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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叫人去盯着李紫嫣。”◎
三日後,宋府前院。
宋抒然本以為自己殪崋這次裝病,盛衡大概率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來宋府尋她。
然這次她卻算錯了,盛衡是在近傍晚時登門拜訪的,還帶着一件白色狐裘小氅,專程來見她。
當人進入宋府大門時,她正與宋廷之、榮錦和李紫嫣在院裏鬧着。
廚婆午後在街上買的梨子甚甜,此時宋抒然正與宋廷之争着最後一顆,聽府上管事傳話說四皇子拜訪,她連梨都不要了,下意識就要往抒閣跑。
卻晚了盛衡一步,一聲“宋姑娘”生生攔住了她的步子。
宋抒然心裏咯噔一下,她這般精力充沛,動作敏捷的樣子,再說是大病未愈,自己都是不信的,怎還騙得了他人?
但事已至此,再無他法。
她咬咬牙,微微調整自己的表情,緩緩轉身,恭敬福禮:“臣女見過四皇子殿下。”
盛衡身着天青色長衫,持一副折扇立于院前,如松般挺拔。
見她轉身,他溫潤開口:“今日前來正是來尋宋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僅一句話便勸退數人,宋抒然拉着榮錦的小手只好松開。待衆人散去,她不得已,只得同盛衡單獨相處着。
跟在盛衡身後,來到前院的桂樹下,宋抒然看着盛衡從侍從手中接過狐裘小氅。
盛衡食指與中指并攏,随意一晃,侍從立即退下,僅留他們二人。
他看着她,輕咳出聲:“上次晉谒宋将軍,聽聞宋姑娘吹了風病倒了,甚是擔憂,連忙找人用這狐裘做了個小氅送給宋姑娘。天氣見涼,用它禦冬再好不過,也希望宋姑娘冬至大典之時也可披上它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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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如沐浴春風,可宋抒然卻如坐針氈,她怎不知盛衡這是何意。
冬至大典是天橫貴胄,乃至黎民百姓都極為重視的時節之一,皇家與世家皆要出席,百姓都可圍觀,她若穿着四皇子贈與的小氅參加冬至大典,那她和四皇子的關系定會被議論一番。
這種贈氅之事只逗得了胸無大志的原女主,而約定着贈與之物出席大典,也只有戀愛腦原女主會被哄勸。
“托殿下挂念,身子好得快些。”她心裏不住腹诽着,也不應此茬,但臉上卻笑盈盈的,伸手接過狐裘小氅,一副天真爛漫模樣,試探問,“今日父親不在,不知殿下莅臨府上尋臣女,所謂何事?”
“不過是聽聞宋姑娘生了病,擔心罷了,今日見宋姑娘安康,本皇子便放心了。”盛衡笑着回應,接着看了看宋府前院的景色,假似不經意地轉了話鋒,“這秋是要徹底過去了,冬季一來,是有些許難捱的。”
這話像是在感嘆秋日短暫,但宋抒然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不過是盛衡在講話題引向清剿一事,于是她默不作聲,等着盛衡自己再度開口。
果不其然,半晌,盛衡便沉聲道:“近日土匪在近郊橫行霸道,極為猖狂,這幾日下朝見宋兄常奔于禦衛司,好像是商讨清剿土匪一事。”
盛衡眼梢帶着淡淡笑意,只簡單兩句作為試探,打量宋抒然的反應,見她沒有明顯神情變化後,又再次開口說道:“父皇前陣子倒是與本皇子提及過,說将清剿土匪一事交由七弟負責,但卻也心有擔憂,希望本皇子能輔佐七弟,辦妥此事。所以今日本皇子既然來了,便想問宋姑娘可知道些什麽嗎?”
就是這般說辭,宋抒然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卻是在心裏與盛衡幾乎同步講着這些話。
不過是因為在原書中盛衡與原女主書信往來時便是這樣,說是康紹帝擔心會出纰漏,所以希望他幫忙之類的話。
盛衡這番話術,一是以貶低了七皇子的能力擡高了他在原女主心中的形象,給原女主以聖上極其看重他的錯覺。二是他說是聖上所言,要他幫助,聽者一般便會信下,将所知皆道出。
可若真是如他所言,聖上為何不直接告知他時日,還需他旁敲側擊呢?
也就只有原女主本就不機靈,便就真的信了這般說辭。
看小說時她就一直很懷疑,原女主書信告知盛衡清剿時日後,清剿時便出現了埋伏,準備充分,目的性強,幾乎集火于盛祁和宋延之,最終導致宋延之喪命,盛祁致殘。
而盛衡始終以援助未及時趕到的忏悔者身份,書信向原女主忏悔雖已派人前去暗中保護,但卻還是沒有救下兄長和盛祁,內心也極為痛苦。
這一切雖不無巧合的可能,但如今盛衡站在她面前,問出了與清剿土匪有關的事情,她便更加篤定,清剿時的埋伏,定是與他有關的。
宋抒然掩着心中所想,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裝作全然不知:“清剿土匪?臣女從未聽兄長提及過。不過若真有這般事,四皇子直接與兄長談論不是更好?兄長今日也恰是在府中。”
明知盛衡不會去找宋延之,卻偏偏要提,她這般充楞裝傻只為讓盛衡覺得她心性純粹,無半點心機,依舊是那個被宋家寵上天、極好拿捏的傻小姐。
盛衡對她的表現是信了的,無奈地搖了搖頭,面露難色:“自然是不妥,七弟心性高傲,若是知道本皇子暗中相助,定會不悅。而且這本就是他的事務,本皇子若真的插手也是不妥,所以才想着通過旁人問問。”
這人就這樣給自己塑造了一個好哥哥的形象,弟弟的事務他只想暗中幫助,并不想攬功,一切只願清剿土匪成功,百姓可免受劫路之災。
見她不語,盛衡便耐着性子,再次向她确認着:“宋姑娘當真從未聽說給清剿時日嗎?”
宋抒然聽罷,咬了咬唇,眸中盡顯委屈:“臣女前段時間高熱不斷,病了好一陣子,一直未完全康複,是極少出自己閨閣的。所以四皇子所問之事,臣女确實不知,實在是愛莫能助。父親與兄長也慣是極少在府上論及公事的,所以府裏的大家大抵也都不清楚此事。”
她“委屈”極了,雙眸故意眨也不眨,待涼風吹過,順地就潤濕了眼眶。
“是本皇子欠考慮了。”盛衡臉上并未有遺憾神情,見她要哭,立即斂着笑,溫柔地看着她,“本皇子很無趣吧?竟與你聊這些,今日與宋姑娘所提,宋姑娘便忘卻吧,也莫要和他人去說。”
宋抒然吸了吸鼻子,乖巧地點點頭:“臣女自是知曉,臣女若是同兄長講了,那便是七皇子也知道了,四皇子殿下一片良苦用心也就無了用。”
她心裏清楚這種時候必須要順着盛衡說,讓盛衡真真覺得自己信他,相信他确實是在為盛祁考慮。
果不其然,盛衡滿意地淺笑出聲:“宋姑娘确實聰慧,本皇子很是喜歡與你這般聊天,日後若能還是這樣與宋姑娘見面就再好不過了。”
宋抒然福禮:“謝殿下賞識。”
“本皇子倒是有個想法。”見宋抒然這般乖巧,盛衡又再言道:“宋姑娘日後若是有什麽事想與他人分享,望能第一個想到本皇子,本皇子願傾聽。見面也好,書信也罷,望能得到宋姑娘的回應。”
盛衡竟把話說到這份上,宋抒然着實不知該如何繼續,只得低着頭,暫不回應。
盛衡倒是沒再繼續,主動提出了離開:“天色不早,本皇子便先告辭,再會。”
見人要走,宋抒然連忙恭敬行禮:“臣女恭送四皇子殿下。”
她福着禮,餘光觑着盛衡漸行漸遠,在侍從的跟随下消失在前院拱門前。下一刻,立即直起身子,嘴上輕輕“啧”了一聲,整個身子放松下來,扭了扭腰活動着。
她拾起仍擺在石桌上最後一顆梨子,轉身準備回抒閣,卻無意間瞧見了一抹桃紅色從拐角消失。
今兒個李紫嫣穿的似乎就是桃紅色的衣裳,難不成那抹身影是李紫嫣?
宋抒然瞧着身影消失的方向思索着,李紫嫣躲藏的位置是她身後不遠處,她自然無法察覺,但盛衡為人謹慎,一草一木皆可洞察,怎會不知自己當面有人?
況且李紫嫣不過是一介弱女子,更是不懂的偷聽之道,盛衡那般人應該是第一時間就有所察覺的。
除非……
盛衡是故意為之,他知道李紫嫣就在他們不遠處,也知道李紫嫣正在偷聽他們的對話,但卻選擇放任。
或許是因她的“全然不知”而讓盛衡不得不再留一手,算計着若是李紫嫣偷聽到他們的對話,且李紫嫣恰好知道些什麽的話,可以告知于他。
所以方才盛衡才沒有一直追問她,而是點到為止得恰到好處。
若真如她這般猜想,盛衡為何要“信任”李紫嫣呢?她心裏猜測着或許是騎搶賽時李紫嫣曾與盛衡攀談過什麽,又或者是近幾日李紫嫣見過盛衡。
她個人更傾向于第一種,不過究竟是怎樣,已經無從得知,那便不去糾結。
震驚在宋抒然臉上停留了幾許,很快又全然消失殆盡。
她無所謂地把地上的小石子踢回樹坑,一蹦一跳地回了抒閣,瞧見寒月跑來迎她,她随手把狐裘小氅朝寒月懷裏一丢。
“現在叫人去盯着李紫嫣,她可有出府,去了哪裏,何時回來,都報給我。”
作者有話說:
明天可能會發得晚一些,預計是晚上六點,滑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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