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江離沒敢觀戰,老老實實兢兢業業地縮在廚房裏接受哥舒亞的“調、教”。哥舒亞十分有耐心地跟他講解黎軒最喜歡的菜該如何做。

“過兩天我會去外地調研,上校的飲食就要麻煩你準備了。”哥舒亞真沒料到那麽會做糕點的江小離竟然對做飯如此馬虎。

他這一走,不會把他的上校餓出毛病來吧。

末了,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我會盡量早點回來。”

在這個刻板的上司面前,江離規矩得很,“這兩天,我一定好好跟你學!”雖然不知道結果會如何,但态度是必須擺放端正的。

哥舒亞最滿意的就是江離這種不驕不躁穩穩當當認認真真的态度,實在太教他喜歡了。當然,即便再喜歡,也沒妨礙他刻板的面孔不露一絲情緒。

一小時後,當江離與哥舒亞端着豐盛的晚餐從廚房出來時,那兩個奮戰的人已經趴在了地上。歐文興奮地看着剛才錄制的強強對峙的畫面,黎軒挨了兩拳三腿,費德蒙剛好多挨了一拳一腿。費德蒙的高度比黎軒高出四厘米,手腳長度卻跟黎軒差不多。黎軒的身體因為發育未完全,力量還不太夠,但是敏捷性卻高得很詭異。

若說吃虧程度,費德蒙吃了五斤虧,那黎軒便吃了四斤虧,短程看似是黎軒取勝,但是若再耗下去,費德蒙翻轉的可能性極大。

在對戰室裏半天下來能臉不紅氣不喘的黎軒,此刻被費德蒙折騰得動都不想動。只有這樣的高手對決才能真正挑戰人體的極限,并由此得到突飛猛進的飛躍。

費德蒙大喘了幾口氣,從地上跳起來,沖黎軒伸出手,“果然名不虛傳。下次我們上機甲?”

黎軒瞥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你的死穴太明顯,你知道我的優勢所在!”只要有速度,你就會死得相當難看。

費德蒙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後腦勺。黎軒從地上跳起,不得不承認,這個大塊頭,戰鬥力十分彪悍,若不是怕自己被他拖死而速戰速決,他肯定會死得很慘。不過,即便稍微占了上風,他的體力消耗也非常之大。

看來,要宣示所有權,還必須更加努力才行。

當然,那個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打了一頓的費德蒙就像是一只剛掏到蜂蜜舔了一口的笨熊,看向黎軒的眼神愈發精神了。

等他興高采烈地享用完晚飯,再興致勃勃地将他們那一場對戰進行了一翻深切讨論之後,時鐘已經滑過十二點。

哥舒亞十分禮貌地問了一句,要不要留下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時,費德蒙的視線直接落到江離身上,“那就打擾了,正好我還有很多話要給小離說,我就在他的房間打個地鋪就行。”他只想說明自己雖然也是財團的大少爺,但真的一點架子都沒有,你們不必大費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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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軒一聽這個,剛淡漠下去的地盤意識,瞬間又敲響了警鐘。作為主人,當然不能委屈客人打地鋪。黎軒一把拉過江離,似笑非笑地說道:“小離今晚上樓上睡,我的房間很大。希望你在樓下能睡個好覺。”

歐文看了看費德蒙,“費德蒙睡我的房間也行的,我很是擅長打、地、鋪……”咦,有人在聽我說話嗎?

黎軒已經讓江離去拿睡衣,準備上樓睡覺。費德蒙十分不好意思地跟在江離身後,把主人趕出房門這種事情,他真沒幹過。

江離被黎軒詭異的視線盯得頭皮有點發麻,為什麽從來沒人問一下他的意見!

哥舒亞很想說一句,這麽大棟宅子,真的不止四個卧室……

一刻鐘後,黎軒卧室。

又要同床共枕?

江離拽着被角,聽着浴室裏傳來的嘩嘩聲。剛才他拒絕跟黎軒一起洗澡,那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兩個大男人非得一起擠在浴室。難道那厮不知江小離對他垂涎三尺都到下藥的地步了?竟然還不知道收斂一點?莫非,他還想再被下一次藥?

盡管什麽也看不到,可光聽那水聲就夠人想入非非的了。江離的面前瞬間呈現出一副美好的美男沐浴圖。一想到那厮矯健的四肢,堅實的腹肌,水霧中完整無暇的淡麥色肌膚,江離就腦袋開始發熱。媽的,不能再想了。還有前一晚,黎軒夢遺的事情突然又跳了出來,吓得江離從床上跳了下來,趕緊找被子打地鋪。他可不想因為看了太多隐私被人再次殺人滅口。

黎軒是誰,那可是差點将自己掐死的家夥!

江離認認真真地将地鋪打在黎軒躺在床上看不到的位置。黎軒一走出浴室,差點一腳将小家夥踩扁。

江離也吓了一跳,從地上跳了起來,瞬間被一股溫熱清香的氣息裹纏。而那個男人離他不到三十公分,還赤裸着上半身,腰間只系了一塊浴巾……

江離熱血上腦,瞳孔都開始渙散了。尼瑪,這簡直比直接看裸體還要惹人犯罪。

對于小家夥渴慕求撫摸的眼神,黎軒很滿意。看看自己腳下踩着的被子,小家夥這欲蓋彌彰的行為真的很笨好吧。但為了配合c等級的智商,黎軒勉為其難低挑了挑眉,“做什麽?”

黎軒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無盡的蠱惑。江離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口水,心跳加速,喉嚨依然發癢,“打、地鋪。”

黎軒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眼,卻沒再說話,長腿一邁,從江離眼前近距離晃過。淡麥色肌膚上的溫熱濕氣混雜着沐浴露的香味,輕輕撓過鼻端,稍縱即逝。

江離偷偷松了一口氣,繼續打地鋪,如果今天讓他跟這厮躺一張床上,他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來。

但是,當第二天早上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不但上了床,還躺在黎軒的懷裏……

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麽發生的?

唯一知道真相的那個人此刻睡得很認真,連呼吸都沒晃動一下。

江離正想将這個人吼醒時,黎軒卻悠悠地睜開眼了,黑漆漆的眼眸帶着幾分迷糊看着他,将江離一嘴的髒話堵了個沒影兒。

黎軒看着小家夥氣呼呼的臉,很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昨晚你自己怕冷,鑽我懷裏的。”

黎軒說得甚是坦然,甚至嫌棄地松開摟着江離的手,仿佛他多不甘願似的。

江離愣了一下,昨晚,似乎是挺冷的。江離忍不住就看了一眼房間的溫度,二十度,媽的,誰把房間的溫度調這麽低的?

黎軒有恃無恐,就算小家夥知道是他把溫度調低的又怎樣,這又不犯法。

江離的氣焰很快熄滅了。相比某個将溫度調得坑爹的混蛋,他鑽人懷裏似乎更理虧。因為他真的懷疑是自己經不住誘惑趁着夜黑風高,幹了每個男人都會幹的事情。江離還很心虛地瞟了一眼黎軒,身上臉上似乎都沒有詭異的痕跡,心裏微微安穩了一些。再想,以他的體能,要撲倒黎軒。被扔出窗戶的可能性更大吧?

将房間溫度調高,江離起床洗漱,跳出被窩那一剎那,他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黎軒看着那單薄的背影眯眯眼,眼神有點憂郁:沒感冒吧?他将溫度調低的确是想将小家夥逼回床上來。可是,這厮睡得跟頭死豬一樣,完全不動。他是好心才将他抱上床的。試問天下間,能找到他這樣體貼的雇主嗎?

至于為什麽沒調回來,實在是小家夥一接觸到溫暖的地方就使勁鑽,幾乎整個人都纏在他身上,如此熱情洋溢,實在很有誘惑力。

吃過早飯,江離便名正言順地蹭了費德蒙的車直接去了天宇,他實在不想剛爬了人家的床再去蹭人家的車,這樣,這樣真的太厚顏無恥了,好像他時刻都在想方設法粘着對方一樣。

而看着旁邊座位空蕩蕩的,黎軒幽怨了。這絕對是那個混蛋在報複他!

在江離清清爽爽上班去時,有人卻因為他徹夜未眠而情緒暴躁。

作為星級娛樂的ceo,趙爵親手為他煮了咖啡,端到他面前。

玄夜臉色灰暗,連續兩晚未能正常入睡,讓他本來就不太好的脾氣顯得尤為陰沉。助手們戰戰兢兢,根本不敢靠近。也只有趙爵能在烽火線上沖鋒陷陣。

“還是因為那個江小離?”

玄夜微眯的眼驀然睜開,狹長美眸鎖住趙爵,銳利無比。

趙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将屁股在沙發上挪了挪。玄夜收回視線,端起咖啡,嗅着咖啡的濃郁香味,溫熱的氣息熏蒸着疲憊的雙眼,他閉着眼睛靜靜地嗅了一會兒。

趙爵看沒有爆炸的跡象,這又繼續說道:“江小離的事情我已經調查過了。在半獸人襲擊黎和號時,他的确失憶了。”單從這點來說,江小離并沒有說謊。

“那粒藥,本來應該是給黎軒的,卻鬼使神差地被随行的軍官誤食。”玄夜睜開眼,看向趙爵,氣勢有點咄咄逼人。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如今已經說不清楚。也許是他故意,也可能只是一個意外。不過,幸好,他失憶得很及時,帝國軍部并沒有查出任何異樣。”

“不管怎樣,他都違背了我的命令,卻還能夠活着……”仿佛江小離活着已經嚴重威脅到玄夜的尊嚴。

“他是第一個能違背血契的人!”

趙爵自然也知道玄夜的顧慮。如果說他的血契失去效用,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那些契約寵物随時都可以違背他的意願?這是所有契約主都無法容忍的事情。

“如果您實在不能忍受,除掉他便是。就算他有s級基因撐腰,也不是太難的事!”

這個提議很中肯,玄夜也相信趙爵有這個本事。可突然之間,他卻本能地不想江小離死。

玄夜将趙爵認真地看了一會兒,“不要動他。我還有用。他是第一個能違背我契約還能活下來的人,或許,我能找到自己契約的缺陷。”

趙爵皺了皺眉頭,玄夜明明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為什麽他非得把時間和精力投放在江小離身上不可。

“你的契約很完美。昨晚不是測試過了嗎,連基因等級最高的北泉都不能有絲毫抗拒,何況是江小離。別胡思亂想。血契一旦建立,除非死亡才能磨滅。我想,江小離的血契之所以失效,應該是他在瀕臨死亡時腦部神經受到毀損。聽說黎和號上的的湯姆斯醫生還對他進行過搶救。他的記憶消失,便是明證。”

“如果,是他的基因先于我的基因覺醒呢?”

“這就更不可能了。血契是會受基因覺醒幹擾,但江小離才十九歲,以他的基因等級,基因覺醒至少要再過十年。更何況,您是王族基因,您的血契,他如何也反抗不了。”

趙爵一再想要安撫玄夜,讓他不為江小離的事情分神。而他安撫的每一個證據卻從另一面證明了另一個玄夜最不想要的承認的事實——那就是,江小離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玄夜自己。血契或許也沒問題,但是他玄夜的基因似乎在朝着某個詭異得不可思議的方向覺醒——他,竟然,竟然對那個廢物産生了欲望……

當然,趙爵并沒有意識到玄夜掩藏在深處的心思,他繼續安慰道:“如果你實在還不放心,我們做一次基因檢測吧。”顯然,這個方法最簡單也最直接。無論是江小離是不是江小離也好,還是江小離的基因是否覺醒也罷,這都能直接證明。

“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趙爵,你不許插手!”玄夜的目光有些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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