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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兄是第一次來西鎏?」一口茶下肚,未明望了眼桌上的點心後說道。

若水一挑眉頭,眨了眨眼睛神色裏帶上了好奇,「你怎知道?」

「西鎏湯包名滿天下,本地居民吃得多了卻已不覺得新鮮了。」用眼神瞥了瞥桌上置着的兩籠湯包,未明微微聳肩,表示這是一目了然的事。

正因湯包出了名,這售價也比一般的點心要貴一些,初來西鎏的外客自是願意花錢品嘗美味,但對本地百姓來說,卻不願花這冤枉錢了。

「呵呵,未明兄真是明察秋毫,我确實初來乍到。」夾起一個湯包送入口中,若水滿足地笑眯了眼睛。

「來尋親?還是避難?」

「游山玩水難道不足矣?」

「哦?在戰時游山玩水?君兄好興致。」

「确實,我這人生性愛玩,聽說西鎏風景如畫,所以忍不住想來瞧瞧。」

「西鎏确實風景如畫,只不過如今烽火正燃,怕是連景物都帶着些肅殺之氣。」把玩着手中小小瓷杯,未明言語中的弦外之音并不難聽出。

若水點了點頭,吃下最後一塊杏仁酥,面上仍是巧笑連連,心中卻道:哼,想繞着彎子審我?哪有這麽容易!

「看來我先前好管閑事擋下那箭弩反倒讓未明兄對我疑神疑鬼了,不過我确實只是來游山玩水,不管未明兄信或不信。」

語罷,他正好吞下最後一個湯包,挂着滿面無辜的笑容站起了身,扔出幾錠碎銀,拿過擱在桌上用布包着的長劍和一個簡單的包裹,又笑道:「為了早日還我清白,未明兄,請。」

看着他絲毫沒有慌亂或無措的笑容,未明心中略感詫異,遇到旁人,主動出手相救卻還被懷疑的話,怕是會倍感憤怒,可這君若水卻還滿面笑容,當真一點都不動氣的樣子。

這家夥,還真是個奇人,不但武功高強,看來心智也是常人所不及的。

下了樓,小二已牽出了兩人的馬,那一紅一白兩匹馬兒正頭靠着頭厮磨,親昵的模樣仿佛早已相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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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明和若水見此情景都面露驚訝,心裏都奇怪自己這向來生人生畜都不得靠近的坐騎怎會突然轉了性子。

「流雲,你今日怎麽不拒生了,嗯?」若水走到白馬身邊,伸手撫它銀色的鬃毛,口中柔和地輕聲問着。

流雲擡頭蹭他前額,又伸出舌頭舔他臉頰、脖子,引得若水哈哈笑了起來。

未明此時也走了過去,那紅色的馬兒和流雲一個模樣,對着主人又蹭又舔,若是不知道的外人見了這兩匹馬的樣子,恐怕還真要當它們是直系血親呢。

「你這馬叫什麽名字?」若水覺得有趣,轉頭笑問。

「赤霞。」

「哎?是匹雌馬?難怪一下子就把我的流雲給迷住了。」

笑着搖了搖頭,若水伸手刮了刮流雲的鼻子,十足對待一個人的樣子,好笑地說:「流雲啊流雲,有了心上人是沒有關系,但可別有一天把主人我給忘了啊。」

流雲似乎聽得懂他說話,低低嘶鳴了聲後又蹭了他幾下。

未明在邊上看得無奈,聽着若水的話額頭幾乎要冒出黑線,但卻也轉頭看了赤霞一眼,漆黑的眸子裏分明也在傳達剛才若水所說的意思。

赤霞倒不似流雲那般反應,但深黑色的眼珠直直看着未明,倒也堅定地表明了心跡。

一人一馬相似的表情讓邊上的若水更忍不住大笑,心想真是馬如其主!

未明聽到他的笑聲,神色也變得柔和了不少,伸手輕揉了下赤霞的腦袋,随即翻身上了馬。

兩人騎馬到了府衙,尚未下馬,府裏便奔出一名士兵,見了未明,一臉慌張地跪下,「啓禀殿下,不好了,那名刺客……」

後面的話沒有聽清,未明和若水已經一同快步走進了大門,兩人徑自到了大牢,裏面正亂作一團。

「發生了何事?」冷着臉,未明話音剛落,大牢裏正亂着的一群人便全部「撲通」跪了下來。

先前那名伍長幾乎把頭磕到了地上,聲音慌得連不成句,「殿下,那……那刺客不知為何……突然口吐黑血……現在……現在……」

聽聞此言,未明朝那倒在牆邊顯然已經斷了氣的刺客望了一眼,冷峻的面容上頓時布滿了陰霾,周身更是瞬間冒出一層冷氣,幾乎要将這地牢中的空氣都凍結起來。

他正要發作,身邊若水卻搶步去了牆邊,只見他扶起刺客探了對方鼻息又搭了脈,再撚起刺客前襟上的血聞了聞,半晌後皺着眉搖了搖頭。

「未明兄,速将方才接觸過此人的人都召集起來,下毒之人,必在他們之中。」擡起頭,若水語速頗快地說道,之前一直挂着的狡黠笑容也收了起來。

方才他點了這刺客身上幾處大穴,他自己該是無法動彈的,即便是現在,那些穴道仍未解開,可見,下毒之人必定不是刺客自己。

未明微微點頭,不悅的淩厲目光朝那伍長看去。

牢房并不明亮的光線下,他冷如冰雕的臉色泛着煞氣,頓時吓得那伍長大氣都不敢出,當下磕頭領了命便奔了出去。

邊上另外跪着的兩人是這牢房的獄卒,平日裏沒見過什麽大人物,如今見未明未下命令,便都傻傻地跪着不知如何是好。

若水走到未明身邊,尚未開口,未明已率先發問:「你懂醫術?」

「略懂皮毛而已。」輕嘆口氣,若水神情有些悠遠,又朝地上刺客的屍體望了一眼,似水明眸中流露淡淡傷感。

他雖出手制住了刺客,原本卻并不打算讓他殒命于此,畢竟,這人也只是受人指使,何況這刀口舔血的生活,又何嘗容易。

因此當未明邀請他來同審時,他便暗暗打定主意等問出話來後便向未明求個情放他一條生路,卻未想到,居然話還沒問,那人便已經沒了。

「未明兄,他雖是敵人,卻也是條人命,讓人好生安葬了吧。」輕嘆着說完,也不等未明回答,若水便徑自走出了大牢。

牢外,伍長正和幾個軍士壓了四個人過來,若水眸光在那四人身上淡淡掃過,認出他們正是方才押着刺客的士兵。

身後,未明踏着大步走了出來,身上銀色的戰甲在陽光下反射耀眼光芒,直刺得人眼隐隐作痛。

「君兄,想必你已知道是何人下毒。」清冷淡漠的嗓音響起,未明轉眼看向若水,臉上沒有表情,微眯的眸子裏卻流竄着深沉的情緒。

「刺客所中之毒是夏花凝,出自白彌國,該毒無色無味,沾在皮膚上遇了水卻會顯藍,方才下毒之人必是以手執毒,是以只要把他四人的手浸入水中,真相便見分曉。」

此話一出,未明朝伍長看了一眼,那伍長立刻心領神會地派人去打水,不一會兒工夫,四盆清水便被放在了那四個士兵面前。

邊上押着他們的士兵很快把他們四人的手按入了水中,卻是過了許久,也不見哪一盆水泛出藍色。

若水慢慢走了過去,見到那四盆清水也不着急,只是讓四人把手撤了去,又走到一邊的楓樹邊,蹲下身撚起一塊泥土,再将其分成四份撒進了水裏。

泥土入水,本應不化,四盆水中,卻有一盆裏的泥土在入水後便快速融化了。

原來,那遇水顯藍的話不過是個幌子,只不過是若水為了讓奸細放松警惕,他真正要看的,便是這夏花凝獨有的融泥特性。

而這一點,大多使用夏花凝的人,卻并不知曉。

望着那唯一一盆起了變化的清水,若水鳳眸輕擡,犀利的目光便射向了那正站在水盆邊一臉驚訝的年輕士兵。

年輕士兵也正看着他,四目相接的瞬間,那士兵伸手一把抓住水盆便朝若水潑了過去。

融了泥土的水已經發黑,若水往後疾掠,硬是未被水沾上,衣袖一振,将幾滴朝他濺去的水珠揮開,便欺身又向那士兵掠去。

他足下功夫甚為厲害,前進後退根本看不到他腳步移動,仿佛是在飄一般。

身後未明冷眼看着他和那士兵纏在一處的背影,幽深漆黑的眸子裏看不出絲毫情緒。

他并未下令讓伍長等人幫忙,衆人便也只能緊張地看着若水和那士兵打鬥,手心漸漸都捏出了冷汗。

那士兵的武藝,尤在之前的刺客之上。

他并不使用兵器,一雙手彎曲成爪狀,招式奇特,虛虛實實讓人摸不到重點,卻招招直挖向對手眼、心、肺等要害之處。

此等拼命的打法,換了一般的對手上去,恐怕早已被他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卻偏偏,若水的招式看似簡單輕柔,卻輕松地就将他的攻勢全在無形中化去了,素手翩翩,白色的長衫在視野中閃出一片白花花的影子,如雪似花,燦若浮華。

幾十招後,若水找着空檔一掌實實地拍在了那士兵背上,頓時将他打得跌了出去。

那士兵正跌在未明腳下,被未明擡起一腳踩在了背上傷處,登時慘叫了一聲。

「誰派你來的?」冰冷如千年寒冰的嗓音從未明的口中吐了出來,他漆黑的雙目中已泛起了殺意,踏在那人背上的腳使了巧力,能使人痛到極致卻不會傷及內髒。

那士兵趴在地上無法反抗,一張臉已經痛得慘白,幾乎毫無人色,卻仍倔強地不肯說半個字。

若水看着他,細長雙眉慢慢蹙起,這人要是真的寧死不說,那他自然也無法為他求什麽情了。

未明顯然已失了耐心,一揮手抽出腰間長劍便架到了那人脖子上。

那劍在陽光下發出幽青色的寒光,振動間有低低的劍鳴聲清嘯過耳,劍柄尾處也挂着塊玉佩,金色的線繩和流蘇,與未明腰間那塊似是一對。

好劍,若水不禁在心中嘆道。

「你以為你不說,我便不知道你是那殷慕白派來的?這夏花凝,不也是他發明的麽。」

唇邊勾起冷笑,未明此刻的表情宛如地獄來的修羅。

那士兵一聽殷慕白名號就抖了一下,只此一舉,便讓未明清楚自己的猜測并沒有錯。

殷慕白最初是白彌國的參軍謀士,後來立下不少戰功,榮升将軍。

之前在西鎏和白彌幾次交戰中屢出奇招,是個兵法奇才,白彌若不是有他,恐怕早就被西鎏吞并。

而除了一肚子用兵神計,他還是個用毒高手。

以往各國與白彌國的戰争中,沒少着了他道後中毒慘死的軍士,是以他被各國稱為白彌鬼才,倒也并非浪得虛名。

而今他居然未等上戰場,便使出這等暗殺的手段,可見白彌軍的情況确實已到極限,恐怕再經不起西鎏大軍的正面攻殺。

「回去告訴殷慕白,我等着在戰場上會他。」收起長劍,未明一腳踢開那士兵,神情凜冽,宛如天降的戰神。

庭院裏種着楓樹,滿院的楓葉将視野染成楓紅色,風吹過處,幾片楓葉打着旋兒落了下來,有一片正落在未明銀色的肩甲上,便好像是那處漫出了一片鮮血一般。

若水望着這光景,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心悸得厲害。

直到那士兵跌跌撞撞地離開,若水才又戲谑地開了口:「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大發善心,饒他不死。」

剛才見他長劍出鞘,還以為那士兵必死無疑,未明居然會放他一馬,當真出人意料。

「你不想他死。」輕輕拂下肩上楓葉,未明淡淡開了口,很輕很淡的一句話,卻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猛得劃過若水腦海。

他居然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來的心事,為何他會知道?

看着若水大睜的鳳眸裏滿滿的不可思議,未明唇角輕揚,隐約面露得意。

走到他身邊,微低下頭直視着那雙仿佛可以将人魂魄吸走的鳳眸,未明黑曜石般的雙目中綻出自信的光芒。

「方才在牢房之中看到刺客屍體,你便已露出惋惜神色。」沉靜的語氣,卻透着肯定。

「哎?那牢房如此之暗,你竟能看清?」挑眉,驚訝之情溢于言表。

「是。」

「未明兄當真好眼力。」

若水彎起眉眼微笑,心中卻有些無奈,看來這人當真對自己觀察入微,果然還是擔心自己與刺客是一路的吧。

未明知他心思,正要開口解釋,庭院口卻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對視着的兩人均心頭一悸,轉頭匆忙別開了視線。

院裏的楓葉又飄下了不少,片片楓紅飄入視野,帶起些理不清也理不順的糾纏。

「殿下,臣該死,居然救駕來遲。」來人穿着一身官服,走到未明面前便要下跪。

若水琢磨着他該就是這澗竹城的知府,看他對未明的态度,看來未明很可能是哪個王侯世家的少主。

只可惜,他對西鎏的王侯官員情況一無所知,不然倒是可以推測出未明的背景。

「程大人不用自責,此事與你無關。」

未明一揮手免了程大人的禮,待他站直身子後,指着身邊的若水道:「這是君若水,我的朋友,這次的事多虧他出手相助,他從外省而來,還請程大人替我好好招待。」

「未明兄,你……」若水聞言面露驚訝,挑眉看向未明,他這話的意思是……承認自己了麽?

「身為全軍主帥,我不能在此久留,日後若有緣再見,定請君兄好好喝一杯。」

抱了抱拳,未明直視過來的目光清明澈淨,那裏面含帶着的意思若水看見了,也明白了。

萍水相逢,他們卻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此一別,獨木橋與陽關道,他們各走各路。

既然已經明白自己不是奸細,那麽他留下的目的也就到此結束了。

「好,那若水在此預祝未明兄不日凱旋歸來。」學着對方抱拳,若水勾起唇角露出招牌的狡黠笑容。

他想起早間在山河邊他們的相遇,高山流水并非刻意,不過只是塵世間的瞬息萬變而已。

未明走後,若水決定在程知府處滞留一日。

初入西鎏,他還有很多事要先打聽一下,何況流雲近日來也頗勞累,正好趁此機會讓它好好休息一下。

正午,程知府與夫人在府中招待若水用膳,三個人圍着張圓桌,桌上布了些精致的小菜,都是澗竹的特色,道道色香味俱全。

「君公子,程某先敬你一杯,感謝你替殿下擋下一箭,又協助他捉拿奸細。」舉起白瓷酒杯,程知府朗聲笑道。

他年過五十,卻仍硬朗豪爽,笑起來更是慈眉善目。

若水也不推辭,端起酒杯謝過後便一飲而盡,「此次實屬巧合,若水不敢居功,倒是程大人,若水初來西鎏,還有些事想向大人打聽。」

「君公子但說無妨。」

「之前我路經須和國邊境時,聽聞西鎏靖元帝病重,可是事實?」

「哎,是啊,皇上龍體欠佳,已有些時日了。」

「那如今掌政的真是太子?」

「咦?」聽到若水有此一問,程大人不禁奇怪地皺起了眉。

與邊上的夫人對望一眼後,他拂了拂半長胡須,問:「君公子既是殿下朋友,竟然不知此事?」

「實不相瞞,我與未明兄也是今早剛認識。」無奈地搖了搖頭,若水坦然一笑。

程大人便更為驚訝了,直把兩只眼睛瞪成了銅鈴大小,「這倒奇了,君公子莫非還不知道,殿下他便……」

他話未說完,便被從前院傳來的大喊聲打斷,「大人,大人,不好了!府衙牢房裏多了具屍體啊!」

随着話音,跑進來的人正是若水之前見過的府衙大牢裏的獄卒。

程大人一聽霍地站起了身,臉色驟變,「你說什麽?屍體?那牢裏何來的屍體?」

澗竹是個太平小城,素來無甚大事,所以那府衙大牢等同裝飾,從未關過什麽人,而之前那個臨時投入的刺客的屍體,已經派人葬了。

若水聽聞此言也變了臉色,擡起鳳眸思索了一瞬,起身快步走到那獄卒身邊,拉起他便往外走,「快帶我去看看!」

那獄卒認得他是早上站在未明身邊的人,當下也不待程大人下令,便轉身帶路。

程大人吩咐夫人留下,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趕到大牢,只見另一名獄卒和幾個府衙的侍衛正圍在一個角落裏,那角落平時照不到陽光,此時靠着獄卒手中的火把才看清。

角落地上蜷縮着個人,身上的衣服被人扒了,只着貼身的亵褲,身體彎曲成極不自然的形狀,後心處插着把匕首,分明已經死了。

若水心中暗叫不好,上前把那屍體翻了個身,火光下,出現在衆人眼前的分明是那跟在未明身邊的伍長的臉!

「遭了,未明有危險!」探了那伍長鼻息,确定他已身亡後,若水站起身就往外走。

未明他們太大意了,居然連身邊之人被掉包了都不知道。

難怪那伍長總是低着頭不敢直視未明,若水只道他是膽小,卻沒想到,他是怕被人識破。

還以為奸細已被除盡,現在看來,未明身邊正跟着的那百餘人裏,還不知道到底混了多少奸細!

直跑出府衙大門,若水以指為哨長嘯一聲,如龍吟般的嘯聲直透雲霄,好在府衙離知府府邸并不遠,這一聲長嘯,流雲必聽得到。

「君公子,你一定要救殿下啊!西鎏大軍不能沒有他,西鎏國更不能沒有他啊!」

追出來的程知府大聲喊着,已經急得滿頭大汗,這件事中的蹊跷,不用若水說,他也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如今未明獨自帶着百餘人追趕大軍,途中又要經過一座人跡罕至的大山,那必是刺客下手的最佳時機。

何況他們還不知道那百餘人中究竟混了多少刺客,人數若多,未明恐怕已遭遇不測。

「程大人請放心,僅憑未明當我是他朋友,若水自當盡力。」

握緊了拳,若水神色堅定,玩笑的心思盡數收起,不遠處,流雲的馬蹄聲已經隐約傳來。

其實他也不知自己此刻內心突然湧起的沖動到底是什麽,只知道在得知未明有危險的那刻,便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回繞。

要救他!救未明!

他轉身朝程大人抱拳告別,卻聽到程大人呢喃着說了一句:「太好了,太子殿下能交到君公子這樣的朋友,也是他的福分。」

一句話如驚雷般在若水耳中炸開,流雲已奔到了眼前,他神色恍惚地上了馬,卻沒有立刻催流雲上路,而是倏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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