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男女私會(下) (3)

我那麽久,總得付出點兒代價吧。”

見蘇厚低下頭說不出話來,藤草略有些得意,更多的是失落。卻仍舊胸口堵着一口氣:“若是不肯,那我就自願去與沈側妃請罪,再以死謝罪!”

蘇厚聽她說個死字,一時間騎虎難下。被她掣肘,猶豫不決。

藤草整理好衣衫,端正朝外面走去。

蘇厚情急,腦海中不斷回響着她方才說的:“以死謝罪!以死謝罪!”突然惡向膽邊生,沖上去就奪藤草手中的匕首。

藤草下意識反抗,兩個人摟在一起,互相撕扯。待蘇厚将匕首的刀鋒抓住,卻将刀尖指向藤草時,藤草才明白,他這是要她的命!更是卯足了力氣。死死将匕首奪過來。尖銳的刀鋒劃破了蘇厚的手掌。霎時血流如注。

藤草一見他見血了,心痛的不行。方才的絕然,不過是被辜負的狠心。女人在感情中。總是不可避免的會心軟。

“你想殺我?”蘇厚厲聲質問,帶着幾分恐怖的狠厲之情。

“疼不疼,疼不疼?”藤草見蘇厚捂着手叫喚,急忙湊上去看究竟,卻只聽蘇厚怒吼一聲:“既然你要以死謝罪,何必還去見沈側妃。”說着已然用另外一只完好無損的手掐住了藤草的脖子,一下子力大無窮,将她抵在床沿上。

藤草擡眼,就對上蘇厚早已經充滿血絲的雙眼,那眼裏的深潭。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了,她的情,她的愛,她的命!

“你那麽想死,就去死吧!”蘇厚漲紅着臉,往手上又傾注了一股力量。

門口傳來一聲尖叫,恰巧經過的小枝聽見房內争吵,急忙将房門推開,看見屋內情形,沖上來撲打着蘇厚,卻被蘇厚一腳踢開,滾到了門邊上。

小枝情急,踉踉跄跄的爬出門外,依偎在門板上大喘着粗氣。

脖子和喉腔中的窒息感,讓藤草難以呼吸,想掙紮,卻無力反抗,由着胸腔中的空氣,一點一點慢慢被擠壓出去,猶如一塊大石頭悶在胸口。

蘇厚的嘴,還在一張一合的說着什麽,藤草耳朵裏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見,眼前視野可見之處,除了昔日恩愛無雙,你侬我侬的戀人,那張猙獰和兇狠的臉孔,其他都是模糊一片。

她下意識的擡起手去掰他的手,想讓他松開,讓自己能夠得到一點兒新鮮空氣,卻始終徒勞無功,蘇厚的手上,青筋爆出,沾染着鮮血和泥土,孔武有力,一點兒也不像他擁抱她,撫摸她,摟着她的時候,那樣溫柔和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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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草眼角一顆眼淚流出來,順着眼角直下,流到太陽穴旁邊的頭發裏,留下一絲冰涼。

蘇厚手上的力道漸漸弱下來,不知道是力氣耗盡,還是看着她的眼淚,心裏軟了。

藤草胸口流進一絲空氣,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對死亡的恐懼突然達到最頂峰,對眼前男人的厭惡和憎恨,也同樣攀博到她的極限。

她下意識的動了動,發覺手被蘇厚壓在兩個人的肚子中間,一陣麻木,而那冰冷的觸感,正是先前那把匕首。

藤草使出今生最大的力氣,努力将胳膊從兩個人身體貼合的縫隙中抽出來,只感覺匕首軟綿綿刺進了一處海綿裏,霎時手背上蔓延出一股溫熱的感覺。

蘇厚瞪大了眼睛和嘴巴,兩只鼻孔一張一翕,眼白幾乎要從眼眶裏翻出來,青白色的,幾乎要裂開。藤草緊咬着嘴唇,下唇黑紅的一片,是出血了。

“你……”蘇厚艱難的從嘴邊溢出一個字,亦或者說是一句話,只是沒有力氣說完它。

他想将全身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到掐着藤草脖子的那只手上去,讓這個賤人與她共赴黃泉,卻軟軟的沒有一絲力量的集聚,任憑他怎麽努力,藤草呼吸的聲音,越來越大,響在他的耳邊,猶如炸雷。

蘇厚的手終于頹然無力的從藤草的脖子上滑了下去,下巴擱在她胸口上,喘着粗氣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睛通紅,滿是不解。

藤草手上的溫熱感越來越重,越來越多,到最後黏糊糊的,她喘夠了氣,像是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凄厲的尖叫了一聲,将手從匕首把上松開,看着沾滿鮮血的雙手,瞪着雙目,将蘇厚從身上推過去。

蘇厚整個人挼綿綿的,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的骨頭,癱倒在一旁,雙眼無神的望着頂上,像一直被撩在岸上的魚,大大的張着嘴想要水,卻無能為力。

他的肚子上,直挺挺的插着那把匕首,已經被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

藤草茫然四顧,不敢看蘇厚,只左顧右盼,呆坐了一會,像是突然發現蘇厚生命垂危一般,嚎啕大哭起來,聲音響徹整個屋子。

蘇厚早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藤草費盡力氣将蘇厚擺好,又拔出他腹中的匕首,淚如泉湧,正欲捅向自己,皇甫北楚與沈雪如沖進來,打落她手中的利刃。

随行的丫頭看見蘇厚直挺挺的已經死了,身下的血将被褥全部染紅,又是一聲尖叫,将霜子她們都引了過來。

藤草已然三魂離了兩魂,只喃喃道:“他死了?我沒想殺他的,是他逼我的。”說着說着搖搖頭:“不是,是我逼他的,我騙他我有了孩子……”一時分不清誰對誰錯,只茫然用自己能聽到的話語聲不斷嘟哝。

蘇大總管撥開圍觀的人群,看見白布遮蓋的屍體,滿是皺紋的臉老淚縱橫,撲上去哭道:“蘇厚!蘇厚!”待看見坐在血泊中的藤草,更是瘋了一樣抓上去:“好狠毒的女人,蘇厚哪裏得罪你了,竟如此狠心殺了他?你存心要讓讓我們蘇家絕後啊。”

一邊罵着,一邊對着皇甫北楚:“王爺,蘇全在楚王府伺候二十幾年,終生未娶,只有弟弟結婚生子,為老蘇家延續香火,得蘇厚一個兒子,老奴一直視如己出。如今蘇厚死于非命,這讓我九泉之下,如何去見先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在場人等看他一把年紀,忠心耿耿,此刻白發人送黑發人,無不動容。

皇甫北楚冷冷的命人将他攙扶着下去安撫,對藤草淡然道:“你到底為何殺人?”

特別是,還選在今天這樣的大日子。

藤草眼淚像大顆的豆子一般,撲簌撲簌往下落,似乎要把一生的眼淚都在此刻流幹流盡。

她踉跄着艱難的爬起來,哽咽着道:“奴婢一直與蘇厚互相喜歡,早已經在一起了,今日才知道,蘇厚欺騙奴婢的感情,并非真心實意想娶奴婢,奴婢一怒之下,便殺了她。”

說罷使勁深呼吸幾下,跪下道:“此事系奴婢一人所為,與他人無由。任憑王爺發落。”

薛賓鶴在一旁悠悠嘆道:“真真可憐,好好的一對人兒,竟落得如此下場。”

沈雪如怒喝道:“你胡說什麽呢?他們兩個私通,辱沒王府聲譽,早該雙雙浸了豬籠。妹妹如今替罪人說話,可不是你濫發同情心的時候。”

藤草是她屋裏的人,本來她還想等老夫人壽宴過去,找個機會直接發落了便是,沒想到躲都躲不過去,她一直防着薛賓鶴,卻沒防住藤草自己犯賤。

沈雪如一心想早早把事情了了,免得牽連到自己,卻不料她的呵斥,落入藤草耳中,像一根尖細的繡花針,紮進藤草的心口,激起她所有的怒火。

“沈側妃不必擔心,奴婢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用誰為我求情。”藤草朝着薛賓鶴的方向,認真磕了一個響頭:“這一個感謝薛側妃好心,曾經想把我指婚給蘇厚,卻不料沈側妃堅決反對。事情雖然沒成,但奴婢即便死了,也會銘記薛側妃恩德。”

二十八章 再見尴尬(上)

又朝着薛賓鶴磕了一個響頭:“這一個是給您肚子裏的小世子的,奴婢等不到他出生了,只能在這裏,盡一盡奴婢的本分。”

皇甫北楚冷眼瞧着她做這一切,待她站起身來,才道:“你在王府行兇,許多人都看見了,本王無法包庇你,只能交給衙門處理了。”

沖一個侍衛道:“将她壓去本城縣衙。”

侍衛大聲領命道:“是。”

藤草蒼白着臉,頹然無力道:“奴婢遵命。只是,奴婢房中,還有一些東西,想分送給各位姐妹,容王爺能給奴婢一點兒時間。”

蘇大總管已經在一旁扯着嗓子喊起來:“惡毒的女人,王爺別答應她,讓她立即就死,判她斬立決!”

皇甫北楚嚴峻道:“殺人是惡行滔天,本王不能開這個先例。”沖一旁站立的侍衛:“押她出去。”

藤草跟着沈雪如時,嚣張跋扈,蠻橫無理,不少人吃過她的虧,受過她的罪,現在看她落到如此境地,不拍手叫好,就算對得起她,哪裏會開口求情,更何況,痛失侄子的蘇大總管,比藤草更可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四哥,她一個弱女子,也跑不了,你就給她個恩典吧。”一個突兀的女聲響起來,卻是傾城郡主,她不知道藤草在府裏的底細,只單純覺得可憐,值得同情,便出聲為她求情。

皇甫北楚怎麽也得給她一個薄面,勉為其難答應了。

蘇大總管捂着心髒。兀自喘息不停,皇甫北楚又命人好好安葬蘇厚,請了大夫來為蘇大總管診脈。

一場悲劇,就這樣草草結束。

只是不知道京城裏。這件事情,又要成為多少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沸沸揚揚的傳上多久,才能漸漸平息下來。

老夫人一直坐在前廳,聽報信的說明原委之後,黯然嘆一口氣,看向一旁站着的蘇嬷嬷。

蘇嬷嬷鎮定自若笑着道:“娘娘看奴婢幹什麽?奴婢早就和他們一家脫離了關系,蘇厚死便死了,誰家寒冬臘月的不死人。”

老夫人點頭道:“你能如此想,是最好。蘇大總管為楚王府操勞這一生。臨了落得如此悲劇收場。蘇家的香火。是斷了。本宮将蘇厚厚葬,你不會介意吧。”

蘇嬷嬷道:“奴婢早就心如止水,蘇家的事情。與我再無一絲一毫的牽扯,娘娘盡管憑心去做。奴婢無悲,亦無喜,只當蘇家,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罷了。”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跟着我這些年,你的性子也磨的很穩妥了。”

蘇嬷嬷微微一笑,只悶聲答道:“是。”

經此一遭,老夫人過壽宴的心思,也基本上被消怠的所剩無幾,對沈雪如繼續聽戲的建議。連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讓蘇嬷嬷攙扶她回坤院去了。

臨走終究是忍不住,轉身回頭對沈雪如道:“你也太不小心了,這樣的人,怎麽還能放在屋裏,鬧出這樣大的醜事。”

沈雪如一個字也辯解不開,只小聲嚕喏答道:“兒媳知錯。”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看她一眼,微微怒道:“以後好生看管你院裏的人。”

沈雪如恭敬稱“是”。

桐花卻火急火燎的上來,欲言又止,老夫人瞟着她:“有什麽事,就說吧。”

“是”。桐花乖巧的應答一聲,語氣裏波瀾不驚:“藤草在她屋裏,上吊自殺了。”

沈雪如聞言大驚,疾聲問道:“不是說看好她麽?侍衛是怎麽回事?”

桐花小聲回禀道:“她說換身衣服,侍衛們覺得她可憐,押去衙門,只怕也是斬立決,心一軟就同意了。結果半天不見人出來,還以為逃走了,卻才發現藤草換了一身紅衣,吊死在了房梁上。”

老夫人聽桐花聲音越說越小,不像是禀告,倒像是悄悄像沈雪如告小狀,怒喝道:“現在人呢?”

桐花被這突然放大的聲音吓了一跳,急忙回身道:“已經擡出去,和蘇厚的屍體一起停放在義莊(古代用來集中放尚未下葬的棺材的地方)了,她們都死于非命,不能放在王府出殡。”

老夫人愈發惱怒:“糊塗啊,糊塗,那丫頭剛殺了蘇厚,還讓兩人停放在一起?那該多寒蘇總管的心?”

沈雪如愧疚道:“這不是媳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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