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此刻，咱們聯邦最著名的戰鬥指揮家普頓博士面前也站着一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他好不容易決定給黎軒一次機會，結果這厮說他無法與盜天者進行對戰。

普頓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若不是他聽說盜天者窮得賣機甲養未成年的弟弟，也不會想到這個方法給青睐的青年賺錢的機會。當然，他也是真心想要看看兩人的對戰。

以普頓以往的脾氣，他極可能拍屁股走人，再不理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

但是他不能呀，看着這樣的天才誰不心癢。普頓氣得團團轉，而黎軒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擺一個，反而十分淡定地看着他。

呃，其實吧，如果普頓肯給時間讓他解釋，這個問題壓根就不存在好嗎？

可是這位大師級人物就自個在那裏腦補了出一堆坑爹原因，嘴裏還絮絮叨叨，都扯到黎軒這是故意報複他在第一輪将他刷下來。

黎軒吸了一口氣，“普頓博士，您是機甲戰鬥指揮大師，或許您能知道一個人要如何才能與自己打一場。”

普頓的腳下一頓，他自認為自己的智商很高，但突然有一種智商被豬拱了的錯覺，他完全沒明白黎軒說的是什麽。

黎軒見他終于不在自己面前亂轉悠了，這才解釋道：“盜天者就是我。”這話說得波瀾不興，卻在普頓那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麽！”

普頓實在無法将那個為了養弟弟的苦逼盜天者跟面前這個酷炫狂霸拽的帝國第一機甲戰士聯系在一起，他腦子一轉，盜天者不會被帝國這位二世祖給毀屍滅跡了吧？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課程的确有這樣的魅力。

“你們的戰鬥技巧根本不同！”普頓吼道。帝國人真是夠嚣張跋扈的，他就不應該接受費德蒙的蠱惑！媽的，死軍閥，他活了百十歲，好不容易看中一個潛力無限安平樂道的弟子，容易嗎？

黎軒皺了皺眉頭，這位老者豐富的表情充分說明他腦袋裏有一百頭草泥馬在奔騰。

黎軒從随身的包裏拿出盜天者的行頭，“如果您還不信的話，我可以再闖關給你看。”反正你不是老躲在休息室看霸王對戰嗎？不知道他的對戰觀看都是要錢的嗎？

結果，黎軒用了足足三個小時才讓那位老者相信他跟盜天者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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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頓坐在沙發上，品着一杯咖啡，終于恢複了道貌岸然模樣。黎軒也道貌岸然地坐在他對面，以靜制動。

“s級基因是個特殊的存在，你們的模仿性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不過，我打算信你一次。”老頭揚揚下巴，一副恩賜的模樣。

黎軒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只道：“希望普頓博士能替我保密。在對戰聯盟當a級戰士的事情我不想別人知道。”

普頓挑挑眉，“你已經把我騙進漁網了，怎麽還有人要騙嗎？”媽的，在知道盜天者為了生計賣機甲時，他就将盜天者的所有視頻都下載了一次，白花花的聯邦幣就被這只白眼狼給騙進去了，他活了半輩子了，還從未被人坑得這麽慘過。

黎軒可不知道這些，“博士知道，我在帝國軍部的職務已經解除，如今我只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學生。而且我還要養一個c等級基因的小家夥……”

普頓一頓，“那個傳說中的弟弟？”

誰在傳說中了？

黎軒的眉稍抖了抖，普頓的話諷刺意味太重了。

“他是我的糕點師！即便被軍部解雇，也要陪在我身邊。這樣的人，我不能辜負！”

黎軒說得理直氣壯義正言辭，甚至以自己能養江離而驕傲。

普頓虛了虛眼，說得這麽高昂幹嘛，我又不是壓榨你的資本家。再說了，你一個帝國上校，即便之前幾年白幹，光這軍銜背後所代表的多少次出征多少的資源“掠奪”，怎麽也不該能窮困到如此地步，這只表明，年輕人就是敗家！

但即便敗家也不妨礙他成為一個戰鬥天才讓人怦然心動呀。

“這邊的對戰視頻還要錄幾天？”

“最多三天。”

“好，下周一開始，你到我那裏報到。學費你可別指望我給你減免！”普頓冷哼了幾聲，背着手走了。

直到那背影消失，黎軒的嘴角才緩緩翹起來，手下意識地擡了起來，給江離發了一條聲訊，“中午帶你出去吃大餐。”

那邊的江離剛處理完所有的材料，聽到這條訊息，便知道肯定是有好事。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頂着別人白眼往外走，這剛出門呢，就被卡爾和幾個人攔住了。

他們手裏一人抱着一個箱子，示意江離将門打開。

江離有點懵，轉身還真給他開了門。等這些家夥将那幾箱沉甸甸的東西堆放到江離的實驗臺，卡爾才揉了揉手腕說道：“最近我們有一批定制，實驗室忙不過來，聽說你會加工材料，便拿了一些過來……”

江離瞥了一眼那幾個大箱子，都是一級到三級的機甲材料，一般來說，大的實驗室，低級材料加工都是分配給初級機甲師，定制的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大的量，除非幾個實驗室的低級材料總數。

顯然，眼前的場景就是卡爾故意要為難江離。态度明顯得都不需要在數量上掩飾得合理一點。

江離沒說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這位既然是來刷存在感的怎麽也會先過過唇舌上的幹瘾。

“聽說你學過一些，但天宇的要求都很高，如果不行，我會讓師兄過來教你。”

這卡爾就吃定了江離只是個花瓶擺設，根本什麽都不會。江離本來早就想讓他們積點口德，既然殺上門來，他就有招拆招。

“我會一點，但速度可不行。”這麽多材料，集中精力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搞定，他可不會将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卡爾冷哼一聲，竟然還能裝逼，不會就老實承認！江離眯了眯眼，完全當他是空氣，“如果有急用的，請标明一下。這麽多材料沒那麽快弄完。”想當年他當學徒工時，為了多賺幾個計件的錢，這樣一大箱一大箱的沒少折騰過。只不過後來四級以下的練熟練了，上面看他年輕肯幹，便又往高等級提，直到制造零件，組裝機甲。

這讓他有機會接觸整個完整的生産流程，并且在高速運轉中熟練掌握這些加工步驟。面前這些一看家世條件都不錯的初級機甲師們，應該沒有誰像他一樣被高強度機械化壓榨過吧。

江離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裏，壓根不為那六個人的氣焰所動。

卡爾悠悠地堵了一口氣，果然是c等級低等賤民，稍微有點骨氣有點尊嚴的人就該自動收拾東西走人，還在這裏來遭人白眼……哼哼……

卡爾上前一步，傲慢地說道：“低等級材料，有三個實驗室要，每個實驗室，每周每一樣五份。在周一送過去。”

江離虛了虛眼，這人還真是沉不住氣呢。

“卡爾，你是否搞錯了立場。”

“？”卡爾一愣，這個人是什麽口氣？整個實驗室對他這個拿過機甲比賽冠軍的優秀機甲師都很客氣。

江離臉上挂出十分得體的笑容，掃了衆人一眼，目光不算銳利，卻含了幾分睿智，看得衆人心頭一驚，跟着開始心虛，視線下意識地躲開了，連卡爾也不例外。

當意識到這一點事，卡爾愈發地懊惱，眼一瞪，直直地看着江離，一副糾纏到底的架勢。

江離扯了扯嘴角，“我的雇主是費德蒙·凱普斯特，除了他交托我的任務，我并沒有義務為任何人做事。”

還以為要說什麽呢？誰不知道你是被費德蒙少爺包養的小白臉，靠色相吃飯的人？費德蒙不讓人在私底下議論，可這也只愈發證明你的不堪而已……

江離一看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又在想什麽勾當。以前能忍受五年，他早就對此免疫了。所以，此刻這些人的反應絲毫沒影響到他的情緒。

“如果你們是真想請我幫忙，那就請拿出一點請人的誠意來。當然，如果你們只是想來借事找茬，那麽對不起，我沒空陪你們玩！”

“你！”

江離十分淡定的看着他，一副寵辱不驚泰山崩于頂不改色的氣勢。

卡爾怒氣一斂，他當然不會在這上面給江離留下話柄，“對不起，是我先前的态度不對。最近實在太忙，玄夜指定了三臺機甲，整個天宇都想能盡力做好他的單子，壓力也很大。你是費德蒙少爺親自請來的人，本不該打擾你，但畢竟是一家人，請你伸出援手……”

江離聽得都快吐了。而卡爾身邊的幾人眼睛都瞪圓了，一為他的善變，二為他的“随機應變”。

“一周一樣五份對吧？那好，周一，你們誰要誰來取。”江離打斷了卡爾的殷勤。

卡爾抿了抿嘴，轉身出門，冷哼了一聲，“看他周一拿什麽交差！”

“可是，我怎麽覺得他好像真會。”

卡爾看了一眼那個唱反調的人一眼，“真會，怎麽會連機甲師執照都考不到。初級執照可是很簡單的。”

簡單嗎？我都考了三年才過……方才那人嘀咕道。

“請問……”迎面突然走過來一人，衆人擡頭一看之下當場驚呆。

“玄、玄夜大人？”

玄夜飄長順直的銀色長發挽在腦後，一條紫色寶石點綴的抹額，襯托得白皙的面頰如玉似瓷，一身束腰紫色長袍滾着金邊，将一米九的身高襯得纖長筆挺，又帶着那麽幾分婉約的卓越仙姿。整個人就如同從電影畫報中走出來的一般，那種驚豔足以讓人心跳加速熱血狂湧。

玄夜走到幾人面前，赧然一笑，動人心魄的面容，瞬間就将一衆粉絲捕獲了。

“對不起，我迷路了。有哪位好心人能幫我帶路嗎？”

玄夜身材在一米九，而這幾位最高的只有一米八五，他微微低頭的模樣，引得衆人心頭狂跳不已。而玄夜在滿意地看着這些人狂熱的反應時，冷漠的眼睛卻瞟向他們身後剛出門的江離。

江離只覺得背脊一涼，下意識地轉過頭來，一眼便看見了玄夜，當然，那人的視線早就已經收回。

自認為最優秀的卡爾好不容易壓住心底的激動，恢複了優雅溫婉的模樣，“玄夜大人，我是卡爾，很高興為你效勞。”

看多得體，甚至大方地伸出手。

玄夜的眉頭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這個人類的氣味并不好聞，在“熱情”地與卡爾握完手之後，他的手不經意地插進口袋，看似很潇灑随意，實則手指在口袋裏的絲絹上不停地蹭，像是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這時江離剛好走過，卡爾帶着幾分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壓根沒打算搭理他，只笑着問玄夜，“玄夜大人準備去哪裏？”

一股淡淡的幽香鑽入鼻翼，玄夜心頭微微顫了一下，循着香氣視線落在江離身上，這個人身上的氣息的确不一樣了，遠看或許還能忽悠人，但近看，完全變了一個人。

江離沖玄夜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毫不留戀地離開了。他可不想跟這個要他小命的人扯上任何關系，所以他離開得不要太爽快。可在卡爾看來，這是自慚形穢的表現，不由得意地暗哼了一聲。

“我準備回公司，可這裏的路太過複雜……”玄夜的視線好不容易收回來。

毫無意外，在電梯間，玄夜再次看到了“江小離”。

江離則是剛等來電梯，一群人已經圍到身後，那一秒他真想直接鑽進電梯，将這幫人扔在上面。可他還沒跨進去，那位溫柔得體的卡爾已經請玄夜先走了進去。這下，江離是真不想跟這幫糟心的人擠一個電梯了。

卡爾只是瞥了他一眼，在他眼裏江離跟別人一樣對玄夜一定有極高的崇拜熱情，但不是每個人都敢與這種耀眼明星站在一起的，至少沒有足夠自信的人，只能躲得遠遠的。他以為江離就是那個應該縮牆角的人，結果玄夜十分“體貼”地開口了，“你不進來嗎？”

江離只得扯了扯嘴角，硬着頭皮進來，看着電梯門緩緩關上，氣息瞬間變得有點壓抑。明明可以容納二十餘人的電梯，只是裝載這幾個人就讓他透不過氣來。

江離盡量不去注意身後那雙眼睛，可是他面前的光滑的牆面卻将裏面坐在沙發上的人映了個正着。

他只是無意間擡頭，猛然撞進那雙倒映的眸子裏，心微微一顫。玄夜的目光又沉又深，像一個黑洞，要将人吸進去一般。

江離努力地睜了睜眼，壓住心底的驚恐，暗自安慰自己，就算江小離跟這人有什麽私人恩怨，他也不敢在這裏動手……

一想之下，眼神也鎮定多了。

而後方的玄夜眯了眯眼，果然，血契已經完全不管用了。若是換做以前，只要他這樣看上他一眼，江小離肯定會溫順乖巧地匍匐到自己腳下。

忍耐着身邊那只蝼蟻自以為是的聒噪，玄夜突然間又嗅到那股奇異的香甜味兒，這股香甜因為封閉的空間，變得越來越濃郁，勾引着心底最深處的野獸，貪婪地張開眼，想要吸食得更多。

等玄夜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竟然已經伸了出去，正指向香味傳遞過來的方向——江離。

一直在興高采烈抒發崇拜之情的卡爾的聲音戛然而止，這位大人的意思是……

他剛要叫那個一直背對着他們的人知趣點不要污了人視線，電梯就在這時“叮”地一聲，到達了底樓。

江離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動了些許，沖裏面的人微微點頭，便率先離開了，所有動作沒有丢失一點禮貌和涵養。

一出電梯，他幾乎是小跑着出了大廈，就像是身後有猛獸在追逐一般。他只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就在這時，一輛懸浮車沖到他面前，江離吓出一身冷汗。等看清楚來人時，心中的恐慌瞬間被掃蕩幹淨。

黎軒看了一眼小家夥汗涔涔的額頭，其實想盡快見到自己，也不用搞得這麽狼狽吧。還有，這樣橫沖直闖，不知道到處都是不懂遵紀守法的司機嗎？

“跑什麽？被撞了怎麽辦？”

江離呆了呆，真是惡人先告狀。

開門，坐上去，視線看似不經意地掃過大廈門口，果然玄夜正看着這邊。

黎軒自然也看到了玄夜，眼神暗了暗，那人的氣息有點怪呢。

玄夜在心頭悶哼了一聲，江小離跟黎軒的關系似乎真的不簡單。

“那、那個人是帝國那位黎軒大人嗎？”一個眼尖的人在黎軒開門那一剎那瞥到了他的全貌。

卡爾心頭一震，不由得跟着看了過去，剛好黎軒正在看玄夜，讓他有幸完完整整地看了一個正臉，那一秒，他的三觀再次被刷新了。

這個江小離的運氣真是好得天怒人怨，竟然讓帝國第一機甲戰士親自開車來接他！難怪費德蒙少爺要給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