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高一
下午第一節上英語課,郭音潔老師捂着鼻子進教室:“你們班的味道這麽奇怪,誰喝酒了?”
大家聽到老師突如其來的話,氣氛一下子掀到了躁動。
前面的同學們不知道是誰,互相看了看,眼裏盡數是茫然。後幾排的同學竊竊私語,一個個嗅到了八卦的氣息,齊刷刷地轉了頭,視線全都對準一個方向。
陸知欣坐在角落裏,眼皮跳了跳,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她刻意沒有回頭,仿佛這是一件對她而言,無關緊要的事情。
好在,郭音潔沒在這個問題上占用時間,課堂氣氛被拐了回來。
課間八分鐘足夠一條八卦的傳播,非诽謗非添油加醋,餘時州今天是喝了酒來的,身上的酒味可以作證。
至于原因,流傳的版本就多了,十個有八個認為是借酒消愁。
衆人如同中了一百萬的彩票似的驚喜,原來餘時州也有煩心事。
人的欲望往往永無止境,艱難地尋找一個讓自己平衡的點,總會不可抑制地卷入羨慕的怪圈。
此時大家的壓力,無非是沉甸甸的學業,父母過多的希望和對未來的擔憂,或許部分人的答案還與愛情粘鈎。
于是非常羨慕那些看起來輕輕松松就能取得好成績的人,放眼望去,黑亮亮的瀝青路面在他們腳下,未來的藍圖早已構建完成。
甚至對方不屑一顧的東西,也許是我們一輩子努力再多都不可能擁有。
但站在山頂的人,始終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別人想象中的超凡脫俗,也有陷入困擾掙脫不開的時候。
敏銳的同學發覺餘時州不去陸知欣座位晃悠了,眼都不往那邊擡,“盯妻狂魔”人設不保。
難道移情別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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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依吃了一圈瓜,找另一位當事人驗證信息:“你們鬧別扭了?”
安靜二秒,陸知欣斟酌說辭:“不算,我們只是說開了。”
楊依腳踩着凳子中間那條板,不小心閃了一下:“怎麽一個說開法?”
沉默半響,陸知欣組織了下語言,挑了些重點說給她聽。
楊依胳膊貼着桌子,後知後覺她太有先見之明,否則這時屁股就該甩在地上了。
她吓得不輕:“你這哪是說開了啊,明明是把自個埋葬了,性轉一下,這就是小說裏的追夫火葬場的走向。”
陸知欣神色有些複雜,努努嘴:“這樣對我們都好。”
她聲音輕輕的,如一陣涼爽的風,瓦解冒出後悔的泡泡。
說給楊依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好個屁,”楊依繼續哔哔:“我偷偷看了看餘時州,臉紅得堪比猴屁股,也不知道幹了多少瓶酒,雖然看起來還是帥的。”
餘時州課間還像往日一樣,背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放風。
周圍的空氣吸收了他身上酒的味道,糅合到風裏,旁邊幾個人勾肩搭背說着玩笑話。
他一聲不吭地垂着眼簾,像個孤零零的小可憐。
陸知欣路過時,原本有點擔憂,萬一餘時州沖她“發酒瘋”,說點亂七八糟的話,她可如何回答。
現實痛快地扇了她一巴掌,餘時州丁點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熟視無睹一樣。
她安然無事地走到下一個班門口,松口氣的同時,心情忍不住添了點失落。
這樣的結局明明正合她意,為什麽還是不滿意。
—
轉眼到了周六,上午楊依來陸知欣的宿舍找她,她們一起去彭民達的生日會。
陸知欣沒化妝,頭發用藍色的發套束成一個簡單的馬尾,穿着淺藍的半袖,到膝蓋的白色波點裙,搭配一雙和裙子同色系的帆布鞋,整個人看上去甜美乖巧。
楊依把她當成商店裏的模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欣寶貝,你還是換一身吧?”
“為什麽啊?”陸知欣站在鏡子旁邊,觀察了會,沒發現有哪裏不合适。
楊依一針見血地挑明:“太素了,不夠顯眼,你懂吧?”
陸知欣微微一笑:“這又不是我的生日,怎麽會有人閑的注意我?”
楊依滿臉不贊同:“怎麽會沒有?就憑你是餘時州喜歡的人,盯着你的人就多了。”
她揚了揚下巴繼續說:“我聽說請了許多415班的人,那些個女生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你可是我們班的門面,要去撐場子的。”
陸知欣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你說得太誇張了,就這身吧,我不想換了。”
陸知欣到酒店的時候,餐廳大堂候着一群接待的人。
彭民達一身黑色西裝,頭發噴了定型,每根發絲被安排得井井有條,罕見地戴了副黑框眼睛,多了幾分書生的味,比平時看起來帥好多。
楊依感嘆不已:“果真男生拾掇過一下就大變樣了。”
彭民達一開口,大嗓門立馬破壞了苦心經營的形象:“我說眼前怎麽突然一下亮了,瞧瞧這是誰來了!”
他誇張地拍了拍手掌,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彭民達笑嘻嘻地跟旁邊的人介紹:“這是我們班第一名陸知欣。”
不知是陸知欣的名字還是第一名的頭銜沖擊力大,幾個人炸了起來,接二連三響起幾聲怪叫。
“生日快樂。”
陸知欣眼睛快速地掠過一遍門口的人,好幾個陌生面孔。
視線在餘時州身上停了不到一秒,連他穿了什麽都沒看清。
彭民達熱情地招待:“你們往裏面走,要不州哥你給帶個路?”
餘時州懶散地動了動身子,擺出姿态高高在上的樣子,瞧了一眼陸知欣,又淡淡地瞥開了眼睛。
溫潤如玉的面孔像是開啓了一瓶保存許久的名酒,散發着醇厚迷人的味道。
平穩不驚的語調,摻了些冷漠:“雜七雜八的事別安排我,不去。”
一份商量的餘地都沒,繃緊的下颌線條透漏着不耐煩。
彭民達以為聽錯了,難以相信這是從餘時州嘴裏出來的話。
雜七雜八?哥,你是不是腦袋進漿糊了。
空氣瞬間凝滞,大廳一片死寂。
餘時州不是不給彭民達臉面,擺明了拒絕的是陸知欣。
想通了這一點,他們再看陸知欣,換了一種不一樣的目光。
彭民達打破低氣壓的氛圍,推了推章歡的肩膀:“那瘦猴你去。”
陸知欣接觸到他們的眼神,微微有點尴尬,她不喜歡別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被人抛棄一樣。
哦,她可能還不夠被抛棄的格,和垃圾對标差不多。
陸知欣壓下心頭的不快,從容不迫地說:“不用了,我識路。”
她抿了抿唇,維持着淡然平靜的樣子,走進了餐廳裏。
她們一離開,彭民達扶了下鏡框:“哈喽,帥哥,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神經,”餘時州橫了他一眼,語氣陰森森地說:“我還不能有點脾氣。”
彭民達說:“你這發脾氣的方式還挺特別,我剛還以為犯病了,一個人都不認識。看來是當慣了舔狗,膩了,今天想換種人生體驗,改做驢了。”
章歡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總結到位啊。”
餘時州薄唇輕啓:“就你話多,過生日的人留點口德。”
—
桌子邊站着穿制服的服務生,脊背挺拔得像路邊的白楊樹。
陸知欣麻木地問道:“你好,衛生間在哪裏?”
一個服務生客氣地指給她方向。
楊依黑臉了:“卧/槽,他怎麽能這麽對你!什麽叫雜七雜八!”
陸知欣暗自咬咬牙,哆嗦了唇瓣好幾下:“他對我這個人厭惡了。”
“渣男!”楊依劈頭蓋臉地臭罵他一頓:“追你的時候一口一個寶貝叫的感天動地,知道追不上了,本性暴露了!”
陸知欣吸了吸鼻子:“他沒叫過我寶貝。”
好像也叫過。
她突然想起了微/信表白那次叫過,不過現在不重要了。
“我打個比喻而已!”楊依發洩胸腔裏的怒火:“他就算沒叫,也不能改變他是個渣男的事實,以前是不是說了特別多的花言巧語,什麽心裏只有你,為了你做什麽都可以……”
她叫罵的音量越來越高,洗手間人來人往,說出的很容易被旁人聽到。
陸知欣拉住她的胳膊:“我們別講他了,被人聽到不好。”
楊依正在氣頭上,說話口無遮攔:“怕什麽,他既然做了還怕別人往外說嗎,是不是一兩天還要領着新對象來你面前得瑟啊?”
陸知欣一時之間腦袋轉不過彎,毫無頭緒和想法:“我不知道。”
他今天已經給了她難堪,以後的事她預測不到。
陸知欣收拾好心情,又走回去。
餐廳的裝修有種複古的感覺,古色古香的桌椅,大家随意坐着聊天,有的桌有男生,有的桌沒有。
旋轉玻璃桌擺了一圈涼菜,簡單的酒水,一碟瓜子和糖。
陸知欣掃見班裏的女生,和她們坐在了一塊。
她垂着腦袋,從包裏取出手機。
楊依壓着聲音說:“讓你換件衣服,你看是不是有很多人看你!”
陸知欣輕飄飄地擡眼,好幾個女生賊心虛一般,看到她看她們,連忙把臉撇到一邊。
幾乎全是前面那一桌人。
她感覺這些人眼熟,但印象中沒有說過話,想來是學校的人。
她們經過精心打扮,妝容很成熟,濃黑的眉毛,瓷白的臉蛋,穿着精致漂亮的裙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對比而言,陸知欣她們這一桌人素面朝天,給人的感覺多了些許稚氣。
“她們是415班的女生嗎?”
楊依抓了一把瓜子:“是啊,你看裙子上有小雛菊的那個女生,上次找我打聽你用什麽牌子的粉底液,我說你不用,她還怪我不說實話。”
陸知欣左手拖着下巴:“她長得挺好看的。”
那一桌人相貌都挺出衆的,美女坐在一塊,形成了一道賞心悅目的畫面。
楊依扔掉嗑下的兩片瓜子皮:“沒有你好看,來,吃瓜子。”
陸知欣捏了一顆,嘗了嘗味道,鹹味中泛上丢丢甜,又香又脆。
她愉快地嗑了起來,剛感受到瓜子仁的美好,面色一變,一副要哭的模樣。
“這顆瓜子是壞的,好苦。”
楊依覺得她這樣的表情實在新鮮的很,速即拿起桌上的手機:“你別動,我給你拍張照片。”
陸知欣嘴裏那股苦澀的味道還未散去,她伸出手擋在臉前,話都說不利索:“你不要拍我啊,肯定好醜。”
“不醜!美女怎麽照都好看!”
楊依說着打開了攝像頭,舉着手機往她臉上怼。
陸知欣才不相信她的鬼話,張皇失措地站起身,像有可怖的猛獸追跟在後面,她必須短時間內逃離。
她推開椅子,耳朵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跑了幾步,回頭發現楊依也站了起來。
沒等她作出反應,身體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大腦有片刻暈眩。
頭頂之上,傳來一道惡劣的聲音,說話的調拖得長長的,顯得意味深長:“這是演的哪一出?投懷送抱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比昨天晚了六個小時,但是多了400字,六個小時碼出400,我好厲害啊!(bushi
其實是今天家裏有事啦,明天也有事,所以更新差不多也是這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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