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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姜雲靜後, 紀知瑤大步走了過去,紀珣則跟在身後。
走到跟前, 紀知瑤還是一副笑吟吟模樣:“泱泱, 你怎麽也來了?”
“回城的時候馬車被堵住了,就下來看看。”
燈火闌珊中,紀珣靜靜地望着眼前少女。
報恩寺一別, 他便再沒見過她了。她看上去似乎又清瘦了些,眉眼則一如既往,還是他當時在江城一見傾心的那個少女。
自然, 他也看清了立在她身側的那個男人,兩人目光在空中略一交彙, 又各自冷淡地移開。
不知同紀知瑤說到了什麽,姜雲靜忽然莞爾一笑, 擡眼時目光正好同紀珣對上, 兩人都有片刻的怔忡。
紀珣心中一動, 這些時日壓抑着的思念終于翻滾而出, 末了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問:“泱泱, 近來可好?”
姜雲靜笑意淡了, 微微一颔首:“多謝紀公子關心,我很好。”
察覺到她語氣中的疏離,紀珣握在袖間的拳頭不由得就捏緊了, 嘴邊浮起一抹苦笑:“那我便放心了, 若是……”
還未說完,一個冷淡的聲音就将他打斷:“她自有陸某護着, 紀公子無須擔心。”
陸玄京面無表情地看向紀珣, 壓低的眉眼隐隐透出一股淩厲。紀珣也冷着臉,抿緊了唇沒說話。
一時沉默蔓延, 可誰都沒戳破。
直到姜雲靜開口道:“時候不早了,我同郎君還要去放河燈,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輕輕扯了扯陸玄京的衣袖,轉身離開了。
兩人一路沉默行至河邊,河上千百盞蓮燈搖曳浮動,如同黑夜中淌出的一條星河。少女蹲在河畔,将手中蓮燈輕輕推入水中,如玉的臉龐被那融融火光映照得越發純淨,卻又似乎帶着抹消散不去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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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明明還一臉笑意的。
回程的路上,行人散去,通暢無阻,可陸玄京面色卻是顯見的冷淡。
折騰了大半日,姜雲靜困乏不已,半靠在他懷中,已睡着了。看着她恬靜的睡顏,陸玄京嘴唇抿緊成了一條直線。
不知為何,一想起紀珣看她的目光,他心中就無端生出一股邪火。
可明明,他本就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去的。正因為太好,所以不行。當日在報恩寺,他聽得清清楚楚。至于自己,不過是“合适的選擇”罷了。
所以她現在是後悔了嗎?
陰暗的欲/望和嫉妒在暗處盤亘、滋長,蛇一般吐着信子,陸玄京發現,他不能忍受她有可能會屬于別的男人。
于是下意識地收緊了握在她腰間的手,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纖細手感仿佛下一秒就會被他折斷,他生出一種想要将其捏碎的沖動。
直到耳旁傳來一聲不滿的嘤.咛,陸玄京回過神,垂下眼眸,看見懷中少女在夢中皺起了眉。
半晌,陸玄京自嘲地輕笑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指還是落在了她的眉間,輕輕地撫平了那一處褶皺。
算了,答應她的那一刻,他便已經輸了,不是嗎?
回到聽月坊的畫舫中,陸玄京又恢複了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
春娘立在艙外,一瞧見他,走上前來:“主上,呂叔來了。”
陸玄京輕輕挑眉,“何時的事?”
“一個多時辰前,他知道主上出去了,便說在此等着。”
“好,我知道了。”
船艙內,一位頭發半白的老者坐在茶案邊,聽見門口響動,擡起了頭。
他一張臉幹瘦粗粝,薄唇鈎鼻,忽然望過來時像極了飛鷹掠地,有種殺機頓現的鋒利。
只是左眼的眼眶裏并無眼珠,只剩一團模糊愈合的疤痕,看上去令人心驚。
在瞧見陸玄京時,那眼中的殺意才忽然一收,站起身來,躬身一拜:“見過世子。”
陸玄京将老者扶起:“呂叔,說過了,你不必行此大禮。”
“世子面前,禮不可廢。”
陸玄京聽了,也不多勸。只是不知道他明明一個莽夫出身的武将,為何偏偏有一身的文人習氣。
“呂叔為何忽然從西北來京?”
“世子,西北戰事眼看要起,屬下是來勸世子回去的。”
陸玄京倒了杯茶,遞到他面前,“便是你不來,我也會回去的。”
“如今賀氏一案已板上釘釘,世子為何遲遲不歸?”說到這,他話音一頓,遲疑開口:“其實,屬下是聽聞主上要在京中娶親,這才冒死趕來的。世子,大仇未報,你怎可如此莽撞?”
呂崇一番話說得直白,言語之間還帶着些不滿。
陸玄京聞言,不僅沒生氣,反倒輕笑一聲,“參謀沒勸你?”
呂崇一噎,沉默半晌才有些不情願地開口道:“自然勸了,他說世子不是輕率貪色之人,此舉定有緣由。”
陸玄京哈哈一笑,“參謀知我。”
呂崇古怪望他一眼,“那世子究竟是何打算?”
“山匪一事,還另有貓膩。他們不僅私占鐵礦,還同北邊的人有來往,可前去清繳的軍隊卻并未查出與此有關的東西。”
“世子是猜測這批鐵運去了關外?”
“北戎兵強馬壯,卻不善冶鐵,弱在軍械,可前陣子與他們交鋒得來的那批刀箭卻十分精良。”
呂崇一聽,臉色頓變。
“若要打這一仗,恐怕還需把藏在肉裏的這些釘子先拔出來,否則後方吃緊,前線不得增援,難逃敗局。此事我已告知太子,他會想辦法在朝中運作,我還派人清查了這半年來運往北地的商隊,鐵這種東西,不是尋常物件,只要做了定會留下痕跡。”
呂崇這才反應過來,心中默默嘆了一聲,果然還是郭參事了解世子。
“那世子也沒必要成親啊,這樣做豈不招人注意?屬下可是聽說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了,近幾月進京的人都要被查一遍。”
“既然你都這般想了,對方難道不會這般想?”
“世子難道是要反其道行之?”呂崇思量片刻,領悟了似的,“也對,他們肯定想不到一直藏在背後的世子會堂而皇之地和個官家女子成親,這樣反而能排除嫌疑。”
陸玄京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指端不知何時染上的一抹口脂上,淡淡道:“算是吧。”
距離婚期還有兩日時,姜雲靜的舅舅沈觀瀾同夫人一行人終于到了。
正在房中的姜雲靜聽到這個消息,立馬放下剛送來的嫁衣,歡天喜地地奔了出去。一路小跑到正廳,果然看見正坐在廳中同爹爹說話的沈觀瀾并沈氏。
“舅舅!舅母!”
數月未見,姜雲靜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禮節了,直接親昵撲到了舅母懷裏。
見狀,姜修白輕咳了兩聲,皺眉道:“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還不同你舅舅舅母見禮。”
姜雲靜這才不情不願地站到一邊,福身行了禮。
沈氏向來疼姜雲靜,只覺得幾月未見,她身量似又見長,只不過人倒是清瘦了些。想到姜府裏的情況,不免心中又生出些愁緒。
其實,沈家同姜修白早就沒了什麽往來,這一次若不是靜兒成親,他們夫婦倆是斷然不會再踏進姜家一步的。
當年姜修白如何辜負玉兒,他們都看在眼裏,好好的一個人活活被磋磨成那般,含恨而死,如今來這府上,對夫君來說不過是再邁進傷心地而已。
可越是這樣,老太太便越是要讓他們過來,說是要有親人在身邊看着她出嫁。再說,雖然靜兒在信中說那個書生是她自己願意嫁的,可其中內情又如何知?如是,她才陪着夫君來走這一趟。
姜雲靜來之前,姜修白同沈氏夫婦寒暄了一陣,彼此都尴尬,此時見她也到了,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姜修白一走,姜雲靜頓時又變作了江城那個慣愛撒嬌的小姑娘,拉着沈氏的手問個不停。
“舅舅舅母這一趟可還順利?有沒有暈船?”
沈觀瀾睨她一眼,笑道:“你舅父我在外行商這麽多年不都是坐的船?難道次次都暈?”
姜雲靜一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卻一點兒不臊,“那哪能比?這次可是來見泱泱,不得一路上急得都吃不下飯,吃不下飯就必定會犯暈了。想是舅父沒那麽思念泱泱吧?”
沈觀瀾指了指她,無奈一笑:“你啊你,越發的巧舌如簧!”
姜雲靜又問:“瑜表弟同月兒妹妹怎麽沒來?”
“瑜兒在學堂念書,月兒她前些日子生了病,怕這一路太累,就沒讓過來,她聽說了,氣得連飯都不吃。”
姜雲靜噗嗤一笑,“等我成親後就去江城看月兒妹妹。”
沈氏輕點她鼻尖,笑道:“還沒出嫁呢,就想着成親後的事兒了。”
“那肯定要想,我都想好了,過兩個月就回江城,去看外祖母,她一定很想我。”
沈氏嘆了嘆,握緊姜雲靜的手,“母親确實想你,知道你要嫁人,還特地去廟裏給你求了吉祥符呢。”
想到外祖母,姜雲靜心中微微發酸,若是成親時她在身邊就好了。可又不敢在舅父舅母面前傷懷,只裝着撒嬌道:“那舅母快給我。”
“都放在你舅舅這次給你帶的添妝裏了。”
“嫁妝?”姜雲靜頓了頓,看向沈觀瀾,“舅舅還給我添妝了?”
“那是自然,我沈家的孩子出嫁怎麽能寒酸?”
沈觀瀾雖行商,可自小飽讀詩書,自帶一股儒雅沉穩的氣質,說起話來不疾不徐,此時卻多了幾分平時少見的矜傲。
“娘親留下的已經很多了,便是京中那些侯門嫁女都不一定比我的嫁妝多呢。”
沈氏見狀,笑着勸:“泱泱,是你舅父同外祖母的心意,你可莫要推辭。”
姜雲靜知道他們是擔心陳氏克扣,便也不再多說,揚眉笑道:“那我得看看舅父給我準備了什麽寶貝,一般的我可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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