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只要女兒的狀态能好起來,初柘當然什麽都願意做。
聽她一開口,二話不說,直接去找滑雪場教練,給初蘿報了個班。
不過呢,世上大部分事,都不能如人所願。
初蘿不算是很有運動天賦的人,也有可能是因為人比較瘦弱,力氣不夠大,無論是單板還是雙板,都不太掌控得好。上雪道稍微一動,立刻開始跌跌撞撞。
練了兩三回,看在錢的份上,教練還沒有失去耐心,但小初蘿自己已經感覺到有些挫敗。
她指着另一邊高級雪道上的江熾,問教練:“教練,我什麽時候才能去那裏滑呀?”
教練摸了摸後腦勺,思忖片刻,含糊敷衍她:“大概再一兩個月?”
以初蘿現在的水平,要完全掌控好雪板,一兩個月可能都不夠。
但教練這個善意的答案,依舊讓小女孩嘟起了嘴。
第二周再去滑雪場,初蘿找機會躲開教練,偷偷跟上了江熾。
這條雪道坡度非常陡峭,起始點高度也高,像是望不見終點。
初蘿站在江熾斜後方。
往下看的時候,心裏都在發抖。
她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
只是,尚未來得及做出動作,倏地,有人從後頭一把拽住了她滑雪服的帽子。
初蘿回過頭。
Advertisement
小江熾就在後面,皺着眉看她。
那時候兩人都還是小孩子,還沒開始發育,身高差不多高,體型也是一樣瘦條條的。
但江熾練滑雪,又是男生,力氣肯定比初蘿大一些。
他一使勁兒,初蘿壓根掙脫不開,只能任憑他用帽子牽制着她。
江熾:“你這樣下去,一定會摔死。”
初蘿:“……”
這句話太直接,小女孩自尊心受挫,十分不滿,氣鼓鼓地嘟了嘟嘴,表示抗議。
江熾就把初蘿拉離雪道起始點,拉到一邊。
避開人流後,才松開手。
頓了頓,他看着初蘿的眼睛,慢吞吞地問:“我下個月就要去練跳臺了,你也要偷偷跟着一起去嗎?”
初蘿愣了一下。
緊接着,江熾又說:“我是帶你出來玩的,不是來帶你送死去的啊。”
這個時候,江熾的聲音還稚嫩,明顯是小孩子的聲線。一本正經、故作老成起來,在大人看來,蠻有诙諧感。但對于同齡的小朋友來說,就很有點“振聾發聩”的效果了。
初蘿嘴唇碰了碰,嗫嚅,“……好,知道了。我再學一學,再來和你一起玩。”
話音未落,她抱起雪板,轉過身,顫顫巍巍地往回走,打算回去找教練。
可能是小女孩瘦弱的背影看起來有點可憐巴巴。
也有可能是鵝毛一樣耀眼的雪迷了眼睛。
總之,初蘿沒走出去幾步,帽子又一次被江熾從背後抓住。
他說:“我帶你去試試別的吧。”
初蘿不解扭頭,“別的什麽?”
江熾輕咳一聲,思索片刻,“別的……比如滑冰?可能滑雪不适你。”
看來,初蘿這些日子在雪道上的慘狀,他也有目共睹。
實在是于心不忍。
初蘿:“……”
滑冰這個活動,在北岱實在太常見了。
當然,并不是說滑雪不常見,只是滑雪好歹需要找個滑雪場、需要一些裝備,滑冰只要買雙冰刀鞋,直接在冬天去河面就行。
換做調皮搗蛋一點的男孩子,自己偷偷磨上兩把刀綁在鞋底,都能去冰面上撒歡。
江熾這麽一個提議,着實很難吸引到初蘿。
她知道自己之前表現得不好,丢人現眼了。
因而,眼睛有點發燙,用力吸了吸鼻子,回頭,不肯再看他,“不要。”
“……”
初蘿家的事,就算稱不上人盡皆知,總歸也略有耳聞。
江熾被林英反複交代過很多遍,一定要照顧好初蘿,要有男孩子的擔當。
他想着,畢竟是因為自己的提議,初蘿才跑來滑雪,如果她一直學不好,繼續悶悶不樂、或者再次像今天這樣做出危險舉動,那就有點得不償失。
小江熾撓了撓臉,皺起眉,開始絞盡腦汁地思索。
等初蘿走出去老遠後。
終于,他想到了新的措辭。
“初蘿!”
初蘿腳步停滞半拍。
但沒有應聲。
江熾往前幾步,繼續慢吞吞地開口道:“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我可以陪你去試試。”
初蘿:“不。”
“電視裏,那些跳冰舞的舞者,很多都像你一樣,比較瘦。我覺得那個可能更合适你。”
他語氣很認真,有種超出了年齡的真誠,“舞蹈藝術家可能就該是你這個樣子的。”
……
再說起往事,初蘿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
“……可見,江熾從小就很會忽悠人。我那時候也真是好騙,都不懂藝術家是什麽意思,只覺得可以上電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就轉項目了。哎,但凡有個小學文憑,都不至于被說動。”
說着,她轉過身,手臂搭在場邊扶手上。
目光遙遙地落在虛空中,似乎在思考什麽,并沒有确切焦點。
安妮一直安靜在旁聽,直到這會兒,才笑着開口:“我覺得挺好的啊。”
初蘿“嗯”一聲,側了側臉,看向她。
“什麽挺好?”
安妮:“滑冰挺好的。不一定要走專業、比賽拿冠軍,至少你現在看起來很瘦很漂亮,身形體态也很好。”
因為花滑、冰舞,都算是半個舞蹈類的項目,舞蹈也是必練項目。
初蘿從小打好了基礎,哪怕不練了,現在看起來也是瘦條條的。
雖然個子不算很高,但四肢修長,形态又十分挺拔,像只雪白漂亮的天鵝。
兩人對上視線。
初蘿點點頭,“是,所以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從懵懵懂懂,到寒暑交替後一天天長大。
那個讨厭的江熾,像是她人生裏最重要的春天,在森林裏劃開一條小路,引着她走過一個又一個岔口,走過山川河流,走過無窮無盡的黑夜與白晝。
初蘿讨厭遺忘。
所以,她依舊清晰地記得,那天在雪道邊,她被江熾說動後,傻乎乎地跟着他一起去找教練請假、換衣服。
林英來之前,她還問了江熾一個問題。
“江熾,你同情我嗎?”
小江熾目光清澈澄淨,像雨水洗淨後的天空。
他反問:“當然不啊。為什麽要同情你?”
……
初蘿沒忍住,抿唇,輕輕笑了一下。
但下一秒,她想到了一樁事,又覺得奇怪,表情有些狐疑。
“安安,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我之前跟你說過這件事嗎?”
安妮撐着扶手往前滑了兩步,聞言,又顫顫巍巍地回來,回到初蘿面前。
她溫溫柔柔地看着初蘿,點頭,“嗯。”
初蘿回憶片刻,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和安妮講過這些陳年舊事。‘
自從放棄花滑後,她很少再會和人提到花滑相關的事情。
難道是之前,在學校裏閑聊,随口說出來的?
這好像也正常。
畢竟她總是說起江熾。
初蘿沒有在意,牽了下唇,嘆氣,“青梅竹馬是這樣的,因為一起長大嘛,時間久了,總是會有很多契機。”
說完,目光偏轉。
安妮一雙桃花眼,明明該是極漂亮的,卻依舊還是含着一絲化不開的悲傷。此刻,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沒有作聲。
剎那間,初蘿心裏一緊,竟然覺得有點害怕。
或許,悲傷的真相是不可觸碰的禁忌。
她手忙腳亂地支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再去轉一圈”,踩着冰刀,頭也不回地滑離了原地,踏入人聲鼎沸的冰場之中。
這個季節,天色黑得很早。
防止回家太晚,傍晚五點多,兩個女生已經坐在餐館裏,準備再一起吃個晚飯,結束今日活動,各自回家。
地方也是兩人一起選的。
是一家本地口碑不錯的鐵鍋炖店。
時值周末,店裏客人不少,熙熙攘攘地近乎坐滿。人多,加上暖氣很足,和室外就像是兩個季節。
安妮一坐下,立刻開始解圍巾、脫外套。
初蘿倒沒覺得很熱,還是瑟縮,幹脆穿着厚重大衣,只用兩根手指,慢吞吞地開始翻菜單。
菜單很熟悉,不用看得多仔細。
她垂着眼,溫聲問:“安安,你想吃什麽?這裏炖鵝炖雞都有……啊,魚也有。”
安妮:“随便呀,你做主就好,我都可以。”
一邊說着,一邊随手把圍巾疊好,放在旁邊空位置上。
初蘿餘光瞟到,動作微微頓了一下,笑着岔開話題:“這條紅圍巾,我好像也有一條差不多的……”
不,不是差不多。
應該是一模一樣的同款。
剛剛見面,她第一眼看到安妮戴,就覺得很眼熟。
雖然只不過是最基礎款,沒什麽特別。但這種能和好閨蜜産生心靈默契、買到同款的概率,還是會讓青春期的小女生覺得高興。
安妮愣了愣。
好似想要說點什麽。
倏地,手機在桌面上震動起來。
初蘿低下頭,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微微蹙起眉。
是江熾的電話。
她沒有馬上接起來,只是任憑手機震動着。
大約半分鐘過去,才站起身,将手機拿起來,緊緊握在手心。
另一只手把菜單順手遞給安妮。
“你先看,我去接個電話。”
話音剛落,初蘿已經揣着手機,小跑到了店門外。
寒風撲面而來,震耳欲聾似的。
在北岱這個地方,連風裏都是裂隙在嚎啕。
初蘿不喜歡這裏。
但不喜歡的事情太多了,終歸是無法一一避開。
所以,她還是清了清嗓子,對着手機開口:“江熾?”
江熾的聲音已經不複童年那般稚嫩,低沉了很多,也沉穩了很多,很好聽,卻依然聽得出青澀。
他問初蘿:“你沒在家嗎?”
初蘿:“嗯。在外面吃飯。”
江熾:“吃的什麽?遠嗎?我媽問要不要去接你?”
初蘿垂眸,“……不用,就鐵鍋炖。不遠。”
“我們之前吃過那家?”
“嗯。”
“和朋友嗎?”
“嗯。”
江熾大概是笑了笑,尾音明顯柔軟下來,“多吃點,天氣冷。”
初蘿不知道該回答什麽,頓了頓,只能幹巴巴地發出一個單音節字,“啊。”
電話兩端,雙雙沉默下來。
只餘呼吸聲,此起彼伏地彌漫。
良久,江熾終于再次開口:“回家注意安全。禮物我放在門口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