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1)

蘇明河壓根不敢擡頭去看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他只是看着山壁的某一點,似乎看得久了,那裏就能長出花來一樣。

但是光滑的山壁上當然不會長出花來,只有三個人和一具屍體的山洞中,也很難逃避現實。比起剛才,蘇明河更加盼望此時自己腳底能夠出現一個傳送陣,将自己送回來的時代,好逃避這一瞬間來自朋友的欲言又止。

在這有些尴尬的沉默中,司空摘星突然哈哈一笑,道:“據我所知,這個山洞中的財富雖然已經被霍休全部轉移出去,但是美酒卻還是在的。”

陸小鳳微微一笑,接過了話題,道:“真正愛酒之人,是不會将酒忘掉的。”

“所以霍休其實只是用酒來吸引你這只陸小雞而已。”

兩個人的對話看似沒有營養又無聊,但是聽在蘇明河的耳中,卻讓他的眼眶有些熱了。能和司空摘星,以及陸小鳳這樣的人交上朋友,真的是太過幸運的事。因為一旦他們認定了你,就會對你好到,讓你如沐春風。

他轉頭對他們笑了笑,道:“葉城主愛劍如命。”

陸小鳳的笑容不減,緩緩點了點頭。

蘇明河又說道:“西門吹雪也是愛劍如命。”他似乎有些惆悵,目光看向光禿禿的山壁,淡淡說道:“其實我從頭到尾,都不太能了解這樣的心情。”他的手裏依然握着劍,但是那把劍似乎瞬間變得千斤重。蘇明河将劍緩緩舉高,低頭看了它一眼,有些自嘲地笑着繼續說道:“不懂武林中人可以為之付出一切的信仰和執着。”

陸小鳳嘆了口氣,朝蘇明河走近幾步,道:“因為在他們的世界裏,除了劍,再看不到別的東西。”

他不知道是要安慰蘇明河或是別的,轉頭看向司空摘星,道:“就好像在司空的世界裏,能夠偷到別人偷不到的有趣東西就是全部。”

蘇明河笑了:“還有八卦。”知道他們不懂八卦的意思,想了想又補充道:“恐怕還有打探別人不知道的事吧。”

司空摘星得意一笑,道:“那也屬于別人都偷不到的東西。”

蘇明河剛才那句話,其實已經是在幫着葉孤城隐瞞,已經在利用陸小鳳和司空摘星的信任。他的臉有些發熱,悄悄轉過去一點,看着司空摘星來時的通道,問道:“你們是怎麽發現霍休的陰謀的?”

陸小鳳笑道:“因為我有一個朋友,他雖然自稱是世界上最懶的人,但是他有一雙世界上最巧的手,再精細的機關到了他的面前,也就像小孩的玩具一樣簡單。”

蘇明河知道那是朱停,但還是轉頭看着陸小鳳,笑着問道:“哦?這可是個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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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哈哈一笑,道:“想必你也聽過他的名字。”

蘇明河點點頭,也笑了:“最漂亮的老板娘,我當然聽過。”

山洞中霍休已死,上官飛燕雖然下落不明,但是多半兇多吉少。蘇明河找不到傳送陣,也不願在這裏繼續待下去,轉頭問陸小鳳道:“你可知道上官雪兒現在怎樣了?”

陸小鳳苦笑:“那只小狐貍,自然可以生活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她。”

蘇明河輕“嗯”一聲,側頭沉思。剛才那番對話,想必已經讓陸小鳳等人疑心消去不少,只是傳說中的傳送陣并沒有出現,自己以後就将一直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他此時心情,頗有些像剛剛發現自己穿越後的茫然。剛才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一番對話雖然是為了轉移話題,避免繼續尴尬下去。但其實他從中得到的,更多卻是趁機轉移掉茫然而慌亂的心情。其實他連自己問了什麽,都不是很在意。

司空摘星似乎發現了他的異常,對陸小鳳眨了眨眼睛,笑道:“這個山洞又不是什麽好地方,我們為什麽不換個舒服點的地方好好泡個熱水澡,然後痛痛快快喝上一杯。”

陸小鳳哈哈大笑,道:“一杯怎麽能夠。”

司空摘星也跟着笑了起來,他伸手攬住還是顯得有些失神的蘇明河的肩膀,笑道:“走吧,偷王之王能夠瞧上眼出手去偷的酒,可不是每天都能喝到的。”

蘇明河感激地笑了笑,沒有推辭,任他和自己勾肩搭背地朝外走去。

青山依然如黛,前山那場大火已經熄滅,遠遠的,只能看見一縷殘煙袅袅升起。若非知道剛才那裏發生了什麽,又有誰會知道,這片看起來非常平靜的地方,剛才竟然剛剛經歷過那樣的事情。

司空摘星站在蘇明河身旁,手仍然懶懶地搭在他的肩上。空氣中沒有灼熱或是燒焦的味道傳來,但是蘇明河卻覺得吸入肺中的空氣比剛才還要沉悶。

一夜大醉。

第一次完全放縱自己大碗大碗地飲酒,第一次來者不拒地将酒當水一樣倒入口中。等到連月亮都看不見的時候,蘇明河已經醉得快要站不住了。

可是他還是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總算還記得抓起自己的長劍,再搖搖晃晃朝大門走去。

司空摘星剛要開口招呼他留下,陸小鳳卻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讓他回去。”

回去……

蘇明河聽見了那兩個字,但是卻茫然地找不到方向。那條通向葉孤城住的地方路,雖然看起來很熟悉,但是卻又似乎很陌生。就連那座安靜地呆在路的盡頭的小院,蘇明河覺得自己都要想不起它的模樣了。

所以他雖然搖搖晃晃走到了院門外面,但是卻并沒有進去。而是繞着那座小院,貼着不高的圍牆緩緩晃悠着散起步來。

等蘇明河再次路過那院門的時候,擡頭看了看那高大的院門,飛檐斜挑,他還能記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葉孤城起了争執後,司空摘星帶着自己從上面掠過的場景,還記得葉孤城手中那柄讓人聞風喪膽的長劍。

不知道他和西門吹雪,是否已經定下紫禁之約,不知道離他的夢想,還有多久的路。

蘇明河終于疲憊地坐了下來,靠着院牆,将腦袋埋入了膝蓋之中。

這裏人人都有自己的夢想,似乎就只有他沒有。不管是來到這裏,還是在曾經生活過的未來,蘇明河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麽。

有人推着他,就朝前走一步,沒人推着的時候,就停留在原地打轉。這一次好不容易振作精神有了自己的目的——從哪裏來就回到哪裏去。可是太過虛無缥缈的願望,恐怕就連他自己的內心深處都明白實在很難實現。

剛才在山洞中,在陸小鳳和司空摘星那裏一直僞裝的笑容終于從臉上剝落。

夢想破滅最大的殘忍之處,對蘇明河來說并不是無法穿越回去,而是不知道該去哪裏尋找下一個夢。

腦袋裏一片嗡嗡亂響,他覺得自己越想越亂,那團亂麻簡直完全看不到頭緒在哪裏。

“啊——”蘇明河低吼一聲,挺直上身伸了個懶腰,似乎想通過這聲低吼,将腦袋裏的那團亂麻發洩出去。

擡起頭睜開眼的瞬間,原本不該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的白衣人,正靜靜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蘇明河一驚之下翻身而起,整個人都朝院牆上貼了過去。

此時恰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瞬間,就在他跳起來的時候,東邊天際扯開一抹溫柔的霞光,輕柔地勾勒出眼前人的輪廓。

葉孤城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可是在淡淡的朝霞勾勒下,卻現出一份似乎并不屬于他的溫柔。

蘇明河伸手揉了揉眼睛,那抹溫柔似乎也就随着他神智的清醒消失掉了。等他再看向葉孤城時,他就還是那個不茍言笑的冰山城主。

可是原本不該再有溫柔表情的葉孤城,卻突然伸出手摸了摸蘇明河的頭發。

蘇明河這一夜又是醉酒,又是在外面游蕩,頭發早已有些散亂。葉孤城的手摸了上來,他忍不住微微縮了縮脖子。

“回去睡吧。”

仍然是沒什麽起伏的聲音,可是聽在蘇明河耳裏,卻似乎有些什麽不一樣了。尤其是回去那兩個字,蘇明河今夜已是第二次聽到。

他回頭看了一眼仍然緊閉的大門,他的歸宿明明并不在這裏,可是那兩個字卻似乎擁有什麽魔力般,将他的魂靈一點一點定在了這裏。

蘇明河再擡頭看了眼葉孤城,他突然有些想要知道,如果昨天真有傳送陣開放,他也順利回到了自己生活的時代。那麽當他從新開始重複一層不變而又枯燥乏味的生活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會想念葉孤城?

至少在這裏,會有個人疑似溫柔地對他說:“回去吧。”

蘇明河覺得自己有些腼腆地笑了,甚至有些羞澀,就好像第一次戀愛的小夥子一樣。在這個晨光微明的早晨,在自己宿醉未醒,腦袋還又漲又痛的時刻,竟然有種微妙的害羞和甜蜜,即使是面對着一個總是冷冰冰的冰山。

那天是怎麽躺上床的,又是什麽時候睡着的,蘇明河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他只知道等自己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他又回到了那輛熟悉的馬車中。

馬車并不大,但是視線所及的地方都布置得十分精巧舒适,絕不會浪費一分空間。

葉孤城就坐在他的對面,而他的背下面是柔軟的墊子,身上蓋着的,是薄薄的涼被。

然後蘇明河聽見葉孤城問道:“醒了?”

他揉了揉脖子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宿醉的感覺簡直差勁透了,到現在腦袋裏似乎還住着一個不停吹吹打打蹦來蹦去的小人,耳朵也在嗡嗡作響。

蘇明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等他放下手的時候,一杯茶便遞到了他的面前。

茶香撲鼻,可是比起青翠的茶水更加美好的,卻是那只端茶的手。

“昨天……”從那只手裏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蘇明河動了動身體,想要解釋些什麽。

“你只是喝醉了。”

蘇明河額角抽了抽,他當然知道自己喝醉了。事實上他想和葉孤城說的話有很多,包括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也許已經對他起疑,還有昨天他和西門吹雪都沒有出現,究竟去了哪裏,他們又說了些什麽。更多的,卻還是想和他聊聊,就這樣随便說說就好,就算是找個人來分擔自己心中壓着的事情也好。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将那個冷冰冰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般的葉孤城,當成如此親密的可以和自己分享這些事的人了啊。

蘇明河有些惆悵地想。

“等到了京城,會有更多的美酒佳肴,總是喝醉,并不是什麽好事。”

蘇明河沒怎麽聽進去葉孤城後面說的話,但是京城那兩個字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他猛然坐直了身體,掀開車簾朝車外看去。

路的兩旁早已呈現出初夏的綠色,這個時代綠化十分好,很多自然景色和植被都還沒有受到破壞,幾乎随便劃拉兩塊地出來,都是天然的植物園。

可是蘇明河卻完全沒有心思去看這些,兩邊的植物看起來都差不多,他想要從中判斷出他們究竟是在朝哪個方向前進,真是不容易的事。但是他這個動作其實只是下意識而為,潛意識似乎希望剛才葉孤城不過是在跟他開玩笑。

但是葉孤城又怎會同他開玩笑,更何況,他本就是要去京城和西門吹雪進行那驚世一戰,和他的驚天陰謀的。

蘇明河沉默着放下車簾轉過頭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起來。但葉孤城似乎并未将他的異常動作和變化放在心上,微微彎腰,從他旁邊的櫃子裏取出一盒點心遞給了蘇明河。

蘇明河伸手接過點心,食不知味地放入口中,胡亂嚼了兩口便咽了下去,将點心盒子往旁邊一放,伸手握住葉孤城的手,說道:“我還從未去過江南,我們能不能先去江南游玩一陣再去京城?”

一邊說,一邊在心中暗暗鄙視自己,竟然連撒嬌都用上了,還算是個男人嗎?但是他在葉孤城面前,除了示弱,也沒有別的辦法啊,他總不能将劍架在葉孤城脖子上,讓他“珍愛生命,遠離京城”吧。

葉孤城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蘇明河,他反手輕輕握住蘇明河的手,眼中帶上了一點笑意,說道:“等京城事了,你愛去哪裏,我都陪着你。”

他們之前,其實早已有過關于天下的對話。如果這一趟之後,葉孤城還活着,大概他就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或者真正權傾天下的這個帝國的實際掌握者,又怎會還有時間陪蘇明河卻江南。

但是在這還算融洽的氣氛中,蘇明河和葉孤城似乎都選擇了遺忘,不願意去想對方是一個以天下為棋盤,早已執黑先行,謀劃良久,只等收官的野心家。而另一個,也不願去想眼前的人,早已知曉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會相信他做出的這個承諾。

所以蘇明河笑了笑,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抽出自己的手,将放在一旁的點心盒子又拿了起來,低聲應道:“好。”

剛才有一瞬間,他想向葉孤城完全坦白自己的來歷,也想告訴他,紫禁一戰之後,皇圖霸業便會轉眼成空。而他葉孤城,甚至沒有性命走出那防衛森嚴的皇宮。

可是對方會信麽?

即使信了自己,想到獨孤一鶴,想到蘇少青,想到那些小說中該死的不該死的人們,即使有了自己的介入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個在自己眼前倒了下去。

更何況,即使真正信了自己,葉孤城恐怕也會抱着人定勝天,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想法,繼續沿着這條道路走下去。

畢竟是多年的苦心經營,他絕不會就因着自己的幾句話,便放棄的。

蘇明河苦澀一笑,将點心緩緩塞入口中。

從來和葉孤城一起坐馬車的時候,時間雖然不會覺得過得太慢,但是對于一個坐慣了現代交通工具的人來說,馬車的速度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可是這一次,卻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便已從山西到了京城。

馬車并沒有直接進城,繞着高大古樸的城牆走了沒多遠,便拐入了另一條道中。葉孤城在京城的別院,不論是規模還是裝潢,都要比其它地方的要好很多。而且也和別的地方的獨具匠心不同,這裏要顯得華麗許多。

蘇明河從馬車上躍下,全身的骨頭似乎都要被抖散了。雖然他覺得一路行來十分迅速,但是等他們從山西到達這裏的時候,時令早已經完全進入了夏季。

太陽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一點也不吝啬地向自己的子民播撒着燦爛的陽光。蘇明河咋從馬車中較為陰暗的光線中站到了太陽底下,明晃晃地陽光幾乎讓他無法睜開眼。

滿院皆是花香,各式各樣的花朵開得到處都是,争奇鬥豔,美不勝收。

等蘇明河終于适應了光線,睜開眼睛打量周圍時,瞬間就被五顏六色的花圃閃瞎了眼。

“葉城主。”他走到一片花海前停了下來,半開玩笑地說道:“獨自一人擁有這樣的大片的花田,只怕早已被迷花了眼吧。”

潛臺詞沒有問出的,卻是亂花早已足以迷花人眼,我又何德何能能入您老之眼的。

葉孤城原本已在兩個美貌嬌俏的丫鬟帶領下,朝房中走去。聽到蘇明河的話便停了下來,看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落在自己身旁一個如花似玉的丫鬟臉上,嘴角微揚,竟然也笑了。半是戲谑半是認真地說道:“花雖美,但難入我眼。倒是站在一旁的草,似乎更加合我眼緣些。”

他說完便不再理會蘇明河,徑直朝房中走去。

繁花盛開,早已層層疊疊遮擋住了下面的草。唯一有可能被稱之為草的,在場的唯有蘇明河一人。他漲紅了臉,這個算是赤裸裸的調戲了吧。

兩個美婢掩口輕笑,如同夏天開放的最美麗的花朵般,穿着鮮豔的輕紗做的衣服,搖曳着柔若無骨的腰肢引着葉孤城朝房中走去。

蘇明河伸手摸了摸鼻子,跟在他們身後也默默朝房中而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到了葉孤城在白雲城外最大的一塊地盤上,他整個人都變得放松了些。這樣的玩笑,放在從前,他是絕對不可能同蘇明河開的。

房中比外面明顯涼快了許多,在沒有空調的時代,最好的降溫工具便只有冬天攢下的冰。

屋子的兩個對角各放着一盆還在冒着絲絲寒氣的冰,嬌俏可人的丫鬟不等吩咐,便已端上兩只小盞。細小的冰珠浮在酸梅湯中,讓人一見便覺渾身涼快。

蘇明河滿足地喝了一大口,一身暑熱以及坐在馬車中帶來的酸澀似乎都離體而去,疲倦卻爬上了額頭。

葉孤城放下手中的碗,對他說道:“累了便去休息。”

蘇明河點點頭,便有丫鬟引着他去了一間布置精致的屋子。

那丫鬟似乎頗為大膽,盯着蘇明河看了片刻,掩口笑道:“之前管家說王爺會帶人回來,我們本以為是女主人,收拾的屋子都是按照女主人的标準來的,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蘇明河原就有些昏昏欲睡,對屋裏的擺設也沒怎麽注意,此刻聽了那婢女的話,便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那婢女見蘇明河似乎頗為随和,又掩口輕笑道:“不過公子可比我見過的所有姑娘,都還要好看呢。”

蘇明河倏然睜大了眼睛,他并不十分在意這婢女說的話,只是這話聽起來卻有一點熟悉。好像在不久之前,也曾經有過一個這樣大膽熱情的女孩對他說過差不多的話,而那個女孩,在自己離開山西的時候,應該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可是那夜在陸小鳳處飲酒之前,他曾經去看過那個女孩。雖然仍是昏迷不醒,可是陸小鳳卻十分有把握地告訴自己,西門吹雪和花滿樓必定會帶回解藥來。

再後來,便是一路北上,他被葉孤城的事情左右着心思,早已忘記了這件事。或許也是因為他太過信任陸小鳳,畢竟在小說原著中,他确實是一諾千金,而且無所不能的。

如果,如果石秀雲真的還活着,那麽小說劇情籠罩下,衆人颠撲不滅的命運就是可以更改的,那麽也許,也許在最後一戰中,葉孤城就真的不用死了。

想到這裏,蘇明河哪裏還顧得上休息,手腳都激動得有些顫抖起來。從前他只是想做一個劇情流,參觀完他喜歡的武俠時代後,再回去過他被現代高科技包圍的葉公好龍般的生活。但是不知不覺中,或許是因為不再欺騙自己完結的時候會有傳送陣出現,又或許是這一路北上,甚至在之前葉孤城表現出來的溫柔和體貼,讓他逐漸不願只做一個劇情流。

獨孤一鶴死的時候,他或許有失望,發現自己的出現并不能改變人物的命運,殊途依然同歸。更多的卻是因為那個慈祥老者的死亡帶給他的傷痛。

但是現在,石秀雲如果還活着,更多的卻是意味着葉孤城也許也能繼續活下去,這個意義,對于他來說,已經今非昔比了。

想到這裏,他轉身便朝門外跑去。要知道石秀雲是否還活着,與其自己在這裏胡亂猜測,不如直接問葉孤城來得迅速。

葉孤城并不在房中,他根本就不在別院中。蘇明河不知道就這麽一瞬間時間他能夠去哪裏,但是路上遇見的不論是丫鬟還是侍從似乎都被下了封口令,除了恭恭敬敬外,根本就什麽也不肯告訴他。

蘇明河無奈,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憋悶,便在庭院中的一個亭子裏坐了下來。

此處鳥語花香,風景比起別院別的地方來說,要秀麗許多。他渾身放松躺在亭中長椅上,腦海裏念頭轉個不停。從一心盼着回去,到發現真的回不去時那種隐隐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蘇明河覺得自己的适應能力真的是太強了。雖然幾乎可以說因為沒有穿越回去的希望了,所以他準備好好在這裏生活,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也珍惜每個對自己好的人。可是話雖這樣說,參與感卻始終不強。

好不容易,蘇明河想要為葉孤城做些什麽,但是他卻似乎完全不需要自己。

因為葉孤城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是不需要別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

人們常常會忍不住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雖然方式不同,但是被自己在這個世界最在乎的人忽視,只怕沒有一個人會覺得愉快。

蘇明河亦然,只是他卻不知道這股不愉快的感覺該怎樣宣洩,因為嚴格說來,他們并沒有一個人做錯了。葉孤城或許瞞着他一些事情,但是他也從來沒有問過葉孤城,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也沒有表現出忠心耿耿誓死效忠的模樣,反而一直和陸小鳳,和司空摘星走得頗近。葉孤城要防着他,也不是沒有理由啊。

“此處風景不錯,但若是有壺酒就更好了。”

熟悉的聲音從亭子頂上傳來,蘇明河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他這一趟随葉孤城千裏進京,路上當然口福不會少,更多的,卻是真的打點起精神,一路從山西練武練到了京城。眼下看來他是沒什麽可能再穿越回去了,既然如此,不說別的,最起碼的自保他還是要的。所以比起之前的他,蘇明河似乎又有所進步。

當然,無論他有多麽大的長進,如果司空摘星不願意讓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那麽即使蘇明河再練個三五十年,估計也是沒辦法發現司空摘星的存在的。

所以他扯了扯嘴角,懶懶回到:“那你帶酒來了嗎?”

“喂喂喂。”司空摘星輕輕巧巧落在了他的身旁,挑眉道:“葉城主富甲天下,家裏什麽好酒沒有,還需要客人自備,太過分了吧。”

蘇明河哈哈大笑着翻身坐起,道:“那是葉城主的酒,可不是我的酒。”

司空摘星伸手摸了摸上唇,就好像他那裏也長着如同陸小鳳的兩撇胡子一般,笑道:“葉城主呢?”

蘇明河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來石秀雲的事,問眼前這人也是一樣,又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司空摘星的胳膊,問道:“石秀雲怎樣了?”

司空摘星目光閃爍,似笑非笑看着蘇明河有些情急的雙眼,慢吞吞,甚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以為你和葉城主一起後,根本就未将峨眉四秀放在眼中。”

蘇明河一愣,看着他閃爍的目光和吞吞吐吐的表達,明白過來,笑了笑道:“石秀雲姑娘是一個很可愛也很善良的姑娘,就算我不喜歡她,但我和她總是朋友。”他似乎變得有些惆悵,想到已經去世的獨孤一鶴,緩緩說道:“更何況她還是獨孤前輩的徒弟。”

司空摘星點了點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她很好,好得不能再好。甚至如果她知道你在這裏,立刻就能從峨眉山連夜上京。”

蘇明河挑了挑眉,沒去理會他話語中最後一句帶着的揶揄,問道:“他們回峨眉了?”

司空摘星點了點頭。

蘇明河吞了口口水,目光四下看了看。雖然他并不是一個愛好八卦的人,可是孫秀青呢?那個傳說中會成為西門夫人的人,現在可也有了西門夫人的桂冠。猶豫了下,他還是開口問道:“那孫秀青呢?”

“自然和石秀雲他們一起回去了。”

蘇明河心中的八卦之魂撓阿撓,還是沒敢問花滿樓是不是已經取代了孫秀青的位置。

司空摘星又笑了笑,道:“如果你想見石姑娘,很快就有機會了。”

蘇明河有些不明所以。

司空摘星便又繼續說道:“在七月十五之前,恐怕全江湖有名的沒名地,已經歸隐的還在江湖上飄蕩的人,你都能見個遍。”他笑了笑,又補充一句:“特別是用劍的。”

他已經不用繼續說下去,蘇明河已猜到他要說的是什麽。如果當今武林還能有什麽事能将全江湖的人們都集中起來,那麽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曠世一戰,大概足以名列榜首。

因為那必定會是震古爍今,流傳千古的一戰。

也因為在那一戰背後,除了兩名當代劍術大師對劍法無止境的追求外,還包含着一場驚世陰謀。

其實從踏上京城土地的那瞬間開始,蘇明河就已有了覺悟,但是真正确定這個消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

石秀雲還活着,孫秀青已經不再是西門夫人,那麽是否紫禁一戰的最終結果,也可以扭轉呢?他擡起頭看了看司空摘星,對方正在曼聲吟出一句話,那句話蘇明河在未來的時候早已聽得很熟悉了,他甚至知道,這一版本還不是終極版本:“月圓之夜,紫金之巅,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此刻夕陽西下,暮色逐漸彌漫。

蘇明河擡頭看向遙遠的天際,隐隐幾只昏鴉掠過天空,很快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蘇明河似乎看得有些癡了。

司空摘星跳上了亭中的石桌,毫不客氣地伸手攔住蘇明河的肩膀,笑道:“這一戰的結果,就連陸小鳳都無法判斷。”

“你似乎并不擔心。”蘇明河道。

“我為何要擔心?”司空摘星哈哈一笑,道:“這本就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追求,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事情,我為何要替他們擔心。”

“西門吹雪是你的朋友。”

“就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與其一直在那裏擔心他,不如在他比武之前好好讓他放松,讓他知道他的朋友不管發生了什麽,都會始終站在他的身邊。讓他自己期待已久的這一場比試,可以酣暢淋漓,毫無後顧之憂。”

“然後呢?”蘇明河皺起了眉頭,他永遠也無法理解,這種就像要把自己獻祭給手中長劍一般的情懷。

“然後?”司空摘星似乎覺得有些好笑,重複這兩個字之後半晌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就為了一場比武,便賭上一切,值得嗎?”

司空摘星緩緩擡頭,避開了蘇明河直直看過來的眼神,同樣看向了未知的遠處天際,輕輕說道:“值得或是不值得,這就像如人飲水一般,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就好像有些人會為了財富奔走終身,有些人為了權勢什麽都可以抛棄,而有些人因為愛的得失而判斷自己生命的意義一般……你說他們,可又值得嗎?”

蘇明河再說不出話來,曾經的自己,不也是因為失去了愛情,被情人背叛,就覺得失去了全世界嗎?!

他突然覺得司空摘星雖然看起來總是有些玩世不恭,但是其實他的心中或許比所有人都看的明白。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蘇明河突然有些不确定,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他是否會堅決抵制住愛情的甜蜜誘惑,就因為不願出現幾年後遭遇背叛時痛徹心扉的難受。

或許他會因此有一段更加美好的戀情,又或許,他便就此錯過了生命中唯一的真愛。

這就好像他不能确定,如果在霍休死亡的時候真的有傳送門出現将他帶回了他原來的時代,他是不是就能真的生活無比美好,而一點也不會後悔一樣。

這世界最不可能出現的便是“如果……”,而這個世界上最蠱惑人心的同樣也是“如果……”。他握了握拳頭,後悔藥,是不存在于任何時代的,所以不要讓自己後悔,不論生在哪裏。

蘇明河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揮開司空摘星攬在自己身上的手,然後對他笑了笑,十分誠懇地說道:“謝謝你。”

轉身跑開的時候,只在夜晚開放的花朵已經悄悄綻開了笑顏,搖曳出芬芳的花香。蘇明河便迎着這樣帶着淡淡花香的晚風,朝大堂跑去。

葉孤城仍然沒有回來,有笑得十分甜美可愛的婢女嬌聲問他是否需要晚飯。蘇明河揮了揮手,直截了當地問道:“葉城主呢?”

那婢女臉上笑容絲毫未減,繼續甜甜地笑道:“王爺還未回來,公子若是要找他,等王爺回來,奴婢定會通知公子。”

蘇明河搖了搖頭,問道:“他去了哪裏?”

那婢女面露難色,躊躇道:“這個奴婢實在不知,王爺臨走之前,只交代要好好伺候公子。至于去了哪裏,奴婢不敢多問。”

蘇明河點了點頭,轉身朝內堂走去。那婢女連忙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問道:“公子可要用膳?”

蘇明河搖搖頭,道:“帶我去葉孤城的房間,我在那裏等他。”

那婢女職業素養頗好,臉上笑容一分不減,微微側身,引着蘇明河朝葉孤城的卧房走去。

“葉城主常來京城嗎?”蘇明河問道。

那婢女搖了搖頭,軟聲說道:“王爺很少來京城,奴婢聽管家說,王爺常年居住在海外飛仙島上,因為那裏十分安寧,适合練劍。”

蘇明河又問:“那這一次,他可有說準備待多久?”

那婢女微微福身,道:“奴婢不知也不敢知道王爺行程,請公子莫要為難奴婢。”

蘇明河哈哈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對那婢女說道:“待會兒還要麻煩姑娘送一壺好酒和幾碟小菜去後院的亭子。”

他離開那庭院的時候,司空摘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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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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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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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