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想看他生氣

沈晚夕才替他擦了兩下,右手就被雲橫緊緊攥在手中,她只好停下了動作。

雲橫被她一臉不明不白的笑引得心煩意亂,定聲道:“我在問你,有沒有受傷?”

沈晚夕彎了彎嘴角,以往此時她一定被他不怒自威的眼神吓得渾身發憷,可現在她才不怕他呢。

既然他對她受傷這麽在意,那她偏要讓他心急。

讓他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她有多危險,有多恐懼。

雲橫眉頭緊皺,見她低眸不語,心下更是煩躁,直接将她衣袖粗暴地掄起,一道泛着殷紅的傷口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臂彎之上。

她方才摔倒時只顧着右胳膊抵住地面,借此保護好頭臉,沒想到竟然蹭出了這麽長的一道傷口,幸好只是磨破了皮,并無大礙。

雲橫微微籲出一口氣,擡眸冷然看她一眼,她盯着手腕上的擦傷默默笑着,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話,直到他用藥酒狠狠壓了下去,沈晚夕才輕輕“咝”了一聲,疼得五官都揪起來了。

手臂想往後縮,卻被雲橫的手掌緊緊桎梏着,半點都動彈不了。

沈晚夕氣得小臉發紅,擡頭去嗔他:“你這又是做什麽?”

雲橫道:“我跟你說過什麽?”

沈晚夕垂下眼盯着手腕的傷口,忽然想到之前一次從床上下來摔了腿,雲橫說過,不許她受傷,否則他絕不會手軟。

沈晚夕又笑了。

他總是這樣,一看到她磕了碰了,或是上一次小日子來了,心裏都會有股無名之火在燃燒。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壞,從前害怕雲橫生氣,可現在她竟然喜歡看他生氣。

這都是什麽毛病啊。

她搖搖頭,緩緩笑道:“雲橫,這只是一點小傷,一點都不疼,啊呀——咝——”

雲橫手指又用了點力,将蘸了藥酒的紗布清洗着她小臂的傷口。

沈晚夕氣得輕拍了一下他手背,“我方才摔了都沒有你擦的這下疼!而且,我也不是有心讓自己受傷的,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很是無聊,除了喂喂雞、晾晾衣服、做做飯,其他什麽都做不了,我哪知道在院子裏坐了一會,那頭瘋驢子就跑進來了呢!”

她噘着嘴,用那種“我都受傷了你還怪我”的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雲橫默了半晌,擡起眼睛慢慢看着她。

小姑娘眼睛裏沒有眼淚,卻還是亮晶晶的,像是星星打碎了落在銀河裏,烏瞳可遙望見更加深邃卻通往光亮的遠方,一直指引着他深深地望進去。

他認真地看着她道:“有我在,日後沒有人會傷害到你。”

沈晚夕慢慢将雙腿從床上放下來,擡眼道,“當然沒人敢傷害我啦,你方才殺氣騰騰的樣子吓得人腿都軟了,揚言誰敢進咱們的小院,就要誰的命,日後誰還敢跟我們說話?雲橫,你這樣會沒朋友的,”

雲橫嘴角不露痕跡地勾起淺淺的弧度:“我只要你一個人就足夠了,旁人,不需要。”

沈晚夕摸了摸暗暗發熱的耳垂,低頭莞爾一笑。

雲橫轉身正要去清洗蘸過藥酒的紗布,衣角卻被人輕輕拉住。

沈晚夕臉色一燙,終是鼓起了勇氣,輕輕笑了笑說:“雲橫,你退後一點點可好?但是不要轉身。”

雲橫不清楚她想要做什麽,沉默着思索了一下,還是照做。

只後退了半步,腰腹間忽然一緊。

雲橫身子一僵,低眸只看到兩條軟軟的手臂繞過他腰間,将他輕輕摟住,露出來的手腕和手背的肌膚,細膩潔白得像一塊暖玉。

沈晚夕心裏撲通撲通地跳着,這是她第一次抱男人,緊張到不敢呼吸。

她只敢讓雲橫背對着她,否則真的會羞到沒臉見人了。

雲橫的腰好細啊,而且硬得沒有一絲贅肉,她兩只手就可以完全摟過來。

好溫暖啊,感覺就像是身邊依着一座小山,能夠替她遮擋住所有的風風雨雨。

她抱着他,就像是落雪抱住了山巒,紛紛落雨融入江河,倦鳥有了栖枝,無依無靠的浮萍終于貼緊了岸邊的石壁。

只抱那麽一小會,她一點也不知足。

她好想就這麽一直依靠在他身上,長長久久地抱着他。

可是她不敢,雲橫身體經常會有那種反應,她抱久了會出事嗎?

沈晚夕心裏很忐忑。

良久,雲橫又聽到身後小姑娘嬌嬌軟軟的聲音:“雲橫,我不動,就抱這麽一小會好不好?你就當沒我這個人,或者,就當是一只小兔子在你身後邊。”

雲橫呼吸一窒,喉嚨也微微幹燥起來。

她身子那麽熱乎,又那麽綿軟,的确像一只小兔子,只是将他一身的火都點着了。

沈晚夕将右臉靠在他後背,輕輕蹭了蹭,她覺得雲橫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香真好聞,比那些侯府世子常用的沉水香、龍涎香都好聞多了。

腦袋一空,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趕忙縮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雲橫!”

她忽然大叫一聲,把雲橫吓得不輕,“怎麽了?”

小姑娘眼圈又紅了,捂着右臉驚吓地一時說不出話,許久才舌頭打架地說:“我臉到底怎麽樣了?醜不醜?”

她好想照照鏡子啊啊啊。

雲橫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類似銅鏡的東西,認真思索半晌後,他在她跟前蹲下,“在我的眼睛裏,是不是可以照見你自己?”

沈晚夕愣了愣,好像可以試一試。

但,那是不是要離得很近很近才能看到呀?

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心裏想着就算近一點也無妨,又不是真的靠在一起,更何況她方才都已經抱過雲橫了。

于是她朝他勾了勾手指,小聲嗫嚅道:“要不你靠過來一點,這樣離得太遠我看不到。”

雲橫往前靠近了一些,沈晚夕在他眸底的深淵裏瞧見了一個小到看不清的人兒。

那麽小一個,連身形都看不真切,哪裏能瞧見臉上什麽樣子。

她又勾了勾手指,“你再過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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