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偶遇

雖然哈迪斯說要把墨洛斯帶出去，但是說實話墨洛斯心裏面還是沒有底。

不過他此時身上所蘊藏的是屬于冥界的力量，這樣算來，暴露在宙斯的面前的幾率其實十分小。

只是随着哈迪斯去看看，并不需要做些什麽，小心一些應該沒事。

哈迪斯駕着馬車——事實上，根本不需要他駕車，那拉着馬車的四匹駿馬似乎最為明白主人的心思，會沿着哈迪斯想要去的地方前行。

随着哈迪斯坐在馬車之上，墨洛斯将一路上的“風景”全部記在心中。

上一次坐在哈迪斯的馬車之上只是随着他俯瞰這個冥界，并且後面還因為他過度使用自己的力量導致了昏迷。

而這一次，卻有哈迪斯親自告訴他這裏的一切，并且教導他如果發生了緊急的情況，那麽應該如何處理。

墨洛斯如今已經不是什麽神力都沒有的神祗了。

哈迪斯明确告訴墨洛斯，自己很放心将一切交給他。

墨洛斯點點頭，心裏有些緊張，但是卻将哈迪斯的話一字不漏地記在心裏面。

等到終于離開冥界，來到地面，墨洛斯看着乍然而現的光芒，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其實光并不會給他的眼睛帶來傷害，但是這應該算是長期處于黑暗之後乍然處于光明之下的本能反應，如同人類一般。

眨了眨眼睛，他确信他聽到了身旁哈迪斯低沉的笑聲，自從墨洛斯的睡眠習慣改了之後，倒是很少見他露出這樣類似人類的神态了。

墨洛斯知道哈迪斯在笑什麽，他撇了撇嘴沒反應，慢慢等自己的眼睛适應。

良久之後，他才好奇地往四周看去。

如今的世界并不如他後世所見那般高樓林立大廈毗鄰，在哈迪斯選擇出現的地方長滿了青草，這裏是一個小丘，遠處依稀可見一座城門，應該是到了哪個國家的周邊。

此時正是上午時分，暖陽揮灑，并不灼熱，萬物剛剛複蘇，一切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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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德墨忒爾對于大地萬物的生長規律進行了修改，但是在最初的驚慌之後，人們逐漸适應了這樣的規律。

墨洛斯安穩地坐在馬車上，雖然他能冒險離開冥界，但是馬車是他必須呆着的地方。

只有安靜呆在馬車之上，那麽他才會安全，當然，并不是說他要是下車就會出事，只是畢竟是少了馬車，行走于大地之上，總會多幾分危險。

離開冥界之後，開始能感受到最近的溫度，冥界是一個沒有溫度沒有風和雨的地方，離開冥界之後，“世界”開始變得豐富。

冥界是主色調是灰色以及黑色，而在這裏，卻是各種不同的顏色相競綻放。

只是習慣了冥界之後再來接觸這些，總覺得過于鮮豔了一些。

墨洛斯懶洋洋地坐在車上，總覺得，就連投射在身上的陽光都顯得有些熾熱了。

自從離開冥界來到地面之後，馬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在這個小山丘停留些許時間之後，馬車緩緩移動起來。

等到他們路過一個建築的時候，哈迪斯告訴他，裏面供奉着冥後的神像。

墨洛斯驚訝地看着哈迪斯。

“你之前處理的那件事，她已經做到了當初在冥界時候說出的承諾。”

墨洛斯有些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建築。

他知道尼俄柏為他做了神像，可是他沒有想到……

這樣的規模實在是太大了，看上去就像建造了一座完整的宮殿。

已經有人進入其中，哈迪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只是讓他坐在馬車之上，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看去，墨洛斯的視力不錯，在這樣遠的距離看着那邊并不費勁，并且還能看到宮殿之中的一些人在做什麽。

也許是因為他沒有見過真正的神廟？所以他才會對此覺得十分驚訝？

墨洛斯看着不遠處的建築，他并沒有見過真正的神廟，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所知道的有關希臘地區的建築全部來自于書本，并且那些建築都是被破壞了的，書本上的字數只是一個象征意義的概括，看過之後也就漸漸淡忘了，不曾明白其中的震撼。

只有真的身臨其境，才會對此而驚訝。

也許是因為他身處冥界不知時間流動？

這麽浩瀚的工程，尼俄柏是怎麽讓她的臣民在短期之內完成的？

哈迪斯沒有說話，馬車在附近停留了一會，然後載着他們緩緩離開。

不知道是出于什麽樣的心思，在馬車緩緩移動之後，墨洛斯并沒有立刻移開視線，也許是因為第一次看到屬于自己的神廟讓他想要多看幾眼，哪怕這座神廟裏面的雕像是自己姐姐的名字。

可是墨洛斯寧願自己沒有多看那幾眼。

因為他親眼看到從神廟在之中走出一個人。

那人走出神廟之後，離開了人群，然後看着自己這邊的方向，墨洛斯的視線就這樣和對方對上。

雖然知道現在誰也看不到他們，但是對上對方的視線，墨洛斯還是下意識地一驚。

哈迪斯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側過頭：“怎麽了？”

“赫爾墨斯怎麽會在這裏。”墨洛斯抿着唇，對于赫爾墨斯出現在“泊爾塞福涅”的神廟十分驚訝。

除非自己的姐姐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與赫爾墨斯的關系非常好，否則依照來之前泊爾塞福涅告訴他的情況來看，泊爾塞福涅和赫爾墨斯的接觸應該不算多才對。

與旁人不同，泊爾塞福涅身為宙斯的女兒，卻因為宙斯和赫拉的猜疑而沒有固定的神位，只是後來因為能力逐漸顯露出來之後才成為春神，但是身為宙斯的私生子，赫爾墨斯卻因為其獨特的力量被宙斯接到奧林匹斯來，享受極為尊貴的地位。

就猶如阿爾忒彌斯不願與赫爾墨斯接觸一般，赫爾墨斯與泊爾塞福涅之間也沒有太多的交流。

唯一相處得較久的一次，大概是赫爾墨斯奉命去冥界把泊爾塞福涅接回奧林匹斯的時候。

那時候為了說服哈迪斯意識到德墨忒爾過于憂傷導致大地萬物凋零的嚴重性，赫爾墨斯在冥界多留了一段時間。

不過此後，因為墨洛斯頂替了自己姐姐的位置，并且為了隐瞞自己的身份而不得不采取一系列的措施，除了那一次赫爾墨斯再度奉命前來冥界之外，他們之間沒有再接觸過。

所以，按理來說，赫爾墨斯與泊爾塞福涅之間應該沒有過多的交情。

只是他很驚訝赫爾墨斯居然會出現在“泊爾塞福涅”的神廟之中。

哈迪斯順着墨洛斯的視線往後看了一眼，他看到了赫爾墨斯，對方正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一言不發。

按理來說，赫爾墨斯是看不見他們的。

有哈迪斯在身邊，哪怕赫爾墨斯的能力再強，赫爾墨斯也不應該看得到他們，只是赫爾墨斯的視線實在讓哈迪斯有些不舒服。

“我們回去？”墨洛斯扯了扯哈迪斯的袍子，試探性地問道，德墨忒爾告訴過他，別看赫爾墨斯是小偷的庇護者，并且經常說謊，但是他卻是宙斯的擁護者，他對宙斯說的每一句話，宙斯都不會懷疑。

對此墨洛斯能夠理解，可以說，如果沒有宙斯，那麽赫爾墨斯不會得到今天的地位。

所以，墨洛斯覺得還是保險起見，無論赫爾墨斯是否能看到他們，離開這裏才是最為保險的。

“不急。”哈迪斯拍了拍他的手，雖然嘴上說不急，但是墨洛斯明顯能感覺到馬車的速度在加快，“再等一會。”

墨洛斯知道哈迪斯會說出這樣的話必定是有事要辦，比起他對地面的好奇，哈迪斯才是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的那一個。

離開了神廟附近，沒有了身後那讓人不舒服的視線，墨洛斯覺得舒服了很多，他靠在馬車之上，哈迪斯坐在他的身邊。

兩個人都沒有動，墨洛斯并不想打擾沉默中的哈迪斯，他總覺得哪怕哈迪斯沉默不語，但是他也是在做些什麽的。

不久之後，他們的面前忽然打開了一個入口。

那是通往冥界的入口。

可是入口打開了，馬車卻并沒有動。

不遠處，有什麽正在慢慢靠近，墨洛斯微微眯起眼睛，這才發現那是一個亡魂。

他忽然想到阿卡拉利曾經告訴他，冥王出現在地面，必定是因為有遺漏的亡魂沒有來到冥界，要麽就是滲透入冥界的光太多，冥王将會來到地面親自查清楚原因。

墨洛斯看着眼前的情形，微微挑眉。

看來是因為真的有遺漏的，死神沒找到并且赫爾墨斯沒能引導的亡魂徘徊地面，哈迪斯才會親自出動，然後順帶捎上他。

不過，哪怕是被順帶的，墨洛斯也覺得十分高興。

哈迪斯只是站在入口，冰冷的眸子看着那些被自己的冥力吸引而來的亡魂，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卻能讓哈迪斯趴在馬車邊緣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他們都知道，自從上次宙斯來過冥界之後，兩人之間多了一些什麽。

不需要多說，卻能明白七八分。

需要冥王親自帶走的亡靈并不多，只是當哈迪斯準備關閉入口的時候，最後走來的一只亡靈讓他微微皺起眉頭。

沒有太大的原因，純粹的因為，那是被赫爾墨斯引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