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高二
陸知欣明白被玩了,憋屈的不行:“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兩只纖細的胳膊勾住他的脖頸,音調平,無波無瀾地問他。如果答案不滿意,胳膊收緊不小心束到什麽東西可不怪她。
餘時州身子轉了一個方向,仰頭望着她,面上是那種漫不經心的神态:“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陸知欣等了半天得到這麽一個答案,頓時覺得剛才的舉動好傻/逼,或者說,從選擇蒙他眼睛那一刻就錯了。
她安靜了五秒,說出一句字面上像誇獎的號:“你厲害。”
餘時州兩邊都坐了人,他幹脆地站起來:“你坐我這。”
陸知欣掀起眼皮:“那你坐哪兒啊?”
餘時州笑了笑,腳擡起,踢了他左邊的彭民達一下:“你換個位,到前面坐。”
彭民達憤憤不平,敲着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音:“我坐這礙着誰了嗎?”
他一轉頭看到餘時州後邊的陸知欣,臉上頓時樂的跟花一樣,自圓其說:“确實礙着了。”
餘時州擺擺手:“快走。”
“不是吧!”彭民達罵罵咧咧:“你就這麽對兄弟,我怎麽會交到你這麽一個見色忘友的人。”
餘時州一秒都不想看他:“別磨磨唧唧,走不走?”
彭民達向來是個有眼力價兒的,抱起桌上的水和桶面:“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他推開椅子,像是看到了什麽一樣,突然貼過來:“脖子遮一遮,你倆還挺會玩。”
彭民達的嗓門高,沒有刻意壓低,他們兩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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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欣定在了原地,嘴角抽搐,臉紅的像煮熟的蝦。
她尴尬地對上餘時州的眼睛,手指擡起,微微有些顫抖,搭在他一截脖子上。
她沒咬出血,但留下的痕跡很深,像被戳了一個章,鮮豔的紅色滲透出來,紅痕兩邊鼓出比皮膚嫩很多的白道。罪證充足,任意一出凹陷的邊緣都能和她牙齒的形狀分毫不差的重合。
陸知欣額頭鼓出幾道波浪線,聲音低低的,心虛的不行:“你沒事吧?”
餘時州摸着被咬過的那處皮膚,上下兩排牙齒貼在一起,涼飕飕的氣見縫插針地從縫隙裏跑進來。
他蔫巴巴地看着她,表情痛心疾首:“挺疼的。”
陸知欣手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她居高臨下看着他,白嫩的手握成拳頭,用拇指凸起的骨頭按在他的脖頸上,負荊請罪地彌補:“我給你按按。”
餘時州頭歪着,氣定神閑地坐在凳子上,享受着她的服務。
陸知欣垂眼注視着他,睫毛覆蓋下來,帶着輕柔的力道揉着印痕。拇指不停地旋轉,牽引着她的胳膊小幅度地震動,神經一點點繃緊。
牙齒的印記消失的很快,紅色的痕跡顯得也不是那麽深。她胳膊有點酸,松軟無力感越來越重:“可以了吧?”
餘時州眼中閃着一片迷蒙,反應沒跟上節奏:“完了?”
他身上散發着“就這”的氣息,表達出此次的服務不滿意。
陸知欣指腹貼着紅痕的邊緣,淺淺的一圈,應該對身體造不成傷害:“你還需要我做什麽?”
餘時州大佬的坐姿,翹着二郎腿,視線落在她身上,帶出一抹上位者的氣場。
“你幹的好事問我?”
對上他的胡攪蠻纏,陸知欣說起風涼話:“要不給你貼個創可貼?”
餘時州手放在脖子上:“我覺得行。”
陸知欣本意損他,沒想到魔高一尺,壓根不會寫收斂這兩個字。
看把你弱不禁風的!
提到創可貼,她想起逛街買了東西,撿起丢地上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陸知欣掏出一個透明的包裝袋,塞了一套針織的圍巾和帽子,袋子顯得鼓鼓的。
她打開袋子的封口,先把折成方塊的圍巾拿了出來,展開後搭在胳膊上。
“店裏還有很多顏色,你要不喜歡這個米白色可以換一種。”
餘時州倒沒嫌棄這個顏色,手伸出來,拽了點柔軟的布料:“我的?不是你買嗎?”
陸知欣微微一笑:“我也給自己買了啊。”
餘時州擡起頭:“那給弟弟買了嗎?”
陸知欣反應了一會這個弟弟指的是陸知然,翻了一個白眼:“我弟弟有我媽給買啊!”
餘時州愉悅地翹了翹唇:“既然是獨一份的禮物,我就收下了。”
他把圍巾纏在脖子上,繞二圈長度看起來正好,被源源不斷的熱量包裹着的皮膚很舒服。劃開手機攝像頭,當成鏡子一樣,撫平圍巾邊緣上的褶皺。
陸知欣手靠着桌沿:“還有一個帽子,你要戴嗎?”
餘時州問道:“什麽帽子啊?”
陸知欣翻出帽子正面朝向他:“毛線帽。”
冬天陰冷風又大,刮在臉上生疼。走讀的學生不至于到四支僵勁不能動的地步,但他們手僵臉紅耳朵燙,坐教室緩半天才能恢複成正常膚色。
陸知欣給他選東西都以保暖為标準,有點擔心他不願意戴。
他是一個為了風度不要溫度的人,平時戴的棒球帽抵擋不了多少寒冷,羽絨服後邊的帽子他戴上又嫌傻氣。
餘時州如負釋重松口氣,帽子的款式很簡單,戴起來估計不像老頭。
他戴上試了試,效果還行,沒影響到他的帥氣,整整齊齊地給兩樣東西收好:“你買了什麽?”
陸知欣懶得一件件擺出來,把袋子遞給他。
餘時州打開一個盒子,起初以為是毛巾,又覺得尺寸不像,辨認了幾秒驚奇出聲:“襪子都變這麽可愛了?”
“我就是覺得可愛才買的。”陸知欣彎了彎唇角。
現在商家太會賺女生的錢了,搞點可愛的圖案就賺的盆滿缽滿。
餘時州以為襪子的顏色夠陸離斑駁,又翻出一袋針線包,分門別類的顏色挂滿一紙板:“你這是準備繡什麽?”
陸知欣停頓片刻,神秘兮兮地說:“就胸針啦。”
餘時州下巴一揚:“不會是給我繡的吧?”
這……
陸知欣腦袋卡殼了,愣愣地對上他的視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餘時州眉眼舒展,笑得樂不可支:“我知道了,你想繡好了給我個驚喜,千算萬算沒想到提前被我發現了。”
他晃了晃針線包,自欺欺人地說:“我就當什麽都沒看到。”
陸知欣非常想給他的嘴上一道封條,她一句話沒說,心思被他猜的七七八八。
她懊惱地塌了下眉,聲音軟糯,像一塊軟綿綿的棉花糖:“我買的情侶胸針,但我沒繡過東西,如果繡的不好的話,我就不給你了。”
餘時州眨眨眼,反應過來說:“那我繡吧。”
“你繡?”陸知欣瞪圓了眼珠子,唇微張,她咬重這兩個字,希望他确認一遍剛才究竟說了什麽話。
餘時州語氣和神态丁點變化都沒,再次重複說:“我來繡。”
陸知欣舔了舔唇,神情充滿了震驚感:“你繡過東西嗎?”
莫非他男朋友還有她沒發現的技能,繡工很好?
餘時州修長手指捏着針線包,不小的聲音擊碎了她的猜測:“沒繡過。”
陸知欣吐血,既然沒繡過,水平不是和她一個等級嗎,說不定她更好一點。
“那還是我來吧。”
餘時州語氣多了幾分認真,不帶一絲玩笑地說:“你的時間不該花在這種事上,好好學習。”
“……”
陸知欣無言以對,從勸吃到勸學,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
上高中之後,陸知欣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離開從小生長的城市,日複一日度過學校、宿舍和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放學門口再也看不到接她的人,生病一個人撐着吃不到媽媽煮的粥,想家只能通過冷冰冰的手機傳達。
也真真切切地體現在犧牲了許多娛樂時間上,她沒有看過一部電視劇,新生代的明星偶像基本不認識。
陸知欣坐在電腦前,鼠标來來回回轉動 ,無聊透頂找了一個綜藝看。
——《歌手請就位》
參加這檔綜藝的歌手她倒是都認識,每個人手握好幾首脍炙人口的歌曲,高音張口就來,音色唱功無一不讓人折服。
餘時州趴過來:“我什麽時候能聽到你唱歌?”
陸知欣很認真地思考了三秒,開口說:“下輩子吧。”
餘時州循循誘導:“這點自信怎麽都沒呢?你唱一句,我聽聽哪兒有毛病?”
陸知欣捏起一縷頭發別在耳後:“節目有請導師。”
言外之意,有更專業的人,他哪兒暖和哪兒呆着去,別影響她看綜藝。
陸知欣正了正耳機,隔絕外界的聲音。
她嘴裏叼着根棒棒糖,硬質的糖果在口腔橫沖直闖,和牙齒發生碰撞,就像親臨現場,毫不吝啬地給予掌聲激勵。
只是她選的播放平臺有點垃圾,看了一半,蹦出一行提醒“看累了請您休息會”,挺有人情味的評價還沒感慨完,屏幕放起了廣告。
看廣告等于休息?要不要這麽不要臉,偷換概念?
陸知欣唰地拽下耳機,繪聲繪色地和餘時州吐槽了這個事,附加她一路的心理變化。
餘時州聽她說完:“哪個軟件,我開個會員?”
陸知欣義正言辭:“不能開,它休想賺到你的錢!”
餘時州側着臉看她,一本正經地說:“節目看了這麽久,又有這麽優秀的導師,唱歌有進步嗎?趁現在廣告時間,你測測自己的水平。”
又來?
陸知欣咬碎了嘴裏的糖果,舌頭是甜的,心是硬的:“沒有,我只是普通聽衆,耳朵沒壞就好,你可以把我當啞巴。”
人總有這樣奇怪的心理,對未知的領域格外好奇,想方設法擠開大門探索。
餘時州咬了咬唇,更加執念于讓她唱歌,好聽不好聽另當別論,主要他想聽。
目光直白又強烈地黏在她臉上,陸知欣察覺到了,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朝嘴巴上拉鏈的動作。
餘時州唇角微抿,低低的笑聲溢出喉嚨。
電腦屏幕上的消息小喇叭閃了閃,他點開,彭民達一個人聊出群聊的感覺。
【草草草】
【王有為給我打電話了】
【問我在哪裏要來我家】
【啊啊啊啊啊】
【我完了】
【上星期睡覺被他在窗子看個正着】
【對了】
【州哥瘦猴他知道你們家和我在一個小區】
【估計下一個就去你們家】
章歡:
【你現在回家嗎】
【咱一起走吧】
餘時州臉色如調色板似的變來變去,在最後幾行字多停頓了會,想了想,啪啪打字。
【你們離開的時候低調點】
【如果你嫂子看到了】
【一定別提家訪】
章歡:【啥意思】
【州哥你不走嗎】
【老王都來你家門口了】
王有為的家訪重點談話對象是家長,學生可以在一旁陪同。一般大家都會到場,萬一老師兜了什麽底,家長的盤問時能提前想好應對之策。
餘時州穩如泰山:
【不走】
【我就在這】
他要離開,肯定要和陸知欣說實情。
家訪這個事他根本不在意,平時在學校什麽表現,他爸媽心裏有底。
餘時州不敢想象,留她一個人在這,會有多少恐懼和擔心等着吞噬她。
他不會讓她一個人承擔這些。
喜歡是二個人的事情,在一起不是。如果戀愛不能讓對方獲得支撐,那就毫無意義。
他會擋住所有痛苦和磨難,她保持幹幹淨淨,心無旁骛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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