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黃暄的慶幸

黃暄沒有出去都能想象外面有多麽的亂，不時的哭聲和搶罵聲比比皆是。楊鐵心醒了之後就被黃暄扔在了窗戶口吹風，不光如此也好讓他也好睜大了眼睛看看自己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被餓的還是凍的，總之楊鐵心臉色一片蒼白哆嗦着嘴唇還喃喃自語着。

“怎麽會這樣？他們為什麽不好好的去拿，為什麽都要去搶？”楊鐵心看着又一個女人被推倒在地上放聲大哭，之前洋洋自得的傲然勁全都消失了無蹤。

“沒有官府去疏導，他們根本就是無頭的蒼蠅。何況城外的難民早就餓瘋了，讓他們知道城裏的有吃的，他們還會按捺的住麽？”黃藥師不知什麽時候走進，冷笑聲淡淡的應道随即隔空一彈就解開了他的穴道。

楊鐵心身子慣性向前沖了一步，也顧不得動身子，耳邊回想着黃藥師的話只覺得腦子嗡嗡的作響。雙手緊緊地的窗沿，看着四周着火的房屋還有圍着死去親人不停哭泣的衆人，楊鐵心怎麽也想不到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

“我只是不想看朝廷的無用，才會跟着他們一起打開糧倉的……”楊鐵心一雙虎目含着淚水，又想到剛剛昏厥過去的穆念慈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用。忽然他猛地轉身，瞪着一身青衣豐神俊朗的黃藥師質問道：“你武功這麽高，為什麽不阻止他們進來？！”

“呵，愚昧。”黃藥師連看都懶得多看楊鐵心一眼便轉身離去，對此黃藥師已經不再指望楊鐵心能聰明點了。居然到頭來自己闖的禍事還要別人來解決，如果當初還有幾分同情這個男人的話，此時已經完全的是不屑了。

“你站住！你剛剛都殺了幾個人了，為什麽不跑去攔着其他人？”楊鐵心像是找到了什麽借口一般精神大振，怒瞪着黃藥師也不懼怕他一聲聲的逼問着。黃藥師終于不耐的皺起了眉頭，望了眼關着的門的屋子不悅的喝道：“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你？！”楊鐵心氣得剛想大吼，忽然發現自己再也說不話來了。驚愕的看着黃藥師，卻發現對方冰霜般冷峻的臉上已是不耐，黑眸中的冷意讓楊鐵心狠狠的打了個寒顫這才發覺自己無禮的對象是五絕之一的東邪黃藥師。

楊鐵心知道自己并沒有被點穴，可是身子僵硬的一動也動不了更別說說什麽話了。黃藥師周身散發的無形壓力讓他額上布滿了冷汗，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若不是你有個好女兒，你就不用再多想什麽了。”黃藥師鳳眸掃了眼楊鐵心，看着他不自覺輕輕地顫抖的身子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不過唇瓣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閃電般的伸手忽然制住了楊鐵心。

不等楊鐵心有所反應，只覺得雙臂一陣劇痛就差點暈了過去。耳邊卻響起黃藥師諷刺的聲音，感覺自己被他用力的扔到了外面。重重的落地聲之後，楊鐵心更是覺得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疼痛難忍。

“既然你想解救蒼生，那你就就去把你做的蠢事給收拾好了就行了！”磁性的聲音微微頓了下，又道：“……當然我根本沒有指望你能做什麽。”楊鐵心被黃藥師從二樓扔了下去，好一會才艱難的爬了起來。但馬上就發現自己雙臂詭異的扭曲着，不見黃藥師聲音有多麽的響亮卻清晰的傳到自己的耳中。

楊鐵心被忽然扔下去吓得周圍人的四散而逃，不過有些人卻打起了楊鐵心的主意。雖然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但如今這樣的局面什麽東西都是值錢的。當下有幾個人偷偷摸摸的想要摸上來，楊鐵心雙手被黃藥師費了痛的根本動不了。

好不容易踢掉第一個人之後，再也沒有力氣去趕走其他人了。開始他還指望黃藥師他們會下來幫忙，不想幾個人拳頭都落在他身上了也不見個人影。楊鐵心實在沒力氣了，只能任由他們打罵一頓之後又被挖走身上僅剩下的一些銀錢就走了。

楊鐵心被揍得腦袋直冒金星，心中更是後悔自己怎麽被他們一挑撥就去打開了糧倉反倒放進了這些個賊人。如今他們不感恩戴德不說，還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鼻尖全是枯焦刺鼻的燒焦味，楊鐵心只能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夜空渾身凍得發抖。想要穆念慈幫他擡上去，卻始終不見人影。他又沒有力氣喊叫，只能又餓又累的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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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黃藥師望着地上像是死人一般的楊鐵心冷冷的笑了下便合上了窗戶，看着床上已經睡着的黃暄神色才柔和了不少。要不是楊鐵心太多的嘈雜，他又怎麽會将他丢下去呢？

床上的黃暄似乎感覺不到平時的溫暖的胸膛，翻了個身就朝着床外滾了過來。黃藥師一愣，看着小東西這麽滾進他的懷裏睡在了他的腿上。如玉白瓷剔透的臉上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順勢躺了下去摟着溫熱的小身子合上了眼睛。

不過黃暄向來睡姿不是很好，沒一會就像個八爪魚一樣的纏在黃藥師的身上。還好現在天氣還冷，兩人交纏在一起的體溫反而覺得溫暖。黃暄動了動紅唇，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唇瓣都快貼到黃藥師修長白皙的脖頸上。

黃藥師難得僵直了身子不願動彈，因為黃暄噴出來的熱氣正好噴灑在他的頸間。濕熱熱癢癢的，黃藥師無奈的笑了下，暗嘆黃暄就是睡着了也不老實。但他不舍得叫醒黃暄，只得微微向後退了些距離只是又怕驚醒黃暄只得保持着姿勢不動彈。

這邊是溫玉暖香，楊鐵心卻冷得瑟瑟發抖還不時的要忍受其他人跑過時不當心的踩到他。因為他實在沒有力氣了，他費了好半天的勁才讓自己靠在牆角才躲過其他人的不懷好意的目光。

一想到自己被人這麽侮辱，楊鐵心恨恨的瞪着早已經關上窗戶的地方。就憑他的武功高強就這麽羞辱自己，算什麽五絕？！又憑什麽被其他人那麽尊崇？？

楊鐵心想到了包惜弱想到了完顏康，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怨氣再次升騰起來。只是想到兩人之間的差距，幹裂的嘴唇動了動，眼底的怒火也漸漸的熄滅。恰在此時一滴滴的小雨落了下來，本就冰寒刺骨的夜晚更是冷得楊鐵心瑟瑟發抖。

邊上的着火的地方也被漸漸的澆滅，楊鐵心在這一晚上想了很久很久。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倒頭來不光妻子被人搶走了，兒子也跟着仇人叫自己的父親不願認自己。如今他想拯救那些難民，卻反害的死了更多的人。

他……到底在做什麽……

“……哈哈，這是老天在懲罰我嗎？！”楊鐵心對天長嘯着問道，即使稍稍一動就能讓他痛得心神劇裂但依然不管不顧的哭笑着。像是要把自己積存的怨氣一起發洩出來一般，楊鐵心在這場大雨中放聲的哭笑着。

忽然楊鐵心模糊的視線中發現有人向他走近，楊鐵心定了定神才看清來人不是穆念慈反而是黃暄。身上披着一個狐貍皮做的披風，即使看不清也能看出它的貴重。黃暄頭上的頭發還沒有束起反而披散着下來，滴滴的雨水從油紙傘上濺落，也擋住了黃暄的神情。

只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瞳眸泛着淡淡的光澤，不見往日的靈動和俏皮反而多了幾分冷冽。紅唇輕輕地抿着，可楊鐵心卻能看到他上揚着諷刺的弧度。

這樣的黃暄出奇的跟黃藥師相似，楊鐵心怔了怔才冷笑道：“你來做什麽？嘲笑我的嗎？”想到他跟黃藥師兩人對他冷嘲熱諷的，楊鐵心就恨得咬牙啓齒。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都不知道悔改還有什麽好嘲笑的。就怕是我笑你，你也不知道我在笑你什麽。”黃暄哼了一聲，不由的望了眼樓上他可是趁着爹爹睡着了偷偷的爬出來的。可誰讓這個人不暈倒算了，還在這裏鬼叫。

“你，你？！”楊鐵心哆嗦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他想要教訓黃暄卻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雙手詭異的扭曲着，讓人看見了都覺得害怕，更不用說他此時有多麽的痛苦了。

黃暄臉上露出了幾分的贊賞，總算這個楊鐵心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想了下，黃暄才開口問道：“你這樣死了，穆姐姐她怎麽辦？她又懷着身子，你讓她一個弱女子帶着兩個娃娃出去讨生活嗎？哦，對了，其實這段時間都是穆姐姐養家糊口的，順帶着還養你這個酒鬼，我怎麽還指望你呢？”

楊鐵心想要辯解什麽，可冰涼的雨水徹底的消滅了他的怒火。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他是不知道穆念慈懷着孩子，可他這些天他的低沉也不是沒有看到穆念慈的難過的樣子。

想到穆念慈緊握着他哭泣的樣子，楊鐵心心裏終于軟了幾分。望着黃暄，好半天才嗫嚅的開口道：“我……求你，幫我照顧念慈。”

“那你呢？”黃暄不悅的看着他，沒想到勸了半天的結果還是這樣。楊鐵心則是苦笑了下，随即露出一抹憤恨道：“我的手都被你爹爹廢了，我自己都難養活了何況是別人。”

“……爹爹。”不等黃暄開口，黃暄的背後忽然多出了一個人，來人正是穆念慈。她本聽到剛剛有人長長的苦笑聲，雖然身體不舒服可想了半天還是不放心走了出來看看，不想聽到了那麽一番話。

“為什麽我們一家人就不能在一起呢？”穆念慈流着淚望着楊鐵心看着他不說話，心裏越發的難受咬着牙扭頭就跑了。楊鐵心看着穆念慈就這麽離開，卻還是固執的看着黃暄等着他的答案。

“呵呵，在你的眼中她也是只是外人罷了，你的心中根本只有自己。”黃暄冷笑了聲将傘扔給了楊鐵心頭也不回的走了客棧，即使很近但稀稀落落的雨水還是淋透了黃暄的外衣。正躊躇着要不要睡到隔壁去，身子卻猛地被人拉了過去，剛想出手可熟悉的感覺讓黃暄放下了戒備。

“爹爹……”

“這麽不乖，這麽晚了還偷偷溜出去？居然還弄濕了自己，恩？”

“爹爹，還好你是我的爹爹。”

“……說什麽傻話呢？”男人嘆了口氣，用力的摟緊了懷裏的小人。也不怕自己的衣服被沾濕，手臂上傳來的力道讓黃暄咧開了小嘴，更加用力的回抱着黃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