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別打麻藥，我想試試她當……

季弦星見已然被發現,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像是才看到沈柏川一樣，驚訝道：“小舅，好巧啊, 你怎麽在這裏？”

“你說呢？”沈柏川涼涼的問着她, 可是目光卻看向了她身旁的鐘熠，目光有些陰恻恻的, 把周圍的空氣都寒上了幾分。

季弦星打了個寒顫，汗毛都要豎起來。

“我……”她被問的一時語塞, 讪讪道：“你們有事聊, 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 她求助般的看向鐘熠。

鐘熠安撫似的摸了下她的頭, “先上去，冰箱裏有阿姨做好的蛋撻。”

看到這麽相親相愛的一幕, 沈柏川臉冷的像是極地冰川，“呵。”

季弦星被這冷笑聲激的，身上那股叛逆勁兒也起來了, 她問，“小舅, 你到底要幹嘛？”

沈柏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一邊兒去, 等會兒在和你算賬。”

“……”

鐘熠眉頭微皺, 看了沈柏川一眼。

随後拉着季弦星的手, 在她手背上輕輕畫了個圈, 聲音輕松道：“沒事。”

沈柏川接到那道視線, 想起了什麽。語氣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冷嘲熱諷，卻仍說不上太好的對着季弦星說：“去去，上去吃你的蛋撻, 我有事問他。”

最後幾個字沈柏川幾乎咬着牙說完，冷冷的看着鐘熠。

聽他這樣說，季弦星哪裏還能放心，她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梭巡着，“什麽事啊？一起上去說呗。”

沈柏川被她語氣裏，這明顯的，把鐘熠的房子當自己家的自然給不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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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沒忘鐘熠之前說過的她的狀态不太好，強壓下陰陽怪氣的沖動，只有些沒好氣的說：“大人的事，你這個小孩別管，該幹嘛幹嘛去。”

“我……”

季弦星還想再說些什麽，鐘熠輕攔了下她的肩，溫聲說：“上去吧，不是答應要和奧奧視頻，他快放學了。”

沈柏川看着鐘熠那只亂放的爪子，恨不得沖上去把他的手給掰斷。

“好吧。”

這段時間事情發生的太多，都沒什麽時間找奧奧，昨天奧奧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都快哭了，兩個人聊了會兒，季弦星看奧奧那邊的時間已經很晚，便哄着他挂了電話先去睡覺，等明天中午放學在視頻。

季弦星看時間确實差不多，她雖然放心不下這兩個人，但兩個成年人總歸不會出多大的事，她又看了眼鐘熠，“那我先上去。”

等她上去以後，趴在陽臺往下看，兩個男人早已經沒了影子，只看到鐘熠的車尾一閃而過。

季弦星眉頭微皺，這是去哪兒了，還需要開車？

這時，手裏的手機發來了視頻邀請，季弦星垂着眸子，嘴角便勾起抹溫柔的笑意，随後接通。

奧奧的小腦袋瞬間出現在屏幕了，大大的眼睛來回轉着像是在尋找着什麽，直到看到她，便咧起了小嘴，眼睛彎成了小月牙。

“阿星阿星！”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問題，季弦星總覺得小家夥好像長高了，她笑着柔聲問，“你是不是長高了？”

奧奧點頭，驕傲的說：“今早吳阿姨給我量身高，我長高三厘米哦！”

“這麽棒啊。”季弦星跟着鼓勵他，“那你好好吃飯哦，不許挑食，就會長得更高。”

“那會長得像爸爸一樣高麽？”奧奧一臉期待的看着她，在奧奧心裏，爸爸好高大好厲害，無所不能。

這個基因問題不太好講……

不過，她自己還比鐘阿姨高了五厘米，總不會拉低基因，壓低奧奧的身高吧。

季弦星還是很保守的說：“只要你不挑食，好好運動，會的。”

奧奧對快點長大有了無限期待。

他這才發現，阿星好像又換了住的地方，而且好像好大好漂亮的樣子。

奧奧眼睛微瞪，好奇的問，“阿星你在哪裏啊？”

季弦星看着奧奧純淨的眸子，忽然就有點不好意思。可轉念一想，他們不就是順序稍微錯亂了一下，戀愛談的有點晚。

她釋然道:“在你爸爸這裏。”

奧奧清澈純粹的眸子瞬間更加明亮起來，“爸爸把你哄好啦？！你們現在是和好了，對麽！”

季弦星一愣，臉有些微燙的問，“誰教你的這些東西啊？”

“是爸爸自己說的哦，他說他惹你生氣讓你不高興了，要把你哄好才可以。”奧奧眨着眼睛無辜的看着她。

季弦星又好氣又好笑，換了個姿勢有些無奈的問他，“他還和你說了什麽？”

奧奧搖搖頭，“他好像說了好多诶，我有點不記得了唔。”

不記得更好，等一下她要告訴一下鐘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少給小朋友講。

随着視角的轉移，奧奧很快的看到收藏櫃裏有一排漂亮的汽車模型。

他眼睛比看到炸雞還要亮，“哇，那些車車好好看，也是爸爸的麽？”

季弦星來過這裏幾次，之前倒是沒發現這裏還存放着一排汽車模型，也不知道鐘熠什麽時候有的這個愛好。

喜歡直接買真的就好了，幹嘛買這些迷你版看着玩。

季弦星眉頭微蹙，“應該是吧，你喜歡啊？”

奧奧小腦袋點的猶如小雞啄米。

季弦星拿着手機走過去，鏡頭對準這些車模，讓他能看的更清楚。

奧奧恨不得将臉貼到屏幕上，他一個個看了過來，過了會兒又問，“這是爸爸的另一個房子麽？上次我好像沒看到這些車車哦。”

季弦星有些苦笑不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每次來鐘熠這裏總會被奧奧知道，就有種說不出的尴尬。

“嗯，是另一個。”

她說完，又有些差異奧奧的觀察力好強。

總共視頻裏小小的畫面，他就能注意到這麽多。

奧奧輕戳着小手，輕眨着眼問，“那我……回來的時候，可以去看看麽？”

“當然可以啊。”季弦星笑着說：“不過，這裏不在臨城，是在江城。”

奧奧的注意力再次被轉移，好奇的看着她，“江城是哪裏啊？”

季弦星蹲在這個收藏櫃前有點累，拿了個墊子直接坐在地上，“是爸爸出生的地方，也是媽媽後來念書的地方。”

“你們是在江城人的嘛？！”

季弦星眼睛裏帶着些追憶，含着笑聲音都帶着缱眷，“這個故事有點複雜，等你長大一點在和你講好不好？”

“好哦。”奧奧并沒有執着，眼睛又瞄向了旁邊的汽車模型。

季弦星好笑的打趣他，“其實你主要是想來看這些小汽車的是吧。”

奧奧撓着頭，眯着眼睛，咧着嘴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嘿嘿”的笑着。

而另一邊，鐘熠開着車，微微側頭，“你想去哪兒聊？”

沈柏川陰恻恻的看着他，“安靜點，殺人抛屍不會被發現的那種。”

鐘熠笑着說：“拖家帶口的，違法的事我不幹。”

沈柏川：“呵呵，你很快就沒命開口了。”

“哦，是想把我抛掉。”鐘熠淡淡的看向他，輕飄飄的說：“你總不會舍得讓阿星哭，奧奧很可愛，他—

“你他媽閉嘴吧。”沈柏川打斷他的話，眼神冷的不像話，“不然我忍不住現在就跟你同歸于盡——不，把你弄死以後我還是跳車吧，懶得和你一起死，我對人世間還有眷戀。”

“別說的那麽暧昧，阿星已經要誤會我和你有什麽了。”

“你他媽少跟我在這嬉皮笑臉。”沈柏川真的是拿出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自制力，不想傷及無辜生命，才沒在車裏就揍他、

“你還有臉說？鐘熠啊鐘熠，我他媽服了。”沈柏川冷笑着，指着自己說：“我他媽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個傻逼，我還讓你多幫我照顧點她，你他媽就是這麽照顧的？直接照顧到床上？”

“草——！”

沈柏川氣到不行，将自己這側的窗戶全部打開，冷風瞬間灌了進來，吹了一臉，也他媽沒管用。

“鐘熠，你他媽摸着胸口問問，你好意思面對我嗎？”

鐘熠嘴角的笑斂起，下颌繃的有些緊，“坦白講，不太好意思。”

“呵。”沈柏川冷笑，“所以就電話也不接，幹脆玩失蹤是吧。我要是不找過來，你他媽準備躲我到多久？”

“這真不是。”鐘熠解釋着，“之前出了點事，手機壞了。”

沈柏川陰陽怪氣道：“可、真、巧、啊！”

“我沒必要騙你。”鐘熠淡聲說，“這點信譽我在你這還是有的吧，本來我也想找個機會和你說清楚的。”

“出了這事，他媽的在我這有個屁的信譽，簡直比禽獸還禽獸。”沈柏川火氣徹底被勾了上來，“她才二十歲，才二十歲！她要是再小點，我他媽都能告你了！”

“操！”沈柏川覺得自己快崩潰了，這他媽叫什麽事，“我就操了！”

鐘熠有些愧疚的看着他，“這事确實是我沒做好。”

“到底是我眼瞎，還是你太會裝了。”沈柏川冷笑的看着他，“我他媽怎麽也看不出，你是個能玩出人命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主啊。”

鐘熠聲音微沉，“我要是真這樣，那是真的禽獸不如了。”

“呵。”沈柏川冷笑，“那孩子自己出來的啊？他媽的我們家小姑娘不是因為你幾年躲在國外不敢回來啊？”

“操，我忍不住了，你他媽現在就停車。我一想到是我把你這個畜牲帶到小丫頭面前，才讓她受這麽多苦，我都想把自己掐死。”沒等鐘熠說話，他就寒着聲說：“還是你死吧，我現在就弄死你。”

鐘熠沒說話，幾分鐘後，車子停了下來。

沈柏川一看，樂了。倒還真挺符合他的要求，安靜，旁邊還有個被圍起來看上去挺深的河。

兩人下了車，沈柏川“啪”的一下将車門摔上，聲音大的在這空蕩的河邊蕩起了回音，像是某種信號似的。

沈柏川也沒說話，沖着鐘熠不留餘力的打了過去。

鐘熠甚至能感受到拳頭到了面前，帶起的疾風，卻被他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沈柏川看着落空的拳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他媽還有臉躲？”

“知道對不住你，你随便打，打到出氣為止。”鐘熠平靜的說着，好像即将挨揍的人不是他一樣。而後又補充了句，“別打臉。”

“操，打你還得讓你選地方？”沈柏川被氣笑了，“你還要不要臉？”

“我不想她哭。”鐘熠平靜的眸子裏閃過溫柔又縱容的笑意，“你也知道她有多不好哄。”

媽的，還有臉笑，見他這德行就更來氣。

沈柏川招呼都沒打，沖着他肚子就打了過去。

這一下用了全力，鐘熠站不穩的向後退了幾步，直接撞到了水庫的防護欄上。純鐵的隔檔擱到背上，讓他眉頭不由的皺了下。

沈柏川第二下緊接着打了過來，他打的位置不是随心所欲被氣憤沖昏了頭腦的那種，專門挑着人體疼痛最敏感的地方，力氣也拿捏的好，不會真的把人打出事，卻能讓人疼得直不起腰。

打到最後沈柏川都開始喘了，鐘熠扶着膝微微彎着腰靠着身後的防護欄，吐了口吐沫，透過被碎發擋住的眼睛，眸子漆黑帶着讓人有些不敢直視的瘋狂。

他微微側頭，啞着聲音問，“還打麽？”

沈柏川沒緩過勁來，擺了擺手，“算了，我總不能真讓我外甥沒了爸。”

而後他又忍不住諷鐘熠兩句，冷笑道：“你得感謝祖宗積德。”

鐘熠有些卸力的輕松了一口氣。

兩人坐在車裏，面對面的抽煙，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柏川開口問，“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我說我完全不知道這事，她瞞的死死的，幾個月前我無意間撞見小朋友才知道，你信麽？”

鐘熠說完，吐出口煙圈，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

沈柏川簡直懵了，過了好一會兒在低聲罵了句，“操，你們他媽的在搞什麽啊。”

“行了。”鐘熠看着他，正色道：“這事怎麽說，都是我不對。人呢，我也讓你打完了。你別去煩她，一個字都別多問。”

“卧槽？”沈柏川驚了，“我們家小丫頭，我想問什麽問什麽，你管的着麽？”

鐘熠冷冷的看着他，眼底帶着些威亞。

“嘁。”沈柏川懶懶的吐着煙圈，又問，“她現在什麽情況，你帶她去醫院看過沒有？”

“我去問過她之前的醫生，醫生說康複了。”鐘熠神色微沉，“見面以來，她好像情緒也沒失控過，過段時間看她的意思。要是她同意，我就帶她再去看看。”

“成吧，我這關你算是過了。”沈柏川看着他，有些幸災樂禍，“我姐那可就沒這麽好說了。”

鐘熠神色很平靜，甚至有些微冷，“我也有話想和她好好說說。”

沈柏川明顯感受到他的不悅，微愣，“你什麽意思啊？”

鐘熠輕嗤着，“你以為出了事阿星為什麽沒敢和家裏說過一句？”

“……”

沈柏川眉宇間有些疑惑，好像懂了什麽又好像沒懂。沒等他再問，鐘熠就輕聲開口，“你要是不想繼續打了，就随便帶我去家醫院。”

“……”沈柏川一愣，“你他媽紙糊的？我可沒挑正地兒打，你怎麽還碰瓷呢？”

他問完，就看到鐘熠臉色有些不好的說：“我背上有傷，大概裂了。”

沈柏川二話沒說的上去就要扒他衣服，鐘熠躲開，皺着眉問，“你他媽幹什麽？”

“你他媽躲什麽？又不是小姑娘。”沈柏川：“現成的醫生在你面前呢，你要是快斷氣了，我都能替你做個急救。”

沈柏川将他襯衣掀開，看到裹着的紗布已經見了血，眉頭擰了下，“卧槽，有傷你不早說。”

“怎麽，你還想等我好了再通知你？”鐘熠眉頭微皺的說：“趕緊打完，事趕緊了了，別磨磨唧唧的。”

沈柏川喃喃了句，“媽的第一次見到這麽上趕着找揍的。”

到了醫院，醫生重新縫合的時候，鐘熠竟然忽然開口，“不用打麻藥。”

醫生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沈柏川就皺着眉看他，“我又沒打你腦子，怎麽就傻了？”

鐘熠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醫生，“開始吧。”

“你确定麽？”醫生大概也是第一次見到有提這種要求的，強調着，“會很疼。”

“嗯。”

整個過程，鐘熠沒哼一聲，只是全身肌肉緊繃着，手緊握着上面青筋都凸起來了。眸色越發的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醫生處理好以後，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叮囑着，“可不能在打架了，也別劇烈運動，好好靜養。”

沈柏川看着坐在那裏，臉色蒼白身上全是冷汗的人，直接替他回答，“唉，知道知道。”

一邊又覺得同行實在不容易，能遇到這種奇葩病人，處理起傷口來都有點心理負擔，和醫生聊了幾句才作罷。

等醫生走後，沈柏川看着坐在那汗把衣服打濕，命都快丢了半天的人。實在看不下去，過去替他将衣服穿上，然後冷笑着問，“你是不是有病？”

鐘熠微微回過神來，他額間的碎發被冷汗打濕，聲音有些虛弱的啞，輕笑着說：“我想試試她當年有多疼。”

“什麽？”沈柏川沒聽懂，沒見人受了這樣的酷刑還能笑的，“你是不是真讓我大傻了？”

鐘熠沒答，漆黑的眸子裏有着說不出的沉痛，眼眶都有些微微的紅。

原來不打麻藥是這麽疼，她的小姑娘那麽嬌氣，被刀劃過那麽多層那麽深，手術時間那麽長，怎麽受的了。

還說自己忘了，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