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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一共買了兩包,剛一回來就叫小酒窩趁熱送一包進去給“鄭小姐”吃。
馮一一兩個小時前剛吃了酸菜魚,手邊還有一盒沒喝完的藍莓果粒酸奶,正躺貴妃椅上看小酒窩給她挑選的言情小說,此時面前忽然捧上來一袋香氣四溢的糖炒栗子,隔着袋子摸一摸,裏頭還是熱的,馮一一此刻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了……
外面那麽多人分一袋栗子,小酒窩想也知道自己出去只能分到幾顆,所以他暗搓搓的打算要膩在裏面,蹭馮一一的這袋吃。
他吃得很香,一邊吃一邊歡快的對馮一一說:“你們G市的炒栗子比我們C市的好吃多了~”
剛說完這句,他愣在了那裏。
馮一一也愣了,簡直如遭雷擊,緩過神來連忙說:“……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小酒窩就蹲在她貴妃榻前面,這麽近的距離,放個屁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好嗎……
“哎呀~”他害羞的搓搓手,“我第一次出活兒,業務不熟練……哈!”
馮一一都快哭了,哀求他說:“我剛才真的什麽都沒聽見,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聽見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所以就算我出去了以後我也不會告訴警察任何線索的!不要殺我!
小酒窩看她吓的臉都白了,連忙搖着手安慰她沒事的!
“你別害怕,”小酒窩很真誠的說:“雖然要不到贖金,但是我們也不會傷害你的。”
馮一一這下真的愣住了,急急的問:“怎麽會要不到贖金?你們聯絡上……了嗎?”
小酒窩用很同情的眼神看着她,點頭說:“聯絡上了,但是……唉,有錢人比咱們還摳門呢。”
馮一一着實倒吸一口涼氣!
第一個念頭當然是不敢置信的——那是謝嘉樹啊!
可是稍微冷靜下來一些了,她再想想:對啊,那是謝嘉樹,把她當做“送上門來、不睡白不睡”的謝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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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一低下了頭,表情已經分不出是冷笑還是欲哭。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從被帶到這裏到現在,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不再有溫度、涼了下來,馮一一甚至聽到它們在她血管裏緩緩流動的聲音,像是那種結了冰的河,靜水流深、沙沙作響。
**
骁爺身在其位,許多話只能點到即止。
但是已經足夠了。
因為在G市要找這樣一群人或許可以有許多個人托付,但是在C市,只要找一個人就可以最快最好的解決了——周燕回。
盛承光有另一個好友言峻,言峻的母親出自周家,言峻的舅舅就是周燕回的親叔叔,所以盛承光的意思是立刻通知言峻,托他舅舅去給周燕回帶話找人。
可沈軒阻止了盛承光,他說:“言峻的舅舅是周家正房生的,周燕回是外頭的私生子,他們之間沒那麽親。還是我來托周時照吧,周時照和周燕回本人關系非常好。”
他們兩個梳理着人脈、商量着,馮一帆在一旁豎着耳朵聽着、幹着急,謝嘉樹卻從接了徐承骁那個電話起就一直沉默着,坐在那兒微皺着眉,手裏摩挲着手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盛承光叫他:“嘉樹,過來商量一下。”
謝嘉樹擡起目光,默了一默後靜靜的說:“不用找周燕回。”
“什麽?!”另外三個異口同聲的問。
謝嘉樹沒有回答他們,直接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盛承光他們就聽他對電話那頭的不知道是誰說:“我沒有去找明珠姐,因為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追究,我找你是因為:我只想知道馮一一現在人在哪裏,只要她平安,一切都好商量。”
電話那頭,顧陽那頭睡得迷迷糊糊的,本來還以為是陳安安的捉弄電話才接的,聽了這通話以後,他嘴角剛揚起的慵懶微笑消失無蹤:“把話說清楚。”
“梁以清。有人幫她綁架了馮一一。我現在要知道馮一一被帶去了哪裏,現在立刻。”
顧陽完全清醒了,一邊滾下床一邊說:“你別挂,稍等。”
從房間出去,快步走到隔壁房間,顧陽擡腿一腳踢開房間門,劈頭就對從床上跳起來的梁越說:“你綁了馮一一?”
梁越也睡呆了,半天反應過來,沖他弟“嘿嘿”一笑。
顧陽一聽這事兒就知道沒有別人!
真想沖上去給他兩腳,不過兄弟倆打架從小他就打不過丫的,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
“地點。”他簡略的說。
梁越抓了抓亂糟糟頭發,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扭着腰說:“放心吧,人好好的,我也是有腦子的……”
“地點!”顧陽低吼,“要不要叫姨媽親自來問你?!”
他們的姨媽就是顧明珠,傳說中相當于六個謝嘉雲力量的神奇女子。顧明珠和馮一一一樣也是盛承光女兒的幹媽,當年謝嘉樹和馮一一在C市陪小熊住了一年,和顧明珠一家來往頗多。
一說到姨媽梁越就徹底醒了,老實的說出了貨倉的地點。
顧陽正想再清楚的報一遍地址,電話已經挂斷了。
床上,梁越撓着頭小心翼翼的問弟弟:“出什麽事兒了?我沒把人怎麽樣啊,好吃好喝供着呢……這不是因為她把清清氣成那樣,我就開個小玩笑嘛!本來我也打算今天就送她回去的。”
顧陽一直不說話,梁越有點怵,嗓門越來越高:“怎麽了怎麽了啊!就許他們G市人欺負我們,還不許我還手了啊?”
顧陽說話了,他說:“你知道我不問候你祖宗十八代的唯一原因是什麽嗎?”
“什麽?”
“因為我們是一個媽生的。”雖然我從小到大都特別懷疑這一點。
**
這個時間已經又是嶄新的一天開始了,朝陽從地平線上躍起,C市和G市都沐浴其中,暗夜迷霧在新鮮的陽光下逐漸散去。
C市那邊顧陽頭疼着他家沒大腦的大哥,G市這邊謝嘉樹從醫院安保中心沖出去,盛承光、沈軒、馮一帆都追在他後頭,可誰也跑不過他。
他現在這個狀态開車實在太危險,盛承光一邊追他一邊高聲叫車隊那邊的人按住他。
可謝嘉樹簡直是把來人摔出去的,他飛快的沖進駕駛室,車沖出醫院大門時停車杆來不及擡起,他直接把整根停車杆攔腰撞斷了。
簡直是動作電影裏的特技飛車,醫院的保安們全都跑了出來看熱鬧。
“瘋了……”盛承光和沈軒同時喃喃。
馮一帆卻一聲不吭的往另一輛車的駕駛室裏鑽,似乎要追随謝嘉樹而去,不過他沒有那麽好的運氣,盛承光和沈軒一個按人一個拔鑰匙,把他拽出來塞進了後座,叫司機開車,趕緊追上謝嘉樹。
**
被綁架過的人才知道:每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人其實比夜裏更加絕望。
因為這太陽美的令人流淚,卻很有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後一次升起了。
馮一一以前也曾經非常怕死,但那只是害怕死亡,可現在——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活着、活下去。
她好想回家!愛情是多麽虛幻的感情,如何能與親情相比?她的家人就算沒有把她當做唯一摯愛,但是他們不會這麽輕易的抛棄她。
能夠篤定不被人抛棄,是馮一一現在能夠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她願意回到平凡的生活裏,她甚至渴望着平凡的生活,她将按照父母的安排,嫁給在銀行工作的四十歲的男人,靠他和她每個月的工資,一起過日子、還房貸、孝順兩邊的老人。他們會生一個孩子,共同撫育孩子長大成人。夫妻感情淡一點有什麽關系?能夠相互依偎就夠了。
昏昏沉沉的想象裏,那些畫面都像是鑲着金色的邊,安寧得美麗,馮一一恨不得一步跨進去。
如果能夠跨進去,她想她一定不會後悔。
“鄭小姐”在休息,門口兩個為她守夜的也都靠在那裏睡着了。小酒窩已經睡醒了,趴在桌上正在看一本言情小說,深藍色的封面上一個男人背着一個女孩子,正拾階而上。
其他人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城裏買電話卡、給謝嘉樹打電話要錢。
他們昨晚已經商量好了:今天回來的時候再買糖炒栗子,買三包。
想到香甜軟糯的糖炒栗子,小酒窩情不自禁的把小說書蓋在臉上,陶醉無比的蹭了蹭。
陶醉中,隐約聽到了汽車發動機的咆哮聲,由遠及近,速度極快!小酒窩很開心的跑出去迎接糖炒栗子,卻差點被撞死!
還好他反應快,最後時刻連滾帶爬的躲到了一邊!
那輛車開得跟火箭似的!一直沖進來哇!整個車頭都塞進了大門裏,兩邊反光鏡全都撞飛了,車身被鐵門卡住,随着被吓醒的守衛的哇哇大叫聲和輪胎磨地的尖利聲響,塞進大門的車挂上了倒檔,往後退開了半個車頭。
車兩邊的門完全被刮的不像樣子了,可開車的人一點也不在乎,車門被重重推開,玻璃撞在鐵門上全碎了,駕駛室裏的人踩着空空的車窗框,攀着車門爬上了車頂,然後踩着車頂跳下擋風玻璃,“咚”一聲跳在引擎蓋上,又利落的跳下了地。
小酒窩躲在門後面看呆了:好……好帥!簡直就像剛才那本書裏為女主從天而降的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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