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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鎏邊城澗竹城外是一片連綿的蔥翠山林,一名白衣少年正縱馬走在山道上。
清晨初升不久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在他身上印上了無數影影綽綽的金色光斑,朦胧間将他清麗絕塵的容顏掩映在一片陰影中。
拐過一個彎,一片連着瀑布的河川突然出現在眼前。
雪色的瀑布從另一端的山頭飛瀉而下,飛濺着無數晶亮的水珠,如銀龍一般撲入河中,激起震耳欲聾的巨大響聲。
君若水下馬走到湖邊,身影頓時被沐浴在一片纖薄的水霧中,陽光不再被樹葉遮蔽,他清秀的容顏便清晰地展現在了被水霧沾濕的晨光中。
白皙的肌膚,秀氣的雙眉,盈水般的鳳眸,微眯的眼角帶着悠閑的笑意,淡色的雙唇揚着淡而明晰的弧度。
墨色及腰的長發用發帶簡單地束着,一身白色的長衫和身後雪白的駿馬幾乎要融為一體,河水因陽光而反射出的水光此時就映在他身上,為他整個披上了一件玉色的紗衣。
似是渴了,他蹲下身,伸出白淨纖長的手掬起一口水飲下,清甜沁涼的河水立刻潤澤了幹渴的咽喉。
忍不住又喝了兩口,他這才一臉滿足地站起了身。
駐足朝恢弘的瀑布看了一會,君若水牽着馬順着山道繼續往前走。
清澈的河水自眼前延伸,河底深褐色的圓潤卵石泛着晶瑩的珠光,偶爾有極小的魚兒悠閑地游過,完全一副與世無争的樣子,倒是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人。
往前沒走幾步,幾件整齊疊放在河邊一塊大石上的衣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轉眼朝四周望了望,看這樣子,應該是有人在這河裏洗澡吧?
此時天色尚早,一般不會有人經過此地,大概那洗澡之人也是考慮到這點,所以才會沒什麽顧忌吧。
聳了聳肩,君若水對于河中有人洗澡的事并不感興趣,正想繼續往前走,視線卻被大石邊的草地上一點明亮的反光吸引了。
那裏靜靜躺着一塊雪色的玉佩,用金色的線繩串着,底部挂着同色的流蘇,圓形的玉面上似乎還雕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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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伸手撿起了那塊玉佩,陽光下的玉石泛着晶瑩剔透的光澤,握在掌中觸覺滑膩,端的是塊上好的羊脂白玉。
正想仔細端詳中心的圖案,耳中卻傳來犀利的風聲,君若水微微側目朝飛來的物什瞥了眼,身體向後微傾便避開了攻擊。
那是一排水珠,因被灌注了內力而變成了攻擊的利器。
腳下一旋,他輕巧地又避開了第二排疾飛來的水珠,随即一道帶水的掌風便呼嘯着迎面而來。
他彎腰避開,同時擡腿擋下對方朝他下盤而來的攻擊,上身尚未直起,對方又是兩掌連續打來。
他微側身,足下一點,一個漂亮的翻身躍到了來人身後,正站在那塊放衣服的大石上,左偏一分便會掉入河裏,右偏一分便會踩到衣物。
「你是何人?」冰冷威嚴的嗓音徑自傳入耳中,君若水見對方已經停下了攻擊,頓時也放松了架勢。
他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眯起眼睛笑着仔細打量對方。
那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
身上白色的中衣濕透了貼在身上,卻恰恰将他修長勻稱的體形勾勒了出來,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背上,與發同色的深邃雙眸炯炯有神,英氣的劍眉顯出犀利霸氣,輪廓分明的臉頰似是經過了精雕細琢一般。
這是一個英俊非凡的少年,從他身上蔓延出的冷峻氣息更為他增添了一份超然脫俗的氣質。
君若水盯着渾身濕透的少年看了半晌,突然笑着舉起了手中的玉佩,戲谑地說:「不過就是借你的玉佩看看,有必要如此小題大做嗎?」
陽光下,他指尖的的白玉靜靜地反射着乳白色的光暈。
調侃的語氣讓冷峻的少年面色更沉,正想再說什麽,君若水手一揚,直接把玉佩給他抛了回來,「還你還你,臉色這麽難看。」
少年擡手接過玉佩,從玉佩上傳來的深厚內力讓他有些驚訝,沉默地擡眼看向了那在陽光下顯得耀眼非常的人兒。
「對了,我要去澗竹,但是似乎有些迷路了,你知道應該怎麽走嗎?」
從大石上輕巧地躍下,君若水繼續調皮地笑着,柔和的嗓音仿若春風,帶笑的眉眼似新月般微微眯起,卻仍掩不住內裏璀璨的光華。
冷峻少年沒有馬上作答,又仔細看了他一會,才淡淡開了口:「順着這條路筆直走就是城門。」
「真的?太好了,多謝。」拱手朝對方作了個揖,君若水轉身牽起馬就走。
走了兩步,他又突然轉頭對冷峻少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對了,天氣涼了,這麽玩水可要小心着涼哦。」
說完,他嘿嘿一笑,一踩馬蹬翻身上馬,随即縱馬順着山道跑了起來。
空氣中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和淡淡清幽的栀子花香,在山林的樹脂味中顯得很特別。
冷峻少年站在原地,挺得筆直的身影一直注視着那抹白色,直到他徹底消失在視野中。
「殿下,原來您在這裏,大軍已經都準備好了,您看何時出發?」
轉身着衣時,一道恭敬的嗓音伴着馬蹄聲由不遠處傳了過來,一名身着玄色戰甲、看上去比少年年長一些、相貌堂堂的年輕戰将禦馬走近。
少年将一頭長發絞幹,束好青色的外袍,以兩指為哨吹了聲口哨。
清亮的哨聲直透雲際,山林中很快傳來一聲馬兒低低的嘶鳴,緊接着一匹赤色的馬兒便從山林中跑了出來。
那馬通體赤紅,只有馬蹄、尾巴、眼睛和鬃毛是黑色,體格較一般的馬壯一些,仿佛從內而外透出的紅光更是一看就知道是匹寶馬。
那馬似乎還通人性,跑到主人身邊後便伸出舌頭舔弄少年的臉頰,少年也不介意,始終維持着冷漠的臉上反而升起溫柔欣喜的表情。
一人一馬互相蹭了會,少年輕柔地拍了拍馬面,随即翻身上了馬,來到先前那名年輕戰将身邊,「通知澗竹知府,務必及時備好後備糧草,待我回去換身衣服,大軍便可出發。」
「是。」
兩人沿着山道,很快便到了澗竹城門下。
如今正處戰亂時期,各城城門守備都很嚴格,進出城門都要接受檢查,是以,冷峻少年很快在城門口排着隊的人群中,又看到了正牽着馬等候檢查的君若水。
方才他并沒有仔細看君若水的馬,如今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匹通體雪白的馬兒竟也是匹難得一見的良駒。
那馬兒銀色的鬃毛在陽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加上君若水一身白衣也顯得突出,頓時使他們一人一馬在人群中成了鶴立雞群的存在。
守城的士兵見到君若水,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兩眼,別人只是盤問兩句就可放行,偏偏到他,左問右問還是沒見放他過去。
「殿下,怎麽了?」注意到少年慢慢停下了馬,年輕将領忍不住皺眉問了一句。
「林祈,去看看那邊怎麽了。」
「是。」被喚作林祈的年輕将領很快到了城門邊,守城的士兵和出入的百姓見到他紛紛低下頭恭敬地讓開,唯有君若水,昂着頭直視着他。
「怎麽了?」微微睜大了眼睛,林祈驚訝于眼前少年非凡容貌和氣質的同時,倒沒有忘記命令,怔了一瞬便轉頭看向守城的士兵問道。
那被問話的士兵站直身體,低頭答道:「回禀林大人,這少年沒有通關許可,問他從何處來,他也不答。」
「小兄弟,如今戰亂,各國邊境都嚴格檢查,若你沒有百姓的通關許可,我們不能放你進城。」林祈皺了皺眉,轉頭看着君若水說道。
君若水雙眉輕蹙,秋水明眸中有幾分無辜的神色,轉了轉眼珠道:「我走得急,忘記帶通關許可,看我應該也不像可疑人士,這位大哥難道不可通融一下?」
狡黠清脆的嗓音仿佛帶着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林祈怔了怔,轉眼看到若水的馬上有件布包着的長物什,形狀看上去是把劍。
心中不禁有些驚訝,這少年看上去年紀不大,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但是看這氣質打扮,卻絕非出自普通人家。
正猶豫間,那騎着赤馬的冷峻少年走了過來。
君若水見了他,嘴角的笑容頓時擴大了幾分,揚聲沖他喊道:「喂,幫我說說情吧,你一定認識他們吧?」
一句話令林祈和守城的士兵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那冷峻少年倒是面不改色,坐在馬上看着他問:「你怎知道?」
「平凡百姓,又怎會在此嚴檢時期徑自騎馬往城門而來?再者,你這身打扮,顯然是出自權貴人家。」嘿嘿笑着,君若水從容地做着解答。
冷峻少年聞言淡淡勾了下嘴角,清銳的雙目中閃過一絲欣賞的意味,随即轉頭對守城的士兵道:「放他進去,再替他辦一張通關許可。」
「是。」士兵愣了愣,随即轉身為君若水引路。
君若水面上笑容更深,心滿意足地朝冷峻少年道了謝,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着他笑道:「喂,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君若水。」
君若水?好名字。在心中贊了句,冷峻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未明。」
「未明?很奇怪的名字,那就多謝未明兄相助了,他日若有機會,還望未明兄給我個報恩的機會。」
拱手朝未明作了個揖,君若水直起身後又笑了笑,便轉身跟着守城士兵往府衙辦通關許可去了。
他走得順暢,卻沒有注意到身後林祈在聽到未明報出名號時微一蹙眉的小動作。
「殿下,這少年看上去不簡單,您……」
林祈望着君若水纖瘦的身影忍不住皺起了眉,話問未說完,便被未明打斷:「無妨。」
确實,僅從之前君若水将玉佩抛還給他時暗中露的那一手就可以證明他很不簡單,但是那又如何?
在這西鎏國境內,他就不信那少年還能獨自搞出什麽花樣來。
見主子一臉鎮定加自信的模樣,林祈知道自己多說也是無益,當下無奈地閉了嘴。
「殿下,大軍已整裝完畢,只等殿下發令便可出發了。」
馬前傳來士兵恭敬的提醒聲,未明面無表情地淡淡點了點頭,随即禦馬走進了澗竹城門,往大軍駐紮的地點走去。
君若水随那守城的士兵去府衙辦了通關許可後,便獨自來到了集市上的一家酒樓。
這近一個月來都在趕路,已經許久未能這樣定定心心地坐下吃喝,早晨酒樓裏人又少,他大方地挑了二樓臨街的方桌坐好,随即點了一桌香氣四溢的點心吃了起來。
沒吃幾口,樓下便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馬蹄聲,那聲音穿透了地面引起酒樓輕微的震動,引得他忍不住轉頭朝樓下看了一眼。
那是西鎏軍,玄色的戰甲在視野內蜿蜒出連綿不絕的黑潮,黑色的軍旗上用金線繡着蛟龍,蛟龍上方是一個龍飛鳳舞的「鎏」字。
穿着銀色戰甲的統帥很快也出現在視野內,他的臉被頭盔擋住了大半,從君若水的位置只能隐約看到他的下巴。
但是那人挺拔的身形和胯下眼熟的赤色坐騎,卻讓他一眼認出那就是之前有過兩面之緣的冷峻少年,未明。
想不到,他居然是這次西鎏軍的統帥,看來他的身分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尊貴。
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君若水一邊面帶微笑一邊在心裏想着,目光仍盯在未明身上,未曾移開半分。
只因他并非西鎏人士,故只知道各國正在交戰,卻不知道西鎏國內的情況,否則的話,此刻怕是已猜到未明身分。
街道兩邊有少量圍觀的百姓,基本都是老人和女人,其中不少人在悄悄抹淚,想必是家中兒子或者丈夫就在軍中。
莫要說戰士上了戰場便沒有了操控生死的權力,即便是能在這腥風血雨中全身而退,也不知這戰争一旦開打後何時才能停下,與家人團聚的日子,自然也是遙遙無期。
看着街上略顯哀傷的景象,君若水輕輕嘆了口氣,本想收回視線不再看那些傷感的場面,眼角餘光卻突然瞄到了一支在陽光下閃着微弱銀光的弩弓箭頭。
那是一個刺客,此刻正站在君若水所在酒樓對面一家客棧一樓的屋檐上。
那家客棧的側面設計成了倒楔形,臨街的牆正好為刺客提供了藏身之處。
此時時辰尚早,除了軍隊和街上的少量百姓,兩邊的酒樓客棧都沒什麽客人出來觀望,若不是微露出的箭頭被陽光照到産生反光,便是君若水也看他不到。
那弩箭此時正瞄向未明,意識到這一點,君若水面上笑容漸漸消失,雙眼不自覺地微微眯了起來。
大軍繼續往前移動着,未明很快進入了弩弓的攻擊範圍,便在那一瞬間,泛着銀光的弩箭悄無聲息地射出。
若水手中的陶瓷杯子也在那刻被他彈射出去,幾乎與此同時,白色的身影已經躍出了酒樓。
杯子在空中劃開了一道銀白的軌跡,随即和被勁力射出的弩箭撞在一起,發出一陣微小的火花。
陶瓷「砰」地變成了無數碎片,引起的聲響驚動了行進中的大軍,未明回頭,一眼看到那弩箭失了勁力正慢慢墜下。
空中,一道有些眼熟的白色身影一閃而過。
以極為精妙的輕功淩空踏上了對面客棧的屋檐,君若水手上用布包着的長劍和對方揮過來的弩弓「當」的一聲撞在一起。
那刺客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死士,遇到如此突然的狀況也沒亂了方寸,和若水在那不過三、四寸寬的屋檐上打了起來。
而底下,不等未明下令,林祈已率人将客棧團團包圍。
衆人都緊張地注視着正在纏鬥中的兩人,那刺客武功頗高,且招式狠毒,招招都往人要害而去。
本以為君若水必不是他對手,卻未想到,那看似纖瘦的少年居然身懷絕技,輕松地便化解了刺客的所有攻勢,且他長劍始終未曾出鞘,顯然還留有餘力。
他的身形俊逸輕柔,白色的長衫在晃動間散開乳色光暈,陽光照在他墨色的長發上,不斷晃出的朦胧光斑讓人禁不住産生心馳神往的錯覺。
便是在衆人幾乎看得癡了時,君若水手中長劍斜穿過對方頸邊,勾手一壓,便将刺客整個壓制了。
未明目光如炬地看着君若水伸手疾點了刺客身上幾處大穴,随後将他從屋檐上扯了下來。
他們落地後,西鎏士兵便立刻一湧而上将刺客制住。
君若水往邊上一讓,擡頭時恰好迎上了未明深邃清冽的目光。
四目相接,他再度揚起了笑容,鳳眸中的幽深笑意透過空氣,徑自傳入未明眼中。
未明神色未變,可那一臉冷漠中卻帶上了一絲別樣的情緒,那情緒壓在他墨色的眼瞳深處,無人可查。
這突如其來的驚險讓街上的百姓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就是有些軍中的士兵,歷練未足的也都不可思議地半張着嘴巴。
一時之間,街上靜得聞不到一絲人聲,就連那幾萬匹戰馬也都屏住了呼吸。
林祈壓着刺客來到未明馬前,神色卻也有些緊張,他是前年新科武狀元,戰期中舉的武進士一般都直接投入戰場。
他因在去年西鎏吞并鄰邊小國的戰事中軍功卓越,回朝後被當朝天子軒轅晨封為校尉,官拜二品。
林祈這人個性耿直,朝中那些趨炎附勢的作風他最是看不慣,因此一直潔身自好,從不參與黨派戰争,又因着年輕,近一年來倒是頗得重用,這次出兵,更是被任為副帥。
只是,既為副帥,便也擔着保護主帥的責任,今日若不是君若水出手相助,萬一未明真的被刺客所傷,他就是有幾顆腦袋也抵不了這罪過。
思及此,他更為自己的粗心懊惱,真是恨不得當場扇自己兩巴掌。
未明卻不着惱,清澈如水的眸光只是在他和刺客身上輕轉了一下,便又移回了那清俊非常的君姓少年身上。
隔了半晌,他平靜地開了口,語氣冷靜,就仿佛之前的這場刺殺根本沒有發生過,「林祈,你帶大軍繼續前進,我審了這刺客後再追你們。」
淡漠無波的嗓音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未明即便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做什麽特別的動作,也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命于他。
林祈微微皺了皺眉,心裏本想提出異議,但擡頭見到未明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裏閃爍着堅定的光芒,當下又把話吞進了肚子裏去。
留下了百人的小隊保護未明,林祈率軍繼續出發,經過君若水身邊時,不忘朝他點頭微笑以示謝意。
街上很快便只剩下那留下的百人和未明,君若水眨了眨璀璨鳳眸,對着未明粲然一笑,「未明兄,想不到這報恩的機會,竟來得如此之快。」
方才在等待大軍通過的那段時間裏,他就這麽和未明悠然對視着,倒也不覺尴尬或難耐,總覺得未明那雙眼睛幽深得怎麽也望不到盡頭,那瞳中的黑色便仿佛是無底的深潭,引人想要一窺究竟。
可偏偏那雙眸的主人倔強得很,眼中的防線豎得徹底,硬是不讓人窺伺。
未明輕輕拉了下手中缰繩,胯下馬兒便帶着他朝君若水走去,走到人前站定,他看着君若水開了口:「多謝君兄出手相助,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望君兄答應。」
「未明兄請講。」
「請君兄随我一道審這刺客。」
此話一出,若水面上笑意雖然未變,心中卻已有了些眉目。
自己雖然出手救了他,他卻仍未曾全然信任自己,同審刺客是說得好聽,說得難聽點,其實便是變相的監視。
未明還想要驗明,自己和刺客會否是一路的。
如此想着,他微微抿起雙唇,神色間禁不住浮起一絲失望。
但轉念一想,誰叫這類苦肉計各國密探之間經常使用,也确實叫人不得不防。
先不說自己帶着一身高強武藝突然出現,便是未明如今的職務,也使他不能大意分毫。
身為西鎏軍主帥,若輕易便相信他人,這日後的大戰,必是無法打的。
「好啊,審刺客這麽好玩刺激的事,我還從未經歷過呢,只是我方才剛點了早餐,這一路奔波馬兒也需要進食,未明兄應該會通情達理的容我和馬兒先吃完早餐吧?」
見未明微微點頭,若水接着又笑道:「不如讓軍士們先将刺客押入大牢,未明兄陪我一道吃點吧。」
看似誠意的邀請,卻讓留下的軍士個個皺起了眉頭。
一個玄甲外罩着紅色線衣腰挂配劍的伍長走上前來想勸什麽,一個「殿」字剛出口,便被未明打斷了,「你們先壓着刺客回府衙,嚴加看管。」
衆軍士見他已下了命令,當下也不再多嘴,壓着刺客轉身朝府衙的方向而去。
未明轉頭對上君若水帶着盈盈笑意的鳳眸,翻身下馬,将馬交給迎上來的店小二,随即和他一同上了樓。
經過方才一場插曲,早先倒着的茶水已然涼了,小二忙送上了新茶新杯,又為兩人将杯子斟滿,這才退了下去。
「未明兄年紀輕輕便可率西鎏軍出戰,必然身分尊貴,如今卻與我同桌共飲,實是在下的榮幸,這一杯,便讓我以茶代酒,敬未明兄。」
舉起那小小瓷杯,君若水彎起眉眼,笑着說了一句。
未明深邃雙眸微微眯起,思忖了片刻也舉起了杯子,兩杯相碰,「叮」的一聲輕響,卻敲出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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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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