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傻小子!內功幾層了?”

“回師父,十層了。”

“光速度快,又不精煉,遲早你得在這上面吃虧。”

秦冰河摸摸後腦勺笑了下,他這不是想趕緊練完下山尋他相公去嗎。

也不知道這三年多了,十安有沒有想他,有沒有娶新的娘子。

薛大夫下山采購藥材,到晚上才回來。拿着兩串糖葫蘆遞給薛江兒,說:“你冰河哥哥呢?”

“被娘親拉到後山操練了。”

“這個點還沒回來?”

“嗯,得有兩個時辰了。”薛江兒舉起兩只手指比劃着。

後山的山洞裏有一個天然溶洞,裏面的玄冰刺骨寒冷。秦冰河第一天躺上去時背後凍傷,毫無知覺,皮膚一塊塊青紫。還是薛恬之花了好大功夫才把那皮膚治好了。

薛夫人對待自己狠,對自己徒兒更是不下輕手的。動不動就讓他躺上去冥思,薛恬之看着心疼,問她回屋子修煉不也行嗎。

“躺在上頭他能清醒點。”薛夫人說着,嗤了一聲,說,“看他還有膽子修煉的時候想那瘸小子。”

原本只是處罰他會去玄冰,誰知道秦冰河實誠到自己晚上想了十安,第二天便自覺躺玄冰上修煉內功。薛恬之勸都勸不回來,平白讓他忍着刺骨的清寒內功精近不少。

薛恬之還沒走到後山,就見到自家娘子背着秦冰河那八尺壯漢,走路走得十分平穩,如履平地,甚至還心情頗好的哼着小曲兒。

“……他咋了?”

“暈過去了,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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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寒冰上躺兩個時辰不暈的,那不是人好嗎。

“咳——夫人我來吧。”

薛夫人看着他,挑眉說:“你确定?”

“……我好歹也是男人!”

“那行。”

薛夫人笑着撒手,背上的秦冰河立刻軟了身子倒在地下,眉間結上的冰淩都化得差不多了,一身的水漬。

人走了,薛恬之才拉起秦冰河的手臂往自己身上擡。

“你他娘的……吃什麽長的……”

薛恬之憋得臉通紅,哼哧哼哧半天沒移動一米。

他家夫人,真是人中龍鳳。

秦冰河醒來時已是半夜,身上酸痛不已。最主要的是他的後腳跟竟然磨破了,他的那雙鞋還是薛大夫下山順道給他買的呢,縫縫補補好一陣了,這下穿什麽好。

自己是被師傅拖回來的?

可能今天惹她生氣了,才被她拖回來的吧。

秦冰河摸摸鼻子,從床上翻身下來。拿上金瘡藥把後腳跟随意的抹了一把後,赤着腳往外走去。

“這麽大的事兒,不告訴冰河不行吧……那瘸小子他可中意着呢。”

“我的徒兒我說了算,那瘸子有什麽好的!以後娶個俏媳婦兒生一堆娃豈不快哉!跟一個男人折騰算什麽事兒!”

“可……可那瘸小子……現在生死未蔔……”

“薛大夫是在說十安嗎?”秦冰河從暗處出來,身上的衣服還沒幹透,隐隐約約可見着水漬。他臉色并不好,重複了一句,說,“生死未蔔?”

薛夫人沒想到自己徒兒功夫精進,她都沒聽到有人在暗處,惱羞成怒的吼他說:“你管他作甚!你上山三年多那死瘸子可曾給你半封書信?好好的男兒不做,你跟他糾纏有何意思?”

秦冰河沒搭腔,對着薛恬之拱手說:“薛大夫,還請告知十安之事。”

薛夫人見他不理,氣得一拍桌子,圓潤的白玉杯被她掌力壓成粉末後甩手離開。

“南國皇上今年三月暴斃,太子和齊王争皇位,那瘸……咳,秦鐘貌似是太子一黨的,取用了很多新式武器,不過齊王常年攝政,羽翼不必多說,兩人勢均力敵。現下兩人僵持得厲害,秦鐘涉險入皇宮,好像被齊王抓住了……以後我就沒聽到消息了……”薛恬之摸着下巴,有些忐忑的說,“也不知道他在太子那兒躲得好好的……去皇宮幹嘛……”

秦冰河神色不明的別過頭,說:“齊王下的套。十安的家姐是皇上的貴妃,他們争得再厲害,禮不得廢,除卻皇後之位其餘所有貴妃侍人禮成後殉葬,十安等不得。”

薛夫人跟薛恬之都不是會做飯的人,也就秦冰河到山上他們倆才好好的吃上了飯。

今天也是一樣,熱騰騰的鮮肉包子,還有江兒專屬的小菜粥。三人正吃着,秦冰河端上最後一盤清炒時蔬,默不作聲的吃了起來。

江兒不像尋常孩童吃東西要人喂,自己扒拉着小木勺喝完,拿着一個大包子便樂樂呵呵的跑出去玩,脖子上的長命鎖叮鈴叮鈴的響。

吃完飯後,秦冰河也不搭腔,自己收拾碗筷出去洗幹淨。随後把幾人的被子晾曬到柚子樹上,順手把江兒昨天尿床的被單洗了。

等他收拾完院落,又上山砍柴,一次性砍了四五棵大樹,柴火放在柴房都堆不下了。

傍晚時候,秦冰河才忙活完。便跑到院子後頭的池塘裏,趁着江兒不在,伸手往那池塘裏一撈,那只以為逃脫的肥鲶魚又一次回到了他的掌心。

紅燒魚,四喜丸子,白菜包肉,糖醋排骨。

還有一小碗菜粥。

“冰河哥哥!丸子好吃!”江兒吃得嘴上都沾上了醬汁,喝着自己的菜粥,咕嚕咕嚕一碗下去,主動要求添飯。

秦冰河笑了下,拿手帕替他擦擦嘴,說:“晚上不可吃太多,壞腸胃。”

江兒不依,吃了好幾塊排骨才滿足出去玩。

“又是曬被子又是砍柴的,今兒還做了一桌子好菜,你想幹嘛?”薛夫人問。

秦冰河放下筷子,走到她跟前默默跪下,說:“徒兒想出師。”

“出師?老娘的功夫你一半沒學着呢你還出師?”

“徒兒心不靜,學不了功夫。”

“心不靜,我看你是一雙眼睛都被那瘸小子勾走了!他到底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讓你這般茶飯不思?”

秦冰河捏了捏自己泛白的衣角。這身衣服是十安買給他的,他還記得那人坐在輪椅上擡頭看他,在成衣鋪老板面前也毫不掩飾的對他說,我家冰河真俊。那樣的音容面貌,他忘不了,也不敢忘。

“我是十安用一錠銀子,一串糖葫蘆,一身衣裳買來的。我得還情,還他一輩子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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