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裴書臣把兩份禮物珍而重之地收好。他不免有些苦惱, 溫慕這小孩，說了也不聽，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溫慕洗完澡出來, 總覺得裴書臣看向他的目光奇奇怪怪的，具體哪裏奇怪又說不上來。

他努力忽略掉那種感覺，不好意思地問：“睡嗎裴總？”

這句話一問出來, 裴書臣眸光閃爍了一下。

溫慕覺得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加強烈了，裴書臣為什麽那樣看着他啊？

不過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而且剛才火車接着出租車, 路上确實有些累, 此刻就很想癱倒在裴書臣卧室的那張大床上。

其實這三天，溫慕睡得也不好，片場的住宿條件很不錯, 一個人一間大床房，可是睡眠質量卻莫名特別差。

他好像很想念裴書臣家裏的床。

這很奇怪。他在孤兒院長大, 這方面糙得很, 從來沒有認床的習慣。難道是裴書臣家的床墊太舒服, 把他給養刁了嗎？

躺在床上溫慕才明白，他想的不是床和床墊, 而是床上那個人的信息素。

之前每天一起睡所以不覺得, 真的一個人出去住才發現, 裴書臣的信息素是極好的助眠劑。被alpha幹淨清冷的信息素環繞包圍，什麽疲憊都消失不見了。

兩個人平躺在床上，雙雙在心裏發出滿足的喟嘆。

總算找回這種極致的安心和踏實。

裴書臣很想抱着Omega睡。

這種事他以前沒少幹，但今天不一樣，溫慕剛送了那種禮物暗示他, 裴書臣不能直接提出要抱，怕溫慕誤會他是在回應。

可是又很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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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書臣突然開口：“你覺不覺得，兩床被子有點擠？”

溫慕答道：“好、好像是有一點。”

裴書臣：“那……拿掉一條？”

溫慕：“……好。拿掉我的嗎？”

裴書臣說“嗯”。

溫慕爬起來，把被子拿到一邊的沙發上放着，回到床上時發現裴書臣已經把他的被子鋪開來。

溫慕有些難為情，磨磨蹭蹭地掀開被子鑽進去。

被子是溫熱的，帶着裴書臣的體溫和清冽的氣息。溫慕控制不住地臉紅，又饞，想要得到更多。

他遺憾地想，裴書臣今天怎麽沒有抱他啊。

溫慕情不自禁想向裴書臣靠近一點，偷偷地小幅度挪動。

突然，他心下一驚，吓得整個人僵住。他有挪過去這麽多嗎？！怎麽手臂都和裴總的貼在一起了！溫慕激烈地譴責自己，為了點信息素，這也太不知廉恥了吧。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溫慕心說，要點兒臉，再挪要趴人家身上了。

他不由開始擔憂，做得這麽明顯，裴書臣該不會察覺到什麽吧？

為了以防萬一，溫慕調整呼吸，盡可能讓自己的呼吸聽上去平穩而有規律，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這樣一來，即便裴書臣覺出些不對勁，他也可以用睡夢中不知情作為借口。

溫慕調動着畢生演技，豎着耳朵聽動靜，感覺到身邊的裴書臣氣息也變得平穩綿長，這才放下心來。

就在此時，裴書臣忽然翻身，一條胳膊搭在他身上。

溫慕一驚，險些破功，努力維持住呼吸頻率。他覺得裴書臣應該是睡着了才會無意識做出這樣的舉動，其實他也挺想抱的，既然對方睡着了……

溫慕保持住平穩緩慢的呼吸，狀似不經意地翻身，剛好落入裴書臣懷裏。

就為了不知不覺地抱一下，溫慕覺得自己已經達到演技巅峰。

不過還是很值得的。

那一瞬間的感覺，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從頭皮到腳趾都麻酥酥的。想不到才幾天沒抱過，再次擁抱就會這麽滿足，信息素到底是個什麽可惡的東西，令人如此上瘾。溫慕想，如果不是他努力克制，他甚至可能會舒服得打顫。

他不着痕跡地深吸一口氣……好好聞啊！

溫慕在裴書臣懷裏蜷了個舒服的姿勢，幾乎一秒入睡。

呼吸平穩綿長的裴書臣“無意識”地收緊手臂，緊閉着雙眼，嘴角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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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醒來，仍舊是抱在一起的姿勢。

溫慕回想起自己昨晚的心機，難以置信他竟然做出那麽不要臉的事，是鬼迷心竅了嗎。

他既羞窘又覺得抱歉：“裴總早。”

裴書臣自然地回了句“早”。

見對方似乎沒有察覺，溫慕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他想起今天是雙十二，問：“裴總今天上班嗎？”

裴書臣說：“不去。”

這還是幾年來，裴書臣第一次在生日這天給自己放假。

雖然今天各個子公司都在搞活動，挺忙的，但主要的準備工作和應急預案在之前就已經做好，裴書臣打算給下屬布置好任務就撒手不管，他要和溫慕一起休息一天。

“噢，”溫慕說，“早餐吃面可以嗎，我給你煮長壽面。”

裴書臣愣了一下。

長壽面這種東西，他都沒吃過。

他也不是從來不過生日，但小時候過生日他媽媽都是買蛋糕，沒有煮過長壽面給他。

“和普通的面有什麽區別？”裴書臣問。

“不一樣啊，長壽面是一整根長長的面，不能斷，祝過生日的人順順利利，健康長壽。”溫慕說，“我可能需要半小時才能做好，裴總你再睡一會兒吧。”

裴書臣說：“睡不着，我和你一起。”

溫慕飛快洗漱完，喂過小黑，安撫地摸了它幾下，然後馬上去廚房和面。面團揉好需要醒半個小時，他先把湯底和面裏要加的其他材料準備好。

裴書臣洗漱完，有些好奇地到廚房看溫慕擀面條。

抱着胳膊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他說：“我幫你。”

溫慕連連拒絕：“不用了裴總，你去旁邊等着，我很快就弄好了。”裴書臣怎麽可能會做飯，快別在這裏添亂。

裴書臣紮起圍裙，不由分說地分走溫慕的一小半面團：“你做的我吃，我做的給你吃。”

溫慕：“……好吧。”他還敢說一個“不”字嗎，今天的早飯估計是得毀了。

裴書臣學着溫慕的樣子，站在料理臺前搓面條，溫慕時不時看一眼，教一教他，裴書臣動作笨拙，但學得很認真，廚房裏的氣氛有些安靜柔和。

溫慕看到裴書臣搓的面粗細不一，不過第一次做也挺好了，他沒說什麽，視線掠過裴書臣的臉時笑起來：“裴總，你長白胡子了。”

裴書臣稍稍彎下腰：“幫我擦一下。”

溫慕擡起雙手給他看：“擦不了，我手是髒的。”

下一秒，他也長出白胡子——裴書臣手指沾上面粉，在他嘴唇上方飛快地蹭了一下。

溫慕怔了怔，語氣勁勁兒的，有點不屑地說：“你幼稚。”

裴書臣不滿地看他一眼，幫他把右側的胡子補全。

溫慕不能忍，開始反擊，迅速在裴書臣臉上畫三道胡子。裴書臣不甘示弱，只用一只手就把他雙手制住，把那張小臉塗花，在溫慕惱羞成怒時放開手，一本正經道：“不鬧了，我都餓了。”

“……”

溫慕氣結，到底誰在鬧啊？

他不反擊，也不說話，用袖子擦擦臉，低頭繼續做面條，裴書臣用胳膊肘輕輕碰他一下，小聲試探：“生氣了？”

溫慕笑了出來：“沒有，怕你餓。”

壽星最大，他怎麽可能真的和裴書臣生氣。可是溫慕驚覺，他剛剛的确存着一點假裝生氣的心思。現在他都這麽嚣張了嗎，敢跟裴書臣生氣……

他膽子越來越大，不過似乎也是裴書臣對他越來越縱容的結果。

裴書臣抽出一張濕巾，動作很輕地幫溫慕擦臉。

溫慕一動不動，大氣不敢出。裴總真的是個好人啊，他想。

面條搓好，燃氣竈打着火，并排放着兩只鍋，過了一會兒，鍋裏的湯煮沸，咕嘟咕嘟冒着泡。

“水開了，”溫慕說，“現在把面拉細放進去。”

裴書臣問：“……怎麽拉細？”做飯真麻煩，以後還是不讓溫慕做了。

“就像這樣。”溫慕示範着。

之前準備好的面比較粗，下鍋時還需要再拉細一些，不然太粗口感不好，也不容易熟。

溫慕放進去，細細的一條面，粗細均勻，連續不斷。

裴書臣照着溫慕的樣子拉面條，第一下就直接拉斷了。最後煮出一鍋粗細長短各異的面，視覺效果慘不忍睹。

溫慕：“噗。”

裴書臣睨了他一眼，溫慕捂住嘴：“對不起，沒忍住。”

雖然一開始裴書臣說他做的給溫慕吃，這時卻不忍心了：“這碗倒掉，我的分你一半。”

“不行，長壽面不能斷的，得是一整根，”溫慕最怕浪費，極力勸說道，“這碗只是賣相不好，味道沒區別，我就吃這碗。”

裴書臣定定地看着溫慕。

這麽詭異的東西怎麽能吃得下去，難道……就因為是他做的？

溫慕被裴書臣看得毛毛的，聯想起昨晚，裴書臣也是用這種目光看着他。

但這是什麽意思呢，他又讀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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