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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親自确認盛祁的情況才行!◎

細雪初落,剿匪完捷。

此次圍剿,三處地方均成功清剿,救下三名被掠女子,活捉十餘個土匪,上山搜得上百斤掠奪的物品。

禦衛司人員雖有受傷,但卻并沒有死亡,作戰計劃效果顯著。

解決商與民經途的危險和困難,清剿成功一事一經傳到戌京,大街小巷都在誇贊。

禦衛司原本交由盛祁和宋延之時,被衆大臣極力反對,百姓們聽聞護城如此重要的司部竟只由弱冠不久的兩個年輕人負責,更是慌張不已。

這一次清剿土匪行動徹底安下了百姓的心,堵住了大臣的嘴。

宋延之回府的時候,錦衣微濕,肩上還落着薄薄一層雪。他随意地撣了撣,瞧着都在院子裏迎自己的家人笑了笑。

數日不見,宋延之整個人消瘦了不少,風塵仆仆的,原本潔淨的臉上此刻胡子拉碴,多少顯得狼狽些。

榮錦卻絲毫不在意,第一個沖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他吃力接住,臉上的表情瞬間皺成一團,未忍住地“嘶”了一聲。

察覺到不對勁的榮錦立即松手,後退一步,宋廷之的衣服顏色較深,看不出什麽,但她淡黃的衣裳上已經染上血水,紅色在布間散開,将本是白線勾勒的繡花染實。

榮錦驚呼出聲,雙手捂着嘴,瞳孔顫抖着,眼淚不住地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見她哭了,宋延之瞬地慌了神,也顧不上手還髒着,着急為她擦着淚,把人抱入懷中:“我沒事,你莫要哭。”

宋延之哄得笨拙,一句話來來回回重複,除了此話也不知還能說些什麽。見懷裏的榮錦依舊在抽泣,他想了半天才又補了句“不疼”,卻反而被榮錦憤憤地說他“騙人”。

這一句叫他着實冤枉,不知所措地瞧了瞧身後的家人,投來求助的目光。

受傷一事,宋宏已見怪不怪,這武将出征,哪有能安然無恙回來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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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着手走過來,擡手拍了拍宋廷之的肩膀,當做鼓勵,輕咳出聲:“管事去禦醫院尋人來,這外面還下着雪,都先進屋吧。”

宋宏發了話,所有人都聽從,榮錦連忙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心疼地扶着宋廷之的胳膊,朝堂屋走去。

宋抒然走在最後面,看着宋延之和榮錦相依的背影,嘴角染着笑,眼眶不知不覺有些濕潤,她揪着披風的手也在發着抖。

宋廷之回來了。

此刻,她大腦裏不斷重複着這句話。

雖人有受傷,但至少還健在,這已是最好的結果。她成功地改變了原書中宋廷之慘痛的結局,躲開了會讓宋家家破人亡的第一道阻礙。

走進堂屋,她徑直坐在宋延之對面的座位上,安安靜靜地瞧着宋延之從腰間拿出榮錦為他繡的香囊,拉着榮錦的手,不停說着讨人開心的話,直到榮錦笑出聲,他才松了口氣。

“不要擔心,都是輕傷,養幾日便會痊愈。”

見榮錦懂事地點點頭,宋廷之擡手又擦去了妻子臉上的淚水。

堂屋內陷入短暫的安靜,宋廷之徹底安撫好榮錦後,看向宋宏,溫柔的神情瞬地嚴肅起來。

“父親,此次清剿雖然順利,但還是有幾處蹊跷,待他日與七皇子探讨後,再向父親具體告知。”

宋延之所提蹊跷之事許是清剿時遇埋伏的事情,若是清剿前,宋抒然可能會一百個上心,但現在兄長人已平安歸來,她對這事便也無心繼續了解。

但偏偏宋廷之方才突然提及七皇子,這叫一直沉浸在全家溫馨氛圍中的她心裏頓蹙一下。

兄長的命是已救下了,但盛祁的情況還不得知……

緊張的心情再度提上心頭,她扶着桌沿急灼地盯着宋廷之看,說話的聲音都忍不住有些顫抖:“兄長,七皇子可安好?可有受傷?嚴不嚴重?”

“也是輕傷,無大礙的。”宋廷之下意識地回答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眉頭一擰,瞪着她,“你這丫頭,打我進門還一句話都不曾講,未見你關心關心我這個兄長,你反倒擔心起他人了?”

這個他人還是盛祁,那個不知何時和他妹妹見過面,還拿了他妹妹劍的男子,宋抒然想想就來氣。

可宋抒然偏偏整個心思都已放在盛祁身上,兄長前半句話她還聽得清楚,但一聽說盛祁也受了傷後,哪還顧得了兄長後半句在憤懑什麽。

她繼續追問着:“兄長,七皇子都傷及何處了?腿可有受傷?”

近日素來有了眼力價的懂事妹妹,怎又突然不靈光了?

宋廷之瞧宋抒然未好好聽自己講話,都沒察覺他不爽,咬了咬牙,感覺自己的傷口都要被氣疼了。

可見宋抒然這般緊張模樣不像是與他玩鬧,就又不忍心起來,只好喟嘆一聲,認命回答:“腿确實是受了傷的,腹部也有中劍……”

宋抒然的瞳眸,因宋廷之的話而猛烈顫抖起來:“腿當真受了傷?”

這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讓她更是忐忑,雖然确定自己已經改變了宋廷之的命運,但也确實不能保證盛祁的命運也會跟着變化。

方才還為宋廷之平安歸來而沾沾自喜,現在得知盛祁還是腿部受了傷,所有欣喜都變成了害怕。

要親自确認盛祁的情況才行!

來不及斟酌該如何同父母解釋,她站起身,抓着披風跑了出去。

這幾日,閑來無事時,她總會拉着榮錦和寒月上街溜達,戌京大大小小的地方,基本都逛了個遍。

眼下剛好幫了她大忙,七皇子府的位置,與宋将軍府相鄰兩條長街,東側官巷裏的府邸便是,當時閑逛時路過,她就有好好記下,以備不時之需。

宋抒然提着朱紅色的披風,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在街上奔跑着,披風後擺随風而動,天上的雪落在上面,化成細小的水滴,風一拂又輕輕散開。

她盡力躲着路人,小心避開地上的積水,可奈何地滑,自己又跑得急,好幾次都險些跌倒。

終是奔至七皇子府前,朱紅披風的白絨邊早已被濺起的泥水染髒,原本被寒月梳得俏麗的半髻發,也被雪水打濕,略顯淩亂。

七皇子府的朱木大門是緊閉的,宋抒然入了屋檐下,擡手撣着頭上和披風上的雪水,緩了緩呼吸,抓住門環敲了敲。

起初敲擊的聲音是極小的,但怕府裏的人會聽不懂,她便又兩手拽着門環用力敲打。

果然這次響動後,大門立刻被向裏拉開了個門縫,一個小厮露出頭,瞧見她如此狼狽的模樣,皺了皺眉:“你可知這裏是哪裏?快些離開吧。”

這小厮許是把她當成避雪的過路人,話音才落就準備将門阖上,宋抒然立即伸出一只手,扶住門上一顆浮漚釘:“我是宋将軍之女宋抒然,特前來求見七皇子,可否幫我通報一聲?”

聽到她的請求,小厮上下打量了下,随之而來一聲嘆息:“姑娘,有太多人想見我家主子,小的無法一一通報。”

眼下她确實狼狽,身為将軍之女,下雪天卻無馬車送至府前,而是獨自跑來,如此說辭怎麽看都無法讓小厮信服。

小厮始終盡守自己的職責,無論她怎樣說,都未有要替她去裏面傳個消息的意思,但好在脾氣尚好,只是勸着她快些離開。

“何人在外?”

就在宋抒然愈發焦急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府內傳來,她瞬間就辨出是尋宇的聲音,連忙朝着府裏大喊:“尋宇大哥,是我,宋抒然!”

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而來,頃刻間朱木大門被打開半扇,尋宇站在裏側,神情微怔,他側過身子,擡手朝裏面示意:“宋小姐,請進吧。”

見尋宇對府外女子這般态度,開門的小厮瞬地慌了神,瞧着宋抒然嘴巴張張合合,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宋抒然自是知道小厮此刻心裏在念些什麽,定是在慌自己方才攔了她半天。她先是踏入府中,接着側頭朝着小厮微微點了點,用口型只道了三個字:“無事的。”

說罷,她馬不停蹄地跟在尋宇身後。

七皇子府的前院方正,西側種着一棵高大松柏,東側則有一個石砌六角亭,中央石板路直通堂屋,兩旁還有獅子狀的石墩作為裝飾。

然今日下着雪,尋宇未帶她從石板路走,而是從旁側亭廊繞行。

通過前院的小門,便到了正院,正院比前院又是大了不少,東西兩側還能再分出四處通徑通向四處別院。

宋抒然瞧着眼前如此壯觀的布局,眼睛睜得大大的,這才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盛祁是當今聖上的兒子,是尊貴的皇子這一事實。

“殿下正在書房由禦醫療傷。”尋宇帶着她繞過亭亭院院,終是在一處幽靜的院內停下,正對的主屋敞着門,尋宇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在下先去通報,宋小姐在此稍等片刻。”

宋抒然連連點着頭,站在原地看着尋宇入內,半晌又瞧見尋宇重新出來,向她擡手示意可進入後,她便立即提着裙擺走了進去。

才一入屋,她便聞到書房內彌漫着一股血腥和草藥混合的味道,盛祁上衫微敞,正半靠在羅漢床內,禦醫手未停歇地幫他上着藥,旁邊放着的銅盆裏的水已被染紅。

令她意外的是屋內除盛祁和禦醫外,竟還有一個人在。

那人看上去歲數與自己相當,皮膚稍有黝黑,原本坐在盛祁旁側的位置上,瞧見她進屋,“騰”地站起身,個子比她要高上一頭,身體看上去甚是強壯。

宋抒然看着眼前人怔了怔,心裏尋思從華麗的衣着來看,這人大抵就是喜武不喜文的九皇子盛裔。

看小說時起初以為他大智如愚,不願牽扯至混亂的朝廷之争才如此。但看到最後知道他是單純的沒腦子,肚子裏幾乎沒有半點墨水,純有匹夫之莽,到最後還成了盛祁的包袱。

現在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沒頭沒腦皺着眉,氣呼呼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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