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特供藥算屁

關掉第二通電話，徐弘義躺倒在身後的大床上，手背抵着眉心，緩緩閉上眼睛，接連幾日的疲憊讓他很快沉沉的睡過去，然而未過多久，固話再次急促的響起來。

屏幕顯示還是剛才的號碼，電話連響了兩聲，徐弘義驚醒過來，一把接過話筒。

“不對啊。”那邊的人說，語氣裏的困惑十分明顯。

徐弘義頭疼得厲害，閑着的另一只手攥着拳頭按壓下怒火，假如這時候電話裏的人站在他面前，恐怕逃脫不了被擰巴擰巴直接扔出窗外的命運，男人黑着臉，語氣冷厲：“什麽不對？”

“你說的那小孩兒叫黎橙，黎明的黎，橙汁的橙？”

徐弘義：“恩。”

“南江省永安市智高友誼中學高三生黎橙？”疑惑的聲音再次确定了一遍，頓了頓，問道：“你确定？”

徐弘義困意都給這通電話弄沒了，閉着眼睛揉了揉額頭，徹底沒脾氣了：“……有話快說。”

“底下有人查了下他的成績，今年高考滿分七百五，這小子單槍匹馬就考了七百四十五，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我問過了，七百四十五的成績基本上就已經是內定的高考狀元了。”即便身為金典影視公司的老總電話裏的人也有點不淡定了，天知道徐少到底是抽了什麽風了，這事兒答應了不是斷人前程嗎，“哥們兒我說你使那麽大熊勁就為了讓你們南江省高考狀元進藝校，這靠譜嗎？”

這是和對方有多大仇啊，就不怕被全國人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徐弘義也是吃了一驚，他原先的意思是不管對方考了什麽分數，只要進了金典影視公司，面子上有這層身份C大招收進來也顯得有幾分理由，不會惹人诟病，可沒想到小家夥這麽争氣，居然應屆高考就達到七百四十五的高分，別說是C大若是一開始知道賭坊的成績肯定連藝考都不必就招收進來提高本身的知名度，他現在倒覺得有點可惜了，那麽好的學習天賦放進藝校簡直太過兒戲。

黎橙還是高中生的年紀，恐怕心智不夠成熟，做娛樂圈明星哪有在高等大學完成學業來的有意義。

然而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既然是少年的願望，身為一個外人，還容不得他來置喙。徐弘義又開始頭疼了。

……

站點距藥店還有一段距離，黎橙步行過去，發現裝修的工人已經走沒了，剩下的幾人是幫忙卸貨的，兩人高的大車廂裏全是方德明之前回老家訂購的一批藥材，分門別類擺在外層塗抹了防蟲蛀藥水的桐木櫃子裏，看着堆一起挺多，其實分開來訪每個小抽屜裏也就能屏風這麽兩三根，當然平均也有點不現實，起碼越貴重的藥材放得越少，越便宜的藥材放的越多，比如放置山藥的抽屜就是不僅完全滿了，甚至還有剩餘當做儲備。

黎橙晃悠了兩圈，托着下巴看着顯眼的玻璃櫃子裏擺着的拇指差不多粗細的小人參，特想扯出來扔了，畢竟看多了大型人參，回頭再看這種皺巴巴根須纖弱跟缺氧似的存在，完全目測不出什麽美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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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大火都忙着放藥材，黎橙莫偷摸從儲物袋裏摸出一根秦嶺秘境裏的人參，換下之前營養不良的那根——這根大人參沒放儲藏室，本來是準備留作紀念的，現在似乎有了更好的選擇。

搬運過程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沒有一個人發現玻璃櫥窗內當做展覽的昂貴野山參不知什麽時候被換成了一般有錢也不一定買到的超級極品野山參。

光玻璃窗裏換了還不行，抽屜裏空蕩蕩的也難受，黎橙沒收了本店裏新買的基本藥材圖鑒，找了個廁所躲進去又穿去了大洲界，這回的采集有目标有紀律，不少曾被他忽視過的、不仔細看簡直長得跟雜草沒兩樣的草藥同樣刨出來不少。

黎橙抹了把汗，沒想手背也髒了，直接拍了一臉泥巴，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麽，正準備扛着長掀往下一個地點走動，好巧不巧耳邊卻聽到一聲童稚的笑聲。

扭頭一看，後頭大石塊上正坐着個小孩兒呢，也不知什麽時候來的，悄無聲息跟鬼魅似的，黎橙心說自己資質确實差勁，費了老大勁兒才煉氣五層初期，沾沾自喜個鬼啊，這會兒連人家十二三的娃娃也比不上。

小孩兒白嫩的臉上眉頭一挑，一張萌臉做出這種邪魅狂拽霸說不出的違和感，不過黎橙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對方手裏揚起的二鍋頭上。

“是你啊。”一看見自己送的二鍋頭酒黎橙想起來了，這不是今秘境前為自己仗義執言的那個小家夥嗎，好感頓時就來了，“小兄弟之前那事兒，多謝了。”

“不用，你救過我。”小孩兒無所謂的擺擺手，從大石塊上跳下來，“重新認識下吧，我是周堯。”說到名字時，他咬字非常清晰，似乎不常介紹自己，非常生疏。

這個名字……暴漲的記憶力還是讓黎橙馬上搜索出這個名字的主人，記得那該是一個嚴厲充滿仇恨的孩子，尤其是面對妖獸的時候，身體都是緊繃的僵硬，他認真觀察了下面前的男孩兒，說實話，沒有一眼認出對方來大抵是因為，變太多了，眼前這個孩子眼睛非常黑亮，就跟澆了灘墨水染得一樣。

黎橙沒多想，就笑笑說：“我是黎橙。”

“你身上有股舒服的味道。”周堯鼻尖嗅了嗅，眼眸微微眯起，似乎非常享受，然後他目光在少年脖頸上一頓，眼底閃過一道紅光，似恍然一般後退一步，竟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難怪覺得有種同類的氣息，原來是那個家族的人。

黎橙站在原地摸了摸脖子，還是那只金屬球，他擡起來吸了吸鼻子，只聞見自己身上的一股泥土味，還有部分草葉的甜腥味……舒服？

從衛生間洗手出來，雖然看着手指恢複了原來的膚色，黎橙還是覺得自己身上有種厚重的土腥味兒，往藥材堆裏站了兩分鐘，順便把儲物袋裏的藥材取出來擱進小抽屜裏，剩餘的大部分空間立刻滿當當一抓一大把。

把藥材圖鑒往桌上一放，黎橙搬了個板凳坐着歇會兒，就見方德明從後頭托着茶碗過來了，對方剛想開口說話，半開的大門外突然有個年輕男人闖進來，一雙眼睛愣生生頂着玻璃櫥櫃就拔不出來了。

“先生，本店還未開業，今天不做生意。”方德明心裏頭還是有些得意的，為了找這支上了年頭的野山參，老家的人花了起碼三天的時間，果然有客人給吸引來了。

方德明随便掃了眼玻璃櫥櫃，他心裏頭對自己放的東西有數，也就沒有細看，更沒看清人參的體型早已不是當初的那顆，在歷程心中營養不良的野山參早讓他給塞小抽屜裏給自己的一堆粗大壯做墊底了。

“……”宋季安盯着玻璃出軌，半天擡頭看看方德明和板凳上的十幾歲大男孩，一瞬間覺得自己都玄幻了，老爺子的病有了灌靈蚌珠穩定，狀态還算不錯，趁着今天自家爺爺來複診就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沒想到他不過是随便走走逛逛，覺得這小店兒挺有意思，離商業區那麽老遠顯然地價是便宜了可哪來的客源賺錢？

然而偶然掃了眼正在裝修的藥店，就被玻璃窗裏展覽的藥材閃瞎了眼，好家夥人用不着擔心客源，就這質量上恐怕連醫科院的也上趕着搶吧。

宋季安好不容易合上嘴巴，一時間有點讪讪，突然闖進來什麽的，的确太沒禮貌了，他面紅耳赤的捂了下臉，“抱歉打擾了，但是我能不能問下，您這藥材是什麽地方産的？”

“都是老家山裏頭的，純天然野生藥材。”說到藥材的來路，方德明底氣十足，他從小爬上爬下的大山裏頭藥材生長質量可能要稍微差一點，可論起是否自然價位如何，那方德明可以保證，自己開店，絕不弄虛作假，該是什麽就是什麽，你誠信了，店才能好，這個理兒是不變的。

“能賣不？”

方德明想了想，還是拒絕道：“除非是應急之需，否則鎮店之寶是不賣的。”

黎橙默默扶額。

“哦，哦。”宋季安間斷性的連哦了兩聲，有點失魂落魄，國家圈的高級野生藥材培育基地裏也沒這麽大個兒的人參吧，他往後頭瞅了兩眼，一時不注意從半開的小抽屜裏看見放的滿當當的大個頭靈芝什麽的，厚墩墩跟飯碗一樣大，頓時心裏沸騰起來——騙鬼呢吧，屁個鎮店之寶，抽屜裏瞅着還一大堆呢，你家店裏全是鎮店之寶？

宋季安胸腔裏嗷嗷亂叫，基本都不用拿手摸着鑒定，光聞見店裏那股厚重的藥味兒宋季安就明白了，人賣的全是真貨。

心這個癢啊。

對于一個學中醫的人來說，看見那些好藥材基本就是走不動路的，宋季安這會兒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從店裏走出來，直接回到徐老爺子的住所時，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宋老爺子剛給徐首長複完診，聊着白大褂背着藥箱一下樓就看見自家的孫子紅着眼眶，還真頭回見，老頭樂了，“呦這是怎麽的，還哭上了？”

宋季安幽幽望他一眼，“您說院裏那些斥巨資培育的特供藥算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