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他要訂婚了

她吻的很輕, 又很認真。就像是渴望已久的禮物,如今終于得到,有些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唇齒相碰的那一刻, 季弦星覺得有一股電流從大腦一直劃過脊柱再到尾骨, 全身酥酥麻麻的,每一根汗毛孔都在顫栗跳躍着。

他的唇比想象中的, 要軟好多。

季弦星擡起頭,看着他本就殷紅的唇此時因為她變得有些晶瑩水潤, 忍不住抿嘴笑了。

她的臉有些發燙, 可卻像是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 再次忍不住低下頭親吻他的鼻尖, 一下一下輕吻着,最後又流連到他的唇上。

她吻得專注又認真, 沒有注意到原本已經熟睡的人此時已經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等她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時,她下意識的擡起頭,倏地對上了一雙漆黑明亮卻又沉如深淵的眸子。

她下意識張了張嘴, 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解釋。她大腦一片空白,心跳的比剛剛吻鐘熠時還要厲害。

她要不管不顧的說出來, 不去想鐘熠如何想她, 以後是否會疏遠遠離甚至覺得她有病——

但是想到那個畫面, 季弦星都覺得自己痛的難以呼吸。

随便找個理由麽?

可像鐘熠這樣的高嶺之花, 大概是第一次在自己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 被一個女生強吻吧。

有什麽原因會造成剛剛那樣的姿勢?

電光火石間, 大概是不能接受鐘熠遠離她的求生欲, 季弦星的腦子從未如此快速的運轉過,比她參加奧數比賽時還要靈光。

滑倒!

季弦星眼睛一亮,剛要開口, 忽然她的後腦被鐘熠用手扣住。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唇上便落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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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大了眼睛,大腦比之剛剛還要空白。

鐘熠身上仍有淡淡的酒氣,可很意外,她卻不覺得難聞。

反而更像是某種催化劑。

鐘熠的眼睛也是睜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喝過酒的原因,他的眸子仍是淡淡的。可也許是錯覺,季弦星總覺得他平靜的眸子裏,蘊藏着翻滾的暗湧。

他的吻很溫柔,就像他平時待人接物的風格一樣。

季弦星卻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全被掠奪走,讓人缺氧的暈眩。

她全身發軟,下意識的用手抵住鐘熠的肩作為支撐。意識還未回來,只有淺層思維尚在,卻也不及她面對現在的場面。

直到人被慢慢推到在床上,季弦星仍是懵的。她無法思考,只有感官尚存,可周身被鐘熠的氣息包裹着,她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砰”早就亂了節奏的心跳聲。

直到進行到一半,疼痛使她魂游天外的意識短暫拉回,她在意識到此時他們在做什麽。

吊頂燈輕輕搖晃着,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雪花随風飄散着,飄到了海面上,随着一個又一個的浪潮翻滾着,最後成了潺潺的流水,融入海底,觸碰到海底的礁石彼此依偎纏綿。

……

……

外面的雪不知何時停了,季弦星蜷縮在男人懷裏。耳邊是他均勻的呼吸聲,空氣間散發着某種淡淡的味道,和鐘熠身上隐隐的酒氣碰撞在一起,釀出獨有的暧昧味道。

她全身又酸又痛,明明很累可人卻興奮的睡不着。她轉過身來,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他有些細汗,微微将額前碎發打濕了些,是說不出的性感。

季弦星咧着嘴笑了,沒忍住的爬起來些,再一次輕吻他的唇角。

她的嗓子像是被蜜糖浸過一樣,說不出的軟甜。輕輕扶在鐘熠的耳邊,柔聲帶着笑意低喃着,“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好喜歡好喜歡。

這是她這輩子,收到的,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值得用一生去回味。

季弦星又在他懷裏躺了會,才有些不舍的爬起來。臨走時,還幫鐘熠清理了一下,甚至幫他又換上了一件衣服。

這個過程中,她還是害羞的臉上發燙。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麽做的,只是看到床上一片狼藉時,覺得太過羞恥。順便又将床整理了一下,才悄聲離開。

走到一半時,又停下來,轉頭對着鐘熠輕笑着,說了聲,“晚安。”

季弦星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起來,高興地忍不住打滾。

她和鐘熠竟然……

啊啊啊啊啊啊!!!!

季弦星抱着被子,半天才将腦袋露出來,嘴角帶着傻笑。不知道明天鐘熠發現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

是震驚無措的,還是……其實他也是歡喜的。

季弦星現在的腦子很亂,可思緒又是跳躍的。

可不過他是什麽反應,至少他們一直僵持不下的關系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睡了就睡了,還能怎麽樣!

季弦星的大腦開始慢慢放松下來,再加上身體上的疲憊,很快便睡着了。

睡到中途,她不知怎麽忽然驚醒。撈起旁邊的手機看了一眼,竟然才五點。

這一醒,便沒了什麽睡意,到現在仍是興奮的。

她又打開手機,竟發現鐘熠給她發了消息。

心髒又沒出息的在砰砰亂跳,手機屏幕的光照的她眼睛很亮。

季弦星輕咬着唇,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麽。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有些發抖的點開。

卻讓她眸色一沉。

[鐘熠]:生日快樂,小阿星。

[鐘熠]:家裏出了急事,抱歉,沒辦法陪你過生日了。

[鐘熠]:好好玩,自己注意安全,房間自動續費的,想住多久都可以。

像是不放心,過了幾分鐘後才又追加了一條。

[鐘熠]:別去麻煩同學知道麽。

季弦星撇了撇嘴,“你真的是好有禮貌,朱璇怡知道怕是要感動死了。”

還是和往常一樣的關心,可是幾個小時前的事,他什麽都沒說。

她看了眼發消息的時間,淩晨三點半。

原來他已經走了一個半小時了……

季弦星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低落,她是有點期待他會說些別的什麽的。

畢竟是……第一個早上呢。

可她卻更關系他家裏的事,發消息問過去。

[季弦星]:什麽事?嚴重麽?

也沒有提任何昨晚的事,她不想他分心。

她等了等,沒有回複。

想他此時應該在飛機上,便又躺了回去,想在睡一會。

季弦星躺了一會,卻怎麽也睡不着了。身上的不适都在提醒着她,幾個小時前發生過什麽。

像是頑皮的小貓,一下一下的輕撓着她的心髒,蘇蘇癢癢的難以平複。

她所幸起身,泡了個熱水澡,随後換好衣服出門吃早點。

出門不久就有一家早餐店,在推薦下她要了鹵煮和肉包。就坐在店裏,臉沖着門外,看着來來去去路過的人。

伴着這人間煙火氣,心情終于平靜下來。

鹵煮她只吃了幾口就放下,實在是不愛吃動物內髒,肉包的餡鮮嫩多汁她倒是全吃完了。

一頓飯吃的全身暖洋洋的,季弦星百無聊賴的沿着王府井大街走,竟然也沒覺得冷。

時間尚早,路上行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卻都朝着一個方向走。

季弦星本來不愛湊熱鬧,但她今天情緒實在是有些過于波動,整個人都是飄的,便也跟了上去。

她跟着走了一會兒,才想起大家是去幹什麽——

到了升旗的時間。

即使是昨晚還飄雪花的寒冬,現在廣場上仍圍了不少人。她來的早,剛好站到了第一排。

不到半個小時,人逐漸多了起來。剛剛早飯身上那點熱氣,現在早就被冷風吹透。

季弦星冷的全身打顫,卻不想走。

她難得的執着,也難得的忽然有了儀式感。國歌響起來的時候,內心的飄然激動與面前的莊嚴肅穆形成了一個強烈對沖。

人群漸漸散去,季弦星忽然覺得臉頰有些澀澀的疼,她擡手一模,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哭了。

鐘熠下飛機後直奔醫院,醫院裏只有鐘母和一直照顧二老的蘭姨在,見自己兒子來了情緒瞬間控制不住,哭着說:“晚上吃飯還好好的,我半夜去洗手間才發現他不對,我要是睡得沒那麽沉也許就不會有事了。”

鐘母以前家裏雖然不是什麽大家大戶,卻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後來嫁到鐘家從來沒吃過任何苦。是個一直被保護的很好的人,現在遇到丈夫生死未蔔的在急救室搶救,她自己一個人撐到現在也實在是難得。

鐘熠語氣沉穩,帶着安撫的作用,輕拍着母親的背說:“沒事的,有我在,您先回家休息。”

“我哪裏還能休息,要是老鐘他……他真的——”說到最後,鐘母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就在這時,急診室的房門忽然打開,主刀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鐘母起來的急了,差點沒摔倒。幸好鐘熠扶住了她,但人卻已經站不住,半倚半靠在鐘熠懷裏。

醫生明白家屬此時的心裏,再者鐘家每年沒少給醫院捐贈醫療設備,對着一家都心存感恩。因此沒等他們問便主動開口,“手術很成功,放心吧。”

鐘熠暗自松了口氣,他手扶着鐘母,只能對着醫生點頭致謝,啞聲道:“感謝。”

“應該的。”

鐘樹鋒之後還要住在ICU裏不能探視,鐘熠安撫好鐘母後便讓她回家先休息,折騰了大半天,鐘母身體受不了也深知這個時候不能再添麻煩,便同意回去。

臨走時,鐘熠問她,“媽,這件事您還和別人說過麽?”

鐘母雖然單純卻不傻,她搖頭道:“沒有,除了司機和蘭姨我誰都沒說。”

鐘熠放心了些,語氣間仍是以往的沉穩溫淡,“您回去好好休息,爸醒了我告訴您。”

等人都走後,鐘熠眸色一沉,全身散發着低氣壓。

可人卻出奇的冷靜,有條不紊的交代着李項明,“把消息盡量往下壓,能壓多久是多久。M&T項目繼續跟進,程家那邊我過兩天聯系,其他一切照舊。”

李項明看着面前這個仍舊處變不驚的男人,是打心底裏佩服,卻也覺得這樣活着可真不容易。

他有些不忍心的提醒道:“後天上午有股東例會,您……”

說到後面,他都說不下去了。

前腳爹才出搶救室,後腳就得跟沒事人一樣的去開會,這真讓他沒法說。

“那群老家夥巴不得我們家出點事,我越和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他們就越吃不準。”鐘熠擡起眸子,眼神仍是平靜的,語氣間甚至帶着些笑意,“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這是在為自己争取時間。”

可這笑意細聽起來,未免有些蒼涼和無奈。

李項明心底嘆了口氣,随後斂了斂眸色,去處理後續問題。

鐘熠的視線掃向玻璃窗,原本威嚴高大的人此時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的檢測器,一臉的蒼白只有微弱的呼吸。

他忽然想起小的時候,鐘樹鋒對他發火的畫面,那時候老家夥多精神。

鐘熠嘆了口氣,去了吸煙區抽了個煙。他這兩天沒怎麽睡,昨天又出差應酬,被灌了不少酒。

沒休息幾個小時,就又飛回來。他心裏有事,飛機上也沒心思補眠,一邊擔心着父親這邊的情況,一邊又不得不分析現在的局勢,到現在頭還是疼的。

他掐了掐眉心,臉上帶着倦色,可神情卻仍是清亮果決的,不見絲毫的退縮與挫敗。

他剛想回去,電話忽然響起。他輕掃了眼屏幕,想了想還是接通。

“程小姐。”鐘熠的聲音不緊不慢,聽不出語氣,只等對方主動開口。

程千姿倒也沒廢話,直奔主題,“鐘先生,這次來找您,是想和您談一個合作。”

鐘熠心念微動,不動聲色的問,“什麽合作?”

“聯姻。”

鐘熠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但到底沒失了态,語氣微沉道:“程小姐,你什麽意思?”

“鐘先生,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家庭的人,一生出來婚姻就是身不由己的,早就成了利益互換的紐帶。”程千姿平靜的說着,可随後她話鋒一轉,“可我不想那樣,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想和您合作。”

鐘熠聽着,覺得離譜,還未來得及拒絕,便聽對方又說,“鐘先生您先別急着拒絕,只是對外公開的訂婚,日後如果我們有一方遇到喜歡的人,可以随時解除關系,對大家不會有任何損失。”

鐘熠不置可否,淡聲問,“程小姐為什麽選中我,而我,又為什麽要答應?”

程千姿笑了下,“樹大好乘涼嘛,如果我随便拉出來一個人擋,家裏人未必會相信。況且我聽說鐘總最近似乎遇到了些麻煩,還挺需要程家幫助的。”

鐘熠輕挑了下眉峰,語氣仍舊很淡,“你在威脅我?”

他雖然聲音平靜,卻莫名的讓人有些發憷。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鐘總想收拾我簡直易如反掌,我怎麽敢。”程千姿苦笑道,過了幾秒聲音微低道:“我不過是為自己謀條路,鐘總您可以慎重考慮一下我今天的建議,不用馬上回答我。”

電話結束後,鐘熠輕垂着眼睑看不出什麽神色來。最近确實隐約聽說程家那邊在找合适的人聯姻,程家生意做得不小卻一直沒上市,大概是想靠一段婚姻紐帶使得程家更上一層樓。

程千姿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走投無路,才會想這種辦法。

過了幾秒,鐘熠擡起眼皮,嗤笑了聲,“竟然算盤打到了我的頭上。”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李項明的電話便講鐘熠吵醒。

李項明跟着鐘熠久了,人也愈漸沉穩,今天語氣是少有的慌張和匆忙,“鐘總,鴻德項目那邊忽然加快了進度,今天下午就會公開招标。但是我們現在沒有多餘流動資金跟入……”

他的話沒說完,但鐘熠卻立刻懂了。他當時接手華逸,公司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千瘡百孔,必須用快速擴張的方式才能暫時拯救。即使現在華逸市值已經比之前翻了倍,可地基卻一直不穩。

每個項目,每個環節都必須精算好,盈利的錢再次投入實現一個湧動良性循環。

其中一個環節出現問題,就可能導致流動資金接應不及時,導致整個資金鏈的斷裂。到不是沒有風險預估備用金,但是期間需要用的一批貨老板忽然涉嫌經濟犯罪問題,整個公司處在被調查中,他們的貨也同時被卡住。

這些備用金不夠填補,是以想聯系同樣有這些資源的程家。本來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沒想到鴻德項目忽然加快了進程。

鐘熠臉色有些不好,他昨晚處理事情淩晨三點多才躺下。一共沒睡兩個小時這會聽了更加頭疼,他按了按太陽穴,聲音有些嘶啞,“知道了,我想辦法。”

臨挂電話前,不知道是不是李項明的錯覺,他似乎聽到一聲及輕的嘆息。

鐘熠靠在床上點了一根煙,但是沒吸。外面黑漆漆的,整個房間只有指尖這麽點猩紅。等到煙快燃盡時,他低頭吸了兩口。

在擡起頭時,眼中一片平靜。

也沒管現在的時間,給程千姿打了個電話。

第一通電話被挂斷了。

鐘熠神色仍是平靜的,沒停頓的又打了過去。

程千姿這次接下,語氣不是很好,“鐘先生,不管你有什麽事,我也希望你看一眼時——”

“程小姐,我同意你的提議。”鐘熠的聲調沒什麽起伏,極其輕淡,“我們合作。”

“……”

季弦星等了兩天,也沒能得到鐘熠的消息,不過卻等到了那個遲來的生日禮物。

她拿到手裏,禮盒上還帶着跋涉千萬公裏的寒氣。

是一條很漂亮的滿天星鎖骨鏈,間隔用海水珍珠串聯着,設計的很獨到,但是眼看就覺得精致。貴氣中又不适俏皮,倒是很符合她的氣質。

不得不說,鐘熠的眼光是真的好。

她越看越喜歡,好想讓鐘熠親手幫她戴上。

除了想他,更多的是不放心。不知道他家裏到底除了什麽事,嚴不嚴重。

季弦星越想越是忍不住,卻沒敢直接給他打電話,怕他分心。而是撥到了李項明那裏。

電話過了一會才接通,李項明什麽有些喘,像是在走路,“季小姐?”

季弦星:“鐘熠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嚴不嚴重?”

鐘老爺子差點病危這事目前還在瞞着,李項明也沒敢多說。

“沒事。”怕她不信,要刨根問題,多個人知道這事越壓不了幾天,又解釋道:“鐘總就是這幾天忙着訂婚的事,所以別人才聯系不到。”

“什麽……訂婚?”

“他和誰訂婚?”

“他怎麽可以訂婚呢?”

季弦星覺得自己聽錯了,大腦一片空白。說出來的話,都像是靈魂中的另一個自己說出來的。

“程家小姐,程千姿。說起來也是巧了,不打不相識。要不是她當時藝人不懂事,兩個人也不會認識……”李項明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了,輕咳了一聲道:“對了季小姐,我看物流消息生日禮物快到了,你記得收啊。”

後面的話季弦星全沒聽到,滿腦子都是——

他要訂婚了。

他要和程千姿訂婚了。

季弦星手一松,滿天星的項鏈掉到地上,生生斷成了兩截,大小均勻的海底珍珠落了一地。

輕輕跳躍着,發出雜亂無章的細微聲,擾的人心也七零八碎的,再也拼湊不齊。

時光似乎已經不會流動,連空氣都像靜止了一樣。

不止過了多久,季弦星的手指忽然動了動,像是終于從那股窒息感中找到了一絲氧氣。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系主任的電話,“主任,留學名額還在麽?”

季弦星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聲音啞的像是有些砂礫碾過,像是迷失在沙漠中好久沒喝到過水的瀕死者。

“有啊,我和主辦方那邊拖了半天,就給你留着呢。”系主任有點激動,可想想剛剛季弦星那聲音,又忍不住關心了句,“小季啊,注意身體啊。”

季弦星覺得自己眼前看不清東西,一切事物都似乎蒙着層層水霧,又像是被什麽硬生生分割,切成碎片。

她幾乎憑着下意識的說:“麻煩您了,材料明天……今天晚上之前就給您傳過去。”

“哎,不用那麽急,你這孩子——”

她很急,急到恨不得現在就消失。

急到,不能聽到任何關于鐘熠的消息。

連名字都不行。

只要一想到,他馬上要和別人訂婚的事。

季弦星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是被鐵手給扼住一樣。

把心髒攥成了碎片,只要呼吸一下,窒息感和被割裂的疼痛便接踵而來。

所以她只能逃離。

可人能走遠。

那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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