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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翩然能留在家裏看護妻小的保镖都不是吃素的,馮一帆這麽大動靜,瞬間幾個大個子都沖了上來,三下兩下就把馮一帆按的牢牢的,沈軒連忙過去拉架,卻被客氣又蠻橫的擋住了。
還是鄭翩翩救了馮一帆,叫她家的大個子們松開他。
她饒有興趣的問英俊少年:“你姐姐被綁架了呀?你姐姐就是謝嘉樹女朋友哦?你親姐啊?哇……那一定也長特別漂亮!”
大個子們下手重,馮一帆這會兒手臂疼的鑽心,又心亂如麻,簡直煩死了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鄭翩翩,朝她大吼:“你他媽煩不煩!滾開!”
鄭翩然自己被冒犯時倒還好,妹妹被吼了,他眉頭一皺,手指微動,大個子們立刻又兇神惡煞的朝馮一帆靠近,鄭翩翩急了,張着手臂在那兒一疊聲的說:“你們想幹什麽!別老是動粗好不好?你們又不是打手!”
不是……嗎?
大個子們面面相觑。
客廳裏場面亂成一團,盛承光又不是三頭六臂,管得了這個顧不上那個,頓時頭疼不已。其實以鄭翩然的身份地位,想打他和他家人主意的不知凡幾,他又不知道馮一一被綁架了,接到莫名其妙的綁匪電話,當然不會理會。
況且他們來鄭家是登門拜訪找線索的,現在把人家家裏搞這麽亂,的确失禮。
盛承光神情正經的對好友說:“翩然,今晚的事是我們得罪了,可是一帆他姐姐被人綁架了,他心裏着急,你就別跟年輕人計較了。馮一一是我老婆最好的朋友、我女兒的幹媽,你看在我們這麽多年交情的份上,先救人要緊。”
盛承光這樣鄭重其事的提出“這麽多年交情”,鄭翩然對他翻了個白眼。
先前鄭翩然派去追查那個電話的保镖這時急步進來,在鄭翩然耳邊輕聲的報告說:“那個電話號碼沒有登記,恐怕追查起來很困難……”
保镖的聲音壓得很低,盛承光站得離鄭翩然近都沒聽得太清楚,那邊角落裏謝嘉樹卻發出了一聲輕笑。
一聲輕笑,一直垂着眼睛、看似無動于衷的謝嘉樹擡起了目光。
他倒是沒有像盛承光和沈軒擔心的那樣,掀桌子發飙或者上蹿下跳,相反他的語氣平靜極了:“鄭翩然,你聽好:就算我們謝家非要選擇聯姻,也絕對不會是你們鄭家。我,絕對不會娶你的妹妹。”
鄭翩然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連鄭翩翩都聽得愣住了,所有人都看着謝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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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大廳裏燈壁輝煌,謝嘉樹的神情卻像一個人站在懸崖峭壁上。
他說:“如果馮一一這次出了什麽事,你鄭翩然就算再手眼通天,我硬碰硬也要讓你陪她流血流淚。”
盛承光厲聲喝止:“嘉樹!閉嘴!”
謝嘉樹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對馮一帆擡了擡下巴,“一帆,我們走。”
**
鄭翩然絕對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況且這事兒他事先不知情、事後立刻着人調查,已經算幫忙的了,謝嘉樹盛怒之下甩了那麽他一臉狠話,鄭翩然什麽時候被這麽對待過?氣的臉色鐵青!
盛承光和沈軒從鄭家出來,上了車以後兩個人都累的癱在那裏。
沈軒揉着眉心苦笑說:“謝嘉樹現在可真是……”
盛承光想着自己家中懷孕的妻子,搖頭嘆氣說:“也不能全怪他。”
兩個人累的都不再說話。
這三天兩夜熬得人簡直心力交瘁,因為怕耽誤了最佳救援時間,誰都沒有去睡過覺,但是盛承光和沈軒都會抽空靠在哪裏眯一會兒——畢竟再着急,人的身體是有承受極限的。
可謝嘉樹好像沒有這個極限似的,快八十個小時了,沒見他打過一個盹,而且越是時間長他看起來越是冷靜。
冷靜的……可怕。
車平穩的行駛着,車內昏昏暗暗的,兩個男人都閉着眼睛看起來睡着了,過了一會兒,盛承光忽然聽到好友聲音低低的叫了一聲他名字。
“嗯?”盛承光閉着眼睛,簡短的答應。
“我之前怎麽都想不通,現在我明白馮一一為什麽那麽執迷不悔了。”
盛承光沒有睜開眼睛,只聽沈軒聲音越來越低:“我把她當做未來人生的一種可能,謝嘉樹……他把馮一一當做整個未來。”
昏暗的車裏好久都是安靜的沉默。沈軒靠在座椅裏,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他的身體很疲憊,心裏很苦澀。
良久,盛承光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沈軒沒有回頭,苦笑起來。
**
謝嘉樹帶着馮一帆走出鄭家,依舊上車回醫院去,那裏的安保中心現在是他們臨時的聚集點。
路上謝嘉樹給馮一一公司的老總打了個電話,言辭很客氣的幫馮一一請了一個長假。
馮一帆在一邊聽着,電話挂了以後他問謝嘉樹:“幹嘛幫我姐請假?”
謝嘉樹看着車窗外掠過的樹,語氣尋常的說:“無故曠工是要被開除的,等她回來了她肯定要繼續上班,做生不如做熟嘛,她挺喜歡現在這公司的。”
馮一帆聽着聽着眼睛都紅了,剛才在鄭家不顧一切的男孩子,眼下紅着眼睛、咬着牙根忍着眼淚,脖子梗的直直的。
過了會兒,謝嘉樹目光從窗外收回,見馮一帆這幅樣子,嘆了口氣,對他說:“別擔心,就算她回不來了,我會替她照顧你,還有你們的父母。”
“滾!”馮一帆咬牙切齒的沖他吼說:“你怎麽替我姐照顧我們?!”
誰也不可能替代我的姐姐。
可謝嘉樹居然還笑了,很輕松似的:“我把我的財産全都留給你。”
他現在的財産應該夠馮家人花幾輩子的了。
反正他們霸着馮一一也不過是為了錢。
而他自己的家人,他媽媽有自己的生活,他姐姐有自己的家庭,她們都不需要他的財産。
謝嘉樹瘋狂而冷靜的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已經在腦海裏草拟了遺囑修改,打算一會兒有空就寫下來發給他的律師。
他上一次立遺囑是在美國,那時候他遭遇了很兇險的一次危機,也是類似這樣幾天幾夜不能睡覺,為保險起見他立了一個遺囑,安排了那時候他手頭僅有的幾處房産和長樂集團的股份。
其實當年他去美國的時候也是失去了馮一一,也是萬念俱灰,甚至那時候比現在更恨更怨。那時候謝嘉樹曾經想過這輩子再也不要和馮一一相見,或者衣錦還鄉在她面前炫耀一番,然後再此生不見。
其實此生不見,不就等于是她在他的世界裏消失了嗎?那和現在有什麽不一樣呢?
為什麽他現在感覺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接近死亡?
謝嘉樹在巨大虛空的高處搖搖欲墜,卻覺得輕松,越感覺接近臨界點他越是放松……
她回不來又有什麽關系呢?她在哪裏,他就去找她。
徐承骁的電話切斷了謝嘉樹瘋狂的腦內。
骁爺朗朗的聲音此刻對于謝嘉樹來說不吝于仙樂:“事情有點眉目了……陳易風把人送過來,我‘問’了一下,買賊贓的那個司機說話有口音,應該是從C市過來的。”
謝嘉樹身子坐得筆直,眼中精光令整個車裏都亮了幾分:“骁爺!多謝了!”
“客氣啥!我這邊已經找了C市XXXXXX的李岩,他會在他們的系統裏派人手幫忙我們找。另外——”徐承骁點到即止。
“我明白!我這就去和承光哥他們商量!”
**
這時候G市市郊的一個貨倉群中,一群人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快暴露了,正聚在一起吃剛才路上買的糖炒栗子。
給鄭翩然打電話的那個豪邁聲音是個大胡子男,這時候一臉郁悶的吐出一坨栗子殼,罵道:“媽的!居然叫我們撕票!還有沒有人性了?!”
你們兄妹以後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一旁蹲着的大胡子手下也很發愁,嘴裏嚼着香噴噴的栗子,口齒不清的說:“老大,你說咱們是不是弄錯人了?”
“不可能!”大胡子往嘴裏扔了個栗子,啊嗚啊嗚的嚼,“上面不是說的很清楚嘛!謝嘉樹的未婚妻嘛!我們不是親眼看着他倆過夜的嘛……早上出來的時候那個親熱喲,坐個電梯女的還要男的抱着呢~”
“咦……”手下們發出受不了的嫌棄聲。
大胡子嘿嘿嘿的笑,又吐出一坨栗子皮,下結論說:“肯定不是一個媽生的!豪門恩怨啥的!”
手下們蹲成一排在那兒一邊吃栗子一邊齊刷刷的點頭。
“叫我們請她出來‘散散心’住兩天,不許動粗、不許用藥,連繩子都不給用!啧啧!要不是鄭小姐修養好、配合度高,這事兒還真不好辦!”說起這個,大胡子挺委屈也挺慶幸的,往嘴裏一口氣扔了兩個大栗子,“你們說!咱們好不容易出趟活兒,不能真就這麽放人吧?白給她管這麽多頓飯了啊?!”
她一頓飯吃那麽多呢!
“老大!要不我們給謝嘉樹打電話吧?妹妹不是親的,老婆總是他睡的。”
“這個……上面當初說了不準我們動謝嘉樹來着,”大胡子郁悶的想了想,一揮手傲然說:“不管了!你去找謝嘉樹的電話!咱們起碼把買栗子的錢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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