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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一默默的走開,連個眼神都沒打算給他。
可謝嘉樹沒打算讓她走,反而伸手去抱住了她,他臉貼着她臉頰旁,對鏡子裏的她輕聲哄着說:“好了好了……問你個問題,正經點。”
“你先放開我。”
“不行,放開你我站不住。”謝嘉樹眷戀的将臉埋進她脖子裏,聲音低低的像是嘆息一般:“你說:你為什麽對王翔态度那麽好?你拒絕他的語氣都比對我說話時好。”
“譚翔。”馮一一忍無可忍的糾正,“他叫譚翔。”
“我管他什麽翔……你回答我先!”
“你先放開我,我再回答你。”
她不急不慢,語氣堅定得很。謝嘉樹磨蹭了一會兒,還是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手。
馮一一轉身面對着他,趁機後退了一步,才說:“你給了他一個那麽好的機會,他舍不得放棄也是人之常情。”
“他舍不得他的前程,卻舍得放棄你。”謝嘉樹認真的反問:“你就不覺得傷心嗎?”
“還行吧,我也沒喜歡他超過我自己。”
這話謝嘉樹聽着挺滿意的,可是細細一想,又覺得似乎有幾分悵然若失。
想了一會兒,他靜靜的說:“那你以前喜歡我的時候,超過你自己了嗎?”
馮一一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問,而且表情這麽的認真。
她按着心裏的苦澀回答說:“偶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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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并不是偶爾,而是真的曾經有過那麽一段時間。
那時候他剛從美國回來,她抱着失而複得的心情,所有的喜歡都燃燒起來啦!真的曾經喜歡他超過喜歡自己呢,那個時候全世界都在反對她啊,而她那麽堅定。
雖然只有那麽短暫的一段時間,但那真是她能拿出手的最大勇氣了。
Show hand,然後 game over.
謝嘉樹看着她失神的動人神情,極想立刻吻住她,可是他才剛上前一步,她就後退了一大步、幾乎貼在鏡子上。
那鏡子發出一聲尖利的吱嘎響聲,剛才那個女造型師大概以為是裏面需要她,敲敲門進來了。
“Boss……”女造型師進來後撞見屋子裏這狀況,有些尴尬。
謝嘉樹直起微微前傾的身子,對她點了點頭。
“你繼續忙吧,用心一點。”他說着退到一邊,在角落的梳妝鏡臺上坐下來,兩條長腿悠閑的疊着,抱肩看着這邊。
女造型師努力穩了穩心神,照例問一句:“馮小姐喜歡這一件的設計嗎?”
“不喜歡。”馮一一靜靜的說。
女造型師手上動作頓了頓。
“可以麻煩您給我換一件別的嗎?”馮一一接着又問。
女造型師膽戰心驚的看向他們BOSS。
誰知魔王BOSS今日吃錯藥一樣和顏悅色:“換啊1給她換,我可不敢惹她不高興~”
說着他忽然起身上前來,右手從褲子口袋裏拿出,輕輕一展,馮一一恍惚看到一條細碎的星光從他指間滑落,未等她定睛細看,頸間微微一涼,璀璨如星光的鎖骨鏈已經戴上了。
謝嘉樹站在她身後為她扣好項鏈,從鏡中看着她的臉與項鏈相印,他笑得竟有幾分溫柔:“新年禮物~”
緊接着沒有給馮一一拒絕的機會,他按着她肩頭、一臉傲嬌的問:“我的禮物呢?”
馮一一心口“嘭嘭嘭”的跳,幾乎屏氣凝神:“……新年快樂。”
“好。”謝嘉樹笑得心滿意足,低頭在她鬓邊輕印一個吻,“謝謝。”
**
馮一一最後選了一件平凡無奇的小禮服,最簡單的款式,以及基本不會出錯的杏色。
當晚子時看到她時卻仍然目露羨慕:“你好瘦!嗚嗚嗚!”
子時生完盛家的二公主,剛出月子沒多久呢,身上還是有那麽一小圈的肉。
盛承光卻在一邊不贊同的看了小妻子一眼,子時吐吐舌頭,和馮一一到旁邊單獨閑聊時才吐槽說:“我說要減肥,盛承光就是不讓!”
馮一一把手放在好友腰上,觸手只覺輕柔軟綿,她一個女的都忍不住多揉了兩把,嘆氣說:“他又不傻,當然不讓了……”
她們兩個正在叽咕叽咕,鄭翩翩像只花蝴蝶似的飛過來:“姐姐~子時姐姐~謝嘉樹和承光哥呢?就快開舞啦!”
子時一聽倒是立刻去找她家親親老公了,馮一一問鄭翩翩:“你的舞伴是一帆嗎?”
提起這個鄭翩翩難免就目露遺憾,小聲告訴她說:“一帆不肯跳舞,說不喜歡、不會。其實我知道,他就是不想當衆摟着我、被別人都看着。”
馮一一心中感觸,輕聲說:“你那麽堅持,真的很勇敢。”
我不如你。
“我喜歡他啊!我不堅持喜歡他的話他會走掉,那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不喜歡的人啦!姐姐,像我這樣的,我要是沒有遇到一帆,最好的情況也只能是嫁給謝嘉樹那種了。”鄭翩翩說着嘆了口氣。
馮一一沉默了。
鄭翩翩想起那張漂亮又陰冷的臉,連忙補了一句:“就連謝嘉樹這種都不肯娶我呢!”
“翩翩……一帆脾氣不好,你真的很不容易。”馮一一艱難的說,“有什麽地方我可以幫忙的,你盡管說。”
鄭翩翩笑得很漂亮,挽着她的手很甜蜜的說:“沒關系的姐姐,本來就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啊,叫我選擇的話,我寧願選擇一帆脾氣再差勁十倍,也不會選擇謝嘉樹。”
馮一一終于沒忍住,問:“為什麽?”
謝嘉樹……沒那麽差勁好嗎!
“因為他不喜歡我啊!”鄭翩翩大大方方的說,“喜歡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姐姐你不要因為得到的太容易、就不珍惜。能遇到喜歡的人是一件非常非常難的事情,更別提彼此喜歡對方了!”
金碧輝煌的大廳在她們交談聲中不知不覺的暗下了一盞又一盞的燈,最後只有高高的屋頂壁沿還亮着一串一串的小星光。歷史悠長的西餐館本來就到處都是懷舊的味道,這下塵嚣遠去、星光乍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聲音。
最前方的舞臺邊亮起了幽幽的燈光,照亮了舞臺旁的樂手們。
原來是有表演啊,事先不知情的觀衆們都期待起來。
這時一束雪亮追光忽然投在了舞臺的正中央,那裏有一支麥克風、一張高腳椅,還有一個沒有辜負了所有人期待的人——謝嘉樹。
當年叱咤G市上流社會和娛樂圈的謝家大少,曾經倏然退隐、後來又帶着FD衣錦還鄉的謝嘉樹。
那麽一個人物,抱着一把吉他,在這樣一屋子人面前,從從容容的坐在高腳椅上、麥克風前……今晚已然值回票價。
馮一一站在黑壓壓的人群裏,與衆人一樣默默看着臺上的謝嘉樹,全世界只有他是唯一的光。
謝嘉樹……她心中豪情萬千、又酸楚難當。
謝嘉樹随手輕輕撥了幾個音,轉頭對樂隊微微點頭,音樂聲起,他沖臺下微微一笑,抱着吉他、邊彈邊唱:“曾經真的以為人生就這樣了,平靜的心拒絕再有浪潮。斬了千次的情絲卻斷不了,百轉千折它将我圍繞。”
是《鬼迷心竅》。
這首許多人都曾唱過的老歌,許多人都一定唱得比謝嘉樹更為動聽,但是沒有人能比今夜的謝嘉樹更動人。
令人動心。
“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裏好?這麽多年我還忘不了。”吉他聲沒停,唱歌的人情難自已的哽咽了一句:“春風再美也不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他在明亮的追光裏自顧自的唱着,眼睛微微垂着,似乎只看着前方一點點的地方,他像是根本不在這個場合、而是在他孤單漫長的回憶裏,他在懷念着,那些歌詞,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前世的姻緣也好,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夠重回我懷抱。”
謝嘉樹終于擡起了目光,放開吉他,他擡手筆直的指向馮一一所在的方向。
一束追光随着他的手指照亮了馮一一。
于是全世界只剩他們兩個人,站在光明的兩個彼端。
謝嘉樹看着她,在樂隊纏綿的演奏裏啞聲說:“雖然歲月總是匆匆的催人老,雖然愛情總讓人煩惱,雖然未來如何不能知道……可是馮一一,現在說再見,實在還太早。”
他聲音低啞的像是含了一口沙,令人聽着都心疼無比。何況還有這麽動人的音樂和告白。
全場都在對女主角起哄:“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馮一一茫然的站在那裏,眼睜睜看着謝嘉樹從舞臺上跳了下來,在掀翻屋頂的尖叫聲和起哄聲裏,人群猶如紅海一樣分開,她英勇癡情的摩西走到了她面前。
謝嘉樹溫柔而專注的看着她,伸出手、輕聲問:“May I?”
馮一一嘴唇剛動了動,照亮他們的追光突然“啪”一聲暗下去了。
人群意猶未盡的噓聲陣陣,大廳的燈光卻依次亮了起來,晚宴的司儀一臉驚恐又強自壓住的表情,匆匆上臺說:“啊……好的,我們……我們謝謝剛才嘉賓的感人——哦不,表演!下面,就由我們鄭翩然鄭先生邀請一位女士,來為大家開舞!”
主人邀請女伴翩翩起舞,宣布今晚的舞會開始,這是鄭家大年夜宴會的固定流程。
鄭翩然當然數十年如一日的邀請他的摯愛鄭太太,但是今晚的鄭先生明顯表情緊繃,還是鄭太太笑語溫柔了片刻他才看起來好了一些,只是舞過搶了他風頭的某人身邊時,依然眼鋒如刀。
謝嘉樹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最後關頭功虧一篑,他懊惱無比的低叫了一聲!
面前的馮一一好像是緩過神來了,她一動謝嘉樹一個激靈,連忙張臂抱緊她!
“別!你別走!”他緊張的低叫,“我、我其實……我其實還沒有說完!”
“對!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他抱着她的架勢像是死也會不讓她走,周圍雖然已經開舞,還是有不少人在看這一對,馮一一埋在他懷裏看不見,謝嘉樹卻是飽受煎熬——臉皮再厚也扛不住這麽多人圍觀他被甩啊!
他又着急又委屈,又怕自己一不留神再嘴賤,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額上已經冒了一層薄汗,忍不住埋頭在她脖子裏蹭蹭。
然後他感覺自己腰間被環住了。
馮一一回應了他的擁抱!謝嘉樹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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