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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 舊事重提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那個百草谷的天罡被從無厭伽藍帶回來之後,沈夜就變得有些奇怪。
潇潇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更準确的時間大概是被派下界的初七回來之後。
但是……
她看了看仍然面無表情的初七,嘆了口氣。明明他什麽都沒跟沈夜說的樣子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直到又過了些天,沈夜從寂靜之間回來,然後派了巨門祭司雩風下界布置矩木枝。
等風琊離開,他叫了初七出來,命令他,“跟上雩風,一旦他被人發現,就殺了他。但是……你自己不要讓人看見。”
“是。”初七一如既往的領受了命令,轉身就走。潇潇也打算跟上,卻被沈夜叫住,“潇潇,你留下。”
潇潇停下了腳步,“有事?”
沈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對停下了腳步的初七道,“初七,你去吧。”
初七再一次應了聲“是”,消失在了門外。
“有什麽事?”潇潇皺起了眉。她總覺得,沈夜現在好像是在故意把她和初七分開。
沈夜面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我找到謝衣了。”
潇潇愕然擡頭。她和沈夜對視了一會,才急急道,“雩風這一次去的是哪?你……你讓他殺雩風,也是故意的?”——謝衣做的每一件偃甲她都記得,有一件入夢偃甲,就是因為有一個叫雩風的孩子總是做夢而作的。可如今……怎麽可以?
“若是他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想對雩風怎麽樣,因為謝衣他不在乎。”沈夜挑了挑嘴角,“但若要謝衣接任龍兵嶼的大祭司,雩風此人便不能留。讓他自己給自己清路,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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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潇潇搖了搖頭,忽然莫名地覺得很累。
沈夜撐起了下巴,“初七的魂魄不全,是因為剩下的魂魄在那個‘謝衣’那裏。不過既然過了一百年了那個‘謝衣’還是好好的,那麽讓他去龍兵嶼也沒什麽不行。”
“一百多年前他看不得你們殺下界的人,你以為如今他就看得你們殺死自己?”潇潇按了按額心,“他只會跑回來和你一起。矩木枝這件事……他其實從來也沒有逃避過。”
“他沒的選。”沈夜的語氣裏透着志在必得。
潇潇皺眉,指尖微微蜷起又松開,“你打算做什麽?”
“你應該很明白。”沈夜笑了起來,“你說過你會解冥蝶之印,也就是說你精于魂魄之術。那麽謝衣魂魄不全一定與你有關。現在看來,你幫他做了一個‘替身’……怎麽樣,現在你有一個機會,讓原本的那個‘謝衣’回來。”
聽到最後一句,潇潇心頭一動,卻嘆了口氣:“……回不來的。”
“怎麽,你的法術做不到?”沈夜挑了挑眉。
“那不是法術,是偃術。我可是……一點偃術都不懂呢。”潇潇無奈地笑了笑,“再怎麽說,我也是他的刀靈。我怎麽可能違逆他?”
沈夜聞言皺起了眉,“如此……倒是麻煩大了。”
此時的初七什麽都不知道,隐匿身形跟了雩風一路來到了朗德寨。
這寨子并不在什麽要地,人也不算多,雩風向來巧舌如簧,很是輕易地就讓朗德寨那些淳樸的人們相信他們手中的矩木枝是個什麽“忘憂仙樹”,歡歡喜喜地讓矩木枝落戶在了他們的寨子裏頭。
一切順利。
初七覺得他大概并不需要做什麽了。
雩風正側躺在林間,姿勢擺得比誰都舒服,但嘴裏卻在抱怨着什麽。
初七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主人為流月城盡心竭力,此人卻仗着是城主堂弟作威作福,一點都不關心流月城前路。
可就算是與主人若有若無地針鋒相對的潇潇,也在按着主人的計劃一步一步的進行。
想到這裏,初七微微一愣。
潇潇與沈夜針鋒相對……?可,這是為什麽?潇潇明明是個很耐心很溫和的人,而且似乎對什麽都是一副并不太在意的樣子。只除了提到流月城存亡的時候……和提到他的時候。
初七苦惱地皺起眉。潇潇到底是誰?自己以前到底是誰?
他仍記得沈夜對他說過,刀不需要想太多,那會讓刀刃變鈍;可他也記得潇潇承認過,她不想讓他成為一柄刀。
現在潇潇和沈夜都不在他身邊。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麽做?
初七有些焦躁,他從來沒有如此迫切地希望時間趕快流走過,他想要回到流月城,去問一問的潇潇。
不過他那罕見的焦躁并沒有持續太久。
不是因為他想通了,而是因為雩風遇到麻煩了。
矩木枝出了問題。
雩風領着幾個手下往朗德寨方向去了,初七也跟了過去。
突破魔氣砍斷矩木枝的是三個年輕人。
初七有些驚訝,他知道魔氣是個難纏的東西。這次雩風帶下來的這根矩木枝是瞳特別加強過的,魔氣要比一般投入的矩木枝還要濃些,就這樣,他們還是将矩木砍斷了,當真是有兩下子。
忽然,他覺得有人在看他。
初七下意識地一縮身子,就地一個翻滾換了一個地方隐匿。他有些疑惑,雩風的水平他是知道的,根本不可能發現他。那是誰?那三個年輕人有這麽厲害?初七再次小心翼翼地隐藏好了氣息探頭看去,發現他剛才探查的時候竟忽略了——在那三個年輕人身邊還有一人。
那是個……劍靈。
初七的目光落在那劍靈上,隐隐覺得有些熟悉之感。未等他細細回想,那劍靈便消失在了原地。這一幕讓他恍然:是潇潇!
那個劍靈的靈力波動和潇潇的極其相似。
聯想到潇潇說過,會一直陪着他……那麽,十有八九她是靖妟刀靈了。
初七自嘲地笑了笑,潇潇陪他戰鬥了這麽久,他卻連她是誰都剛剛知道。他暗自嘆氣,微微閉了閉眼,把這些有的沒的甩出腦海。
雩風現在被人瞧見了,他得按沈夜說的,殺了雩風才行。
只是現在雩風一行在與那三個年輕人纏鬥,他不能暴露自己,現在還不能出去。
于是初七仍在原地隐匿了行蹤向外看去。
雩風說了沒兩句,就随手殺了一個孩子,那三個年輕人周身的氣息都變了。
然而初七知道,那矩木枝上的魔氣必然已消耗了他們許多,他們可能支持不了太久。
不過那也正好,他可以早些完成任務。
初七盤算着,那邊已經打了起來。
那三個年輕人如他所料,消耗過大,根本拼不過雩風幾人。
初七算計着等那三個年輕人脫力注意不到他的時候,他便出手收拾了雩風就是。卻不想,不等他動手,已經有人先他一步。
法術的光輝落下,巨大的偃甲蠍出現在一片混亂的戰場上,蠍子背後一個白衣男子信步而出。
原本已經随時準備動手的初七僵在了原地。
他以為他看見了自己。
無論身形或是揮刀的動作,都是那麽的相似。
雩風不知道怎麽了,沖動地撞上了偃甲蠍的攻擊,殒命當場。
那白衣男子似乎很是遺憾。
初七微微後退一步。那絕不是他自己。他不會為死去的人感到遺憾,但似乎潇潇會。他也不會就這樣放走雩風的手下,但那白衣男子就這樣放走了他們。
沉吟了一會,初七果斷邁開步子,追向了那幾個逃走的祭司。
但他心中的問題也堆得越來越多。
潇潇是不是僅僅是靖妟刀靈?那個白衣男子是誰,和自己有什麽關系?自己之前,到底是什麽人?
沈夜看着初七把那幾個雩風手下的祭司一個個摔在了地上,問他,“雩風已死?”
“是的,主人。”初七仍然恭恭敬敬地回答。
沈夜換了個姿勢問他,“可有其他異常?”
初七想了想,盡可能客觀地道,“此次雩風所植矩木枝被三個年輕人損毀,雩風是一白衣男子所殺,并非屬下動手。”
沈夜挑起了眉,“三個年輕人……”他沉思了一會,忽然起身,問初七,“那你呢?”
“……”初七選擇了沉默以對。
沈夜忽然覺得他有些挫敗。
謝衣還是謝衣的時候,他就有些跟不上謝衣跳躍的思維,但總歸還是能理解能交流的。
可自從他變成了初七,沈夜覺得,他就從來不知道這個貌似木讷的活傀儡到底在想些什麽。
不過那已經都不重要了。
“算了,你把他們帶到瞳那裏去就是了。”沈夜擺了擺手,讓初七離開。
那個白衣男子……是不是就是下界的那個謝衣?如果是,為什麽初七會毫無反應;若不是,那麽……龍兵嶼的大祭司……
沈夜嘆了口氣,還好,有華月在。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高考的孩紙們加油喲~!(當然如果你是在6號看見的話,親,快睡覺去吧!!!
六十七章 得見天日
這廂初七不知道那白衣男子是誰,沈夜也無法确定那白衣男子是否就是那個在下界的謝衣,但潇潇卻是很清楚,這一定就是當初那個偃甲人。
謝衣說過想讓他傳承偃術,大概是不會讓他滿處亂走的,但就在如此近的地方出現了矩木枝……他是無論如何都會去看的。
就因為他的魂魄是謝衣的。
初七拖着那些雩風的手下離開了,沈夜陷入了沉思。忽然,他問潇潇,“謝衣當年,是不是在尋死?”
潇潇點了點頭。
“他說他最後還是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沈夜第一次向潇潇提起他最後一次見到“謝衣”時候的場景,“但他找到了什麽可能性,只是太難、太微渺,他不能拿出來說,對嗎?”
潇潇再次點了點頭,“他找到了對付砺罂的辦法,但是……他一直認為,還是解決族人如何在下界生存的問題更重要。”
沈夜問她,“那個辦法是什麽?可穩妥?”
“上古神劍昭明,可斬斷一切靈力之流動,用那劍,可以斬碎魔核。”潇潇無奈地道,“可昭明在上古一戰後分崩離析,只餘碎片。謝衣想要找碎片的,可時間不夠了。”
“……因為他身上的魔氣。”沈夜用肯定的語氣道。
潇潇默不作聲地颔首。
“你可知道昭明的消息?”沈夜追問她。
潇潇搖了搖頭,“只有尚未驗證的消息。我們知道希望渺茫,并未将精力過多投入此處。”
沈夜又追問道,“你們并沒有其他有用的消息了,否則你回到流月城時便該與我說了,是也不是?”
“嗯。”潇潇沒什麽意外表情地點了點頭。
沈夜若有所思地颔首,取出了一只偃甲鳥。
剛好從瞳那邊回來的初七見狀愣了愣,沈夜對他擺了擺手,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潇潇卻沒有跟着初七消失,而是盯着沈夜看。
沈夜笑了笑,打開了偃甲鳥的機關說道,“瞳,叫阿十盯緊朗德寨那邊。”
不多時,瞳的聲音便傳了回來,“已經叫他去了,你放心。”
沈夜滿意地點了點頭,“好。”
潇潇的表情卻是難看得要死。
不管潇潇怎麽擔心居于靜水湖的偃甲人,以“謝衣”自居的偃甲人此時此刻正無奈地走向自己堆放圖譜的屋子。
他從朗德寨救回來的三個年輕人裏倒難得有個小偃師,得了他的允許一頭紮進這屋子裏已經有兩天了,安靜得他覺得初見時那過分跳脫的性子是他的錯覺。
不過現在,那間屋子裏叽叽喳喳的聲音明确地告訴他——他并沒有出現錯覺。
偃甲人嘆了口氣,推開了屋門。
只是……這屋裏怎麽有四個人?
偃甲人驚訝地仔細又看了一遍……一、二、三、四……确實是四個。
多出來的那個人是個綠衣姑娘,看樣式也是神農一脈。可他對這姑娘并沒有印象啊……
他正茫然着,那姑娘已經笑開了,“謝衣哥哥!我就說你一定在的嘛~潇潇姐姐呢,怎麽沒和你一起?”
“……這位姑娘,請問你是何人,為何與桃源仙居圖中那石像一模一樣?”他頓了頓,又道,“謝某也并不認識姑娘口中那位‘潇潇’。”
“怎麽會呀?”那姑娘急了,“謝衣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阿阮呀。”
阿阮言之鑿鑿的樣子讓偃甲人皺起了眉,他仔細回憶了一番,猶豫道,“謝某應當并不認識姑娘……只是仍有些熟悉之感……”
“謝衣哥哥……我的名字還是你取的呢呀。”阿阮鼓了鼓嘴,“再說了,雖然你不記得我,我是很生氣啦……可是,可是你怎麽能不記得潇潇姐姐呢?”
然而這一次偃甲人篤定地搖了搖頭,“若說姑娘尚且令謝某隐隐有些熟悉之感,‘潇潇’此人謝某卻是絕不識得。”他又頓了頓,“寒舍左近遍布結界,姑娘是從何處來此?”
“結界就是我和潇潇姐姐布的呢,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怎麽進來。”阿阮偏過頭去,“不過……我不是從外面進來的,他們說,我是被封印在那個桃源仙居圖裏的。”
“封印……?”偃甲人徹底茫然了。
聞人羽見狀趕緊把他們誤打誤撞進入桃源仙居圖、發現石像動了一下之後讓夏夷則幫阿阮解封的事說了一遍。
夏夷則很有默契地接上,“在下雖然誤打誤撞令這位阿阮姑娘可以活動,不過,在下施術倉促,解封恐怕并不完全。”
“無怪這位姑娘似乎有些事情懵懵懂懂……”偃甲人微微閉了閉眼,嘆道,“這是岩心玉決,将事物封印為石頭的一種法術,封印內百年一瞬,大多用于保存易腐朽之物。一般來講,只有等到時間到了自行解封,或是施術者自行解封了。”
“一百年……”阿阮驚訝地按住嘴唇,“已經過了一百年了?到底……發生了什麽呀……我、我又是被誰封印的……”
“此術本不多見,姑娘又身處桃源仙居圖中……封印姑娘的人,只可能是我了。”偃甲人很是無奈地如此說。
迎着他的是四雙詫異的眼睛。
“咦,謝衣哥哥……封印我做什麽?”阿阮按着太陽穴,“唔,讨厭,想不起來……”
偃甲人猶豫了一下,道,“待我為姑娘徹底解封之後,或許便能得知真相。姑娘意下如何?”
阿阮有些猶豫,樂無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倒是聞人羽把阿阮勸了出去解了封印。
本以為封印徹底解開之後阿阮能不那麽苦惱,誰想她卻一臉驚愕地站在原地發起了呆來。
周圍四個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最後還是最為年長的偃甲人打斷了阿阮的發呆,“姑娘……可想起了什麽?”
“想起來了……你說,你要去捐毒找一枚國寶指環。”阿阮垂下眼眸,“你說很危險,先把潇潇姐姐支走了,然後也要我走,我不肯,你就把我封印了。”
“呃……”這話字面意思上來說似乎是有些譴責的意思,可阿阮的語調又平靜得過了頭,偃甲人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阿阮很快就擡起了頭來,一臉咬牙切齒的樣子,“我還想起來了!潇潇姐姐是你妻子,我問什麽是夫妻,你告訴我不離不棄!你在這裏,我也在這裏,那潇潇姐姐呢?她去哪裏了?”
樂無異瞪大了眼睛,“謝伯伯的……妻子?可是,我并沒有聽說過謝伯伯還有妻子啊……”
夏夷則也皺了皺眉,“在下也未曾聽聞。”
“呃……”聞人羽左右看了看,“我聽谷裏的墨者說過,大偃師謝衣确實是有個妻子的,據說那女子是個法術高強之人,二人感情甚篤。”
“哎?”樂無異驚訝地看着聞人羽,“聞人,你可別開玩笑!”
夏夷則看了看阿阮,又看了看謝衣,猶豫道,“既然前輩可以将姑娘封印百年,莫不成那位潇潇前輩也将謝前輩的記憶封印了……?”
阿阮聞言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安然立在她眼前的謝衣,垂頭揉了揉腰間的羽毛挂飾,“……謝衣哥哥身上,确實有潇潇姐姐的靈力痕跡呢。雖然……已經很淡很淡了。”
“這……”偃甲人簡直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百年之前的記憶……确實有些模糊,我一直以為不過是時間過得太久罷了,未曾在意。如此看來,那時定然發生了什麽……姑娘可還記得別的什麽?”
阿阮絞着裙角,“我只知道你要去捐毒找國寶指環呀。不過……你和潇潇姐姐一直神神秘秘的,到處跑來跑去,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在做什麽。”她又想了想,“而且你們好像确實是一直在躲着什麽,可惜我怎麽問你們都不肯告訴我。”說到這裏,她還是很有幾分不忿的。
偃甲人沉思了片刻,道,“如此,我明白了。”他頓了頓,道,“我想,我還是盡快去一趟西域的好。”
“哎?!”他再次收到了四雙驚詫的眼睛。
樂無異第一個沉不住氣地開口,“謝伯伯,這還沒搞清楚來龍去脈呢,就要走?”
偃甲人搖了搖頭,“當年我甘冒大險前往西域,可見那枚捐毒指環十分緊要,還是盡早将它找到為好,此其一。而此事蹊跷,要知曉我究竟在西域有何經歷,指環是唯一線索,此其二。”他看了看阿阮,嘆了口氣,又接道,“既然如姑娘所說,我曾有一發妻,如今不僅我不記得她,她也不在我身旁……為人夫,自當護得妻子周全,此其三。”
阿阮聞言卻是露出了笑臉,“嗯,看來,謝衣哥哥雖然不記得我了,卻還是原來的謝衣哥哥。”她沒等偃甲人尴尬,便又道,“謝衣哥哥,你可不可以還叫我阿阮?這是你給我起的名字呢,我喜歡得緊。”
偃甲人猶豫了一番,才道,“……阿阮姑娘。”
阿阮的臉一下就皺了起來,“怎麽還是加了姑娘啊……以前的謝衣哥哥可比現在有趣多了,還有潇潇姐姐……”說到潇潇,阿阮自動消音了。
當年謝衣一副嚴肅的樣子告訴阿阮西行危險,讓她離去,如此看來這一趟本也是兇多吉少。
可如今謝衣卻完好地站在這裏,一向與他形影不離的潇潇卻是不見蹤影,甚至不在他的記憶裏。
在阿阮的概念裏,這絕對就是當真遇到了危險,然後潇潇救了謝衣,自己卻再也回不來了。
盡管知道此時的謝衣并不記得有這麽一個人,但她還是本能地避免提及謝衣的傷心事。
偃甲人皺着眉看着阿阮,目光不自覺地打量着四周。
原本他覺得他的記憶沒什麽問題,自然也不會仔細琢磨。
然而現在細細想來,以往的記憶裏雖然好像什麽都沒少的樣子,但确實……少了一個人的位置。
比如,他知道他燒出來的菜看上去并不太對,想來吃起來味道也未必與其他人做的一樣——雖然他吃起來似乎都差不多的樣子,不過葉海的反應很激烈。但如果阿阮是和他一起生活的……這丫頭這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真的是會做飯的嗎?
還有結界,這個結界并不是他做的,然而他知道進出之法,葉海也知道。他原先一直以為是葉海幫了忙的,但現在看來……葉海也只是“知道進出方法”而已。
他沉思的時候,阿阮已經走到院子裏的石桌旁坐下了,“唔……還是三個石凳呢……”
偃甲人心頭一緊。
似乎,他忽略的東西……比他估計的還要多啊……
作者有話要說: 靜水湖三小時啊神馬的_(:з」∠)_。
謝衣男神好丈夫!(鼓掌
雖然是家務廢(求不提
六十八章 虛實真假
偃甲人從阿阮的話裏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他的冥思盒太小,處理起來有點慢,于是直接表現就是他在院子裏一戳就戳到了晚上,明月高升的時候。
睡不着覺的樂無異從屋子裏走出來,用偃甲鳥錄完了留言,擡眼就看見了站在原地仰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的謝衣。
他下意識地也擡頭看了看,但天空中并沒有什麽異常之處。
倒是他鬧出的動靜終于驚醒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的謝衣。愛惜後輩的謝衣自然而然地與樂無異攀談了起來,談起樂無異他娘的師父呼延采薇,又說起謝衣的師父……沈夜。
而此時的沈夜,正與瞳交代着這個偃甲人的事。
潇潇只在一旁聽着,面沉如水。待瞳領命離開,潇潇才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對沈夜道,“你想殺了他。”
“殺?”沈夜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那只是一具偃甲罷了。我以為你很清醒,不至于自欺欺人,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那麽回事。”
“我沒有自欺欺人。”她看着沈夜,嘆了口氣,“就好像……你們從來不在乎下界的人的生死一樣吧。”
沈夜搖頭,“這可不一樣,這個人是謝衣,不是嗎?”
潇潇笑了笑,“确實,他叫謝衣,可他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謝衣。但是,無論如何,我希望他能活着。”
“他從來沒有活過,又如何在此時談論生死?”沈夜搖了搖頭,站起了身。
潇潇皺眉。這觀念的問題,自打一百多年前謝衣擅自下界之前,這個分歧就很明顯地存在與謝衣和沈夜之間。感情上來講,潇潇是更贊同謝衣的,但她不是年紀輕輕的謝衣,她很清楚,在眼下的狀況下,非得沈夜這種面冷心黑的才能扛得下來。
然而就像沈夜說的,謝衣不一樣。可是……“你為什麽非得殺了他?”
“砺罂的動作太大了。”沈夜托着下巴,“我總覺得冥蝶之印還是不夠保險。”
“……他找到昭明也會帶回來的。”潇潇還是沒明白沈夜為什麽非得殺了那個偃甲人。
“呵。”沈夜卻只是意義不明地笑了笑,拂袖起身,“龍兵嶼一切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的計劃馬上就得開始。謝衣,并不是計劃裏非有不可的一環。”
潇潇看他邊說邊向外走,急匆匆地想要跟上去,“等等!”然而這一聲喊還未落下,她就發現她撞在了一個法術屏障上。稍稍後退一點,她明确地發現,她被沈夜一個法術禁锢在了原地。下意識地,她就召出了法杖。
“你确定你要在這種時候浪費你的靈力?”沈夜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是關心則亂。”
潇潇怔怔地垂下了法杖。無論如何,沈夜說的對,在這個離決戰如此之近時候她不應該浪費靈力……不,其實是魂魄之力。
沈夜見潇潇老實了下來,繼續向門外走去,“初七,你出來陪她吧,這裏不會有別人來。”
“是,主人。”初七現身應了聲,等沈夜離開,他才起身走到法術屏障旁。
潇潇已經收了法杖,微微揚着頭,在思索着什麽。初七也就不言不動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潇潇忽然一臉疲憊地靠着法術屏障,慢慢地坐了下來。
初七伸出手去,卻被法術所阻隔,他只好趴在屏障上問,“你還好嗎?”
潇潇勉強地露出一個微笑,卻道,“不好。”
如沈夜所說,她是關心則亂了。
其實想一想就會明白的,那個偃甲人的死,只會影響兩件事——其一,是與他遇到的那幾個年輕人。謝衣的性子很是招人喜歡,潇潇很是明白這一點。如果沈夜将他殺了,那幾個年輕人只會更加賣力地完成他尚未完成的事情,他們會竭盡全力去找昭明的線索。其二,是流月城在下界修仙門派眼裏的形象。沈夜需要用這個辦法,明确地把所有的矛頭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來,然後幫也許會繼任大祭司的謝衣樹立一個鮮明的對立形象——即使最後的繼任者不是謝衣,也可以通過謝衣向那些修仙門派明确地傳達一個信息:流月城裏不是沒有反對者,只是他們都被沈夜兇殘地鎮壓了。
只憑這兩點,就值得沈夜在現在這個時機……下界去殺了謝衣。
也許還有其三——只有謝衣的兩份魂魄湊齊了,他才真的有可能繼續活下去。但是……沈夜真的會有這份心思嗎?
她全無把握。
初七并不太清楚潇潇所思考的這些事情,他只是低頭看了看擡起手臂擋住自己眼睛的潇潇,轉身坐了下去。
兩個人背靠着背,當中隔開了一個法術屏障。
潇潇知道初七不善言辭,他此時此刻的表現卻分明是在告訴她……他在陪着她。
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啊……
謝衣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人,他死了,是她親手殺死的。
現在,她只不過是試圖抓住一根稻草罷了。
潇潇努力地挑了挑嘴角,可臉上的表情,分明像是在哭。
“吶,如果有一天……我和沈夜兵戎相向,你會幫誰?”半晌後,潇潇忽然問。
她仍然沒有叫初七的名字,但這偌大的沉思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她問的是誰,不言而喻。
初七卻沒有馬上回答。
他沉默了良久,終于道,“你們不會的。”
“呵……”潇潇低低笑了一聲,不再言語。
她不知道她期待着怎樣的答案,但初七給的這個答案,卻的理智得讓她有些心塞。
是啊,她不會和沈夜兵戎相見的。
因為他們都在同一條路上,為了同一個終點努力着。
想比起來……謝衣的問題,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分歧了。
潇潇努力地把自己蜷縮起來,她絕望地想,即使在這條路上謝衣只是一個小小的分歧,但對于她來說,這無異于将這條路的兩側都變成了荒漠。
但無論如何,她也得走下去。
為了千百年前她許下的誓言,更為了……謝衣的願望。
沈夜沒有直接去找謝衣,反正他知道有瞳的傀儡在打探消息。安頓好了小曦,讓華月陪着她,他便獨自下了界。
他去了一趟龍兵嶼。
雖然一早就選定了将龍兵嶼作為流月城民的安置之處,他卻還是第一次親自下界來看。甚至于,他頻繁地去無厭伽藍觀察那些魔化人的時候,也沒動過要來龍兵嶼看一看的念頭。
然而在現在這個計劃開始飛快運轉的時候,他決定來看一看。
果然如報告上所說,這裏景色秀美,四季如春。
是個好地方。
華月也很能幹,這島上的建築分布得井井有條,靈獸們不知道得了什麽旨意,總之沒在他們的居住區出現。
沈夜滿意地笑了笑,走進了這座小鎮。
他可以想象得出城民們在這裏生活的時候燦爛的笑容,可以想象這裏将會是流月城中不曾有過的生機勃勃。
也許會有刁難,會有茫然,但總比流月城中的絕望,要強上太多。
沈夜漫步了一會,看見了一顆開滿了細小花朵的樹。微風吹過,潔白的花瓣飄落。他想,這真是個漂亮的地方。
可惜,滄溟大概永遠也看不到了。
此時的沙漠之中,偃甲人謝衣正和一位西域商人品酒聊天,樂無異興奮地圍着篝火蹦蹦跳跳。
他莫名地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只是這支舞好像哪裏都不大對的樣子。
不過年輕人玩得開心,他瞧着也高興,便只是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樂無異在一群西域人中玩得瘋,倒是沒動加入他們一起的念頭。阿阮給樂無異喝彩之餘也瞧了瞧他,不過她很快就又鼓掌起哄去了,沒什麽人注意到。
商隊的首領阿裏木聽說他們要去捐毒地宮,開始與他們八卦一些捐毒的傳說,不過除了謝衣從中看到了矩木枝的痕跡,幾個年輕人倒都是更關心當年那場戰争。
偃甲人看着四張年輕的面孔,心裏嘆息……當年他執意孤身前來,如今卻帶了四個雖然潛力出衆但現階段實力算不上太強的孩子來,似乎是有些莽撞了……
只是都已經走到這一步,後悔也早就來不及了。
然而這一路出乎意料地順利——狼王安尼瓦爾已經被他選擇性無視了。因為他預計裏的麻煩要比這大得多了,畢竟一百年前這一趟之後,丢了一個人不是麽。
可是,阿阮都把這指環變成昭明劍柄了,怎麽還是一點關于他那個傳說中的“妻子”的消息都沒有呢……
偃甲人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
他面前樂無異和安尼瓦爾還在苦大仇深着,只是……地宮實在不是什麽好地方。
樂無異雖然某種程度上有些鬧,但确實是個心地善良單純的孩子,而且于偃術一途上頗有決心和基礎。于是他果斷幫着樂無異出頭,認了個便宜徒弟,請安尼瓦爾寬限些日子了。
好在安尼瓦爾雖然一副霸道的樣子,但是并非不講理,總還是允了。
偃甲人盤算着先陪樂無異回一趟長安問清身世,順便看看采薇的徒弟,然後再繼續查昭明的事情。
橫豎過了一百年都沒出什麽事,多跑這麽一趟也不至于出什麽問題。
一切定下之後,安尼瓦爾帶着部下離開了渾邪王墓,樂無異一行五人也鑽了出來。
眼前仍是同一片遺跡,但樂無異的心情已經不同了。
偃甲人很是體貼地給樂無異留出空間,讓他去找捐毒皇室的墓去了。
樂無異也懂事,雖然自己很是傷心,但也沒耽擱太久,很快就回來了,還是一副開開心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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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