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十九 愛恨或得償
玄羽司雖然整合了虎衛營的兵士,但要讓他們所有人為蕭齊奔走,必須要取得将軍府的同意。
蕭齊來之前本來以為需要聊上許多才能從江玦手中把指揮權要過來,卻沒想到頭一次見到的寧夫人三言兩語就看破了他的計劃。
寧夫人穿着尋常,雖然年紀不輕,依舊烏發如雲。她眸光清澈,擦幹眼淚之後便理清了這一團亂麻,發號施令連江玦都沒有異議,顯然不只是将軍夫人這麽簡單。
這讓蕭齊想起曾經聽到的只言片語,說這位寧夫人雖然出身不高,卻一手的機關技藝,改進了不少兵器,只是匠人之藝無法請功,但在鎮西軍中的威望不比大将軍低。
“虎衛營可以交給你指揮。我聽說過你在玄羽司裏的事,懷恩很看重你,那麽我們也相信你。”
寧夫人露出個微笑,但在悲傷之中顯得勉強。
“京城之中,虎衛營在你手裏才能更有用,另外将軍府的暗衛和其他親信我都會一并交給你,只有一點你要謹記。”
“夫人請說。”
蕭齊站得端正,畢恭畢敬行了個大禮。不只是為了将軍府的信任,更為了他們為了保護魏懷恩,不惜把最重要的勢力都交給他。
誰都知道,如果魏懷恩的身份被拆穿,所有參與到這場隐瞞之中的人都有生命危險。
但是蕭齊不怕,将軍府也不怕。
“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你都要保護好懷恩,哪怕,只能活她一個人。”
寧瑜站起身來,扶起蕭齊,重重捏了捏他的肩膀。
蕭齊心中震動,眼神交接之間已經明白她話中的決絕。他環視一周,從江玦和江鴻臉上看到了一樣的堅定。
甚至他們也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他是一個重任在身的将士一樣,普通卻重要。
他甚至有些嫉妒魏懷恩,将軍府對她的支持緊緊只是漏了一點在他這個閹人身上,都讓他覺得心口火熱,眼底發燙。
Advertisement
可是沒有時間再多說什麽,蕭齊再次躬身行禮,從江玦手中接過一枚小小的銅符妥帖收好,然後便離開了将軍府。
“爹,娘。”
江鴻看他離開後,才想把自己打算去幫忙的打算告訴父親母親,江玦就擺了擺手。
“去吧,一切小心。最好能親手殺了嚴維光那個狗賊。”
“是!”
江鴻握了握母親伸過來的手,也離開了前廳。
寧夫人嘆了口氣,由江玦牽着手回到了後院,才止住的眼淚又盈滿眼眶。
“我的懷恩,我的呦呦,她得有多疼啊。”
一想起蕭齊描述的話,寧瑜的心都要碎了。
“我真想去東宮陪她,可是,可是……”
江玦牽着她坐在小榻上,笨拙地為她拭淚。
“夫人別傷心,呦呦的性子咱們從小看到大,她一定能挺過來的。
大不了,咱就反了,先殺了嚴維光,再讓丫頭當皇帝。”
“好,無論如何,這仇都必須報!”
寧夫人被他的話提起了精神,又和江玦算起了端王一派哪些人要小心防備,絲毫不覺得這是一個多麽大逆不道的話題。
或許因為,願意為了保護親人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時候,便沒有什麽規矩和條框,無論成敗,他們沒有不敢做的事情。
好在派去定遠侯府外的監視一直沒有松懈過,蕭齊很快便确認,嚴維光離開之後,還沒有傳遞消息給任何人。
這便暫時能讓他松一口氣。接着他用虎衛營和暗衛明裏暗裏把定遠侯府團團圍住,無論前門後門側門邊門,就連通往定遠侯府的幾條路都被嚴格監視着。
江鴻還有好幾位弓箭手守着天空,不會讓一只鳥來往。
部署好之後,只等天黑,蕭齊就打算帶人殺進定遠侯府,再把一切燒得幹幹淨淨。
雖然他想活着,長長久久地陪在魏懷恩身邊,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必須為了她以命相搏。
“吱呀——”
厚重的朱門打開,定遠侯府的管家出來,遙遙對騎在黑馬上的蕭齊作揖之後朗聲道:“我家侯爺請蕭副使單獨過府一敘。”
守在高處的江鴻馬上和蕭齊交換了一個眼神,他想讓蕭齊守在原地,反正等到天黑整個定遠侯府都将化成灰,蕭齊何必現在犯險。
但蕭齊搖了搖頭,擲蹬下馬,由管家引着走進了定遠侯府。
“蕭副使,又見面了。”
嚴維光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袍,歪坐在主位上吃着冰鑒裏的葡萄。顯然,比起魏懷恩這邊的狼狽與匆匆,他倒是一派悠然。
只是不知道這點悠然到底是另有底牌的有恃無恐,還是故作鎮定想要迷惑蕭齊。
蕭齊也不行禮,冷笑一聲拽了把矮凳坐在花廳正中。
“嚴維光,你的好日子到頭了,咱家一條爛命,能殺了你讓主子安心,這輩子就值了。
或者你幹脆現在就先殺了我,再等着我的人進來殺你。”
“蕭副使怎麽滿口殺不殺的,真晦氣,不如你先聽聽我的條件再做決定也不晚,不是嗎?
來人,給蕭副使看茶。”
嚴維光不急不躁,甚至還耐心地把葡萄皮剝幹淨去了核才放進嘴中,不像是為了吃,更像是為了這個過程。
“死到臨頭還有什麽可談,嚴維光,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夠死?”
蕭齊沒有接茶,侍女沒有命令不敢退開,只能站在他身邊端着茶杯。
“我當然只有一條命,蕭副使可真是會開玩笑。”
嚴維光完全沒有覺得蕭齊的挑釁是冒犯,甚至還笑出了聲,聽得蕭齊怒火直冒,強忍着拔劍的沖動。
“不過蕭副使應該靜下心來好好聽聽,反正現在離天黑還早,咱們不着急。”
“咱家沒空和你在這耗。”
蕭齊站起身來往外走,再多待一會他真怕自己會動手。
嚴維光又不傻,蕭齊一進門就發覺這間花廳周圍和屋頂上藏着不少人,如果自己被他的淡定激怒,絕對不可能全身而退。
即使他不在乎殺嚴維光可能會搭上自己這條命,但是在有機會活下去回到魏懷恩身邊的時候,他還不想逞這個沒用的能。
“難道你不想永遠留在魏懷恩身邊嗎?”
嚴維光的聲音不高,但耳力甚佳的蕭齊頓住了腳步,不過只是一下,他就又接着邁過了門檻。
“我知道你的條件。”
蕭齊站在庭院中回頭,一身肅殺與定遠侯府的花團錦簇格格不入。
“飛鳥盡,良弓藏。你想要我留你一條活路,讓我的主子永遠要仰仗我來和你、和端王鬥。
可我不要前程,嚴維光,我只要你死。”
“呵呵呵呵呵……”
嚴維光似乎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笑得從座椅上滑落在地上,止住笑聲之後幹脆坐在地上開口。
“蕭副使真是高義,為了殺我連自己都壓上,魏懷恩知道了該有多感動啊。
不過你這麽在乎她,該不會是對她有了真感情了吧?你可是個閹人啊,你配嗎?哈哈哈哈哈……”
嚴維光肆無忌憚的嘲笑聲也被四處的護衛聽見,一時之間許多人的笑聲都傳進了蕭齊的耳朵裏,讓他的心思被徹底點破之後又被放在光下煎熬。
“閹人也配喜歡公主啊?”
“哈哈哈他個沒根的東西喜歡又能幹什麽?”
“就是,可真惡心……”
蕭齊怒得渾身發抖,嘲弄與貶低剜肉一樣把他好不容易才裹在身上的自尊片得七零八落。
他孤零零地站在這裏聽着侮辱,牙齒咬得咯咯響,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
就在蕭齊打算和嚴維光同歸于盡的時候,儀容有些狼狽的厲空突然抱着琴從後面走進了花廳。
“你怎麽跑出來了,誰把你放出來的?”
嚴維光霎時失去了冷靜,手撐地站了起來大聲質問他。
厲空行了一禮,垂着眼睛淡淡道:“後院亂成一團,厲空知道侯爺有難,願意陪在您身邊。”
“本侯用得着你?滾回後院去!”
話雖是這麽說,嚴維光的語氣卻絲毫沒有責備,而是滿心的擔心與焦急。
他走到厲空面前,認真地把他臉上不知什麽時候沾到的一點塵灰用手指擦幹淨,又低聲說:“回去,這裏危險。”
“是,厲空知道了,侯爺千萬小心。”
厲空順從點頭,自那日的強硬之後第一次對嚴維光有了好臉色,甚至讓他恍惚是否厲空的背叛是他的幻想。
不過現在不便深究,他不能背對着蕭齊太久,于是他點點頭,轉過身去往蕭齊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變故頓起。厲空從懷裏抽出一根拆下的琴弦,沖上去狠狠勒住了嚴維光的脖子往後一拉,讓他毫無防備地跌坐在了地上。
嚴維光雙手向後伸才要掙紮,厲空便大喊:“蕭齊!”
蕭齊反應極快,抽出劍來用盡全身力氣對準嚴維光的心口刺來……
寒光脫手,再多的護衛和暗衛也來不及阻攔這把飛劍。
“噗。”
很輕的一聲,劍刃刺進嚴維光的胸膛又從後心穿出,割破了厲空的小腿。
熱乎乎的血液似乎遲滞了一剎才從嚴維光身上流出,抓着厲空手腕的力道慢慢松開,厲空有些恍惚地松開了琴弦。
“死在你手裏……”
嚴維光的身子慢慢滑落在地上,擡頭看着厲空,那目光中有什麽濃得快要化為實質的東西,雖然厲空看不懂,卻站在原地和他對視。
“……也好,你……一直都……恨我吧。
你自由了……”
随着最後一聲輕得聽不見的嘆息,嚴維光閉上了眼睛。
庭院裏的蕭齊對着定遠侯府的護衛們宣布道:“我乃玄羽司副司使蕭齊。定遠侯嚴維光,屢次刺殺太子、嘉柔公主,證據确鑿,太子慈悲,罪在一人,爾等還不放下武器!”
“咣啷啷……”
金屬敲擊石板地面,朱門大開,玄羽衛有序入內,将定遠侯府中的人分類押走。
厲空看着外面的喧鬧,又看了看嚴維光的屍體,忽然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麽抓不住的東西。
不是覺得難受,因為他終于自由了,那是蕭齊早就允諾的條件,他應該開心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卻有些空。
“結束了?”
江鴻在蕭齊掌控住局面之後就帶着将軍府的其他人悄然退出,一切順利地過分。
他很想知道蕭齊是怎麽做到孤身一人就刺殺了嚴維光還能全身而退的。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畢竟将軍府不算是攪合進了圍殺定遠侯的事情之中。
他匆匆拍了拍蕭齊的肩膀,想要叮囑幾句,又覺得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宦官并不需要自己來擔憂。
于是他說了句:“交給你了,懷恩有事随時通知我們,先走了。”
定遠侯府的主人只有嚴維光一個,他還沒有娶正妻,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仆從和後院的人很好控制,唯一需要蕭齊親自處理的,就是厲空。
“今天的事多虧了你。”
花廳裏只剩下蕭齊和厲空,加上躺在地上氣絕多時的嚴維光。
“你曾經說過你想要離開定遠侯府,還有什麽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你盡管提。”
蕭齊其實并不是一個慷慨的人,經他手的案子甚至根本沒有人情可言,但是他現在只想盡快了結這裏的事情。
在被皇帝推出去給定遠侯抵命之前,他還想回東宮見一見魏懷恩,親口告訴她自己已經幫她複了仇。
“蕭副使。”
厲空端正行了一禮,“我想入玄羽司。”
蕭齊皺起眉頭,他本想開口拒絕,但一想到自己都不一定能活到明天,不必再在這裏和厲空糾纏。
“好,我答應你。”
說完,蕭齊走到嚴維光身邊,跪下來抽出自己随身帶的一把匕首,割下了他的一縷頭發用帕子包好放進懷裏,便和其他玄羽衛知會了一聲嚴加看守這裏,就策馬直奔東宮。
玄羽衛的動向本不會瞞過樂公公太久,所以他在來之前就殺掉了好幾個樂公公安排在自己身邊和手下裏的眼線。
無論是殺嚴維光,還是暴露自己的全部勢力,蕭齊都清楚自己已經把自己推向了毀滅。
行走在深宮多年,他本應該是最惜命的人,現在卻毫不猶豫地為了魏懷恩把自己推向了深淵。
但值得。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