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二十三 掌上憐不得

“蕭總管?主子不是早就說過,他長得好看嗎?”

水鏡檢查着還有沒有亂發沒有攏好,左右沒有外人,她也很喜歡這種可以把魏懷恩當成妹妹一樣說閑話的氛圍。

“是啊,我一直覺得他好看,但是最近我怎麽覺得他更好看了呢?就是……”

魏懷恩摟着水鏡的腰往她身上拱了拱,想了一會才繼續說:

“就是覺得他哪裏都好看。”

“蕭總管本來就在內侍裏容貌數一數二,何況他之前還去了玄羽司歷練,水鏡也覺得,他比那些禦林軍也不差呢。”

“禦林軍?”

魏懷恩皺了皺鼻子。

“那些人也配和我的蕭齊比,看見他們就生氣,水鏡姐姐,不要提他們了。”

“好,不提。”

水鏡笑彎了眼睛,哄着魏懷恩長大之後難得的撒嬌。

“水鏡姐姐,同我說說那些事吧。”

魏懷恩這話沒頭沒尾,但水鏡神色一凜,立刻會意。

魏懷恩曾經禁止他們所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端王一脈的事,只是看朝中明面上的消息,對于蕭齊和其他暗線探查到的消息一概不聽,但也沒有讓他們停手。

如今她主動提起,會不會是要……

水鏡停下思緒,清了清嗓子從頭說起。

Advertisement

“定遠侯伏誅之後,定的罪名是結黨貪墨。

今上狠狠敲打了端王一派,和定遠侯來往過密的幾家不是被貶斥就是罰俸。

端王被停了在禮部的差事,也不許再上朝觀政,到現在也沒有翻身。

但那幾家被牽連的,都不是能入主子眼的人,只除了禦史中丞孟家。”

“孟家?”

聽見熟悉的名姓,魏懷恩坐直了示意她詳說。

“是,孟禦史從前一直不對任一方有好顏色,沒想到私底下竟然給定遠侯和親女兒議親。

蕭總管之前在定遠侯府有一條暗線,就是那個男寵厲空。定遠侯死之後他入了玄羽司,抖出了不少定遠侯以前做過的好事。

不只是孟禦史,他那個獨子也是打着他的旗號在京城為非作歹多年了,還逼死過幾家良家姑娘,再加上和定遠侯勾結,今上徹底發落了他家,全族流放。”

魏懷恩想起蕭齊曾說過的,厲空戀慕孟家小姐一事,追問了一句:

“流放去哪?”

“南林府。”

“什麽?你可确定?”

“确定,蕭總管還說,那個厲空有幾分本事,敢插手刑部的事。”

“罷了,你接着說吧。”

水鏡斟酌了詞句,小心地開口繼續道:

“太子殿下……在行宮将養,于太傅他們一直不知道真相,還偶爾送信去行宮裏,玄羽司的人得了上面授意,全都把信送到了這裏……主子可要看看?”

“哈,果然啊,果然。我那好父皇怎麽會忘了我。”

魏懷恩的猜想都得到了水鏡的證實,苦笑一聲躺回榻上。

“點燈吧,那些信全都燒掉,一封別剩。”

水鏡不知道那句話惹了她傷懷,只好叫了瓊兒進來一起把燈臺點亮。魏懷恩叫她們把這段時間的邸報整理好都給她拿過來,然後就讓她們全都退了出去。

瓊兒跟在水鏡身後出來,不解地問:

“姐姐,主子不是不願意看那些嗎?怎的今日突然要看?”

水鏡嘆了口氣,擡頭正遠遠看見蕭齊從廚房小路端着托盤走來。她轉頭對瓊兒說:

“無論主子要做什麽,我們都只要聽命就好。咱們的主子,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瓊兒點點頭,跟着水鏡一起向蕭齊見了個禮,看着蕭齊匆匆走進小院的背影又多了句嘴:

“蕭總管真的不用我們幫忙就能伺候好主子嗎?主子以前身邊至少要三個人當差才夠呢。”

“噓。主子的事,不許多嘴。”

水鏡拉了她一把,讓她轉回了好奇的眼睛。

一個閹人而已,能在這時讨主子開心算是他的功勞。等到哪天主子不喜歡了,殺了便是。

蕭齊把做好的菜肴一樣一樣在桌上擺好,放下托盤走到榻邊,半跪在地上撿起魏懷恩踢掉的繡鞋捧在手心擡頭問:

“主子,該用膳了,奴才為您穿鞋?”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答案是什麽。他想要借着穿鞋摸到她不着羅襪的玉足,又不想放棄抱她去桌邊的可能。

那麽魏懷恩會選擇什麽呢?蕭齊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已經換過了一身衣服,不會有小廚房的煙味,所以……

這些念頭只是電光火石間讓他的澄澈目光失焦了一瞬,但無心之舉落在有心人眼中卻無處遁形。

魏懷恩故意晃蕩了一下腳腕,果然看見他的眼珠随着她的動作而動,還有什麽不明白?

他手中的繡鞋被她的雙足踢到地上,魏懷恩坐在榻邊踩在他的掌心。

他的薄繭讓她一癢,下意識擡了一下,蕭齊卻反應極快地握住了她的細膩,又在意識到這不妥當之後展平手掌,聽見她的笑聲才不解擡頭。

“蕭齊,你做什麽摸我的鞋,手都髒了,怎麽抱我?”

她雖然這樣說着,足心卻在他掌中滑動了一下。

蕭齊臉頰發熱,不敢再看她,在她收回雙足之後立刻起身去仔仔細細洗了手才回來。魏懷恩沖他張開手臂,乖巧地被他抱到桌旁椅子上。

見她不再纏着他,蕭齊立在一邊,微微有些失落。但在他發現自己這種情緒的時候悚然一驚,因為這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貪欲讓他覺得恐懼,覺得無助。

是在這孤立城外的皇寺中,偷得了天時地利人和,才因為有了和魏懷恩朝夕相伴的時光而催生出了這種貪念。

是魏懷恩捉摸不透的若即若離,讓他泥足深陷,無法抽離。

每一天的親昵不多,但一日一日下來卻讓他越來越無法滿足,無法停止。

人心不足,不只是因為所求的太多,而是因為得到了超出想象的美好之後,就再也不能讓自己回到以前只得到一個眼神就能夠開心許久的日子。

他想貼近她,他想抱着她,他想回到那個震碎了隔膜的雷雨夜,答應她相擁入眠的請求。

他想把以前所有的自持打碎,再狠狠把以前的自己掼在地上拳打腳踢之後,再掐着自己的脖子逼自己說出心底實話:

“我,蕭齊,從來都愛慕着魏懷恩。

我想要她,無論我是什麽樣的低賤存在,我只要她。”

如果,他設想着這樣一種可能,魏懷恩永遠留在皇恩寺的這一方禪院之中,不再回京,那麽他就能永遠讓這個小院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們可以天長日久,他渴盼着這種可能。

只要給他時間,只要她再也不見別人,只要她留在這一小方天地裏,他就有信心讓她不需要任何人。

從前他羨慕她的天地廣大,也拼盡全力走出宮牆,在玄羽司裏摸爬滾打,只為了能成為她最有力的臂膀。

可是他怎麽忘了,她是天驕,無論她是太子還是公主,都永遠不是他能夠并肩的存在,她站在他攀不上去的峰頂,終此一生也只能仰望。

所以……要想讓她的眼中只有他,為什麽不把她關進自己的世界裏,折斷她的羽翼,閉塞她的視聽,讓她依賴着他,再也離不開他?

厲空不就是這樣把孟三小姐關進自己的宅子中的嗎?

他在下山的時候見到過孟三小姐足踝上的金色細鏈,那是厲空為了磨平她的鋒芒專門打造的玩意兒。

他雖然不齒厲空的所作所為,卻難免幻想孟三小姐倔強又不甘的神情出現在魏懷恩臉上又會如何。

那種可能即使只是設想,都讓他渾身顫栗,如果他在自己的屋子裏面,或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要像每一次警告自己和魏懷恩保持距離時,非得咬住手腕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但是現在,他不動聲色地湊近魏懷恩,在她看不見的背後眯起眼睛貪婪地嗅聞她身上的香氣。

還是那一種由他專門調配的香料,她終于習慣了這種味道,這樣即使他閉上眼睛,也能通過嗅覺确認她的方向。

“紅豆沙沒有放桂花蜜麽?”

魏懷恩嘗了一口,覺得味道和以前不一樣,放下勺子側頭尋他。

蕭齊趕緊收斂了神色,溫聲回道:

“是,奴才把桂花蜜換成了陳皮。”

原因不言而喻,她說了不喜歡,他就不會再犯,甚至比之前的味道更好。

魏懷恩很難不把蕭齊當成最特別的那一個,他就像是一個只屬于她的精致容器,無論她的好還是她的壞他都盡數收納,把每一個她都牢牢記住。

他從來不會評價她,他只會按照她喜歡的樣子重塑自己。

有他在,總能讓她覺得自在又舒心。

她的食量不大,蕭齊端來的也都是小巧又精致的菜色,又用了幾口之後,魏懷恩便放下筷子漱淨了口。

“蕭齊,厲空此人還能用嗎?”

蕭齊心神微震,魏懷恩現在的神情淡漠而疏離,像從前每一次給他下達命令時一樣。

早知道他就應該多和水鏡問幾句話,看這情形,魏懷恩袖手旁觀的日子要結束了。

“回主子,奴才以為,小事可以,其餘的……不可信。”

“就是只能用錢了?”

“……是。”

“他是不是接手了嚴維光在南林府的勢力,并且已經投靠到端王麾下了?”

“主子怎麽知道?”

蕭齊和她對視一眼,半跪在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關于端王的行跡一一說清。

和魏懷恩所猜想的大差不差,厲空雖然遠不如嚴維光厲害,但南林府的勢力依然聽命于他,而且讓端王和南林的聯系由明面轉為了暗裏,比以前還難拿捏他。

厲空做出這樣的選擇并不奇怪,那日驚變之後,魏懷恩就匆匆離開了京城,連帶着蕭齊也不再是玄羽司的副司使。

即使蕭齊給了他良籍,讓他以虎衛營舊人的身份進了玄羽司,也比不過端王實打實的利益交換。

誰讓明眼人都知道太子體弱,恐天不假年,年歲合适的皇子就只有端王一個。

而且,聽說端王妃已經有孕,只是還未公布。

除了眼前的富貴前程,還有厲空本身對孟可舒的妄念。

他在孟家踏入南林府的那天就把她強擄了來,整個孟家除了她,無一活口。

這樣大的把柄,因為蕭齊常在皇恩寺沒有第一時間得知,也讓厲空再也無法從端王手下背叛。

因為他要瞞着孟可舒這一點,用家人的安危換她在他府中聽話活着,不能尋死。

而端王也因為有他在,得以插手玄羽司的事務。

魏懷恩聽罷嘆了口氣,蕭齊所說和她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玄羽司再由皇帝把控,也不可避免地會摻進各方勢力,任何一個衙門都是如此,她不心疼自己的心血為他人作嫁衣裳。

可是,永和帝的意思十分明顯,他不會立端王為太子,因為“太子”會一直在行宮将養到十歲的皇三子魏懷恪長大,能夠與端王抗禮時,才有可能真的死去。

而在那之前,永和帝要她用擔任壓制端王的角色,為他的江山安穩贖罪。

這條路,以前是她拼了命也要踏上的權力之路,事到如今卻不得不按照永和帝的安排走下去。

也許魏懷恩應該感恩戴德,應該感謝永和帝的不追究還允許她繼續插手朝堂。

可她用了這樣久,把自己關在皇恩寺裏足不出戶,也始終無法讓自己坦然接受親生父親這種把兒女當成棋子去博弈的謀劃。

她也覺得永和帝僞善,明明哥哥就是慘死在端王一脈的陰謀中,明明她也一直想要搞垮端王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但永和帝卻一直想要讓她收斂,只因他不願意看到骨肉相殘。

可是永和帝自己就幹淨嗎?誰不是從屍山血海裏踩着兄弟的屍體踏上皇位?這種人又憑什麽假惺惺地仁善,還一直教導他們仁善友愛?

在知道了定遠侯是殺害哥哥的真兇之後,她的好父皇居然還在算計自己的江山穩固,算計雙方均勢。

像一個在鬥獸場上的冷漠看客,滿口仁義道德,骨子裏卻愛極了這端坐高臺之上,睥睨人們為了權力你死我活的模樣。

她能猜到,永和帝不會再給她多少時間自我放逐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