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萱草
脈脈懵懂地眨眨眼。
親回來?
她摸了摸嘴唇,納悶問道:“我什麽時候、親了你?”
完全不記得了啊……
司瑜言從牙縫了迸出幾個字:“親了想不認賬?嗯?”
脈脈否認:“不是不認、是忘記了。”
故意的,小聾子一定是故意的!
司瑜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直身手舞足蹈地說:“上次我躺在這兒,身體動彈不了,你蒙臉抱住我的頭,然後掀開面巾來親了我一口,就親在這兒!記起來沒?”他指了指自己嘴唇。
脈脈歪着頭想了一會兒,仿佛是有這麽回事,但是……
她嘟嘴不服氣地說:“你先親我的!”她指着臉頰,“就親在、這裏!”
“我才不是想親你!我是……”司瑜言剛想說“咬”,忽然意識到不對,趕緊噤了聲,委屈地瞭了脈脈一眼,“那也不一樣,我碰的是你臉,你親的是我嘴,我吃虧。”
脈脈不覺得他吃了虧,跟他争辯起來:“騙人,你喜歡被、我親,你覺得、很舒服。”
“……”
司瑜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磨磨牙哼道:“誰說我喜歡你……你親。”
“它們也喜歡。”脈脈一副“你不要不好意思承認”的笑容,“狗狗、斷了腿,嗷嗷叫,我親它,就不叫了。親親舒服,不痛。”
敢情是把他當畜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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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脈脈的嘴親過那些小畜生再來親他,司瑜言就覺得似乎有千萬條蠕蟲在臉上爬過,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胃裏翻騰差點吐出來。
“你……”他只覺惡心,彎腰作嘔,卻只是幹吐。
脈脈吓得手忙腳亂:“別說話,你休息!”
也許是覺得司瑜言的模樣實在可憐,脈脈再次愛心泛濫,抱住他撫摸背脊安慰:“乖乖、不痛。”
司瑜言被她攬在懷抱中,推她的手已經揚起了,可到最後卻反手摟緊她不盈一握的細腰,悶聲悶氣哼了一道:“嗯……”
小聾子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抱起來卻又綿又軟,而且身上還有股藥香,苦澀清涼。
司瑜言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脈脈被他弄得癢癢的,咯咯笑道:“不要拱,好癢。”
司瑜言擡頭仰視,問:“你用的什麽香囊?”
脈脈否認:“不用,是泡了藥。”她示意司瑜言看房屋角落的浴桶,滿滿的沉褐色藥汁。
司瑜言不解:“為什麽要泡?”
脈脈莞爾一笑,手指揚起在耳畔畫了個圈:“師父說、清毒,耳清目明。我很小的時候、吃了毒藥,耳朵變得、聽不見,所以每個月,必須紮針、泡藥,不然……”她吐出舌頭做了個吊死鬼的模樣。
司瑜言心頭一震:“也就是說你不是天生耳聾?你以前能聽見?!”
脈脈抿唇,遲疑道:“應該是……但我不記得。”
司瑜言說不清此刻心中是什麽感受。傳聞施翁的嫡傳弟子都是他親自撿來的棄兒,而且他專挑身有殘疾的撿。老人家常說健康的孩子被人收養的機會總是大一些,但殘缺的孩子就無人問津,若是連他也不要,這些孩子豈不是只能凍死餓死?想來脈脈便是這樣被帶入山谷,只是可憐她小小年紀便被毒聾了耳朵,若非施翁醫術高明幫她逐年累月的排毒,恐怕她也難以成活。
難怪她從來不曾踏出藥王谷,每個月都要有人給她紮針,煮藥湯讓她浸泡,否則她就會死。所以她才那麽看淡生死,因為她的生命有可能随時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日、哪一時。也許今晚睡着,明天就再也不會睜眼。
“小聾子,”司瑜言心底微微泛起酸澀,他擡手撫上她的臉,眸光灼灼,“那麽辛苦才能活着,你怎麽舍得拿自己的命跟我打賭?”
“藥王谷、更重要。”
這裏是她的家啊,保護家人不是比什麽都更重要嗎?她理所當然。
司瑜言發出一聲不屑嗤笑,眸子裏隐隐有光閃動。
他的神情彷如搖尾乞憐的孤獨小獸,脈脈又是心軟得不行,遂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以示憐愛。
司瑜言趁機張開嘴含住她的唇瓣,本來是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卻由于他毫無經驗也毫無章法的接吻,變成了啃咬。脈脈吃痛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直把嘴皮親的發麻。
直到胸腔裏的空氣用完,司瑜言方才依依不舍地松開脈脈,倆人都氣喘籲籲。
脈脈氣鼓鼓地瞪他:“咬我!小狗!”
司瑜言微微羞赧,耳根子都紅透了,偏要裝得若無其事地說:“誰叫你拿狗和我比,就是要咬你。”
脈脈生氣拂袖:“讨厭!”
宋西在門口坐了好久,方才等到司瑜言慢吞吞地走出來,盡管他還是一副狼狽樣,可臉上表情卻是輕松惬意,嘴角含着如沐春風的笑意,而且嘴唇格外水潤紅亮。
宋西暗暗感慨:吃飽喝足的男人就是氣色好啊……
再看他身後的脈脈,雖然沉着臉撅着嘴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但那張櫻桃小嘴也是紅潤潤的,而且宋西還敏銳地觀察到她唇上的牙印。
啧啧,公子太兇殘了,怎麽能這麽不懂憐香惜玉呢?把人家姑娘咬壞了可如何是好喲?
司瑜言拿過宋西手裏的竹籃,遞給脈脈:“小怪獸。”
脈脈歡喜地接過,掀開軟布小心翼翼把驺虞抱出來,手指頭輕輕撓它頭頂。 “謝謝你啊。”脈脈沖宋西感激地笑,看見小家夥長得圓滾滾的十分健康,嘟起嘴就親來親去。
司瑜言立即黑了臉,不動聲色掰開她的手把驺虞搶了回來,塞進籃子。
“夠了。”他說話還是頤指氣使的,“明天你過來,治病。”
說完揚手一招,領着擠眉弄眼的宋西便走了。脈脈愣愣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倆人的身影藏入山間草木,才後知後覺地摸了摸紅腫的嘴巴。
“脈脈。”手裏提着藥汁的施靈藥走來,看見脈脈站在門口遂問,“你怎麽出來了?剛才和誰說話?”
脈脈驚慌失措地搖搖頭,心虛否認:“沒……有。”
施靈藥将信将疑地把她打量了一番,視線落在她唇瓣的牙印上,于是轉頭往山路一望,觑見兩道不算陌生的身影。
“你……”施靈藥想說些什麽,開口又改了主意,牽着脈脈回屋,“回去吧,還要泡兩個時辰才行。”
司瑜言回到連翹苑立即沐浴更衣,然後躺到葡萄架下面乘涼,還破天荒地把驺虞抱在了膝頭,小家夥顫巍巍伏在他身上,一直瑟瑟發抖。
“宋西。”司瑜言嫌棄地看着小怪獸,喊來宋西問,“你平時都是怎麽抱它的。”
宋西做示範:“這樣,手掌輕輕托着放在臂彎裏,就跟抱嬰孩兒差不多。”
司瑜言點點頭,輕輕把驺虞抱了起來,小家夥陷入溫暖的懷抱頓時舒坦起來,甚至頗有力氣地揮舞了一下爪子,就像在伸懶腰。
“呵呵,”司瑜言低低發笑,眼角瞥見宋西腳畔的木盆,裏面是換下來的髒衣服,“要洗?”
宋西搖頭:“可能洗不幹淨,小的打算扔了,反正公子您也不會穿第二次。”
誰都知道司瑜言從來不穿舊衣裳,衣服髒了就扔,宋西偶爾還偷偷留幾套下來,像今天這種沾滿了藥汁的難洗衣裳,他也懶得留了。
誰知司瑜言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那個……洗幹淨放着。”
宋西:“啊?”
“出門不比在家,一切從簡。再說司家祖訓也說不可奢靡浪費。”司瑜言一本正經地解釋。
宋西:“……”
公子你說出這種違心話都不面紅心跳的嗎?!
“是,小人這就去洗。”宋西抱着衣裳出了門,司瑜言低頭抿笑,心情頗好地抱起小驺虞在唇邊,試探着碰了一下,感覺還不錯。
小聾子親了小怪獸,小怪獸親了他,也就等于是小聾子親了他呀……
入夜,宋西已經睡了,司瑜言站在院子裏,擡頭仰望天空,繁星如許。
翅膀撲棱的聲音細細劃過頭頂,接着一道陰影疾速飛過,但見他勾唇一笑,彈指射出一枚杏核。
“噗”一聲悶響,黑影從空中落下來,恰好掉在他的腳邊。
司瑜言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并不打算撿起來。色彩斑斓的彩羽鳥,只有黃莺大小,看似尋常,旁人只道山間多珍禽,不會特別注意。殊不知這種鳥名曰“傳信鳥”,主人呼之即至,或令投人,卻是比信鴿更可靠更能瞞天過海的鳥兒。
他入谷的那日便遇到過這種鳥,不過看羽毛的顏色卻不是眼前這只。他最初以為是施翁所養,不過據這段時日的觀察來看……傳信鳥的主人是誰,答案顯而易見。
篤篤篤——
不疾不徐的敲門聲傳來,司瑜言仿佛早有預料,他道:“門沒關。”
有人推門而入,走到他面前。
月光下來人清冷飒飒宛如月宮嫦娥,冷若冰霜。
司瑜言微微皺眉:“是你?”
施靈藥幽幽看着他:“是我。”
“靈藥姑娘漏夜前來,所為何事?”司瑜言一瞬間收斂了不悅的氣息,反而攤手相迎,含着淺笑,“請坐。”
“不必了。”施靈藥冷淡拒絕了他,“我來此是有話對你說。”
司瑜言玩味地看她:“請講。”
“我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施靈藥開門見山,嘴角翹起露出諷刺的神情,“我可以考慮和你合作,不過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司瑜言斜眉睨視:“我的确很有誠意和靈藥姑娘合作,不過其他的人……”他已有所指地看了眼隔壁木槿苑,“你打算怎麽辦?”
施靈藥從容道:“我只說考慮,其他人自然也在我的考慮範圍當中,說到底,不過是看誰給的條件更豐厚。”
司瑜言欣然答允:“靈藥姑娘盡管開口。”
“第一,娶我,聯姻是保證合作的最好方式。”
司瑜言微笑颔首:“可以。”
“第二,所得之物,一人一半。”
司瑜言輕笑:“你的胃口倒不小,不過……也行。”
“第三是最重要的,”施靈藥見他答應得爽快,不禁冷笑,“不能再招惹藥王谷的人,特別是脈脈,能離她多遠就離她多遠,一輩子也不能見她。”
司瑜言志在必得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脈脈師妹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當她是親妹妹,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把主意打到她頭上,特別是你們這種人。如果你保證做到這三件事,在成親之後,我自然會把藏寶圖交給你。”
這下輪到施靈藥玩味地看他:“秦王後人和秦王寶藏,再加上傳說中寶庫裏可以號令秦王九将的虎符,足以讓任何人登上王位。你們司家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麽時候這個“咬”才能變成那個“咬”啊?純潔的孩紙都懂酒叔的意思!
實在抱歉,最近開學忙得一塌糊塗,等過段時間穩定了會恢複日更的~
小孔雀這盤很大的棋是注定失敗的,因為神馬也沒有吃到小兔子的肉重要,棋可以不下,肉不能不吃!(*^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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