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拿捏他。◎
煙雨朦胧的村莊, 放眼望去巒壑起落、處處幽蹊,鳥哢、蛙叫、蟬鳴環繞其間,比繁華街市晨早的喧鬧聲悅耳得多, 若是可以抛去榮華,擇漫浪綠野栖息, 也不失為一種意境享受。
已換了布裙紗衣的秦妧蹲在潺潺碧浔旁, 與燒飯的劉嫂一同洗着衣裳, 有說有笑, 并未因境遇變差而愁眉不展, 反倒享受沉浸在田園之中的自在感。
大抵是一種随遇而安吧,而這份安然自得,與往昔的伶俜飄零不同, 她的身邊有了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伴侶。
木盆裏疊放着葛麻衣裳,秦妧學着劉嫂的方法,以木杵搗衣, 像極了勤奮能幹的小婦人, 令牽着老牛路過的壯漢們頻頻流連。
一名頭戴鬥笠的老漢對身側扛着鋤頭的小夥低聲道:“瞧見沒, 這是新搬來咱們村的秦家娘子,也姓秦, 不知與她男人之前是何種關系。瞧那細胳膊細腿, 一看就是落了難的鳳凰。”
扛鋤頭的小夥一直盯着溪邊的秦妧,喃喃道:“我早就見過她了。鄭叔, 聽說她男人久卧病榻, 是個廢物, 真是可惜了這麽俏麗的小娘子。”
老漢聳肩一笑, “大壯, 可惜了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還是勤勤懇懇種地,來年開春娶個老實的女子吧,這小娘們你可養不起。”
那也比廢物強吧,名叫大壯的小夥蹭蹭鼻頭,又偷偷打量起溪邊人。
樸素的米色齊胸布裙,外搭一件墨綠紗衫,露出雪白的鵝頸,柔美的宛若墨水畫中人,初遇驚/豔,再遇攝魄,已不止一次入了他的夢境。
心有不甘下,他先随老漢回了自家,換上新做的夏衣,小跑着去往溪邊,見秦妧還在,舒了一口氣,快步走過去,裝作口渴,蹲在秦妧身邊掬起把水喝了下去。
身側多出個健壯略帶汗味的男子,秦妧不适地往旁邊挪了挪,斜眸提醒道:“你在下游,喝的都是洗粉。”
沒想到秦家娘子會主動同自己講話,大壯受寵若驚,忙不失疊地走到上游,蹲下繼續喝水,“喝了也無礙。”
蹲在溪對面的劉嫂可不認同,“大壯子你可別亂講,喝多了是會中毒的。”
大壯咧嘴笑開,露出森森白牙,還拍了拍結實的胸膛,“劉嫂放心,我身體好着呢。”
劉嫂也算是個美婦人,經常被她那個瓦匠丈夫拿出來炫耀美貌,可與這位秦娘子站在一起就黯然失色了。大壯管不住眼睛,偷觑向身側,黧黑的面龐泛起殷紅。
Advertisement
看他衣襟半露、一拍肌顫的樣子,劉嫂沒眼看,嫌棄地用洗衣水潑他,“去去去,別吓壞秦家娘子。”
自從長開,秦妧時常被男子以類似的目光打量,早已麻木,但這個名叫大壯的年輕男子目的性太強,秦妧不想惹事,潦草地洗完剩餘的衣衫,與劉嫂示意了下,就端起木盆走開了。
大壯盯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心裏愈發癢癢,扭回頭看向劉嫂,“聽說嫂子在秦家做工,若有需要的地方,盡管提。”
為了不洩露心思,他補充道:“我是看在你們夫妻的面子上,幫幫新搬來的鄰裏。”
劉嫂不解,“你能幫上什麽?”
“什麽都行啊!她家男人不是腿腳不方便,定是坐不了粗活的。”
劉嫂想了想,還真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秦家的竈臺裂開了,你得空過去一趟?”
“行啊!”
為了不引起當地村民的懷疑,裴衍命魏野等人伏于暗處,以致附近的村民們都以為秦家只有小夫妻二人。
晌午炊煙袅袅,秦妧走進竈房,給劉嫂打起下手。
兩菜一湯清淡至極,但其中不乏蟲草等珍貴食材。
對此,劉嫂見怪不怪,只當他們是落難的商賈,一時吃不慣野蔌,以餘錢維持着好吃好喝,不過還是會看不慣,偶爾提醒兩句。
“我看那些大塊頭的仆人都被遣散了,想必你們也快囊中羞澀了,還是拮據些為好。”
秦妧端起托盤,“您說的是呢,等家夫調理好了,我們就将手裏存的珍貴食材當掉換些碎銀。”
用圍裙邊擦擦手,劉嫂勸道:“看得開就好,日子還長,慢慢來。”
秦妧喜歡與樸實的人打交道,含笑颔首,娉娉婷婷地走進正房,軟柔着嗓子,看向倚在炕上的布衣男子,“秦先生,用膳了。”
裴衍放下自繪的村落地形圖,想要改掉她的稱呼,“妧兒,該叫為夫什麽?”
秦妧翹起櫻唇,裝聽不懂,端起清粥坐到炕邊,舀起一勺喂過去,“秦先生張嘴。”
自從她生下雪霖,在他面前是愈發肆無忌憚,媚妩中不乏傲氣兒,舉手投足自帶韻味,眉眼化作小刷子,癢得人心癢,奈何傷勢還未恢複,無法治她,還要任由擺布。裴衍搖搖頭,張開嘴吃進粥,卻被燙了舌尖。
“怎麽?”秦妧立馬吹吹,無辜地解釋道,“我不是有意的。”
瞧她那得意的小模樣,裴衍磨磨後牙槽,躲過粗瓷碗放在一旁,拉住她的腕子往懷裏一帶,單手扯起她系胸的裙帶,溫潤中透着股兇蠻。
将一位如玉的君子逗怒,也算自己的本事,秦妧“寬容”地看着他,還擡手摸了摸的頭,“秦先生比雪霖還急。”
快要被她的話氣出內傷,裴衍輕輕嗤笑,眼看着布裙落至腰間,擡手扶了上去。
秦妧微微仰頭,咬住櫻唇,感受着他近乎報複的攻勢,“迷醉”了媚眼。
身體仿若找到了原本的鑰匙,甘願為他開翕。
迷醉間,她想起生母在夕陽西下同她依偎時說過的話——
“妧兒日後若能遇見一個真心相對的男子,不妨敞開心扉一次,但只能有一次。若那男子不值得,一定要及時收心。”
那時太小,不懂娘親的意思,如今想來,是娘親的一種告誡吧。當不由自主的動心時,愛意與戒備相生相伴,付出愛的同時,不能忘記如何收心。
可跟前的這個男人,令她原本戒備重重的意識,徹底無了章法。原來喜歡一個人,是真的能夠飛蛾撲火。
“時寒......”她沉醉着半合眼簾,抱住了裴衍的頭,讓他靠得更近一些。
裴衍在半飽時,被“溫熱”濡染了俊面,甚至迸濺到了眼睛。他偏開臉,用搭在秦妧臂彎的外衫擦拭起來,眼底還是很疼。
見狀,秦妧紅着臉攏好衣衫,轉身取來清水,替他沖洗起眼睛。
等恢複了視覺後,裴衍掬起水抹了一把臉,洗去了天然的護膚好物,摟住秦妧的腰,将人帶到面前,“另一邊。”
秦妧以食指抵住他的眉心,意味深長道:“秦先生不要貪得無厭。”
裴衍好笑又好氣,強勢地扣住她。
鮮豔的裙帶從指骨滑落。
屋裏傳出女子的怪嗔,恰被拎着糯米灰漿走進院子的大壯隐約聽得,登時使這光混子酥了半邊身子,剛要偷聽牆根,卻發覺劉嫂從竈房走了出來。
“大壯,這邊。”
大壯做賊心虛地走過去,燒紅着耳朵蹲在竈房內開始糊竈臺,耳畔回蕩着珠玑般的聲音,渾身的血液止不住地沸騰,人也蕩漾了起來。
秦家娘子真是個絕色,還很賢惠,不嫌棄自己的廢物夫君。這樣的女子,怎可被誤了韶華。
惋惜地皺起濃眉,他動了些歪心思,卻無膽兒直接挑明。
反正時日還長,等她那廢物夫君沒銀子養她了再說!
正屋裏,收拾完嚣張的小婦人,裴衍也足夠飽腹,一口飯菜都吃不下了,他以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嘴角,拿起未繪制完的地形圖,繼續忙碌起來。
多日不曾走動,身體稍稍有些僵,他斜瞥一眼背對着正在整理衣裙的小婦人,“幫為夫捏捏腿可好?”
秦妧掩好被摧揉後的自己,扭頭輕笑一聲,帶了點怨氣,“秦先生想得可真美。”
裴衍失笑,擡起一條長腿,用腳輕輕踢了下她的臀。
秦妧轉身過來,作勢要還手,卻被裴衍摁在膝上。
兩人鬧了會兒,最終還是秦妧擔心他傷口崩裂而叫了停,任勞任怨地替他捏起腿。
“回頭給你做個輪椅,也方便推你出去透透氣。”
“你會?”
“去年跟你學了一路的機關術,難不成都白學了?一把輪椅有何難!”
信誓旦旦的女子當晚就畫出了圖紙,又托劉嫂的丈夫砍來木材,有模有樣地組裝起來。
當一把結實的輪椅出現在院子裏時,劉嫂贊不絕口道:“娘子真是人美心善手巧,換我和我家男人是制作不出來的。”
秦妧繼續為輪椅加固,随口說道:“日後還要想辦法謀生,總要有點手藝才是。”
這話被劉嫂的丈夫無意傳開,沒幾日就傳到了大壯的耳中。
大壯抖抖一身的腱子肉,又增了信心,蕙質蘭心的嬌娘怎能為了生計抛頭露面!
他可以養她!
傍晚,裴衍将完成的村落地形圖以及早已繪好的湘玉城地形圖放在炕幾上,執燈比對起來,随後選擇好了對接之處,在秦妧的見證下,勾勒出了地道的雛形。
只是,湘玉城內把守森嚴,想要從城外打通到城內,絕非易事。
秦妧問出心中的擔憂,卻聽裴衍解釋道:“這不是地道,而是埋在地表下的水渠。”
他點了點地形圖上的某個位置,“去年我借着滞留在湘玉城的時日,已牢記了城中每條街巷,知道哪裏的防守最為薄弱,到時候,将水渠的末端設于那裏即可。”
秦妧再仔細觀察後,驚訝道:“你想引護城河的水,淹掉湘玉城?”
“只是個計劃,也并非真的想要淹城,而是逼城中人打開城門。”裴衍疊好地形圖放進土炕的內隔層裏,“現今,咱們需要至少一個城中的線人,在挖掘水渠時裏應外合。”
“線人?”秦妧思量片刻,排除了裴灏和裴池兩兄弟,“或許,唐現在最為合适。”
唐九榆雖是個狡猾的商人,卻有自己的底線和擔當,是斷不會與裴勁廣同流合污的吧。
秦妧如是想。
**
湘玉城。
從總兵府出來,已是戌時二刻,街道上沒了往日這個時辰該有的清淨,全是巡邏的衛兵,全城處在高度的警戒中,衛兵們輪換着值勤,比之從前忙碌許多。
唐九榆握着玉骨折扇,與一隊巡邏兵擦肩,耳邊還回響着裴勁廣那會兒許以好處的話語。
自立為王後,為他加官進爵,甚至封侯拜相。
暗暗搖搖頭,他停在一間緊閉門窗的點心鋪前,想要給周芝語和阿湛帶些蝴蝶酥和菠蘿糕,可道明來意後,店家卻隔着門板回道:“先生請回吧,小人都不知該去哪裏儲備面和油了,如何還能制作點心啊。”
唐九榆緩和着語氣笑道:“那也無需悶在屋裏啊,總要開窗透透氣吧。”
“最近雨水大,蚊蟲毒,小人家有稚子,擔心稚子被咬後,無藥可塗抹,還是關着門窗較為妥善。”
唐九榆不再多勸,獨自走在月下,明明是草木競秀的時節,城中卻人心惶惶,也即将面臨柴米油鹽藥被“征收”、城中百姓無處購買的局面。
敲了敲折扇,唐九榆有了決定,加快了腳步。
回到宅子,甫一開門,就被一抹小小的身影抱住腿。
“唐叔叔,你回來晚了。”
唐九榆抱起阿湛,坐在榻上,笑着解釋道:“叔叔有件煩心事,一直無解,在城中多轉了一會兒,所以回來晚了。”
阿湛掙脫開,爬到他的背上,多少流露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淘氣和頑皮,“那叔叔解惑了嗎?”
“嗯,過兩日就去解決煩心事,然後帶着你們娘倆離開這裏。”
“回皇城嗎?”
“可以啊,去哪兒都行。”
一想到回皇城就能見到外公、舅舅,還有裴叔叔和秦嬸嬸,阿湛眼含期待,再不像之前那麽沉悶了。
可他不知,安定侯府已勢微沒落了,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偶爾會送他幾塊饴糖的長輩。
哄阿湛睡熟後,唐九榆帶着周芝語坐到了庭院的小亭中,跟他說起自己的計劃,并叮囑她從今晚起就着手收拾細軟。
周芝語雖眼盲,卻早已感受到城中的動蕩,不免擔憂道:“裴總兵會讓咱們走嗎?”
“希望吧。”唐九榆靠在亭柱上,望着墨空的明月,陷入沉思。
周芝語同樣陷入沉思,這些日子,城中的緊張氣氛令她不安。這種不安,使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零碎的場景,卻怎麽也拼湊不成完整的記憶片段,而那些零碎的場景中,總是有一雙眼睛,狹長陰鸷,含着諱莫如深的笑,令她恐懼戰栗。
**
想要暗中挖掘地下水渠是件極其困難的事,卻難不倒自小深谙機關術和營造技藝的裴衍。
只要挖掘成地下水渠,給予對方出其不意的進攻,就會使得對方亂了陣腳,在無防備的狀态下,逼迫打開城門放水,如此一來,可配以“壕橋”送禦林軍跨越護城河,攻入城中。
這無疑是利用水渠為“刀”,節省了攻城的人力,但無法保證能夠順利修建,還是要籌備雲梯、木幔等攻城工具,而這些工具若是從樂熹伯拉運,要比從皇城拉運省時省力,事倍功半。
籌謀好計劃,裴衍又将水渠的草圖精細化,不知不覺到了次日晌午。
見他歪倚着身子太過勞累,秦妧等他忙完後,将輪椅推到正房門口,“帶你出去轉轉。”
這裏不是湘玉城,村民們沒有太過焦慮,附近的氛圍還算和緩,适宜散心。
裴衍放好圖紙,單手摟着秦妧的肩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如同靠在一棵細枝的桃樹上,使得“桃樹”不停抖動,卻竭力維持着他的平衡。
将人費力扶上輪椅,秦妧彎腰靠在他的後頸上細喘,累出了一身的香汗,但還不忘往裴衍的身後墊幾層軟絮的墊子,“坐好了。”
裴衍感受起久違的日光,心境也明朗許多。
人不能總悶在逼仄、潮濕、黯淡的房中,要多接觸光風雨露才是。
兩人沿着院子外長長的細流河漫步,欣賞着蝶繞繁花、蜂釀蜜的蔥茏夏景。
倏然,兩人發現距離小溪的不遠處,有幾個年輕的小夥正在攪拌糯米灰漿,為一戶人家修葺房子。
其中一人皮膚黧黑,光着膀子,露出富有光澤的腱子肉,揮汗如雨地忙碌着。
看得出,他是幾人中的主力。
秦妧略一眨眼,移開視線,繼續推着裴衍賞景。
提起鐵桶的大壯在發現秦小娘子扭了頭後,有點竊喜,覺得秦小娘子是害羞了,于是又拎起三個鐵桶,在烈日下跑來跑去,讓自己看起來更具男子氣概。
這幅很難讓人忽視的場景,映入了裴衍漆黑的眼底。
微微斂起鳳眸,他轉了轉食指上未摘掉的翡翠銀戒,一直盯着溪對岸瞧,仿若在瞧一只花枝招展的大公雞,“咕咕咕”的顯擺着自己的能耐。
“若是重回及笄前,可由妧兒自主擇夫,妧兒會選什麽樣的男子?”裴衍裝若雲淡風輕地指了指對面的大壯,“那種看似狂狷性子的如何?”
秦妧察覺出這是裴衍的一次試探,無非是想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他,可秦妧偏不想順他的意,淡笑着看向對面的大壯,“嗯,還可以。”
聞言,裴衍低啞地笑了,“怎麽說?”
“筋壯有力、朝氣爽朗,模樣也不差......”
裴衍聽不下去了,打斷道:“為夫問的是,為何如此牽強呢?若是喜歡這樣的男子,不是應該含羞帶怯地痛快承認嗎?”
“嗯?”
秦妧嘴角一搐,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他好像在曲解她的意思......
有刻意在觀察秦妧一舉一動的大壯,在發覺秦妧看過來時,心跳漏了一拍,涮了涮刷子,擡起胳膊開始糊牆,膚色在陽光底下發出锃亮的光。
秦妧不想再停留,推起裴衍繼續沿着下游散步,等來到一棵蔚然的細葉榕前,秦妧扶着裴衍起身,“你試試走動。”
裴衍摟着秦妧的肩,将一半的重量倚在她身上,費力地走起來,右腿上的傷口很快崩開,滲出血染紅了長褲。
畢竟是深可見骨的箭傷,哪能說好就好。意識到自己心急後,秦妧忙扶着他坐回輪椅,內疚又自責地趴在了他的左腿上。
裴衍倒是面容出奇的平靜,擡手輕揉起她的長發,溫柔地寬慰道:“沒事,為夫是不能總坐着,該走走的。”
秦妧悶悶地搖搖頭,與他勾起尾指,就那麽安靜地相處着。
幹完粗活的一行人發現了細葉榕旁的小夫妻,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瞧那對夫妻的相貌,可真般配。”
聽見同伴的話,穿了葛衫的大壯嗤一聲,雙手交叉撐住後腦勺,歪嘴吹起口哨。那個廢物丈夫除了相貌,還有哪一點值得秦小娘子苦守?
同伴用肩撞撞他,“你替誰憤憤不平呢?”
大壯煩躁地将同伴推開,“替我自個兒不行?”
“你有何憤憤的?”
“沒媳婦不能憤憤?”
其餘人全當聽了樂子,哈哈大笑起來。
幾人的對話全然落進裴衍的耳中,似有一種直覺,直覺那撥人裏最高最壯的男子,觊觎了他的寶貝疙瘩。
用力地捂住秦妧的雙耳,在秦妧擡起頭露出不解地目光時,淡笑了聲,“咱們回去吧。”
秦妧起身,沒将那群小夥的話裝進心裏,推着裴衍回到農舍。
深夜,在提醒裴衍不要太過疲勞的第十遍後,秦妧失了耐心,褪掉紗衫蓋住炕幾上的地形圖,微微揚起柳眉問道:“可以睡了嗎?”
看着暖融燭光中只着齊胸布裙、露出雪白雙肩的明豔女子,裴衍有了自覺,拿開炕幾,躺在土炕的外側,閉上了眼。
原來這招有用,早知道就不費口舌了。秦妧熄了燈爬到炕的裏側,摘掉梅花木簪,傾斜下柔順的長發。
“妧兒。”
“怎麽了?”
“要不要換個位置?”
他要睡在裏側?秦妧沒多想,抹黑将他往裏挪了挪,自己跨過他的腿,躺到了外側,可就在快要入睡時,腰間突然多出一只手臂。
耳邊也傳來粗重的呼吸,“咱們試試。”
緊接着,秦妧感受布裙被褰了起來。
她夾緊雙膝,扣住他的手,“不行。”
他今日走了幾步就崩開了傷口,哪裏能受刺激!而且,他只能側躺,如何行事?
雙膝被身後的人掰開時,她扭了扭腰,“不可以,你別亂來......”
嚴肅的口吻變得慌亂,卻不容商量。
裴衍握握拳頭,将她攬進懷裏,于沉沉黑夜中發出一聲清淺的嘆氣,随後收緊手臂,似要揉碎秦小娘子,才能緩解不受控制的渴望。
作者有話說:
大壯:大家好,認識一下!
裴衍:炮灰。
發50個紅包
感謝在2023-05-04 21:47:23~2023-05-05 20:56: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相府門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草莓味西瓜 36瓶;月漓 10瓶;碓冰巴衛是只乖貓貓 5瓶;墨墨、莞莞類卿、小鈴铛、雨l秋日私語、我是糖果味的、梨花渡、Suzann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