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喬婉離鄉去打工 (1)

見兩個不讨喜的老大老二, 壓着三子湊，本來對他們不給小兒子撐腰的事就一肚子火的錢婆子更是怒不可遏，“老大, 老二, 你們怎麽回事？這是你們弟弟, 他剛受了傷, 你就這樣欺負他？”

張奇看到錢婆子來了，立刻躲到錢婆子身後, 委屈道：“媽, 大哥二哥欺負我！”

見張奇倒打一耙, 張老大和張老二更是生氣, 伸出手就要把人揪出來。

錢婆子卻是一把攔在張奇面前, 喝道：“老大老二，你們要是還敢欺負老三, 就從你老娘屍體上踏過去！”

張老二冷眼看了錢婆子一眼, 心灰意冷道：“媽, 那喬家嬸子果然說的沒錯，在你心裏，怕是只有老三是你親兒子, 我和大哥, 就是撿來的，所以才這麽不受你待見。”

錢婆子一聽張老二提到喬奶奶, 想到在喬家受的氣, 擡起手對着張老二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在張老二臉上, 徹底把他打得絕望了，“媽，分家吧！”

錢婆子氣瘋了：“分家？我和你爸都活得好好的, 誰家這麽早分家？”

張老頭也道：“是啊，老二，就算有人分家，那也是孫子孫女都大了，才會考慮分家，你和老大都沒結婚呢，分什麽家？”

張老二卻是鐵了心要分，“爸媽，我已經決定了。你們要是不想分也行，等結了婚，我就去海妹家上門！反正海妹家就她一個女兒，她爸媽也是想她招贅的！”

張老二說完，張老大也驚了，“老二，你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張老二冷笑一聲，“逃離這個魔窟啊！”

“去女方上門是不好聽，可要是還留在這個家裏，和張老三一起生活，怕是到時候一家子都要被他拖累死！”

“可這——”

“我算是看明白了！”張老二道，“大哥，你要怎麽做，我不管，但你也別管我的事兒！”

“你覺得有張老三在，咱們真的能過上好日子？你想想這次，如果不是喬嬸子提醒，咱們兩提前趕了回來，等張老三把錢偷走了，你能找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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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二說到這裏，還對喬奶奶産生了一份感激之情。

看笑話也好，挑撥離間也好，不管人家當時是怎麽想的，但她确确實實是提醒了他，讓他保住了自己的彩禮錢，保住了自己的婚姻。

他從口袋裏把錢掏了出來，把大哥的那一份遞給他。

然後拿着自己的錢就準備走，出門前，想了想，他提醒道：“大哥，你要是還想結婚，這錢別留着。也別想着找個好日子提親，抓緊送到你未來丈母娘家，把大嫂迎回來才是。”

說完，他定定看了張老頭和錢婆子一眼，“留來留去，別都留到賊手裏了。”對于張老三，還有張老頭和錢婆子，他是徹底沒了信任！

張老大聞言，若有所思，他看了父母和張奇一眼，然後道：“爸媽，我去方婷家一趟。”

方婷，就是他未婚妻！

老二說得對，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今天不過這一錯眼的功夫，錢就差點沒了。再留下去，他和方婷的結局，沒準又是重蹈覆轍。

看着哥倆走了，張老頭看了張奇一眼，錢婆子還摟着張奇噓寒問暖。

張老頭卻覺得心裏發寒！這一次，怕是哥三徹底鬧掰了，更甚至，老大和老二也恨上他們做父母的了。

便是喬奶奶都沒想到，她随口一說的話，卻在張家印證了。

此時喬家也是愁雲慘淡，和張家這一鬧，他們喬家是徹底得罪張家了。

張劍被關了起來，喬婉和張劍大伯關系也不好，再回到張家，被欺負了也沒有幫忙的人。

喬五想得開：“媽，不然就讓喬婉帶着寶寶在家住吧！”

“在家住？”

“是啊！開春了我要與大林一起去深市幹活，家裏就你一個大人，再加上兩個孩子，我也不放心。有喬婉在家，家裏有個什麽事兒也有大人照應。”

然而兩人的計劃卻遭到了喬婉的拒絕，“媽，大哥，我一個外嫁女留在娘家是怎麽回事兒？”

喬奶奶道：“你是我女兒，這是我家，我讓你住，你就能住。”

喬婉再次搖頭：“但我也不想住在家裏！”

她道：“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村裏人難道不會議論嗎？我不想聽別人的閑話。張家村也沒法呆了，所以我決定帶着寶寶一起出去打工。”

“打工？”喬奶奶不放心，“你們母子兩個，去外面打工多辛苦？還不如呆在家裏，咱們家有田有地，總餓不着你們母子兩。”

“餓是餓不着，可也攢不下錢。”喬婉道，“張劍不在，我總要為寶寶打算。大哥攢的錢，肯定是要給甜甜的，我都嫁出去了，難道還要吃大哥的，用大哥的？”

“你——我們都是一家人，哪裏要分得這麽清楚？”

喬婉還是搖頭，鐵了心要出門，“媽，你也不用為我擔心，我又不是沒出去過。”

喬五想了想，道：“你先別急，不然到時候和你工程隊一起出去？都是一個村的人，相互之間也有照應。”

“不用了，哥。我自個兒能行。”

“你——你說說你怎麽就這麽犟？”喬奶奶氣道，“你這脾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來的。”

勸不動人，喬五轉移話題，“不過你身上有錢嗎？”

“去了外面也不一定能馬上找到工作，到時候又要租房又要吃飯，身上沒錢可過不下去。”

喬婉沉默了一會兒，對喬五道：“哥，你借我幾百塊錢吧，等我去那邊找了工作，發了工資就給你寄回來。”

喬五回屋，拿了存折過來，遞給喬婉：“這裏頭現在還剩下九百多塊，你先拿着。”

喬婉不肯拿，“哥，這可不行！這存折裏的錢怕是你全部的積蓄了吧？我都拿走了，你怎麽辦？”

喬五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你大林哥的工程隊做得老好了，他現在已經接下了工程，就等過完年，天氣回暖了，就能去幹活。”

“工地上有吃有住的，不用花錢。等做上兩個月，工程都完工結錢了，就能發工資。”

喬奶奶也道：“家裏也沒什麽花銷，買鹽買醬油的錢你媽我還是有的，不用你們兩操心。”

喬五再次道：“錢給了你，你就好好拿着用。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的，生活肯定艱難。就算你能行，可我外甥能行嗎？”

喬婉接下存折，不由得有些哽咽：“哥，多謝你。”

喬五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還和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

喬婉轉過頭：“我才沒有！”

喬婉決定五號出門，喬奶奶不同意，“怎麽這麽早就出去？年都沒過完呢！”

“媽，就是趁着年節沒過完早點出去的。”喬婉有自己的道理，“等過完年，去外面打工的人也多了，到時候工作就難找了。”

喬五定定看了她一眼，開口勸了勸喬奶奶，“媽，她要想出去就出去吧，正好換換心情。”

外出打工的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吃過午飯，喬五陪着喬婉去了一趟上張村，把她和張寶寶的衣服行李都整理好搬到了南山村。

搬完行李，喬婉獨自去縣城取了錢，然後去火車站買了車票，出來時，正好遇見從前的中學同學賀棉。

賀棉看到喬婉十分高興：“喬婉，你也準備出去打工啊？”

“是啊，去深市。賀棉你呢，準備去哪兒？”

“我也是去深市。”賀棉揚了揚手裏的車票，問道：“你幾號的車？”

“五號，你呢？”

“啊，我也是五號，真是好有緣啊！”賀棉笑道，“你哪個班次的？”

“早上六點的。”

“好巧，我也是啊，到時候咱們可以一起去啊。”賀棉說着，又問道：“對了，張劍呢？你這次出去是和他一起嗎？”

喬婉笑容略收，“不是，就我和孩子兩個人。”

“兩個人？”賀棉見喬婉神色不太好看，默契地沒有問及張劍，只道，“那你孩子幾歲了？”

喬婉回道：“兩歲了。”

賀棉聞言立刻搖了搖頭：“孩子要是太小可不行，去了那邊要想工作，就沒法照顧孩子，要想照顧孩子，可哪裏有合适的工作給你呢？”

“許多老鄉帶着孩子去那邊，只能白天把孩子鎖在出租屋裏，晚上下了班才能陪一會兒。”

喬婉心裏一沉，眉頭皺了起來，“鎖在屋裏？這怎麽行？”

賀棉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所以啊，我就不帶孩子去。我家兒子就讓公婆幫忙帶着，我和我男人先去幹幾年，辛苦一點，多攢點錢，過個三四年，孩子能讀書了，就回來找份工，帶孩子讀書。”

“要是在那邊發展的好，能找到門路把孩子送到那邊的學校讀書，到時候就把孩子帶過去。”賀棉說着，眼裏都是憧憬，“那時候孩子也有六七歲了，正好上小學，白天我們工作，孩子就送到學校，晚上我們下班，再把孩子一起接回來。”

喬婉沉默沒說話，她原本還想着帶着孩子一起去打工，聽賀棉這麽一說，怕是不成。

夫妻兩個帶着孩子都支應不過來，她就一個人，到時候又要掙錢，又要帶孩子。不說辛苦，就是把一個兩歲大的小孩一個人鎖在屋子裏她就不放心。

孩子磕到碰到怎麽辦？病了怎麽辦？

兩歲大的孩子，又不像七八歲的孩子，傷了會喊疼，病了知道難受。而且成天把孩子鎖在屋子裏，關壞了怎麽辦？

賀棉又道：“喬婉，我記得你是住在鄉下的，早上六點的車，從家來怕是不方便。不然你四號來我家，在我家将就一晚上，第二天咱們一起去火車站。”

她指了指火車站旁邊的一排屋子，“我家就在這附近。”

“那可真是太好了。”喬婉很高興，“不過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賀棉搖頭：“不會，我們想着早點出去打工掙錢。就把孩子送到鄉下公公婆婆家了，現在家裏就我和我男人兩人。你來了，可以在我兒子的房間将就一晚上。”

喬婉笑道：“賀棉，這可真是太感謝你了。”

“你和我客氣啥？”賀棉笑道，“咱們又是同學，去了外地就是老鄉，可不得相互照應着。”

回去的路上，喬婉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不帶孩子出去了。

婆家沒人能幫忙，只能把孩子放在娘家。

喬奶奶照顧兒子，她肯定放心。

得知喬婉不想帶孩子出去，喬奶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同意了。

她現在身體還硬朗，能幫一點是一點。再說了，三個孩子，喬甜甜和喬明月都大了，也能幫着照顧小寶。

喬婉外出的事情就這樣定了，轉眼就是正月初四。

離開前，喬婉拿了三百元，把剩下的六百多和存折放到了喬奶奶藏錢的箱子裏。

她發現喬奶奶藏錢的手段還真是十幾年如一日。

大箱子上鎖，裏頭都是衣服，挑一件喬五的或者自己的大棉襖，把錢裝在棉襖口袋裏，疊整齊，然後壓在箱子底部。

她随手翻了翻，就把錢翻出來了。

下午喬五拎着行李，把喬婉送到賀棉家，為了表示感謝，他還特意帶了一食盒喬奶奶煮的鹵味。

喬婉在她家吃住，總要有所表示才行。

賀棉領着喬婉去了兒子的屋子裏，喬五将食盒遞給賀棉的丈夫窦水。

“這是我家祖傳的鹵味，肉都是熟的，涼着也可以吃，不過現在天冷，想吃熱的，電飯煲煮飯時，放到隔層上蒸一蒸就行，一點也不費事兒。”

窦水接過食盒，走進廚房，拿了一個大碗，把食盒裏的鹵肉都倒了出來。

他仔細看了看，十分驚奇，煮熟的肉冷了後，豬油凝固會形成一層泛白的油花，沒熱之前賣相不好，也不好吃。

這這盤鹵味，有肘子肉、肥腸、豬肺、豬心、豬肝，都被人細心地切成的合适入口的大小。東西已經冷了，呈現出棕褐的光澤感，汁水飽滿，卻沒有被凍成油花。

難怪喬五說這東西冷着吃也行。

他看着看着，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入口無一絲油膩之感，味道濃厚，辛辣回甘，他吃了一口，整個胃口都被打開了。

配着這鹵肉，窦水覺得自己能吃兩大碗米飯。

又吃了一塊豬心後，窦水艱難地放下了筷子，他把鹵肉放進櫃子裏，又把食盒清洗了，然後才還給喬五。

窦水雙眼放光，問道：“哥，你這鹵味是從哪兒買的？我怎麽沒發現縣城有一家這麽好吃的鹵味店？”

窦水說完，賀棉便笑話他：“窦水，喬婉她哥不是說過了，這東西是他祖傳的手藝。”

“祖傳的？”

喬五點了點頭：“是啊，是我媽那邊的祖上傳下來的。據說已經傳了上百年了，以前也開過鹵味店。不過我們這個不行，我媽那秘方不是完整的，自家吃吃還行，拿去開店怕是沒人買。”

窦水覺得不可思議：“哥，這麽好吃的鹵味你居然只覺得自己吃吃還行？”

“我和賀棉在外面打工的時候，也嘗過那裏的鹵味店，味道沒有你這一半好，但人家生意可不差。”窦水說得很認真，“哥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如果擔心不好賣，可以先不開店，擺個小攤子試試水！”

“你真的覺得這東西會有人買？”喬五再次問道，拿不定主意。

“可以，真可以！”

喬五若有所思，他拍了拍窦水的肩膀，“多謝你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回到家，喬五便和喬奶奶說起了這件事。

喬奶奶卻很猶豫，“這東西做了真的能賣出去嗎？”

喬五說秘方不全，是真的不全，并不是謙虛話。

喬奶奶母家是開鹵味店的，有祖傳的秘方，家裏還有一口大甕，裏頭是傳了上百年的高湯，火從來沒熄過。

不過她祖上的秘方，傳男不傳女，喬奶奶的哥哥跟在父親身後學過制鹵，而她，是因為腦子聰明，看她爹鹵肉時，把用到的各種香料都記了下來。

可那些香料的配比，下鍋的前後順序，她卻完全不清楚。

那時戰火頻繁，家裏人忙着逃命，那口大甕丢了，祖傳的鹵肉店丢了，而她也和家裏人失散了，那時候她才十來歲，只記得家裏成天都彌漫這好聞的鹵肉味。

後來輾轉嫁到了這南山村，喬五他爸對她好，知道她懷念家裏人，聽到她說起家裏的味道，還特意攢了錢去買這些不當吃不當喝的香料，當時有多少人罵他傻子，又罵她不會當家。

也可能她真的有制鹵的天賦，實驗了十幾次後，便能調制出好吃的鹵湯，雖然不如記憶裏的味道，但吃過的人都說好，起碼喬五他爸是連連稱贊。

再後來，喬五她爸去世了，家裏窮得叮當響，她也疲于奔命，這香料沒人給她買，自然這鹵肉也沒再做過。

但關于香料的用料和放料順序及火候，她卻牢牢記在心裏，今年日子好過，加上喬五和喬甜甜痊愈的喜事，這才又将塵封已久的鹵肉想了起來。

村裏人說好吃，喬奶奶只以為這是大家捧場，卻沒想過鹵肉去賣。因為她始終覺得自己鹵的肉沒有當年父親鹵的好，怕是沒人來買。

喬五心裏也沒底，“我也不清楚，這鹵肉到底能不能成。不過小婉她那個朋友說得也是，咱們可以試一試，若是成了，我就不去外面打工了。”

以前他在外面，喬婉在家，還能隔三差五回來看看喬奶奶，要是他和喬婉都在外地，家裏就喬奶奶一個老人，帶着三個小孩，怎麽想他都沒法安心。

“你說得對，咱們是要試一試。”喬奶奶又道，“如果要買鹵肉，那這高湯也得熬起來。”

熬制高湯用的原料有許多種，雞鴨魚牛羊肉都能熬，但喬奶奶最終選定的卻是豬骨湯。

因為便宜，也易得。

熬成的高湯，以後也可以挑一些雞骨、牛骨、羊骨進去增加風味和芳香。

“媽，那我明天就去縣城買二十斤大肉回來，咱們先試試水。”這段時日，正是大家宴請賓客親戚的時候，鹵肉做好了，應該會有人喜歡切成一盤帶回家做個菜。

喬奶奶想了想，卻覺得可以先不鹵肉，“老五，咱們先別鹵肉，先鹵豬下水。”

“鹵肉貴，一斤生肉五元，煮熟了才六七兩，加上香料的成本，咱們賣一斤鹵肉得賣十元才能回本。要想掙錢，還得賣的更貴些。”

“這肉價這麽高，人家一看，還不如去買兩斤生肉，回家煮一煮。”

“豬下水便宜，一副豬下水六十斤，頂了天了三十元。就算穢物占了斤兩，洗幹淨了也能出四十多斤肉，煮熟了也有三十來斤。”

“咱們到時候賣四元錢一斤，比市面上的豬肉價格還低，那些買菜的主婦應該會樂意帶一斤回去。”

聽完喬奶奶的意見，喬五也覺得先賣豬下水比較好。當然做這個生意，就是麻煩。豬下水又髒又臭，要想洗的幹淨無異味，可不容易。

不過相比較明晃晃的鈔票，對于喬五和喬奶奶來說，人工才是最不值錢的。

可惜喬五的鹵肉生意卻沒這麽早開張，因為喬奶奶生病了。

喬婉離開後的第一個下午，張寶寶沒有反應。

小孩忙着跟在哥哥姐姐後頭玩兒呢！

喬甜甜将他帶到了曹家，小英外婆家距離遠，他們初二去拜年，又在外婆家住了兩晚，今天中午才回來。

兩天沒見到的小姐妹十分想念對方，喬甜甜便樂呵呵地去了小英家。

甜甜去了，喬明月也要跟着走。喬明月走了，張寶寶也不肯留在家裏。

正好喬婉要出門，也擔心小孩看到她走會哭鬧，見他跟在表姐身後玩得開心，便樂得支開他。

得知喬甜甜的壓歲錢都是她自己保管後，小英沉沉嘆了一口氣，“甜甜，你真好！都能自己保管壓歲錢，我的錢都被媽媽拿去了！”

美其名曰，幫她存着，等她長大再還給她！

可她去年的壓歲錢也是被媽媽以這個理由拿去的，所以，她到底什麽時候才算是長大了？

她起大早拜年得的壓歲錢，辛辛苦苦從小熊那裏換來的錢，還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媽們給的紅包，全沒了！

一想到這裏，小英不由得抹了一把辛酸淚。

曹大林聽着女兒的話，心裏不由得浮現一個畫面——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頭上幫着紅繃帶，一人扛着一把大刀。

王梅梅PK曹小英。

第54回 合，王梅梅女士手裏破了個口子，失敗。

第55回 合，曹小英小朋友，完敗！！！

喬甜甜很大方：“沒事，我不是還有錢嗎？到時候你要是要用錢，你來找我要！”

“嗚嗚~~小英你真好！”小英一把抱住了喬甜甜。

瘋玩一個下午，喬甜甜一手牽着張寶寶，一手牽着喬明月回家了。

兩歲的張寶寶玩得真樂呵着，還沒想注意到喬婉不在家的這個事實，等到吃過飯，洗漱完，準備睡覺時，小孩本能地找媽媽，這才發現媽媽不見了。

頓時鬧了起來，“嗚~~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小男孩一邊掉眼淚，一邊抹着眼睛，就要往屋外跑，他已經有點記事，知道這裏是外婆家，不是他家。

“外婆，回，回家！要回家！”

男孩哭的滿臉都是淚水，冷風一吹，臉頓時凍得通紅。

喬奶奶看得心疼地不行，連忙将人抱了起來哄着，“小寶別哭啊，外婆帶你睡。”

“不要，不要外婆，要媽媽！”他伸長了手，往門口的方向夠着，一雙小腳不停地踢着，喬奶奶險些抱不住他。

喬五連忙從喬奶奶手裏接過人，抱着小孩在屋裏來回走動。好不容易有點睡意，剛往床上一放，又驚醒了，張開嘴就開始嚎哭。

沒辦法只能抱在懷裏哄着，兩人一直哄到了大半夜，他才抽噎着睡着。

喬五見喬奶奶臉色青灰，知道她累的不行，便主動要帶張寶寶：“媽，今天晚上我帶着這小子睡！”

喬奶奶搖搖頭：“你帶着明月睡，再加一個寶寶，晚上怎麽照顧地過來？”

喬五搖頭：“沒事兒！明月很乖，不用我多管。”

“這樣，箱子裏不是有多餘的被子嗎？”喬五想了想道，“把那床被子給明月蓋，我和小寶蓋一個被窩，就不用擔心冷着誰了。”

小孩子都愛踢被子，到時候兩個孩子一起踢，他要是睡着了沒照應到哪一個，怕凍壞了孩子。

喬奶奶想了想，覺得可行，“那就這樣吧。我現在去牽被子，你注意別讓他醒了。”

她捶着老腰往屋子走，覺得渾身都疼，哄孩子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喬甜甜是個乖寶寶，就算是不記事的嬰兒時期也很少哭鬧，最多就是尿了餓了，哼哼兩聲，只要滿足了她的需求，她很乖巧。

喬明月不用說了，他來家都七歲了，自個穿衣吃飯，懂事的很！現在突然遇到一個大脾氣的小孩子，還真是照顧不過來。

她将箱子裏的被子拿了出來，拍了拍，許久沒蓋的老棉被，又潮又重，上面還有一股子黴味，這樣的被子蓋着也不舒服。

喬奶奶想了想，便決定把她的被子給喬五，她先去喬甜甜的屋裏睡一晚上，反正前兩天喬婉在家的時候，也是她和甜甜睡，而喬婉帶着寶寶睡她的屋。

她将這個決定與喬五一說，喬五立刻同意了，“行。”

此時已經是将近十二點，大擺鐘咚咚地響，喬奶奶連忙道：“老五啊，快帶着孩子去睡覺吧，明天一大早還得上縣城買豬下水呢！”

喬五也累了，他打了個哈欠，抱着孩子進了屋，“媽，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回到屋子裏，喬奶奶給喬甜甜掖了掖被子，然後才脫掉鞋襪和外衣。上床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刺痛，許久都緩不過氣。

一直過了五六分鐘，那股刺痛才漸漸消失，她青白的臉色慢慢變得正常。

喬奶奶躺到床上，看了一眼喬甜甜紅撲撲的小臉蛋，撫了撫她臉頰上的碎發，笑了笑，然後翻過身找到電燈的拉繩，咔嚓一聲，屋子裏陷入了黑暗。

喬甜甜睡得很香，是被強國突然喊醒的。

“甜甜，甜甜快醒過來，你奶奶喘不上氣了。”

強國急得不行，年前睡得很足，積攢了足夠的能量，這些日子它便沒有陷入沉睡，也因為這樣它才第一時間發現，喬奶奶睡着睡着，突然閉過了氣。

喬甜甜迷迷糊糊睜開眼，屋裏一片黑暗，“強國，怎麽了，天還沒亮啊？”

強國急道：“甜甜，快，別睡了，再睡你奶奶就死了。”

死？

不行，奶奶可不能死！

喬甜甜立刻驚醒過來，她從被窩裏鑽了出來，拉了拉電燈拉線，顧不上冷，立刻就去觀察喬奶奶的情況。

喬奶奶面色青灰，口鼻處的氣息若有若無，喬甜甜急瘋了。

“強國，這要怎麽辦？”

強國迅速将系統裏的急救方法找了出來，然後尋找出可行的辦法，“甜甜，快掀開你奶奶身上的被子，別壓着她的心髒。然後把她扶起來，讓她靠做在床頭上，之後用力拍打她的左胸和後背。”

喬甜甜依言一把掀開被子，然後努力地想把喬奶奶扶起來，但她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怎麽可能扶得起一個昏迷的大人？

拽了兩下，還是拽不動人。

她立刻轉變策略，從床上一躍而下，顧不上穿鞋，直接光着腳跑到了喬五的房間，“爸爸，爸爸，快醒醒，醒醒，奶奶要死了，爸爸，奶奶要死了！”

喬甜甜喊着喊着，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女孩聲音尖銳，刺得喬五耳朵發疼，讓他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他一把抓住喬甜甜的手，才發現女孩沒穿棉衣，整個人都凍地涼飕飕的。

喬五急道：“甜甜，你做噩夢了？怎麽不穿棉衣？”

喬甜甜顧不上自己：“爸爸，我不冷，你快去看看奶奶，奶奶她沒有呼吸了。”

喬五心口一寒，掀開被子就往喬奶奶的房間跑去，喬甜甜追過去大喊：“爸爸，爸爸，你走錯了，奶奶在我房間裏，在我房間裏！”

對的，她媽昨天是說了，要和甜甜一起睡的。

喬五連忙跑向喬甜甜的屋子，喬五心裏像破了一個大窟窿，比這屋外的寒風更冷。

他不敢想象，如果她媽真的走了怎麽辦？

和奶奶睡在一起，卻突然發現奶奶沒了呼吸的喬甜甜怎麽辦？

他一進屋，就發現喬奶奶臉色青灰，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喬五顫抖地擡起手，不敢去探喬奶奶的鼻息。

喬甜甜見喬五愣在哪裏，連忙道：“爸爸，你別愣着啊！快把奶奶扶起來，讓她坐起來靠在床頭上，然後拍打她的左胸和後背，讓心髒恢複功能，幫助奶奶呼吸。”

她一把爬到床上，拽着喬奶奶的胳膊，想将她扶起來。

喬五見了，眼裏閃現一抹光亮，連忙将喬奶奶抱起來，然後按照喬甜甜所說的，拍打喬奶奶的胸口和後背。

“強國，這樣就可以了是嗎？”喬甜甜問道，“奶奶不會有事對嗎？”

強國探了探喬奶奶的身體狀況，拍擊确實有用，她原本快要停止跳動的心髒正在一點一點恢複跳動，但太慢了！

這樣緩慢的恢複，還不等心髒跳動，身體其他部位就會因為缺氧而失去功能。

看着喬甜甜滿臉淚水，強國不忍心，它使勁戳了戳商城，看着還為零級的商城，突然很後悔，平時沒有督促喬甜甜多進行交易。

不然現在商城早就升級了，沒準能買到促進心髒恢複的特效藥。

可現在，只能試一試聯系和他們交易過的小植物了。

但這一次，幸運女神沒有降臨在他們身上。

一條又一條求救消息發過去，那邊還是未讀。

喬奶奶的氣息越發微弱了，強國搖了搖頭，想開口安慰喬甜甜，卻見她突然爬下床，找到自己的櫃子，從裏面找出一包消化液。

“強國，你不是說過這個消化液能促進消化，也能幫助細胞恢複活力嗎？”喬甜甜拿起消化液，撕開口子，爬上床，湊到喬奶奶身邊，将消化液送到喬奶奶的嘴邊。

“奶奶，奶奶，快喝，喝下去就好了。”喬甜甜急着想給她喂下去，可昏迷的人根本不會吞咽，大部分都流了出來，只喝進去一小部分。

雖然只喝進去一點點消化液，但它一進胃裏，便立刻被喬奶奶吸收了，藥性迅速穿透細胞到達最需要修複的心髒處，然後一點一點的增加細胞活力。

強國能看得到，心髒的恢複比之前快多了，它激動道：“甜甜，有用，消化液有用！”

“真的，太好了？”喬甜甜連忙爬下床将剩下兩包消化液都拿了過來，然後喂給喬奶奶喝，可能是之前的藥液起了作用，這次喬奶奶恢複了一點意識，嘴唇無意識地吸吮，将消化液都喝了下去。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喬甜甜激動道。

喬五手下不停地拍打着，可随着時間過去，他心裏卻是越來越凄涼，因為他能感受到，喬奶奶的氣息在一點一點消失。

但在喬甜甜給喬奶奶喝了這不知道是什麽的藥後，他能感覺到這手掌下的心髒正在一點一點的回應他的拍擊。

聞着這熟悉的藥味，喬五眉頭一皺，這藥他似乎喝過？

不過此刻，喬五卻沒空探究這些，喬奶奶的心跳越來越穩，呼吸恢複過來後，人終于清醒了。

喬甜甜一把撲到喬奶奶身上，哭道：“奶奶，奶奶你終于醒了！你差點把我們吓死了。”

喬奶奶伸出手一摸喬奶奶的胳膊，冰涼冰涼的，頓時将人攬到了被窩裏，又見喬五眼眶紅紅地坐在她的身邊。

喬奶奶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還黑漆漆的，她問：“老五，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趴在我床邊做什麽？”

“還有甜甜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到底怎麽了？”

喬五沒回應這個問題，只問道：“媽，你現在身體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他拿起喬奶奶的衣服，“媽，咱們穿好衣服，去醫院看看。”

喬奶奶拒絕：“去什麽醫院，我好着呢，能有什麽事兒？”

“不行，還是要去醫院！”喬五堅持道，“你剛剛都沒呼吸了，雖然醒了，誰知道具體狀況怎麽樣？”

喬奶奶堅持不肯：“不去不去，我一個老婆子去醫院做什麽？沒得浪費錢，不過就是睡着了岔了氣，你這着急上火的，一點也每個大人樣。”

“可——”

喬五還要說什麽，直接被喬奶奶打斷了，“再說了就算要去醫院，也要等天亮吧。你看看外頭這天色，這麽黑，路上又那麽遠，還冰天雪地的，走夜路摔跤了，出事了怎麽辦？”

喬五沒轍，仔細看看喬奶奶臉色，見她确實沒有痛苦之色，才稍稍放心，只能道：“那就等天亮去。不過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說行嗎？”

“真是瞎講究。”喬奶奶說着，還是點了點頭：“行了，天亮去，要有不舒服我一定告訴你，不隐瞞。”

喬奶奶說完，摸了摸肚子，突然覺得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