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馬賽克學校(9)
“怎麽回事?是不是剛才把拼圖塊放地上分類的時候弄掉了幾塊?”衆人開始趴在地上仔細尋找遺失的拼圖塊,可十四個人把整間教室的角落都翻遍了,連拼圖的影子都沒找到。
找完教室大家又開始在自己身上找,就怕拼圖掉進自己衣服裏沒發現,可一番搜索下來一無所獲。
“怎麽辦?還有二十分鐘…”
“除了這間房外我們也沒去過別的地方,該找的都找了,會不會…設定上這個拼圖就是缺失的?”
“不應該啊,老師已經明确說過需要拼圖完成才能開啓鐵箱。”
唐昱數了一下,還算冷靜道:“還差十九塊拼圖就能完成。”
一個男生垂頭喪氣:“別說十九塊了,我們一塊都沒翻到。”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間,遲南看向一直在旁默默觀察他們的女老師,提問:“如果出現拼圖塊缺失的情況,我們可以去哪尋找?”
他認為作為學生,有不懂的地方積極向老師提問,比起自己瞎琢磨猜測要靠譜得多。
而且這位女老師一直在教室裏觀察他們一舉一動不離開,應該也是有作用的。
女老師就像被條件觸發了那樣,視線僵硬的看過來,聲音毫無起伏:“在南方化雪之時,圖騰的真相将會水落石出。”
“什麽?你再重複一遍。”郭閑豎起耳朵,直覺告訴他這句話是重要線索。
于是女老師又一字一句的把話重複了一遍,并且提醒到:“天氣預報說可能會有暴風雪來臨,請同學們抓緊時間。”
“什麽鬼,這破學校積雪三尺來厚,雪化不得三天三夜…”一個男生絕望的用手搓着臉。
衆人一下子陷入緊張的沉默。
南方、化雪、圖騰、十九塊拼圖…遲南将這些信息迅速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十九這個數字很熟悉,他們一車夢游人剛到寄宿學校是這個數,可如果按照入學手冊的說法,他應該不屬于計劃入學的一份子,所以可以排除十九和學生數量的聯系…
和十九有關的話…遲南神色微凝,突然朝教室門的位置看去:“這邊應該是南方吧?”
他的方向感一向不是很好。
教室門正對着走廊,而走廊則通向學校操場。
郭閑:“沒錯,這間教室大門正對着南方方位,怎麽了?有什麽思路了嗎?”
說着他還拿出指南針确認,走廊直指南方沒錯。
遲南點頭:“操場上雪人的數量剛好是十九,剩下的十九片拼圖塊有可能藏在雪人裏。”
郭閑眼睛一亮:“對,南方、化雪都對的上,十九這個數字也剛好。”
“那還等什麽,趕緊去挖。”童羽行動力十足,直接走到衛生角拿了掃帚,還把拖把和垃圾鏟分給身邊幾個男生。
剩下幾位夢游人趕到別的教室拿了掃帚拖把等事物準備推雪人。
“可是…剛才老師說可能暴風雪要來臨了,我們現在去操場沒問題嗎?”一位女生發出質疑,畢竟第一個被發現的禁忌就是,冒着雪走在操場上夜裏是要經受淩遲之刑的。
一行人已經往操場趕去,郭閑說:“擔心的話我們把門口的紅傘帶上…”
他話說到一半噎了回去,因為此時傘架上空蕩蕩一片,半把傘都找不到。
“這…”幾個拿着掃帚要跟去的夢游人腳步頓住,猶豫了。
如果天氣預報說的暴風雪突然下下來,他們貿然出去必死無疑。
遲南:“根據昨天的觀察,下雪應該是在天黑之後,這裏的天黑時間是五點半,還有十七分鐘。”
從上一個副本老于那裏,遲南學會了觀察每個副本的晨昏變化時間點。
“你也說了應該,萬一…萬一你的推斷不準,這雪提前下了呢?”有人表示懷疑,事實上知道‘風雪如刀’的校規後,沒人再敢貿然走去操場。
童羽卻不為所動,咬着棒棒糖果決的走向操場:“噩夢世界怎麽可能百分百安全?找不到拼圖塊是死,被雪落在身上也是死,還不如賭一把呢,生還可能性還高一點。”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大家心裏也明白,找不到拼圖塊的死亡是随機的,不一定輪到自己,但如果冒險去操場就不一定了。
雪一旦下下來必死無疑。
郭閑看了游移不定的衆人一眼:“誰願意去拆雪人的就跟上,雖然有危險但時間不多了,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破局辦法。”
遲南、唐昱、郭閑以及他的室友姜良拿起掃帚就朝雪人走去,剩下的九位夢游人站在走廊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208的兩個男生也跟了出來掃雪。
操場上的雪人清一色戴着紅圍巾,鼻子下方被不知是顏料還是血的東西畫了微笑紅唇。
微笑的弧度有種冷森森的恐怖感。
衆人也顧不上欣賞雪人,飛快掄起掃帚朝它們腦袋掃去,随着雪絮簌簌落下,十九具骷髅架子水落石出。
白雪包裹之下支撐着雪人的,是觸發校規被雪片淩遲的學生骨架,看樣子不光是他們這一屆,還有之前的學長學姐們。
雖然之前他們通過死亡懲罰視頻已經知道了個大概,但親眼看到被淩遲得不剩一絲筋肉、完完整整的白骨架子時,過于強烈的沖擊感還是給衆人心理和生理帶來不适。
208一個新人男生立刻扭過頭在雪地裏嘔了出來。
“都是前輩們的‘遺物’啊…”郭閑感嘆。
遲南很禮貌又虔誠的說了句:“打擾了。”
他仔細觀察剔得幹幹淨淨的骷髅架子,最後視線停留骷髅頭的牙齒部位,這具骷髅的嘴裏似乎咬着什麽東西。
“得罪了。”
遲南用凍得僵硬的手掰開骷髅咬得不算緊的牙關,終于在他的嘴裏找到了一塊拼圖。
“拼圖在嘴裏。”
幾乎同時大家都發現了拼圖隐藏的地方,這會兒惡心歸惡心,但求生的意志稍微占了上風,他們忍住反胃一個個掰開骷髅的嘴,将藏在他們嘴裏的拼圖碎片取出來。
用了不到十分鐘,衆人在雪地裏湊齊了十九塊用來完成拼圖的碎片。
唐昱拿着拼圖沖回103教室,可惜他的手在雪地裏凍僵硬了,沒辦法準确無誤的把拼圖塊按在空缺的位置上。
“快、讓我來讓我來。”
幾個一直待在教室裏的夢游人湊了上來,手忙腳亂的拼了一通,終于在還剩五分鐘下課的時候完成了拼圖。
随着最後一塊拼圖貼合,衆人緊張得屏住呼吸,鐵箱在夢游人的凝視下突然發出‘叮’的一聲響動,原本毫無破綻的箱壁彈出一個鐵質抽屜。
抽屜裏放置着一副卷得工工整整的畫。
郭閑挑眉:“這位造夢人還挺有儀式感,整出這麽精巧的機關。”
唐昱放輕呼吸,拿起畫卷展開。
這幅畫保持了拼圖詭異的原始圖騰風格,像是拼圖畫後續故事的延伸。
畫面中央原本空蕩蕩的圖騰柱子綁着一位男性,他被固定在熊熊燃燒的篝火之上,跳躍的火舌貪婪舔舐着他的每寸皮膚,将他們臉上扭曲瘋狂的痛苦放大、擴散,最後吞噬享用。
而這位被獻祭男性的生殖特征被畫師特意突出放大,就好像老師在考前給學生劃重點那樣。
過分誇張的男性體征在獻祭主題的畫作裏顯得詭谲又違和。
有經驗的夢游人很清楚,越是違和的地方越容易挖出線索。
“這是什麽意思?是說今晚有人會被火燒死嗎?”
郭閑眉頭越皺越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晚這個倒黴的校規和男性有關。”
“啊?”208宿舍的男生臉色蒼白。
“這節課的名稱叫生理課,而拼圖裏生殖崇拜圖騰、還有這幅畫作內容裏被誇張表現的性征,都在指向男性這個點。”郭閑解釋。
唐昱捂着嘴:“所以畫裏的意思是,今晚夢游人中的某位男性會被選中獻祭嗎?”
作為跨性別者的他情感上有些混亂。
郭閑沉着臉點點頭:“我覺得這個概率很大。”
“這…我們是不是碰上什麽厭惡男性的女造夢人了?”
“也可能是個極端厭惡同類的男造夢人,只想女夢游人出現在副本裏…”
“畫面裏也沒給出更多的信息,除了男性外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
“可、可是…不論怎樣我們男生都很危險,別忘了校規一旦觸發就會一直延續到學期結束,就算今晚幸運的男生沒随機到…但是還有明晚、後晚、大後天…剩下的也就6個男生,總有輪到的一天…根本就是趕盡殺絕啊!”
就在衆男生惶惶不安時,遲南認認真真的看着畫,發現篝火獻祭的夜空有一輪圓月。
“不是每個夜晚,只有晴天月圓的夜晚。”遲南說。
郭閑神色微凝,迅速掏出手機查看日歷:“月圓的話是每月的十五、十六,今天剛好對應農歷十五,所以才給我們安排了這堂生理課嗎…”
雖然他是疑問語,但說出口的話卻是肯定句。
「生理課」的含義還有畫中解釋已經很明顯了,在月圓的晴天夜裏,寄宿學校裏會有一位倒黴男生被綁在圖騰柱上活活獻祭燒死。
“請問,現在這所學校裏一共有多少位男性?”遲南轉向女老師。
女老師視線掃過衆人:“現在還剩下7位。”
她指的是遲南、郭閑、姜良、206和208兩個宿舍的男生,遲南敏銳的發現,唐昱因為跨性別者身份沒被女老師劃在男生範疇。
唐昱想了想,問:“那天送我們進來的那位司機呢?他也算個男性吧?”
女老師搖頭:“司機是臨時工,工作結束後會離開學校。”
衆人:“……”這是強行要讓他們中的某位男生死掉吧?連臨時工的套路都搬出來了。
遲南:“校醫室那位不算嗎?”
女老師眼神一僵,直接宕機到底不講話,看來她的程序裏沒有這個複雜問題的答案。
下課的鈴聲早已敲響,女老師站在講臺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衆人:“今天的生理課已經結束了,同學們雖然很好的完成了課上練習,也準确找到了知識點,但能不能将知識點靈活運用到今後的校園學習生活中,就看今晚你們的表現了,祝你們好運。”
衆人一籌莫展鴉雀無聲,遲南看着女老師收拾教案準備離開,突然出聲阻止:“我們可以再借七套女生校服嗎?”
女老師困惑的看過來:“為什麽?你需要給我個合理理由。”
這會兒唐昱反應比所有女生都快:“老師,我們幾個女生每天都要換洗衣服,一套校服總擔心洗了第二天幹不了,這天有這麽冷很容易感冒…所以想每人再申請一套校服備用。”
女老師宕機了半秒,出乎意料的點頭:“沒問題,待會宿管老師會給女生們送去。”
“謝謝!”唐昱很讨人喜歡的乖巧點頭。
“七套,剛好夠。”遲南說。
郭閑也明白了過來,可這下他沒辦法高興起來,扯了扯唇角說:“遲南,你真的覺得女裝這辦法…管用嗎?”
遲南很認真的思考片刻:“也不是很确定。”
郭閑:“……”
唐昱:“那個,我覺得真的可以試一試,畢竟老師也沒把我算到男生裏,所以…全員女裝的話說不定可以規避掉危險。”
“現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郭閑想到全員女裝四個字就唇角抽搐,可丢臉和保命比起來,确實不值一提。
“這個造夢人到底什麽惡趣味啊…”最後他無奈的揉了一把臉,怎麽也沒想到活了四十好幾了,自己有要女裝這一天。
“鬼知道。”遲南回答,臉上依舊十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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