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龍鳳鬥 前篇

月琉璃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在琉璃仙境的客房之中，心中一陣疑惑，回想昨日在丹房的事情。他記得素還真前來找他，然後他，他好像把素還真推倒了吧？月琉璃一臉黑線地按着額頭，自己沒事推倒他做什麽？然後呢？嗯，好像是非常之不華麗地昏倒在他懷裏了。昏倒的原因？

“嘀嘀，宿主第受到一意識的幹擾，因此才昏迷過去。”就在月琉璃疑惑的時候，系統的聲音适時地響起，為他解惑。

“嗯？兩股意識應該互不幹擾才對？怎會如此突然？”

“素還真身上之龍氣影響了第一意識。為了保證以後不會再有相同的事情出現，還請宿主盡快獲得龍氣，恢複第一意識。”

“好吧，我盡量快些。”如果真的是素還真身上的龍氣影響到了自己，那在第一意識完全恢複之前，我看我還是少于素還真接觸好了。

門外的素還真一開門就見到月琉璃一臉為難的模樣，輕叩門框，吸引他的注意力。

“啊！？素……等一下！！”月琉璃動作迅速地拉下床簾，原本以為只有素還真一人，誰知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屈世途！被素還真看到自己未梳洗的模樣也就算了，反正在丹房的時候，也見過了，不怕再被見到

第二回。但屈世途的出現又是怎麽一回事？要是被他看到了，他顏面何存！？

素還真無奈地笑了笑，退出房間時，順手将房門關上。

“素還真啊，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叫你阿素？好像是月琉璃的聲音吧？你不是要來看他醒了沒嗎？怎麽不進去？”屈世途手中端着一碗濃粥，是他特意為月琉璃煮的。屈世途先前一直在注意着手中的濃粥，因此并沒有看到月琉璃已經醒來，以及他有些驚慌的神色。

“琉璃已經醒了，我們到大廳等他吧。”素還真淡笑地說着。

“哦，好。”

琉璃仙境的大廳之中，素還真一人獨坐。

“素還真吖，你一個人在這裏泡茶？”業途靈來到琉璃仙境就看到素還真一個人在泡茶，還真是難得見到素還真如此悠閑地泡茶呢！

“等一名貴客。”素還真微笑地看着業途靈。

“是誰啊？”業途靈好奇地問道，是什麽人竟然能夠讓素還真泡茶等候？

就在業途靈疑問的同時，玉階飛拖病前來。

“素賢人，久見了。”

“玉太傅，你……”那蒼白的臉色，換做任何一個人見了，都看的出來他抱恙在身。

“私人之事暫且按下，今日來乃是為了公事。”玉階飛擺手制止了素還真餘下的話，他現在時間不多，也沒有多少時間來處理自己的事。

“是，請先生上座。業途靈，煩請你暫且回避。”

“哦。”業途靈看了眼玉階飛，乖巧地離開。

“素賢人可知魔龍祭天未死之事？”玉階飛也不多言，直入主題。

“嗯，魔龍狡猾，李代桃僵并不意外。”反正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麽做了。

“此人手段極端、深謀遠慮，皇城一擊不中必成隐憂，玉階飛希望中原能繼續保持中立。”

“這也是中原一貫的立場，但是皇朝之亂因太傅可曾想過？”

“宗室之事，外臣不宜幹涉，人臣自有人臣之份。”

“恕素某直言，外界對皇上的傳言有幾分真假？”

“就算是真，皇城幅員遼闊，軍民何止千萬，治理這樣一個地方能依靠一個樂手嗎？咳咳……”北辰元凰的身份，他如何不知曉，那人說了許多，不也就是再說這一件事？玉階飛的傷體日趨嚴重，若不在醫治，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玉太傅……”素還真憂心地看着他。

玉階飛卻是搖搖頭，讓他不必為自己擔憂，“任何人在皇上所處的位置都會做出相同的決定，所差者唯有成與敗。仁之一字可為立身之本，處理一個國家卻不能只靠一個仁字。”

“唉…”素還真這一聲嘆息也不知是在為玉階飛嘆息，還是在為北辰皇朝的宮鬥。

“皇朝之亂尚未了結，近日必有大事，玉階飛最後仍是懇求素賢人不可插手此事。”

“素某會斟酌。”

“請。”

“玉太傅……”

“素賢人尚有指教嗎？”玉階飛本欲離開的腳步因為素還真這一聲而停了下來。

“可否讓素某為太傅把脈？”

“多謝素賢人一番心意，階飛明白自己的情況，請。”玉階飛自己的身體，他自己如何不知曉？只是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處理自己的私事了，皇朝之亂，才是他所憂心關注的！

素還真看着玉階飛拖着病重的身軀離開，默默一嘆，“你耗費了那麽長的時間研究治療內傷的傷藥，不就是為了玉太傅？為何又不願将丹藥交給他？”

“他拒絕了你的好意。素賢人認為他會有多大的幾率會服用吾給他的丹藥？”月琉璃從暗處走了出來，緊皺雙眉，或者說，在玉階飛進入琉璃仙境之後，月琉璃的眉就沒有舒展過。

“這……”對于月琉璃的問題，素還真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他明白玉階飛所堅持的是什麽。就算他收下了丹藥，也不一定會服用，反而還會将這些丹藥交給他人，只因他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吃再多的丹藥也是無用。突然，素還真的眼角瞥見月琉璃衣袖上的點點殷紅，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你竟然直接捏碎藥瓶？”看着月琉璃手心被瓷片刮破，責備他不懂的愛惜自己，同時也為他感到心痛。

“小傷而已，不礙事。”素還真的關懷月琉璃并沒有拒絕，任由他清理自己的傷口。

“何必這樣？”

月琉璃沉默不語，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太不像他自己了！玉階飛只不過是他漫長人生中的一名過客而已，何必太過在意他？但，在意了便是在意了，何須理由？“素賢人，吾……我可以喚你一聲阿素嗎？”月琉璃突然說道。

“嗯？”素還真本在細心為他處理傷口，聽到他這突來的一問，擡首不解地看着他，那雙藍色的瞳眸中帶着化不去的濃濃哀傷。素還真不解他眼中的哀傷何來，但看着那樣的眼睛，素還真心中一緊，竟點頭答應他的請求，“好。”

“多謝你，素還真。”月琉璃跪趴在素還真的腿上，緩緩地閉上雙眼，陷入沉睡之中。

素還真看着沉睡中的人，默默吐出一口氣，将他帶回房中。

北辰皇朝皇太後，長孫太後被擒之後，被人安置在貪狼山的密室之內，一日滴水未沾，不曾進食的長孫太後不明白他們要抓她。就在長孫太後思考着最有可能的原因時，鬥虎鼎天拳的出現，卻是讓她瞬間明白了最為殘酷的事實！她的愛子，她的好凰兒，為了皇權，竟欺騙她，背叛她！被自己愛子所背叛的痛，刻骨銘心！

在這世上，最大的哀傷莫過于心死！

所以，心死之後，她平靜了，沉默了。唯一不曾消減、不曾磨滅的是她身為一國之母的威儀！

“壯士，北辰元凰不義不孝，哀家勸你莫受他所累，壞了自己俠義名聲。”長孫太後勸說道。

“皇族有皇族的無奈，江湖游江湖的規矩！不管他的為人如何，我受他不殺之恩，終身以報，願意聽他的差遣，為他做任何事！請見諒！時候不早

了，你休息吧，在此地你會很安全，不用擔心！”鬥虎鼎天拳說完後，轉身離去。長孫太後神情不變地聽完鬥虎鼎天拳的話，最後也只能默然一嘆。

洞穴外，一道身影在确認的密洞內的人正是長孫太後之後，立即離開！

琉璃仙境，自月琉璃那次昏迷之後，就再無醒來的跡象，緩慢而富有規律的呼吸聲，都說明了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素還真啊！他沒事吧？怎麽就一睡不醒了？”屈世途即擔憂又焦急地看着素還真。素還真一臉凝重，查看了許久，始終都未曾查出月琉璃陷入昏睡的原因。

“唉。此事素某也束手無策，看來只能等他自然睡醒了。”素還真收回手，他也想不通，為何好好的一個人，會突然睡死過去，無法醒來呢？突然，素還真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好友，可否請你先出去一下。”

“啊？好的。”雖然不明白素還真要做什麽，但屈世途還是聽話地離開了，順道還幫他關上房門。

剛才，月琉璃額間印記突然泛起紫色的光暈，只是素還真所在的位置正好擋住了，所以屈世途并沒有看到，也沒有發覺。

紫色光暈的範圍逐漸擴大，一直擴大到将月琉璃整個人都籠罩在紫色的光暈中。

素還真大約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一直白皙的手從光暈中緩緩伸出，似要抓住什麽。素還真見狀，伸出手，與之交握，随即，紫色光暈散去，一雙紫眸直視着素還真的雙眼。

“嘀嘀，宿主第一意識受到龍氣影響，短暫清醒，一刻鐘後，交換回第二意識。同時開啓隐藏任務，挽救玉階飛的性命。任務獎勵，內力值三點，小還丹兩顆。”

“嘀嘀，宿主身份被素還真所察覺，激發不可隐瞞之任務，向自己最為信任的兩人說出自身秘密。任務獎勵，續緣天印一枚，神魄珠一顆，紫陽丹一顆。此任務無時間限制，不可拒絕，不可取消，不可失敗。”

“素賢人。”紫宿松開緊抓着素還真的手，笑的一臉無奈。無奈的來源乃是系統所下達的任務。

“紫宿？”素還真一臉疑惑地看着紫宿。

“素賢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察覺，月琉璃便是紫宿的？”紫宿歪着腦袋問道。

“那次丹房之中所發生的事。”

“果然是那一次。”紫宿微微嘆息一聲，“素賢人，可有想要問的？”

“另一個身份，所代表的的意義，素某明白，也無需多問。”

“阿素果然是值得信任的人。”紫宿開懷一笑，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就算你不問，有些事我還是要說明的，省的日後出現什麽其他的狀況，我又要再解釋一次。”

素還真并未坐在他身邊，而是另外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我只清醒一刻鐘的時間，所以，你要是有什麽疑問，可以詢問月琉璃。現在就聽我說吧。”紫宿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緒，同時也斟酌了一下言語，“我名疏樓紫宿，出自儒門天下，乃儒門龍首之弟。”說完這句話，紫宿突然想起昔日梵剎伽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因果由天定，存在即道理。莫問來時因，莫尋去後果。“然而，實際上，卻非如此。我非苦境之人，來自天外之境，只是因為某種原由而成為疏樓龍宿之弟，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能夠回到自己的家鄉。所以，即便是要我與天下為敵，我也在所不惜！因而，才有了我成為暗夜之皇的事情，也有了我與佛劍分說一戰的情況。作為疏樓紫宿，所思所慮皆是己心之願，因而，在與佛劍分說一戰，在性命受到威脅之時，春秋一夢月琉璃便作為我的延續而生！月琉璃也是我，但卻不屬于任何門派。我們只是不同意識的同一個人，而他的心可以裝下天下，我的心卻只能裝下少數的幾人。”紫宿說着說着，緩緩閉上了眼睛，“阿素會不會因此而厭惡紫宿？因為紫宿今後都只會是一個自私的人……”紫宿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紫宿……”素還真看着他，由紫宿變回月琉璃，目光沉重。

“阿素，不要露出如此沉重的神情。”月琉璃伸手輕撫素還真的面頰，“佛子梵剎伽藍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因果由天定，存在即道理。莫問來時因，莫尋去後果。無論是紫宿的存在，還是月琉璃的存在，我皆是我。無論我為善，還是為惡，我也依舊是我。既然存在，那就有他一定的道理，太過執着，只會越來越迷失自己。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彌補紫宿的不足，作為第二意識的我，終有一天會回歸第一意識，而他，才是真正存在的人。”

“琉璃……難道你從來都不曾想過取代他嗎？”

“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我們都擁有對方的記憶，也擁有對方的情感，唯一不同的只是我們處世的方針，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誰取代誰的問題。而回歸，只是将原本屬于一體的東西，再度合二為一。月琉璃是我，疏樓紫宿亦是我，只看當下的我，願意成為誰。”月琉璃淡淡一笑，他對自己定位向來清楚，何時該為何事，也有他自己的一套準則。

“嗯……？”素還真微微閉目，消化着月琉璃所說的一切。“那這件事，龍首可否知情？”

“你是第一個知曉此事的人。”

“你們是兄弟……”

“不錯。但天道一筆，誰也預料不到，不是？”

“哈，說的也是。”至此，素還真不在詢問什麽。

得到忍者的回禀，富山高避開長孫佑達，獨自一人前往貪狼山營救長孫太後。

冷氣，殺氣，駐守在貪狼山的殺手被一陣毒物放到。而鬥虎鼎天拳的實力遠不如富山高，數個會合之後，便被富山高看出自己的武功底限，被其一招擊斃！富山高進到密室之後，拿出長孫佑達府的令牌給長孫太後觀看，長孫太後信任之後，不疑有他，立即跟他離開貪狼山。

然而富山高卻未将長孫太後帶回長孫佑達府，而是将她帶往地理司所在之處，五星之地般若海！長孫太後知道地理司身分時，也想起他就是玉階飛要北辰元凰注意之人！也知道地理司找上自己的目的是什麽。然而，地理司接下來所說的話語，卻是語帶玄機，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北辰元凰為保皇位而決意犧牲她，讓她心灰意冷。更何況，她除了是一位母親之外，也是北辰皇朝的太後，皇族血統的純正，她有義務，也有責任為護。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北辰元凰雖不是正統血脈，但也是皇族之人，若将他推翻又該有誰來繼承皇位？地理司似乎也知道她心中所擔憂的是什麽。便對她說出了北辰先皇真正的兒子北辰鳳先！

看到北辰鳳先的容貌，長孫太後可以确定他就是先皇的兒子，那仿佛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神韻，如何會認錯？知曉了北辰鳳先的存在，對于推翻北辰元凰之事，長孫太後不再有絲毫的猶豫，答應與地理司合作，協助北辰鳳先成為正統！

可惜的是，計劃還未開始，她就先犧牲在權利的争奪之下！

琉璃仙境，素還真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一個家，就好似客棧一樣，沒住多久，就又離開了。

月琉璃坐在涼亭中，打着哈欠，看着玉波池中的白蓮。白蓮随風搖曳，散發着淡雅清香。

“我說琉璃啊！”屈世途端着茶點來到，“你看素還真那麽忙，你就不能幫忙幫忙麽？”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阿素并沒有要求我啊！”月琉璃慵懶地拾起一塊糕點放入嘴中，又酥又軟的糕點讓他愛不釋手，“我說屈世途啊，你的手藝可不是一般的好，不去做糕點師真是可惜了。”

“素還真的事我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去做什麽糕點師？”

“要不跟阿素說一聲？以你們的交情，他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我看還是算了，照顧一個素還真我都照顧不過來，哪有時間去伺候別人？”屈世途搖頭拒絕道，而且，他百分之百确認，素還真那小子絕對不放放他離開的。

“阿素真幸福，身邊有你這樣的朋友。”月琉璃的目光再度投向玉波池中的白蓮，只是這一次，他的目光卻不曾落在白蓮之上。

“哈！與他做朋友，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屈世途無奈地搖頭，作為素還真的朋友，琉璃仙境的管家，他可是沒少被素還真欺負。

“朋友易得，知心卻難。”月琉璃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多言。

清風拂過，吹起他鬓邊的一縷發絲，有那麽一瞬間，屈世途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随時都有可能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