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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後,範星茶婉拒了同桌的同餐邀請,徑直去了寝室。行李昨天已經被表舅舅托人送去寝室了,班主任給了他寝室的鑰匙,被他串在了脖子當項鏈。
寝室在教學樓的東南角,有七層樓,三層以上可以乘坐電梯,他的寝室在五樓,五一三室,在五樓最盡頭的拐角。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原來作為儲藏室的空間也被包括進了宿舍裏,比普通宿舍大了六平方米,于是兩張床隔得更遠了些 。
他一進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不難聞,卻也不好聞。寝室不亂,東西也不多,他看了一眼,右邊的那張床鋪着黑底白條紋的床上三件套,床頭堆着白色灰色藍色揉成團的上衣。
左邊床上空蕩蕩的,裸露着木色的床板。範星茶拿手抹了抹床板,沒有灰,似乎已經被人擦過。
鋪好床後,他躺上去試了試,覺得有些難受。去對床用手摸了摸,軟乎乎的,手感天差地別。
他剛把黑色床單掀起一角,鄭溪南就開門進來。似乎是沒有想到房間裏會有人,愣在了門口沒有馬上進來。
範星茶的手拎着鄭溪南的床單一角,此時也不知該不該放下。他瞧着門口的男生臉色不善,一副似乎下一秒就要沖進來揍他的架勢。
“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範星茶不着痕跡地放下床單,站起來說,“你吃完飯回來了?”
鄭溪南撇了一眼被掀開過的床單,也不說話,拉開校服拉鏈,一只灰色小貓從他懷裏跳了出來,熟門熟路地跑到放在陽臺的貓砂裏解決貓生大事,其過程沒有看範星茶一眼,對待空氣一般,如同他的主人。
沒有得到回應的範星茶也不覺得尴尬,接着說:“我是想看看你的床鋪下面墊着什麽東西才這麽軟。我鋪了床,但太硬了,好像沒辦法睡覺。”
鄭溪南用腳将凳子踢到一邊,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本漫畫,靠着床頭看了起來。
小貓從陽臺飛快跑進來,在鄭溪南腳邊轉了幾圈,就伸出爪子,一把拍在了他的球鞋上。它看起來小小一只,爬不上主人的腳面就開始奶聲奶氣地咪咪叫,爪子把鞋帶都扯散了。鄭溪南沒有放下漫畫書,而是騰了一只手出來,一把把小貓撈進懷裏,任由它在他腿上肆意玩耍。
看出來鄭溪南是刻意不理自己,範星茶也不自讨無趣,打開自己的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他的行李并不多,幾套衣服,兩雙鞋,基礎的日常用品,連衣櫥的三分之一都沒有裝到。
進了浴室,把自己的毛巾牙杯牙刷擺放好,上了個廁所,出來時小貓就蹲在門口,沖着他咪了一聲。範星茶看鄭溪南不在床上,就蹲下身去摸小貓的頭,發現手感柔軟舒适後,得寸進尺地将它小心抱起來,湊到自己臉前學它咪咪叫。
打完一通電話的鄭溪南從陽臺走回來,見自己的新室友恨不得把小貓怼在臉上親,開口道:“它會抓人的。”
範星茶聽到聲音,愣了愣,把小貓放回了地上。小貓聽到主人的說話聲,樂颠颠地邁着小短腿跑過去扒他的校褲褲腳。
下午上課,範星茶收到了整套的課本和作業試卷,桌子再也不是空蕩蕩一片。他将所有的書本按照顏色分類,一摞摞地累起來,圍城一面書牆,講自己圍在其中。
他的同桌好心提醒他:“每天下午眼保健操的時候都有來檢查做操紀律和班級環境的,這個書不能疊得擋住自己,會被扣個人和班級分的。”
範星茶不以為意,只是對自己的同桌笑笑:“謝謝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啊?”
同桌見他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眼睛眯得彎彎翹翹,也就忘記了那他幾乎堆到天上去了的書本,回答道:“我叫侯元曉,你呢?”
範星茶不急着回答,在那張格子紙上補上了三個字才說:“等我上臺自我介紹,你就知道了。”
正值月考的時間轉學過來,在學校的第四天,範星茶剛堆好的書牆面臨拆遷,他正想着怎麽讓自己的桌子免于考試的征用,侯元曉就從後門跑過來對他說:“星茶,考試桌子夠用了,你的就暫時挪到外面吧。”
正和他意,話還沒有說出口,侯元曉就把書牆拎菜一般搬起,将其堆放在了專門用來存儲的角落,回頭對範星茶笑:“走,今天食堂三樓開了,我帶你去吃我們學校的考前限定滿分豬扒面。”
範星茶看了眼自己的書牆,好像沒有倒塌的趨勢和危險,就點點頭,跟着同桌走了。吃完飯回了寝室,小灰貓不見了蹤影,貓主人倒是躺在床上,穿着白色背心,用被子捂着腦袋睡午覺。
他想起了前幾天自己上臺自我介紹的時候,這個人也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全程都沒有擡過頭。
範星茶躺到自己的床上,正眯眼準備睡一小會兒,走廊上就有一陣騷動,一陣腳步聲過後就是男生們的叫聲,直接喊醒了在被窩裏的鄭溪南。
将被子一掀,鄭溪南下床半蹬上球鞋,一把打開宿舍門,薄薄的眼皮因為睡眠不足勉強撐開,斜睨着走廊上喧嘩的男生。
不等大佬開口,外面幾乎擠成一團的男生推選出了一位理智尚存能夠開口說話的人作為代表,:“媽的,南哥,不是我們故意鬧,是那裏他媽的有蛇!”
順着男生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條白黃相間的小蛇正緩緩向他們爬來,吓得其他人又鬼哭狼嚎地節節敗退。
鄭溪南又瞥了他們一眼,兩步上前就抓住了小蛇,放在手裏掂了掂,說:“回去吧,別再有下次。”
在寝室一直沒有出門的範星茶見鄭溪南捏着一條蛇進來,連詢問的念頭都沒有了,趕緊鑽回被子裏,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神。
見他如此,沒有打算和他說話的鄭溪南開了口:“害怕?”
範星茶點點頭。
“那就好。”鄭溪南丢下這句話,就把小蛇裝進了透明集裝箱裏,再把箱子拉到了兩人床鋪的中間放着,躺回被窩裏繼續睡覺。
校霸同學用一條小小的寵物蛇,修建出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漢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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