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真正的真相(上) (4)
卿,卻是走到沈雪如身邊,小聲說道:“你跟我來。”
沈雪如一愣,不情不願的跟在皇甫北楚外面,桐花想跟着,卻被她一瞪眼睛,逼着留下了。
霜子飛快的行了一個禮,對着老夫人期期艾艾的說道:“即便是敏兒小姐有錯,到底是失去了清白的身子,那個小玲看着也是不能幹的。妾身跟她住的近,還是跟過去看看吧,若是因為今日的遭遇,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那楚王府的名聲可就……”這是老夫人最看重的東西,霜子一提,哪有不許的道理,便點點頭。
霜子如蒙大赦,急忙提起裙擺走了出去,步履匆匆。老夫人以為她是真的擔心寇敏,還面含贊許的對蘇嬷嬷點了點頭。
霜子快步趕出去,皇甫北楚和沈雪如已經只剩下拐角的一點衣袂,看樣子是往北苑的方向去了。
緊急追過去時,皇甫北楚已經和沈雪如吵起來了。
卻是沈雪如先冷哼一聲,有些憤怒的看着皇甫北楚,像是剛才的積怨沒有辦法發洩。
“沒看出來,王爺還是個多情的人哪。”沈雪如陰陽怪氣,想來是生氣到了極點,也顧不得平常的姿态,尖聲諷刺着。
皇甫北楚不與她廢話,直接将她的胳膊一把抓住:“當初讓你把那串珠子扔掉,你為什麽不聽?還有,寇敏的那串,是不是你故意給她的?”
沈雪如胳膊有點疼,呲牙咧嘴了掙脫了,沖皇甫北楚怒吼道:“這會子怪我?你當初要我掉包的時候,怎麽不親自去做,到時候你把她那串正宗的瑪瑙珠串毀了就是。”
皇甫北楚臉色鐵青:“問你話呢,回答我!”
沈雪如斜着眼睛看着他,像是傷心失落的很,大聲說道:“回答什麽?回答你我是如何用麝香紅珠串換了她的珠子,不想讓她懷孕,而這一切,都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啊,王爺您的授意麽?”
霜子只聽到這裏,渾身的血液直往大腦上沖,滿口的疑問想要沖出去問,卻死死的掐着胳膊,讓疼痛來提醒自己,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必須要忍。
若是不忍住這一時,她又如何去知曉,在過去她自以為甜蜜的生活中,還有多少刀子和陷阱,曾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挖好了,藏在甜言蜜語之中,讓她笑着往裏撞,往下跳。
一百一十 真相太殘忍
太陰險,太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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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子死死咬住嘴唇,聽見沈雪如繼續說道:“怎麽,現在她死了,你知道心疼了,知道來質問我了?”
皇甫北楚冷笑着看着她:“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只管告訴本王,寇敏昨晚上戴的那條瑪瑙項鏈,是不是你給的。”說着冷哼一聲:“若不是有那條項鏈,你以為光憑迷香,本王會上她的當?”
沈雪如也冷笑着說道:“上不上當,不也上了?說起來,那丫頭倒是好計謀,知道你除夕之夜必定要回北苑,那裏又偏僻,又沒什麽下人跟着,她倒是消息靈通呢。”
說着說着,又扯到寇敏心思深沉上面去了。皇甫北楚不耐煩了,突然大聲說道:“你先告訴本王,為何要藏着那條項鏈?當初本王讓你掉包成功後立刻扔掉,為什麽不聽?”
沈雪如冷聲說道:“為什麽要聽你的?當初你不想她生楚王府的長子,因此讓我用麝香紅珠項鏈偷換了她的瑪瑙項鏈。我還真以為你是不喜歡她,不愛她呢。可惜啊,可惜,那時你又偏偏夜夜睡在她房間裏,日日有時間就陪伴她身邊?我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沈雪如喘一口氣,說道:“我羨慕,我嫉妒,我嫉妒的發狂。別說一串項鏈了,她許多東西我都留着,沒事就翻出來看着,看這個女人,是怎麽樣表面上送我東西,說着姐妹情深,背地裏,卻勾引我的男人,對我不理不睬的。”
說着眼眶一紅,想來是想到從前的委屈,繼續說道:“她這樣對我,王爺,你那時候,也是幫兇。我每晚獨守空房的時候,可是恨毒了她。可能就是那時候心裏不平衡。導致她現在來纏着我。
皇甫北楚聽到這句話,怒氣拂袖說道:“那不也是你自己選的嗎?當初不是你堅持要嫁給我?堂堂一個沈國公府的大小姐,公主的嫡親女兒,竟然心甘情願給本王做妾!”
沈雪如聽見他冷若冰霜的話語,竟然沒有絲毫顧念這幾年的夫妻情意,句句如刀如箭,紮進她的心窩,狂喊着大聲道:“是我犯賤,是我對你情有獨鐘,因此才任由你擺布。你說讓她流産。我不敢違拗。句句聽從你的吩咐,可是你并沒有因此多憐惜我一分。你不想讓她有孩子,我換了她的項鏈,結果她還是懷孕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那我辛苦籌謀,是為了什麽?”
說着向皇甫北楚厲聲質問道:“你讓我陷害她,算計她,可你呢,不也是處處害她麽?她是你結發的妻子,你怎麽忍心……”
皇甫北楚看着沈雪如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表情,突然開口說道:“可是本王……從未想過讓她死……而你。擅自做主,心如蛇蠍……”
沈雪如聞言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悚的看着皇甫北楚,方才的振振有詞,滿腹辛酸與委屈。卻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皇甫北楚也并不解釋,抛下這一句,見沈雪如愣在那裏,忽而笑了,笑得邪魅而又張狂:“若非你心思歹毒,本王對你,怎麽會沒有情意!”
沈雪如毫無征兆的哭了,開始是鼻子一酸,眼眶紅着,後面抽抽嗒嗒,突然哭起來了。
皇甫北楚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只留下一句:“好好送寇敏回去。以後,關于她的事情,你再也不用插手了。”
沈雪如看着他的背影,大聲問道:“王爺,是不是,是不是不管我怎麽做,都不可能取代她的位置?哪怕她死了?哪怕她活着的時候,你處處算計她,提防她,都是永遠不可能?”
皇甫北楚的身影頓了一下,卻并沒有停留,只是大踏步向前走去。霜子閃身在一邊,躲藏起來,聽見沈雪如在後面聲竭力嘶的喊道:“這樣對我不公平!不公平!”
霜子心中默念道:你覺得對你不公平,這楚王府,在皇甫北楚和老夫人的權勢之下,對誰,何嘗又公平過。
看沈雪如在原地靜默的站了許久,終于還是慢慢的走了。霜子順着牆根頹然無力的蹲下身來,內心千瘡百孔,卻又似乎百毒不侵了。
皇甫北楚有參與傅餘婉難産死亡之事,霜子一直有心理準備。可在心裏想着是一回事,親耳聽到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雪如擅自做主,用尖酸刻薄的語言刺激傅餘婉,老夫人命蘇嬷嬷給傅餘婉下藥,導致她難産血崩,而皇甫北楚,雖然只是打掩護,卻也着實讓霜子一顆心涼透成寒冰。
即便如此,她還是對皇甫北楚有些恨不起來,并不像對沈雪如和老夫人,恨不能喝血吃肉,嗜骨飲血。今日,卻才真真切切發覺,皇甫北楚,竟然也一直在算計她。
從流産開始,從不讓她懷孕開始,從生活中點點滴滴的溫情開始。
這就是對她一往情深,呵護有加,溫柔體貼的男人,她的天,她的所有,她的依靠和信仰。
霜子冷笑一聲,蜷縮在牆角,靜靜的将頭埋進雙膝之間,任憑淚水,打濕裙子。
她最喜歡的瑪瑙珠串,竟然是讓女子最為忌諱的麝香紅珠,難怪這麽珍貴和摯愛的東西,在她死後,皇甫北楚并沒有将它和傅餘婉的屍身一起,一同珍藏在楚苑卧室的地底下,而是将它扔在了荒郊野外的空墳墓中。
卻原來,是如此。一串麝香珠子,哪裏又真正配得上,跟楚王妃傅餘婉躺在一起呢。
霜子想明白這一點,又有些情志分明了。這一年多,自從重生以來,與沈雪如明争暗鬥了那麽久,卻終究,還是皮毛。
快了,一切都快了。這樣蛇蠍一窩的王府,一定要讓他們,覆亡在自己手上。
才對得起,她所籌謀的一切。
清水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霜子,你怎麽躲在這裏,寇敏要尋短見,都拉着呢,趁老夫人和沈雪如還沒去,快跟我走。”
霜子木然的跟着她起身,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方才她聲稱要去勸慰寇敏,若是真讓她想不開出了什麽事情,到時候第一個倒黴的,必然是自己。
急匆匆的跟着清水跑到離院,小玲跪在房屋外面,大聲哭喊着:“小姐,你可別亂來啊,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受不住她們的打,說了實話,讓您臉上蒙了羞……”
霜子見周圍都是一幹看熱鬧的仆婢,除了寇敏自己從娘家帶過來的兩三個人哭哭啼啼,苦口婆心的勸和喊,其餘人無動于衷。
正想問問情況,卻聽一個婆子哭喊道:“小姐,您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咱們回去,可怎麽跟老爺夫人交待啊。你可憐可憐咱們,留一條活路吧。”
霜子見都這個時候的,這些下人還在想着自己的出路,大聲吼道:“還跪在這裏喊有什麽用,給我撞門進去。”
這段時間,府裏大小事務都是霜子料理的,丫鬟婆子自然聽她的,她一開口,早有機靈的小厮從外面找了根棍子來,綁在胳膊肘上,沖上去頂門。
門并沒有插的很緊,等三四個人用肩膀一起撞的時候,沒幾下就開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寇敏并沒有上吊自殺的行為,而是靜靜的坐在床鋪上面,上面攤開着上次給霜子顯擺的首飾盒。見霜子擡頭看了一眼,悠悠的道:“你們都出去吧,霜姨娘,你進來。”
霜子并不猶豫的走進去,安靜的坐在她身邊,将清水等人都趕了出去,讓他們将門虛掩上,才小聲問道:“你別想不開……”
寇敏突然無力的笑了笑,對霜子說道:“霜姨娘,你是這王府裏,我最信任的人了。我且問你一句,你可要如實回答我。”
霜子笑着道:“何必這麽緊張,你問什麽,我都告訴你便是了。”
寇敏将首飾拿出來,一一在身上比劃,其中包括那一串瑪瑙紅珠子項鏈,戴得整整齊齊,才問道:“你說我表姐,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霜子沒曾想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時有些答不上來。
寇敏嘆一口氣,悠悠的說道:“你回答不上來,也是正常。我突然發覺,我并不了解她。”
不等霜子說話,寇敏又繼續說道:“上次的兔毛披風,這次的瑪瑙項鏈,她處處想害我,可惜我,還天真的以為,她是真的照顧我,也并不知道,我對王爺的情意。”
“這才是高手,真正的高手。不動聲色之間,讓我……讓我……”寇敏突然伏在霜子肩頭上失聲痛哭起來。沒說完的話就停頓在那裏。
霜子卻是懂得。她是想說,沈雪如利用她對王爺的情感,假裝并不知道,卻挖了陷阱,讓她自動往裏跳。最終,失了清白,還落了一個算計的名聲。
但是寇敏,卻也并不是完全無辜。若不是她起了心思……
想到這裏,霜子問道:“我本意是想你在北苑,與王爺來個偶遇,也的确沒有想到,你會用上迷香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一百一十一 言語刀槍
寇敏聽聞這話,突然站起來,神情激動的說道:“那迷香,也并不是我的本意。”
說着又恨的咬牙切齒,憤怒的說道:“是桐花告訴我,王爺喝醉了酒,容易認錯人,給我講了以前王府裏,有一個婢女,叫飛燕,因為王爺誤會了,不小心寵幸後,再怎麽身份低賤,也封了個姨娘。我想着,北苑又沒有女人,只能用迷香,我才出此下策的。”
霜子大驚:“桐花說的?”
寇敏肯定的點點頭:“她還提醒我說,王爺最念念不忘的,便是過去的楚王妃傅餘婉。”
寇敏得了這等機密的事情,自然會想到利用這一段,因此先将衣服上沾上迷香,等看到皇甫北楚回來之後,又将那瑪瑙項鏈戴上,這才陰差陽錯,被喝醉酒的皇甫北楚以為是傅餘婉回來了,表露真情,就此在北苑,春風一度,共赴巫山*。
寇敏說到這裏,才有點明白的說道:“早上表姐的反應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才想,沒有她的授意,桐花怎麽會有膽子和好心,跟我說這些。還有,這些東西,她可以自己扔掉,為什麽偏要給我,還說是傅餘婉珍愛的寶物。兩個人一唱一和,真正是居心叵測。”
霜子點頭道:“哎,你是着了她們主仆兩人的道了。”
寇敏堅定的點點頭說道:“是的,如今我已經失去了清白,即便回了家裏,只怕爹爹也是不容我的,就算整個楚王府為我保密,我看沈雪如也未必會守口如瓶,到時候,別說嫁人,就是待在府裏,他們也是覺得我丢人現眼的,只能頭發絞了。做姑子去。或者三尺白绫,一了百了。”
霜子急忙說道:“可不能尋死,這件事情不是好事,對楚王府名聲有損,楚王府上下定然不會傳出去。你去跟沈雪如說說,讓她別跟你爹說,這事情就算瞞下來了,回頭說了婆家,再想個瞞天過海之計策。”
寇敏搖搖頭:“我算是想明白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說完咬着牙齒道:“我是會走的。明兒個一早就走,但是這口氣,我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霜子心有憐憫的看着寇敏一眼。才緩緩開口道:“按理說,我是該幫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勢單力薄,沈雪如如今是楚王妃,是楚王府的當家主母,我沒有能耐對付她。而且,今兒個你也看到了,不僅王爺和老夫人站在她那邊,就連王爺身邊的侍衛長卿。關鍵時刻,都是挺身而出,護着她的。”
“長卿?”寇敏細細想着,突然像是想到什麽,開口問道:“這個長卿。是不是觊觎沈雪如呢。”
霜子急忙捂住她的嘴,看看門後沒有人,才小心翼翼說道:“可別瞎說,我只是猜測。你看早上,長卿明明是可以将你用迷香的事情,直接說給王爺聽,由王爺定奪的。可是他偏偏直接闖進來,将證據交給老夫人。”
霜子凝神看着寇敏的神情,說出自己的猜測:“還記得當時你說的是什麽嗎?”
寇敏仔細想了想,才說道:“我說我爹爹也不會放過楚王府,會将這件事情告到皇上面前。”
霜子點頭道:“正是這句啊。長卿只怕王爺為了前途,姑息你用迷香的事情,選擇向你妥協,納了你為側妃,因此才沒有先禀告王爺,而是直接告訴老夫人,讓大家都知道你用迷香引誘王爺,罪不可恕。”
寇敏若有所思,一拍手掌:“果然如此。你分析的很對,他這麽做,無非是一個目的,為了護住沈雪如,生怕王爺納了我,給我名分,對沈雪如不利。”
霜子點點頭,對寇敏的聰慧贊賞了一番,又安慰幾句,才命人将柔院一些好東西拿來,給寇敏裝在包袱裏,帶回家去。
翌日一早,寇敏前來與所有人辭別。即便發生了除夕之夜的醜事,畢竟來者是客,楚王府再怎麽,也不好失了體面。
沈雪如像沒事人一般,笑着對寇敏說道:“嫁人的時候,別忘了給楚王府下請帖,表姐定然好好給你準備嫁妝。”
寇敏可不領情,知道這态度,不過是做給下人們看看,堵了他們的嘴,免得到處去亂說,便昂着頭道:“表姐送的禮物,件件都別有深意,表妹若是不長一百個心眼兒,是斷然不敢收的。”說着沖霜子一笑:“倒是有些東西,要留給霜姨娘。”
說完遞給霜子一個小盒子:“這些好東西,霜姨娘可要收好了,以後說不定,還能用得上。”
由于人多,霜子不好打開來看,以為是平常的胭脂水粉什麽的,便随手遞給清水收了。
寇敏又沖皇甫北楚微微俯身拜別,笑着說道:“表姐夫,敏兒自作自受,絕不會怨別人,即便是回到家裏,也是只字不提的,希望楚王府上下,為了敏兒的名節,也是守口如瓶。”
皇甫北楚本來不願意來送她,老夫人也是覺得出了這種事情,實在尴尬,并沒有來,只叮囑霜子送一送。沈雪如是表姐,不來不好,因此必須來送。
誰料寇敏居然一大早讓小玲跪在楚王府門口,守着皇甫北楚,因是大年初二,并不用上朝,皇甫北楚本欲出去,卻被攔了下來,不得不看着寇敏離開楚王府。
沈雪如咋見皇甫北楚也在門口送寇敏,開始是吓了一跳,待弄明白原委,倒是笑了:“敏兒那丫頭,想必真的是對王爺情深意重的。”
皇甫北楚不以為然,卻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好走開,畢竟是他欺負了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太絕情實在不好聽。
他的內心,多少也有些愧疚。此刻聽見寇敏的要求,凝重的點點頭,并不說話。
寇敏卻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笑着對他說道:“表姐夫,說來也是,敏兒本是小家兒女,不該癡心妄想,與表姐争寵。這段時間以來,敏兒也看清楚了,王爺對表姐,那是一心一意的,只需要看長卿的表現便知道。”
沈雪如一聽這話,心裏頗為受用,笑着說道:“王爺對我的确是好,倒是讓表妹見笑了。”
寇敏笑着道:“哪裏是見笑,是羨慕呢。連一個對表姐夫忠心耿耿,跟了許多年的侍衛,在發現問題不對勁時,也沒有第一時間禀告王爺,而是一心向着表姐,就可以想象,若不是表姐夫對你寵愛有加,侍衛斷然也不會對您也忠心耿耿的。”
幾句話一說完,沈雪如臉色都白了。昨兒個處理完寇敏的事情,她難得松了一口氣,好好歇了一回,并沒有往這上面想。再者,長卿以前,也是私底下幫助暗示過她幾次,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麽不妥,今日寇敏嘴裏說出來,竟然是完全變了味。
心裏一驚,沈雪如開口道:“長卿昨日也是情急之下……”
寇敏卻并不接這個話茬,只當做沒聽見,盈盈沖着沈雪如拜下去:“表姐萬安,敏兒這就走了。”
說着沖皇甫北楚和霜子分別行了個禮,擡頭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雪如,提起裙子上馬車了。
皇甫北楚眉頭緊皺着,待寇敏關上馬車門,也一拂袖,便大踏步離開了。
沈雪如留在原地,看着霜子,隐隐的也有些怒氣,卻不好發作在她身上,憋了半天,才落得一句:“如意算盤落空,偷雞不成蝕把米。”
霜子知道這是在說她暗地裏幫助寇敏勾引皇甫北楚的事情,這是事實,無需辯駁,便由着她說去。
沈雪如說完見她不聲不響,還是沒能忍住,出聲警告道:“以後別在我眼皮子底下耍這些小計謀。讓你趁着勢頭得意了這麽些日子,也該把權利交回來給我了。”
霜子恭敬回答道:“那自然是應該的,容我回禀王爺和老夫人。”
沈雪如大聲道:“不用了,我回頭去說說就行,你把手中的事情,和桐花交接一下。”
霜子撇撇嘴,不以為然的笑了:“還是等王爺和老夫人下了命令再移交吧。姐姐是楚王妃,當家主母,自然是不急于這一時的,是不?”
沈雪如沒想到她會以退為進,只得冷哼一聲,先行走掉了。
霜子打開手中的盒子,卻并非是胭脂水粉,而是上次寇敏偷偷給她顯擺過的,沈雪如給她的傅餘婉的首飾。
霜子委實沒想到,寇敏會将這個給她,包括那串瑪瑙項鏈,也在裏面。當時寇敏如獲至寶的表情,似乎還歷歷在目,卻不料,這才沒幾天,就将這堆價值連城的寶貝,像瘟疫一樣避之不及,大概是扔了還是舍不得,索性留給她。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些東西留給她,也算是物歸原主。
清水接過盒子,小聲道:“這本是你的東西,我會找個地方,将它們一一收好的。”
霜子笑着道:“不用收了,這些東西,就先放在柔院,別拿出府去,用的地方多着呢。”
一百一十二 以血為藥
清水猶豫着說道:“難道不會睹物思情麽?這其中好些是你的嫁妝,你當時不查,盡挑好的送了沈雪如,現在好不容易失而複得!”
失而複得?霜子冷哼一聲,別說這些個首飾,即便是要她的命,她也絕對豁的出去。
皇甫北楚,從前她多有不忍心,卻一直猶猶豫豫,畢竟沒有坐實證據。就連她生産時,皇甫北楚調開玉瑩,替老夫人瞞着,也可以理解為傅餘婉畢竟死了,可是親娘還活着,肯定是護着親娘的。
可昨天親耳聽見的,沈雪如的辱罵,他不是不知情,肚子裏孩子流産,他是幕後黑手,甚至,連不能懷孕的麝香珠子,都是他費盡心思謀劃的。
霜子為曾經的心軟和動搖,感到無比的羞愧。
狼就是狼,偶爾看他吃草,卻也不過是肉和骨頭吃膩了。
猶如他偶爾的溫情,猶如楚院地下的傅餘婉遺體,猶如他有時候将她錯認為傅餘婉的溫柔體貼,那時候的霜子,便覺得,皇甫北楚,對傅餘婉,仍是有情的。
太可笑。
霜子恨恨的笑着,笑的幾乎眼淚都要流出來。
突然瞥見敘笙往角門出去,急忙跟了上去,在後面小聲的叫住了他,問老夫人這幾日病情如何?
敘笙自從知道了老夫人與清水還有師傅之間的過往,對楚王府一直是愛理不理的狀态,但是老夫人派人去請時,又不好直言回絕,大概是請三次來一次的樣子。
最近卻又來的頻繁了,老夫人病中基本是他照顧的,霜子猜想他大約是受了陳太醫什麽囑托,也并不過問。
敘笙似乎連帶着對霜子也不待見,板着臉道:“一般而已,不好不壞,只是天氣太冷。沒那麽容易康複。”
霜子感覺到他的敵意,苦笑着說道:“我知道你怨恨我逼問陳太醫,可清水的血海深仇,和我那些……”說着說着有些說不出口,低着頭用腳在地上無意識的畫着圓圈:“若是不心裏不痛快,大可以沖我發洩,我處處受着,絕不會覺得委屈。但是我身負大恨,必須弄清楚真相。”
敘笙聽她歉意誠懇,微微有些動容。再加上從前對霜子的些許情誼。終究是讓步了:“我有我的立場。你有你的苦衷,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到底身份不同,還請霜姨娘以後保持距離。”
霜子聽見他仍舊客氣而生疏的話。一時有些傷心,再說話間,便有些哽噎,只得吞吞吐吐的說道:“上次在醫館提到的,被老夫人下藥,難産後血崩的楚王妃傅餘婉,是……是我的救命恩人。”
敘笙聽後吃了一大驚,有些詫異的看着霜子。霜子知道他還是心軟的,便将從前與清水說的。自己跟傅餘婉的淵源說了一遍。
最後才道:“楚王妃的死因和血海深仇,我若是不管,便沒有人知曉了。”霜子每提起一次,心裏便翻江倒海的難受,認真的看着敘笙說道:“以前我不敢說。現在若不是對方是你,牽扯到陳太醫,我也是決計不會說的。”
敘笙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定定的看着霜子一會,才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霜子這才松了一口氣,笑着說道:“知道你會體諒的。”又問了老夫人一些情況,和可以用的藥方,這才拍拍敘笙的肩膀,走了。
敘笙盯着她的背影半響,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背着藥箱走了。
下午,霜子圍在爐子邊上,細細的煎着一副草藥,待到藥蓋子沸騰起來的時候,便叫來清水,指着托盤裏的刀子說道:“隔吧,別怕。”
清水猶猶豫豫的說道:“真的要這樣嗎?不如想別的辦法吧。”
霜子笑着道:“一點兒血而已,怕什麽。”說着指指刀子,狠狠的說道:“好容易得了管理王府的權利,斷然不可能這麽快就交出去。”
清水見她有些魔怔的味道,笑着說道:“那上次得了王府的采買大權,你交出去的時候不也挺爽快嘛?我還以為你是不喜歡當家作主呢。”
霜子嘆口氣道:“不一樣,采買無非是得些銀錢的好處,丢了就丢了,犯不着為那點子銀子與沈雪如正面沖突。”
“現在王府的權利,不僅是上下管理,還牽扯到皇甫北楚在朝中的關系,作為當家主母,少不得與各官員家眷來往,這些都是信息渠道。此外,還有府裏的農莊,收租子等……”霜子話沒說完,清水便點頭道:“若是能把這些權利都抓在手裏,別說你只是一個姨娘,即便是個丫鬟,沈雪如手中沒有實權,也得忌憚你幾分。”
霜子點點頭,用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咬緊牙關道:“劃吧,必須賭上一把。老這樣屈居人下,小打小鬧的,既憋屈,又沒效果。”
清水也輕松了許多,笑着道:“那你忍着些,別叫。”
說完用匕首尖輕輕在霜子手腕上一劃,力道輕了些,只滲出血珠子。霜子将刀子接過來,豎起手腕,狠狠有力,将手腕劃傷,一大滴血順着傷口往下滴,很快串成一條線,滴在藥罐子裏,很快被翻滾的藥汁收了進去。
清水不忍心再看,急忙拿紗布将她胳膊包了,小聲道:“有個腥味就行了,何必這麽拼。”
霜子臉色有些蒼白,苦笑着道:“成敗在此一舉,必須下點血本。”
說完讓清水将藥汁裝碗,給老夫人送過去。
待到晚間,卻也并不回柔院歇息,而是到佛堂,跪了整整一宿,早上起來時,雙腿發麻,幾乎都站不起來。
秋葉一大清早得了囑托,将藥碗遞上去時,小聲提醒老夫人道:“慢慢些喝。”
老夫人喝了兩口,搖着頭放下碗,秋葉急忙問道:“老夫人可覺得好些了?”
老夫人依着枕頭靠在床背上,精神還是有些不濟,悠悠的說道:“可見本宮是年紀大了,這樣病了一場,大夫說不是大礙,卻也一直不見好。”
秋葉幾乎是帶着哭腔說道:“老夫人,您可別這麽說,您這病要是再不好,府裏可就有人要……”說着似乎說不下去,哽咽着停住了。
蘇嬷嬷像是聽明白了,問道:“說完,話別說一半。”
秋葉搖搖頭,站起身來說道:“奴婢方才多嘴了,請老夫人恕罪。”說完徑直端起藥碗又遞過去,“再喝一點兒吧,方才您不喝了,奴婢還以為您好了。”
老夫人大抵是喜歡她一心期盼自己好,便淺笑着說道:“你伺候我,倒是盡心盡力的。”說着就着秋葉的手,又喝了一口,才皺着眉頭道:“這藥怎麽有一股腥味兒,是不是敘笙大夫換了藥方子了?”
秋葉見她這時候心情好,先是一愣,随後悠悠嘆口氣道:“方才蘇嬷嬷責怪奴婢不把話說完,奴婢實在是想說,卻又答應了別人,不能說的。”
老夫人好奇心被吊起來,問道:“說吧,在本宮面前,沒什麽不能說的。”
秋葉欲言又止,忍了一會,才道:“老夫人,您還是快些康複吧,在這麽病着,霜姨娘就要沒命了。”
老夫人跟蘇嬷嬷俱是大驚,急忙問道怎麽回事。
秋葉吞吞吐吐道:“老夫人赦了奴婢的罪過,奴婢才敢說。”
老夫人點頭道:“本宮赦你無罪,你說吧。”
秋葉這才跪在地上,低下頭小聲說道:“從昨兒個中午,一直到早上這三頓藥,都不是奴婢親手熬的。”
“是霜姨娘昨兒個聽敘笙大夫說,用人血做藥引子,可以康複的快些,因此頓頓熬了藥,加入她的血,給您送過來。”
話音未落,老夫人已經驚恐得講藥碗“噗通”一聲扔到地上,大聲吼道:“你是說,裏面有人血!”
秋葉大抵是沒想到老夫人會有這麽大反應,遲疑着點了頭。老夫人哆哆嗦嗦的跟蘇嬷嬷說道:“去,去把這藥掃了,立刻清理幹淨,以後再不許這樣做了。我說怎麽味兒那麽腥呢。”
秋葉急忙伏在地上磕頭,大聲辯解道:“老夫人,這是霜姨娘一片心哪。”
老夫人聽到她提起霜子,又沖蘇嬷嬷道:“把她叫過來,我看看她安的什麽心。”
蘇嬷嬷答應着去了,秋葉憂心忡忡的收拾了藥碗碎片,心裏為霜子捏了一把汗。
原本是想讓老夫人為之感動的,卻不料反而讓她動了怒氣。
不多時,霜子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的在清水攙扶下進來,搖搖晃晃的就要給老夫人行禮,勉強站着了,就聽見老夫人沉聲道:“你在我藥裏攙血,是怎麽一回事?”
霜子雙眼糊塗的看着老夫人,待看見秋葉朝自己眨眼睛,才知道事情敗露了,虛弱無力的說道:“妾身只想為老夫人,敬一敬孝道。”
老夫人居高臨下,諷刺的說道:“孝敬我?我怎麽沒感覺到呢?從前本宮也沒少苛待你,你就不怨恨我?”說着問道:“你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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