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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也會多情?”◎
盛祁語氣上似是與盛衡商量, 但實則并未給予迂回的餘地。
話落,便向盛衡點頭示意,帶着宋抒然徑直擦身而過。
宋抒然此刻腦子還是木讷的, 來不及細細思索究竟發生了什麽,只得呆呆地跟着走。
半晌, 她才确定方才盛祁是有親昵地喚她“阿媃”, 還一本正經地道什麽“思妻心切”。
那個平日裏格外冷漠的人, 為了不讓盛衡有機可乘, 不做招呼就拉着她演了出恩愛夫妻的戲碼。
也對, 自從指婚那日之後,整個戌京城都知道她與盛祁是兩情相悅,若是現在在盛衡這個人精面前表現得疏遠, 定會叫人起疑。
通向宮外的長廊甚是幽長,月光耀在石板地上泛着銀輝。
她與盛祁保持着親密摟腰的姿勢,安靜地緩緩走出數十步。
身後始終沒有跟來的腳步聲, 在确定盛衡再也無法看到什麽的時候, 盛祁才将手臂收回, 向旁邊邁了一步,與她再度保持着安全的距離。
盛祁側眸瞧了眼她, 手指轉着拇指上的扳指, 低沉道:“離他遠些。”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卻滿是警覺。
宋抒然心裏清楚, 盛祁與盛衡是極其明顯的競争關系, 她現在又已經與盛祁是定了親的關系, 盛祁自然不願她與盛衡走得親近。
這個要求無可厚非, 她并未多想, 直接點了點頭, 答應的話語還未說出口,盛祁卻又肅然道:
“暫住宋家府邸的李姓小姐近日與我四哥私交甚密,此事你可知?”
宋抒然微微一怔,側頭擡眸看向盛祁,借着月光看到盛祁臉上意味不明的神色,有一絲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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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盛祁為何要問及此事,但想來此事卻也沒有必要隐瞞,于是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知曉的,臣女的表姐心悅四皇子殿下。”
聽到她的回答,盛祁不經意挑了挑眉,嘴角稍稍斂起:“既然知曉,那便莫要與我四哥再有任何瓜葛。”
他話講完,略微一頓,似是補充似的,又言道:“以李氏的家境,無法嫁與四哥做正室,但四哥依舊接納了她,意味着你們所在乎的東西,在他眼中并不重要。”
盛祁所謂她們在乎的東西,大抵就是情與愛,而他剛剛說此話時,把她也歸在将感情看作第一位的女子中,想必是因為她先前對他窮追不舍地行為,讓他以為自己對此也是執念的。
這不禁叫她在心裏連連叫苦,她很想解釋并非如此,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有之前的那些計策。但心裏又深知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能将實情說出。
這個誤會暫且不說,眼下更讓她在意的是從方才盛祁所言來看,怕不是誤會了她與盛衡的關系,所以特意委婉叮囑。
此事确實是她的疏忽,盛祁既然能知道李紫嫣與盛衡關系密切,自然也會知道先前她被迫與盛衡書信往來一事。
而這件事她早該将原委告知盛祁才是,不然在盛祁眼裏她便成了朝思暮想之人。
她低頭不語,想着現在解釋是否會過于突兀。
然這沉默卻讓盛祁以為她是因為盛衡也對李紫嫣留情而暗自憂傷,雖是不解為何一直纏着他,卻又對他四哥的事上心,但還是将語氣放柔和了些:
“男子本性多情,你勿要因此傷感。”
宋抒然不明所以仰頭看向他,半晌試探開口:“殿下可也會多情?”
她的問題叫盛祁神色一怔,顯然是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問,喉結上下滑動了下:“我從未在意過這些,所以我給不出答案。”
盛祁回答得坦蕩,他從未想過感情上的事,自然不知自己對待感情會是什麽樣子,如若貿然做誓,到頭來很可能騙人騙己。
“三心二意是本性,但要不要如此可由心決定。”宋抒然小鹿眼忽閃忽閃地眨着,許是月光溫柔使然,她竟也想多了解盛祁幾分,并未多想地問道,“殿下可是會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嗎?”
這問題問出的瞬間,自己都怔住了,她不過一個小小臣女,怎有資格問未來可能成為天之驕子的人這種問題。
可她心裏确實也想聽得回答,若盛祁是會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那她更不能占着他身邊這個位置太久,到時候盛祁若是見到了願意相伴一生的人,卻因她而不得已錯過,那她罪過可就大了。
她緊張地觑着盛祁,觀察着對方的神情變化,見盛祁看她的眸色略有複雜,原本沉寂深邃如黑湖的墨瞳,竟泛起絲絲漣漪。
然盛祁就只是看着她,半天也未給出答案,宋抒然心裏竟又莫名生得些悵然。
皇宮通向宮外的走廊已走到盡頭,宋家的馬車正在外候着。
盛祁終是收回垂眸看着她的視線,也到底沒有理會她的問題。
他喟嘆着,看向掀開簾子下馬車,與他行了禮的榮錦,輕咳一聲:“廷之兄仍需留在殿上,于是便叫我來護送,今日便将二位送到這裏,望二位安全回府。”
“謝過七殿下。”榮錦臉上帶着笑意點了點頭,福禮後,牽起宋抒然的手,拉着宋抒然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漸漸朝着宋府的方向駛去,盛祁依舊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直到尋宇和顧風牽着他的骊馬出現。
盛祁接過缰繩,熟練地上了馬,瞧了瞧跟随自己的兩個暗衛,驀然開口:“你倆可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問題問得甚是突然,尋宇和顧風一時慌了神,面面相觑着不知該如何回答。
自家主子從未與他們讨論過關于感情上的事,而且就連主子都沒有過感情經驗,他們倆時時刻刻跟在主子身旁的人,又怎能理解?
瞧見倆人的反應,盛祁無奈地搖搖頭,也在悔自己為何要這樣問,那丫頭不過随便一問的問題,他倒上了心。
“罷了。”他随意地揮了揮手,在揚鞭前,吩咐道:“改回禦衛司,你倆有一人回府和東福說莫要等了。”
馬車平緩地駛到了主街上,榮錦打量着上了馬車後一言不發,發着呆的宋抒然:“方才七殿下怎地出現了?”
宋抒然無精打采地搖搖頭:“殿下不是說了,受兄長所托,前來送我們。”
“你兄長才未說過這樣的話。”榮錦拉着她的手笑了笑,“我看啊,是殿下自己想送,拿你兄長當幌子呢。明明布施的時候才見過,怎地又難舍難分了?”
榮錦是故意開她和盛祁的玩笑,在榮錦眼裏,二人就是兩情相悅的未婚夫妻,她最是喜歡這樣逗她。
宋抒然心裏清楚不是這樣,又想着自己剛剛莫名其妙竟真的以未過門的妻子身份去問盛祁那樣的問題,臉就像是染了色般瞬地變紅,發燙得厲害。
“你莫要打趣我。”她将手從榮錦手裏抽走,掀開車簾一個小縫,朝外看着,假裝生氣不理榮錦來掩蓋自己的慌張,也剛好讓外面的冷風給自己的臉頰降降溫。
今日回府的時間早,而且又是冬至,外面還人來人往着,很是熱鬧。
餃子鋪門口即便是這時候也還是坐滿了人,大家都等着吃上一盤應景的冬至餃子。
幾個孩子在無人的屋檐下,用比自己還高的木棍夠着上面的雪,将雪抖下後,再捏成雪團打雪仗,好不開心。
倏忽間,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遠處一晃而過,宋抒然立即将簾子掀開想再看清些,但那抹身影離開的速度太快,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榮錦擔憂地輕輕喚了聲:“阿媃,可真是生氣了?”
見她遲遲不肯把頭探回來,榮錦擔心是真的把她惹不高興了,連忙哄着:“好阿媃,莫要氣,不逗你便是了。”
聽到榮錦這般哄,她連忙放下簾子,回過身搖着頭:“我沒有生氣,只是剛剛忽然想到了些事情。”
榮錦:“何事?”
“不是什麽大事,不提也罷。”宋抒然淡淡笑着,拍了拍榮錦的手背。
感覺到到馬車越行越慢,她又掀開簾子瞧了瞧,剛好看到馬車停在宋府前,張叔早已在大門前笑盈盈地等着她們。
宋抒然先榮錦一步跳下馬車,她看向張叔,假似随意地問:“張叔,嫣姐姐現在可在府上?”
張叔微微一怔,接着搖搖頭:“李小姐方才剛離府,說是去大理寺卿府上的陳家三小姐,下榻府邸住上一晚,小姐尋李小姐可是有事?”
宋抒然笑盈盈地搖頭道着無事,随即回頭和榮錦打了個招呼,自己一個人就朝抒閣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垂眸看着路,腦子卻快速盤算着,剛剛那抹熟悉的身影她并沒看錯,果然就是李紫嫣。
可李紫嫣說要去閨蜜府上住,這話怎麽聽都甚是勉強,李紫嫣的那些閨蜜都是庶出,哪有那麽大權利邀人入府下榻?
而剛剛雖然不過只有一瞬,但她還是看到李紫嫣是細心打扮過的,去閨蜜府上,又怎會打扮成那副樣子?
李紫嫣怕不是又去找盛衡了,而且今時不同往日,李紫嫣已是可以明目張膽地去了。
想來她這個表姐自然不敢如此自作主張,那她這樣的變化,極有可能是有盛衡的默許。
所以盛衡到底在打什麽算盤,怎地像是先前的她一般,突然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與李紫嫣的關系?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後離成親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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