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風雨飄搖(三)
這一天晚上比前一天好一些,起碼宗原不再昏迷了,他清醒地睜着眼睛,看着那些血液一點一點地流到身體裏面,左邊出血右邊進血,難受的時候,也會俯着身子靠在床沿上嘔吐,起碼已經不會像昨晚那樣吐在床上了。
半夜的時候,又拉了兩次肚子,阿道抱着他去的,第二次便意來得太急,到衛生間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褲子給弄髒了。宗原光着下/身坐在馬桶上,整個人軟趴趴地靠在自己膝蓋上,全身乏力,不停地出冷汗,阿道得在邊上看着他,不然一個不小心,他又得摔個人仰馬翻。
宗原覺得有點窘迫,他坐在馬桶上拉稀,阿道就站在一旁的洗臉池邊,拿着一個盆子接了一盆水,正洗着宗原剛剛弄髒的褲子。
在覺得羞愧之餘,他也是很感動的,宗原原來以為年輕人的愛,總是熱烈而又來去匆匆,他從來沒有想過,有生之年,會有一個人願意為他洗這樣的一條褲子。
他想,如果這一次能好,以後就和阿道兩個人好好過吧。
這麽折騰三天之後,宗原的情況終于有了好轉,身上有了力氣,胃口也好了,但是阿道擔心那些病毒會反複,硬是壓着宗原再輸了兩天的血。
“今天咱不吃面條了成嗎?”這一天早晨,宗原覺得自己精神好極了,他躺在床上,肚子一陣一陣的響,咕嚕嚕嚕像火車過境一樣。
“那你想吃什麽?”阿道起得很早,這會兒都已經把他們前兩天弄髒的被套給洗了,床上正用着的被子,原本是阿道床上的。
“吃飯。”
“好吧,我一會兒下去做。”阿道扯了一條幹毛巾擦了擦自己濕淋淋的手。
阿道的手藝并不怎麽好,這幾年,他們都太依賴崔嫂了,家裏的夥食從來都是崔嫂在弄,如今想來,竟然是一頓都沒有斷過,三年如一日,難道她就沒有身體不舒服,或者是心情煩躁,或者是覺得累的時候嗎?
菜園子裏的菜有點恹了,這幾天阿道忙着照顧宗原,沒能顧得過來給它們澆水。
飯菜端上來的時候,就是簡單的兩菜一湯,一盤炒木耳,一盤炒蘿蔔絲,還有一個雞蛋湯。宗原已經吃了五天面條了,每次都還是清湯面,今天好不容易吃上一頓有味兒的了,頓時覺得胃口大開,整整吃了兩大碗,原本還想再吃半碗的,阿道擔心他腸胃受不了,硬是不讓他吃。
宗原也不跟他鬧,兩個人吃完飯靜靜地躺在床上消食,陽臺的門大開着,這一天風有點大,外面陽光金燦燦的,可是這風吹過來,卻并不怎麽有溫度。
“這裏面,正流着我的血呢。”阿道撫摸着宗原手臂上的一根血管說。
“恩。”
Advertisement
“你是我的。”阿道認真地說。
“呲,你身上還留着我的血呢。”宗原呲之以鼻。
“恩,我也是你的。”
“別一本正經地說這些肉麻兮兮地話。”宗原受不了地推了推阿道的腦門,臉上卻止不住有了些笑意。
吃飽了肚子,宗原又開始有了一些困意,但是阿道卻總是抱着他蹭來蹭去的,蹭得人身上起火。
“別。”
“為什麽?都好久了。”阿道還記着宗原跟他說的不要縱欲的言論,雖然他有些不以為然,但是既然宗原說了,他就只好配合,可是這都好久了,宗原為什麽還是推三阻四的。
“再過陣子好嗎?”宗原現在也不想睡了。
阿道不吭聲了,他定定地看了宗原良久,然後悶悶地問“你不喜歡我?”
“別胡思亂想。”宗原覺得自己大概還是喜歡阿道的,雖然并不十分确定。
“宗原。”阿道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恩?”
“再也不會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了。”阿道的表情有些嚴肅地過了頭,宗原原本還有些漂浮的思緒,這會兒徹底被震住了。
“你還在猶豫什麽?除了我,你還能喜歡誰?還有誰會比我對你更好?”
宗原從來沒有想過,阿道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他無言以對,确實,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阿道對他更好呢?
“你說的對,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能比你對我更好了,你是我遇見的最好的人。”宗原伸出手摸了摸阿道放在被子上的雙手。“所以,別胡思亂想了,我不是不願意,就是在這個房子裏,暫時還沒有辦法……做那種事。”
胖子一家的死亡,對宗原來說,是一件太過沉重的事,他不知道對于死者,自己還能做些什麽。但是起碼,在短期內,他恐怕是無法跟阿道在這棟房子裏翻雲覆雨了。
“那好吧。”阿道有些明白了,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感到失望,他覺得宗原好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無論自己多麽熱情,都沒有辦法填滿他的心。
從很久以前,他的眼睛就只看着宗原一個人,他為他做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希望有一天自己的感情可以得到回應。但是宗原就是這麽不冷不熱的一個人,時間久了,阿道也會覺得疲憊。
“別這樣。”宗原把阿道的失望看在眼裏,心裏就好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是不是根本就太無聊沒有意義。
宗原把手掌放在阿道臉上,這個孩子突然間的憂傷讓他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向那兩瓣顏色淺淡的嘴唇靠了過去。他先是輕輕在上面輕輕摩擦了一下,然後又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阿道先是愣了幾秒,然後很快就激烈地回應起來。
他們就這樣坐在床上,離得不近不遠,兩顆腦袋碰在一起,正式地進行着他們的第一個吻。聞着對方的味道,想着對方的好,舔咬着對方的雙唇,品嘗着對方口中的甘甜……
“睡吧。”宗原摸了摸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
“恩。”阿道把自己的臉放在宗原的睡衣上磨蹭了幾下,乖乖地閉上眼睛睡覺了。這兩天他們都太累了,需要多吃多睡。
晚上歐陽格又回來了,這回她倒是帶了鑰匙,直接開了樓下的大門就摸上樓了,把宗原他們的房門拍得“砰砰”作響。
“去開門。”宗原眯着眼睛,推了推自己懷裏的家夥,下午的時候,他們睡着睡着,不知道怎麽的就抱成一團了。
“哦。”阿道的聲音裏也帶着睡意,他從被窩裏鑽出來,“啵”的一聲,在宗原嘴巴上親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地爬起來開門去了。
“還活着呢嗎?”歐陽格顯然是等得不耐煩了,一見阿道笑眯眯地出來開門,就知道他們大約是沒事,這兩天一直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好着呢。”宗原也扣了扣眼屎坐了起來,這女人來了,他要是還能睡覺才有鬼。
“嘿,恭喜你啊,重獲新生。”她是真替宗原感到高興,雖然說出來的話不怎麽中聽。
“客氣了。”宗原也不跟他計較。
“我看你還是雙喜臨門啊。”歐陽格是誰啊,一進屋就感覺到這兩個人的氣場不對了。
“也可以這麽說。”宗原完全是沒臉沒皮。
“那個……”歐陽格難得沒跟宗原一般見識:“剛剛我跟陳埴,去把崔嫂他們的骨灰領回來了,你看怎麽處理?”
“這樣啊。”原本輕松的氣氛頓時又凝重起來,宗原想了想說:“就埋在後面菜園裏頭吧,他們一家人還在一起。”
“是都在一起呢,你看,三口人,就這麽一罐子。”歐陽格好像是有些憤憤,把自己包裏的那只罐子拿出來遞給宗原。
“能火化就不錯了。”宗原倒是不計較這個。
三個人一起到後院裏把胖子一家的骨灰給埋了,就埋在菜園的泥地裏,挖了一個大約兩米深的坑,擔心埋得淺了,以後的住戶種地的時候把罐子給砸爛了。
做完這些,他們又一起拾叨了一些菜,弄了一頓晚飯,歐陽格的廚藝也不多好,他們雖然弄了挺多個菜,但是味道也都是一般,就看着熱鬧。宗原心裏清楚,這一頓,大概就是散夥飯了,果然,吃到一半的時候歐陽格說,她要和陳埴結婚了。
“什麽時候辦酒?”宗原順口就問道。
“辦什麽酒啊,給祖宗點炷香,家裏人一起吃個飯,就算是入門了。”如今的石頭城,好多男人女人就那麽沒名沒分的住在一起,早就不興婚禮那一套了。
“是我糊塗了,呵呵,你們家裏人吃飯,我和阿道也就不去了,樓上還有一壇酒,你一會兒抱回去,就當是我倆的賀禮吧。”
“我就等着你這一句呢,哈哈哈。”歐陽格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但是宗原不知道為什麽,聽着這笑聲卻覺得有些冷清。
吃完飯阿道收拾碗筷,宗原和歐陽格還是在飯桌上坐着,客廳雖然已經打掃過了,但是那晚留下來的記憶太過于觸目驚心,他們一時間還忘記不了。
“那天晚上,你是受傷了對吧?”歐陽格和陳埴只是大約知道這件事,但是大家從來都沒有明明白白地說出來過。那天晚上歐陽格趕回家的時候,還沒有看清楚究竟,就讓阿道打發着去找陳埴了,說是讓他過來幫忙,幫什麽忙,大家心知肚明。
“恩。”宗原知道這事瞞不過。
“也是,不然要陳埴幫什麽忙。”歐陽格拿手指在桌子上劃拉:“不過最近你們也小心點,不知道哪個多嘴的,把這件事拿出去說了,陳埴這兩天都沒怎麽出門,正避風頭呢。”
“不好意思,讓你們也跟着受牽連。”陳埴這個人不錯,雖然嘴巴上大家相互埋汰,但是宗原他們在石頭城待着的這幾年裏,确實是受了他不少照顧,不然這人生地不熟的,他們哪能活得這般滋潤?
“說的什麽見外話?”歐陽格不爽地瞪了宗原一眼。“我跟你說這個,就是讓你們小心着點,這石頭城裏邊,每年有多少人感染那種病毒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會兒要是被人知道你被抓了咬了卻沒死,非得把你煮了吃不可。”
“我知道。”宗原笑了笑。
“反正陳埴現在是死不認賬,說白了他确實不知道嘛,呵呵,那個出去亂說的家夥,也不敢理直氣壯的站出來,一時間應該還是亂不起來。但是這誘惑太大,你說人心都是肉長的,要是家裏的孩子啊丈夫的被感染了,到時候能不打你的主意嗎?”
“呵呵,這石頭城是待不住了啊。”宗原嘆了口氣,出了這石頭城,他又能往哪裏去呢?
“有沒有聽說,那些喪屍是怎麽進來的?”宗原問歐陽格。
“聽說那些玩意兒現在精了,還會搭人梯,哼哼,我看這石頭城以後是不太平了。”
“那你以後也小心着點,沒事整天跟着陳埴瞎跑什麽?”
“你管好自己就得了。”歐陽格說着,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不過說實話,你說你怎麽會沒被感染呢?”
歐陽格也就是好奇,雖然她也記得那段視頻,說被抓傷咬傷之後,被感染的機會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沒說百分之百。但是這麽些年下來,她知道,只要是病毒進入人體的血液循環系統,就沒有不被感染的。
“誰知道呢,可能是我就是那百分之零點幾裏邊的一個吧。”宗原回答。
“得了,跟我還玩這虛的。”歐陽格撇了竈臺邊的阿道一眼,宗原不說,她也知道問題肯定出在阿道身上,這孩子神秘兮兮的。“我也不問了,省得你又多心,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等一下,我去拿酒。”
這種事,怎麽能不多心,阿道和歐陽格,對宗原來說,畢竟是不一樣的。歐陽格嫁給了陳埴,有了家庭,以後還會有小孩,在這個喪屍橫行的世道裏,誰都有可能被感染,歐陽格的家人也是。
前幾天阿道給他輸血,抽了自己身上好多血液才把他體內的那些病毒壓制住,從宗原身上抽出來的血帶着毒呢,大部分都丢了,現在阿道的臉色還是蒼白的,不比宗原這個死裏逃生的人好多少。
如果有一天阿道落到別人手裏頭,那些人難道會管他死活?只要能救自己的親人,別人的死活又有什麽要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