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境眼

他們好像只是穿過了一扇門，一道有着強大吸力的門。渾渾噩噩的喧嚣之後，周邊又漸漸平靜下來，喻靈潇垂首扶着額頭，她的腦袋在剛才有片刻的空白，現在才慢慢恢複些神智。

她喘了一口氣，擡眼時面前已然完全變成了另一個地方。她不可思議的擰緊眉頭，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懸空的石頭砌成的小路上，并且周圍還有很多這樣的小路交錯縱橫着。

而小路下方大概十幾米處是一片黑湖，只能偶爾感覺有水在流動，卻什麽也看不清楚。

喻靈潇感覺到了濃重的邪氣，近在咫尺又好像彌漫在這整片領域。

她忽然聽到一聲動靜，正欲出手便看到傅昀之從相隔不遠的另一條小路上現出身影。

他和她方才的狀況很像，許久才擡頭恢複些意識。喻靈潇又左右看了看，果然也找到了華家叔侄二人。

“我們來到主境眼了？”喻靈潇來到傅昀之身邊問。

傅昀之微微點頭，“應該是。”

說話間華家二人也往這處走來，這小路錯綜複雜，看不清來向也看不到盡頭，如何走還需好生琢磨。

誰知那華川也不知怎的，忽然便一腳踩了個空，眼看着就要掉進那黑乎乎的湖裏。

喻靈潇幾個疾步，千鈞一發之際飛過去将他拉了上來。

“多謝！”華川驚魂未定。

想要苛責的話剛到嘴邊，喻靈潇又覺得很是不對，她拿腳尖點了點方才華川踩空的石路，發現竟也只是幻象。

“都別動。”喻靈潇說，“這些路有真有假，大家小心點。”

“那該如何是好？”華昭問，他雖精通醫術藥理，有些武功修為，但對于這些還是了解甚少。

喻靈潇想了想，問傅昀之，“你可知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這周遭可有明火？”

“有。”高處鐵鏈縱橫一如這下方的石道，上面零星的挂了不少油燈，搖搖晃晃又掉不下來。

“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明火通靈，可以指路。”

喻靈潇聽罷看向那最近油燈，“我試試。”她指尖蓄靈然後送向那火光。

“滅了！”華川道。

傅昀之卻并不意外，“滅了便是錯的，只有不滅的才會指向正确的方向。”

華川:“可這裏這麽多油燈……”

“沒事。”喻靈潇說道，她喚出伏魔箸，兩柄靈器向上空飛去，電光火石之速經過每一盞油燈。

每一盞都是滅的。

周圍陷入越來越深沉的黑暗，喻靈潇不禁有些迷惑，再這麽下去就什麽也看不見了。她稍稍停了下來，“怎麽會……？”

“那裏是不是有一盞還亮着？”華川突然道。

喻靈潇順着看過去，視野盡頭确實有一盞燈閃着靈光。她似是受到了鼓舞，繞着那周邊一圈圈試探，果然讓她找出一條燈路。

“跟着我走，小心點。”喻靈潇在前頭開路，伏魔箸跳着舞似的在石路上一路蹦噠，遇到是幻象的假路便能第一時間知曉。

傅昀之本來走的好好的，誰知突然有人上來拉住他的胳膊，“傅公子，你眼睛看不見，我扶你走吧。”華川顯然是好心。

“……多謝。”傅昀之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實在過意不去，“我自己就行。”

沿着火光所指的方向，零散的岔路不斷減少合并，最後彙聚成唯一的道路，連接着一片寬敞的平地。

喻靈潇吐出一口綿長的氣息，她将伏魔箸握回手中，來自靈器的靈力讓她感到舒服。她這一路靈力耗費不斷又許久不曾休息，到底有些吃不消。

“姑娘可還好？”華昭關心道。

喻靈潇擺擺手，“沒事。”

“姑娘仙靈之軀，恕在下幫不上忙。”華昭自責道，凡人不論什麽疑難雜症他都不放在心上，但涉及靈體，他确實力不從心。

喻靈潇覺得他過于客氣了，“當真沒事，四爺不必挂懷。”

她話剛說完手腕就被人捏住了，傅昀之不知何時走過來的，一臉嚴肅的替她把着脈。

喻靈潇随即掙開他，“做什麽？”

“休息一會吧，你靈力有損。”

“我說了沒事，時間緊迫，救人要緊。”喻靈潇固執道。

傅昀之便沒再說什麽，他轉向另一側，正好面對着唯一的路，“看來已經很近了，這裏邪氣更重了。”

喻靈潇:“走吧。”

他們走進了一條山谷似的窄巷，腳下布滿了坑坑窪窪的碎石，頭上是深邃的天。

“小心！”驀地也不知道走哪落下來一塊石頭，剛巧華川回頭看了一眼傅昀之，他當即提醒道，誰料被提醒的人卻像早有防備，輕而易舉的便躲開了。

“快走！”傅昀之道。

越來越多的石頭從上方落下來，有大有小，一旦被砸到都得在腦袋上掏個洞。

幾人于是不得不抱頭加快步伐，伏魔箸十分稱職的在上頭攔截着這些不速之客。

山谷不長，走到頭後一切便又風平浪靜。

華川連喘着大氣，反複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确定沒有砸出窟窿才放心。那山谷避無可避，又施展不開拳腳，好在有喻靈潇的一對筷子。

倒是把喻靈潇逗樂了，“好了，你那小臉好着呢，沒砸上。”

華川一怔，随即有口莫辯的赧澀起來，“我，我……”

華昭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姑娘莫怪。”

喻靈潇只是覺得有趣，這華家兄妹倆不但長得像，性子也一樣可愛。

在再往裏走，陡然間好像引發了片刻的地震。

喻靈潇本以為是幻境慣用的伎倆，後來發現并不是，而像是一只龐大的野獸走過，撼動了平地。

這讓她不由回憶起之前在地下暗道時，感覺到的來自地面的那種震顫。

“是境眼。”傅昀之說

喻靈潇有些茫然，“你說這個大家夥是境眼？”

“對。”

誰也沒聽說過境眼這類東西還可以是個活物啊！喻靈潇感到了莫大的壓力，“所以我們要殺了這個東西，才算了毀了境眼麽？”

不可否認的，傅昀之點了下頭。

喻靈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