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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重生!?◎

李紫嫣懷抱盛衡曾披給自己的大氅尋來四皇子府, 她想借着歸還大氅的名義,再與盛衡見上一面。

今日回宋府看到宋廷之仍健在的時候,她很是震驚。

猶記前世宋廷之在清剿土匪之時, 為保護七皇子而殒命,宋家也是因此一蹶不振, 漸漸衰敗。

那時聽聞此消息的她還在宜南, 與母親一樣心情難得痛快, 宋家也好魏家也罷, 高高在上有多少年, 她和母親心裏就感到不公多少年。那時宋家算是完了,她們心中的怨氣也算是發洩出去。

在新元前做好了準備,她前去了戌京, 見到了悲痛的姨母一家子,前世雖未親身經歷這些,但見過宋抒然後, 她不過哄慰幾句, 這個笨蛋表妹就将一切都告訴了她。

本以為今世可以将其當做輔助盛衡的消息, 盡早得到盛衡的信任和在意,結果母親突然重病, 不得已回了宜南, 再之後得知禦衛司竟提前時日進行清剿。

本就惴惴不安,今日回來看到宋廷之人仍活着, 更叫她恐慌不已。

今世的清剿時日并非她所言的, 盛衡會如何想她?

她心裏害怕得緊, 用過早膳便立刻回了別院, 什麽都來不及整理, 連忙趕了過來。

這次前來, 四皇子府大門是緊閉的,她試探地敲響門環,沒一會的功夫就有人來開。

開門的是個小厮,警惕地打量着外面,她客氣地告知自己是誰,拿着懷裏的大氅晃了晃,說是前來尋四皇子殿下的。

黑色錦面大氅用淺銀線繡的竹,猶如月圓夜下,被皎皎銀海斂着光一般。如此繡工,定是出自宮裏沒錯。

小厮不敢貿然讓她進入,便說先去報一聲,旋即關上了大門。

李紫嫣在府外等候的時候緊張又焦慮,一盞茶的功夫,大門再次打開,這次門內站的是上次接待她的管事。

她欣喜難掩,上前正欲與管事打招呼,卻見管事走出府門,攔住了她:“李小姐,殿下近日繁忙,大抵沒有法子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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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紫嫣神情一怔,瞬地明白這是拒她入內的說辭,立即請求:“管事的,可否通融一下,民女今日前來确實有事求見,且來還一直未能還給殿下的大氅。”

管事垂眸瞧了眼大氅,他出手接過,卻未有半分退讓:“大氅奴婢自會帶進府,也會禀告殿下是您歸還的,但殿下近日确實繁忙,還望李小姐理解,莫要打擾了。”

話落,不給李紫嫣再争取的機會,直接退回到府內,叫小厮關上了門。

吃了閉門羹的李紫嫣委屈得紅了眼眶,她像丢了魂一般,轉身走下臺階,一步一步走出悠長且無人的胡同,緩緩入了主街,沒在人群中。

盛衡在內理司的公事确實繁忙,但此次直言不見也定有怨她辦事不利的意味。她欲做解釋,卻尋不得機會,實在憋屈。

一路悵然地回了宋府,入別院後坐到圈椅上獨自滄然。

滿腦子都是該如何挽回盛衡的信任,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麽。就連丫鬟與她禀報已經按她的吩咐将特産分好,送去了各位住處,她也并未理會。

丫鬟站在旁側,看着她面色泛白,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裏甚是不忍。咬咬牙,似是猶豫着什麽,半晌才下定決心道:

“小姐,奴婢方才去給宋小姐送特産的時候,宋小姐和她的貼身丫鬟均不在,問過婢女,婢女說二人是去金葉寺還願去了。”

丫鬟的話拉回了李紫嫣的思緒,她怔了一瞬,微微蹙眉:“還願?”

丫鬟鄭重地點點頭,細細道:“聽說宋小姐曾去金葉寺向佛祖祈禱宋少爺平安歸來過,為此還一直吃素到現在。奴婢是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姐或許也可以向佛祖表達對四皇子的心悅之情,佛祖見了小姐如此一往情深,定會讓小姐願望成真的。”

李紫嫣聽着丫鬟的話陷入沉思,她不曾寄希望于佛祖過,畢竟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母親誦佛那麽多年,也未見佛祖對母親和她好些。

但方才聽丫鬟所提,她卻又心動了,雖不知前世宋抒然可也有去求過佛,但今生她求佛似乎是見效了的。

若她也真的去試一試,或許佛祖能照拂她一次嗎?

金葉寺。

薄雪微壓,檀香缭繞。

前一日因下雪似是沒什麽人來的緣故,整個寺院仍積着薄薄的雪,比主城裏要更有些冬日的氣息。

宋抒然在來的路上,買了不少水果貢品,寒月都一一抱在懷裏,摞得有小山一般高。

下了馬車,寒月一邊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瞧着眼下的臺階,一邊不解地問:“小姐,為何要買這麽多水果?”

“佛祖保佑了我們那麽多,我們自然要誠心一些。”宋抒然一邊說着,一邊左右探頭尋着通向主閣的路。

上次她是跟随榮錦一起來的,寺院的路迂迂回回,有榮錦在她就沒上心記路,現在換成自己一人前來,路癡的毛病全都暴露出來,看哪哪都那般相似。

兜兜轉轉好在是找到了熟悉的路,那金頂朱漆的主閣就在眼前,宋抒然這才長舒一口氣,

她踏在一格一格的石板路上,思緒又回到了方才與寒月說的話上。

向佛祖還願是她在清剿土匪這件事上唯一可做的事情了,她心裏不知是自己知曉原書時間點,改變了結局,還是真的單純是靠佛祖的保佑。若是前者她最是放心,若是自己根本就沒有這個本事,是後者影響,那她就必須要好好還願。

這一次宋廷之未喪命,盛祁未致殘,将會很大程度改變原書的故事線,或許再往後就徹底走得都是新劇情了。

她帶着寒月款款走到了主閣的庭院內,看到在院裏掃雪的小和尚正是上次幫他求簽的悟吉,再見便是緣分,她主動上去打了個招呼。

悟吉見到她甚是意外,以為她又是來求簽的,連忙行了個半合掌禮:“施主,金葉寺求簽已改為每日每位施主僅可求一次了。”

這規矩就是她那次離開後才改的,那時老住持剛巧看見悟吉攥着一摞簽去焚燒,問詢發生了何事,他本想着師父見多識廣,或許會知道宋抒然這樣做是為何,于是一五一十道來,可不成想老住持也犯了難。

運是天注定,最初為準,強求皆無用。

為了防止有施主還會如此,白白浪費了錢財,于是金葉寺便改成了每日只可求一次簽。

宋抒然聽聞,面露尴尬神色,沒想到自己一次求簽的經歷,竟叫金葉寺為此改了規矩。她赧然一笑,連忙從寒月懷裏拿了個蘋果,塞到悟吉手裏:“我先謝過你了。”

說罷就要匆匆離開,才走出兩步,卻又被悟吉喊住。悟吉拿着掃帚跑到她面前,單手從懷裏掏出一枚打了十字結紅繩的銅錢。

“師父曾說雖未見過施主,但感覺到施主絕非凡人,于是便拿施主第一次求簽的銅幣開了光,編了繩,說是您還會再來金葉寺,叫悟吉好好保管,他日若見了您,好給您,不是什麽重要的物什,只是叫施主圖個安心。”

開了光的銅幣不過就是個圖吉祥的物什,可悟吉的話卻讓宋抒然心裏兀地咯噔一下。

這寺廟的住持說她并非凡人是何意思?難道是察覺了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總是聽說皇家禦下寺院的住持大多都是有着真本事的,能料到一般人料不到的東西,或許金葉寺的住持可知自己如何能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

一想到如此,宋抒然的心提了上來,她嚴肅地看着悟吉:“可否見一面住持?”

悟吉先是一愣,随即一臉遺憾地搖搖頭:“師父正在閉關中,暫不見人,何時出關,還不得知,施主恐怕要等上一段時日了。”

一聽悟吉這樣說,宋抒然難掩遺憾,确實是不巧,但也沒有他法,只得日後尋個日子再來拜訪。她嘆了嘆氣,了然地點點頭,同悟吉打過招呼後,便先帶着寒月進了主閣。

主閣內是有其他香客在的,她見狀放輕動作,叫寒月把貢品交給閣內的和尚,便站在門口等待着。

約莫是一盞茶的功夫,香客終于祈禱完,起身離開。宋抒然這才走到墊子前,輕輕跪了下去。

她阖着眸,掌心合十,十分虔誠。在心裏默默感謝着佛祖的保佑,幫她避開了書中對宋家最致命的打擊,改變了宋家的命運,特此前來還願,并願宋家一世平安,最後還不忘向佛祖請示自己發誓要做的事情可否就止于今日。

接着她睜開眼,再次向佛祖上香,旋即又重新跪回去,許起新的願望。

眼下兄長和盛祁安全而歸,但不代表一切都塵埃落定,為了一勞永逸再無後患,她接下來需要盡可能地讓越多的人知道自己對盛祁的心意,以此來斷了盛衡對宋家的想法。

雖然昨日父親苦口婆心的勸阻叫她确有動容,但她心知自己沒有其他辦法,這件事就算父親再不同意,她還是需要繼續做下去。

依舊像上次一樣跪了很久,她一遍又一遍地與佛祖說着心中諸多不得已。念念叨叨好半天,忽地被在她身側彎下腰的寒月輕輕喚了一聲。

寒月已是盡量小聲,卻還是吓了她一跳,緩緩睜開眼,一側眸就對上寒月滿是緊張的臉,寒月瞥了眼閣外,低聲道:“小姐,奴婢好像看到李小姐了。”

一聽此言,宋抒然立即回過頭,閣外稍遠的地方确實有一抹與李紫嫣相似的身影,穿着今日她家丫鬟才炫耀過的青黛蠶絲棉服。

宋抒然立即站起身子,彎腰揉了揉自己的膝蓋,盯着遠處的人影詫異着。

李紫嫣為何會忽然來了金葉寺?

她第一反應以為是尋着她過來的,可見李紫嫣在外一點躲閃的意思都沒有,便自己否定了這一猜測。若不是追着她來,那便也是來祈禱的。

但不管怎樣,她并不想與李紫嫣主仆在這裏碰個正着,眼下出去已是來不及,左探右探半晌,見四下無人,她便靈機一動,拉着寒月躲到了不遠處的帷布後。

雖然偷看他人祈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但情勢所迫,她也是沒有其他法子。若是君子一些,她可以閉着眼睛,腦子裏去想其他事情,這樣也不算是偷看了。

她心裏一再給自己找着轍,這個功夫,李紫嫣便被引路的和尚領進了主閣,見主閣已空無一人,和尚以為宋抒然她們已經離去,便告知李紫嫣可直接拜佛。

宋抒然躲在帷布後面大氣不敢喘,她盤腿坐在地上,托着腮幫子無聊發呆,心裏祈禱李紫嫣可以不要像自己一樣啰裏啰嗦。

聽到李紫嫣叫丫鬟同和尚一起出去,接着便是跪倒墊子上的簌簌聲,李紫嫣被燭光耀着,影子在帷布上輕輕搖晃。

“佛祖在上,請聽嫣兒些許碎言。”

李紫嫣的聲音輕輕柔柔,話音一頓,音量又壓低幾分:“嫣兒以為再活一世是佛祖的指引,所以已經盡力去改變曾經發生的一切,本以為今生能靠自己的一番真心得到心上人的在意,然卻總是事與願違。”

祈禱的聲音極小,宋抒然本也并不在意,可卻偏偏聽到些只言片語,一些她根本不曾想過的詞語入了耳,引得她震驚不已。

“願佛祖保佑嫣兒可得殿下的心,願此生嫣兒唯是殿下所愛,再無宋家小女何事。”

宋抒然的大腦嗡嗡作響,李紫嫣再又說了什麽,已無法入耳,她瞳孔微顫的看着地面,緊緊地握着拳。

所以從她穿來不久就改變了故事線的李紫嫣——

竟是重生!?

宋抒然一直陷于震驚中,最後還是寒月喚了她一聲,才晃過神來。

“小姐,李小姐走了,似是捐香火去了。”

她斂了斂神,探頭看向帷布後空空如也的佛前墊,長舒一口氣。從地上站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對着寒月小聲道:“我們偷偷出去,速回宋府。”

她的腦子現在亂得很,急需一處安靜的地方容她好好思考,抒閣則是最穩妥的。

二人沒有再耽誤時間,悄悄出了主閣,許是現在是正午的緣故,寺院裏的和尚和香客并不多,倒是給她們的離開幫襯了不少。

有驚無恐的出了金葉寺,迅速跑回到馬車上,宋抒然一路趕回宋府。

回到抒閣,她便将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她單手杵着下巴,來回踱着步。

方才在車上就想了不少事情,心裏不斷暗嘆自己怎就犯了這樣的蠢,思考問題竟如此表面化。

因為自己是穿書而來,就理所當然地把主動改變了時間線的李紫嫣也當成了和自己一樣的穿越者,雖然她無法判斷李紫嫣是穿書還是憑空穿越,但卻對自己的這個想法深信不疑。

李紫嫣所做的一切,她都以穿越的角度不斷揣測想法和目的,次次不得解,屢屢因此提心吊膽。

于是她愈來愈在意李紫嫣的存在,故意在清剿土匪之前,制造讓李紫嫣迫于孝道壓力而必須回宜南的事件,不斷地把李紫嫣當做對手,努力避免其做出可能會影響宋家命運的事情。

可到頭來,李紫嫣竟只是重生……

難怪李紫嫣對盛衡能這般一往情深,也難怪在得知母親生病時,會那般着急地趕回宜南。那些她在李紫嫣身上曾不理解的過度感情,如果以重生者的角度來看,一切都變得正常了。

宋抒然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嘆氣坐到美人榻上,她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吹着涼喝了一口。

從李紫嫣方才在金葉寺祈禱的言語中,她猜得了一二,李紫嫣此次重生沒有什麽豪情壯志,不過只是為了取代她,成為盛衡心中那個無法替代的存在,即便美人消散,也永遠是以後盛衡所有女子的莞莞類卿。

宋抒然忽地被氣笑,她萬萬沒想到李紫嫣重活一世,依舊是個戀愛腦,并未看清盛衡的為人,也沒有想過這一世要多為自己而活。或許可能還以為自己前世沒有得到盛衡的憐愛,是自己的不是。

她不知道這是李紫嫣自己的問題,還是原書作者給這本書的女性角色強加的慕雄心理,但她很是氣李紫嫣這般糊塗,有着能學會騎馬的決心和毅力,怎就只是為了男人?

不過換個角度,這對她來說也是好事,李紫嫣的目的與她并不相同,二人在主故事線上不會有很大的沖突,某種意義上來說并不是敵對關系。

但這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不會長久,李紫嫣心裏只有盛衡,若是日後真到了與盛衡對立的那一天,敵對關系便産生了。

所幸現在知道李紫嫣是重生這件事還不算晚,也很慶幸這個消息可以讓自己松一口氣。

李紫嫣作為一本書中角色的重生者,自然沒有她這個閱讀全文的穿越者掌握的故事發展明确,李紫嫣只有自己的一生經歷,而她則俯瞰着所有人。

即便是先前清剿土匪的時間,原也是原書女主曾經告知了李紫嫣詳細情況,李紫嫣才能跑去和盛衡通信。但是整本書是以女主的視角為主,若僅是女主相關的故事,李紫嫣也只能一知半解,所以在這一方面,她依舊有着極大的優勢。

宋抒然長長舒了一口氣,低頭瞧着茶杯中立着的一根茶葉根,她又朝裏面倒了些水,看着那根茶葉根始終漂浮沒有倒下,急躁的心情也稍稍緩和了些。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女樂師即将登場,二人被指婚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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