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學會舍棄?
于秋沿着曉春眠離去的方向徑直追了過去,但曉春眠禦劍的速度很快,于秋又并沒有什麽稱手的飛行法器,被耽擱了那麽一下子之後竟然就死活無法再拉近距離了。
于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沉下心來。曉春眠的身影早就已經離開了他的視野,他現在必須靜下心來,才能勉力捕捉到一些對方所遺留下的氣息。
他們就這樣追逐了約莫小半盞茶的時間,于秋感到曉春眠忽然停了下來。
于秋振奮精神,正欲一鼓作氣。
曉春眠的氣息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于秋愕然。
他連忙向曉春眠消失的地方沖去,當他趕到時,卻果真無論如何也尋不到對方的身影。他終于連曉春眠究竟往哪個方向跑都不知道了。
于秋在空中緩緩停下,落到地面上。
他并沒有感覺到任何打鬥的氣息,也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應該是曉春眠發現他在後面追,自己掩去了自己的氣息。
掩得這麽幹淨,應該是特地準備過斂息的法器或法術吧?對了,符箓也可以做到,但是符箓的時效有限,煉氣築基階段的斂氣符至多能完美維持一個半時辰。
于秋按着自己還在疼的腦門,找到一個樹樁,讓自己坐下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因為心神不寧,那些已近幹涸的魂力恢複起來實在是毫無效率。
于秋坐着坐着,漸漸彎下背脊,用雙手揪住了自己的頭發。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是一種什麽心情,挫敗?憤怒?悲哀?還是失望?就在這些極端負面的情感下,于秋安安靜靜地等過了這一個半時辰,然後一無所獲。
或許曉春眠所用的并不是斂氣符,或許曉春眠已經在這一個多時辰裏跑到了很遠的地方,總之于秋找不到他了,怎樣也找不到。
于秋從樹樁上站起身,狠狠踢開腳邊的一塊石頭,想要破口大罵,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該罵些什麽東西。
“就這樣嗎?”他咬着牙,指着天質問,“你想好了?就要這樣?你要這種結果?”
自然無人回應。
好半響,于秋垂下了手指,“好。”他一連說了幾次,“好,好,好。”當這幾個字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落下時,于秋滿臉的咬牙切齒終于漸漸平靜,最終平靜得仿佛沒有起過一絲波瀾。
他收到了許鴻的傳訊,許鴻已經拉着高從寒先一步回返玄陽宗。
然後于秋又在原地靜了一會,終于微微搖了搖頭,也朝着玄陽宗的方向飛去。
臨走之前,他看着那個木樁,露出一個苦笑,自言自語地問道:結束了?
什麽結束了?
于秋卻說不出來。
正如當他終于趕到了玄陽宗,聽聞曉春眠并沒有回來,他也說不出為什麽明明早就知道會這樣,自己心中竟然還是這麽悵然若失。
于秋在玄陽宗內又等了好些天,終于忍不住拜托許鴻幫忙引見了許鴻的曉春眠共同的師父——劍修趙鐮。
“你沒有他的音訊?”趙鐮卻是一副吊兒郎當毫不在乎的模樣,歪着個脖子,“這很正常,我也沒有他的音訊。”
“趙師叔。”于秋咬牙,“他沒有和您聯系過嗎?擅自離開宗門這麽久,他未免也……太讓師門擔心了。”
“這個階段的弟子,下山多歷練歷練,也是應有之理。”趙鐮笑道,“有什麽可擔心的?每個修士都應該自己為自己負責,只要是他自己做的決定,別人管那麽多做什麽?就算死在外面了,也是他自己自找的。”
哪怕于秋早知道趙鐮養徒弟就跟放羊一樣,此時見到他果真如此放羊,也覺得目瞪口呆。
無奈之下,于秋只好先行告退,再自己想另外的辦法。
而曉春眠此時,其實離玄陽宗也不太遠。
他回到了……那個最初的地方。
魚連縣。
曉春眠找到了自己曾經居住過十餘年的宅院,仰頭看着宅門上方那蒼勁有力的“曉府”二字,片刻後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一路走到曾經屬于他的那間屋子,翻上屋頂,這才解開身上披着那件匿蹤衣。
他最開始被趙鐮收為徒弟的時候,趙鐮讓他挑一件法器,他便挑了這匿蹤衣。
曉春眠看着手中的薄衣苦笑: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備着這一天了吧。
他早就知道,他總有一天會這麽突兀地離開于秋,并且于秋一定會找他,而他必須不被找到。因為他早就知道于秋是他的心障,如果想要築基就不能不解決的心障。但是在此之前,他曾經多麽努力地想要避免這一天啊。
曉春眠站起了身,在屋頂上行走,看着曉府中的一切。
他找到了他的嫡母。那個瘋瘋癫癫的女人,此時看起來還和當年曉春眠離去時沒有多大區別。但她身邊那個當年僅僅只有十歲的男孩,這兩年可長大了不少。
曉春笙,嫡母所生的弟弟。他拉着她的手,竟然是在試着教她練字。
“娘,看好了,這一橫要這樣過來。”
“不是這樣,是這樣!”
“哎呀,娘你真是笨死了!”
“笨死了就笨死了!反正本來就是笨死了!”嫡母像個孩子一樣鬧起了脾氣,将墨汁甩得到處都是,“我不學了!不學了!”
春笙被甩了一身的墨,在那裏急得跳了半晌的腳,氣了許久之後卻還是走上前去,像個小大人一樣,努力将自己的母親給重新哄好。
曉春眠在屋頂上看着這一幕,嘴角卻拉起了一抹笑。不是被溫情打動的笑,而是那種雙眼眯起的,發自內心愉悅的笑。
傍晚時分,父親從外面回來了,将春笙抱在身上,誇獎他今天表現好。
一家人其樂融融。
曉春眠一直在房頂上看着。
除了那些曾受過曉春眠恩惠的下仆們偶爾會在最偏僻的角落說上一句,家中再沒有什麽痕跡能表明這裏曾經還有一個所謂的大公子,就連他曾擁有的那個房間現在也堆滿了雜物。
但曉春眠在這個家中呆了好些天,卻每天都覺得身心舒暢。
這種其樂融融能證明他當初離去的選擇是對的,更能讓他想起自己曾經是個怎麽樣的人。他并不在乎還有沒有人記得他,反正他并不真心喜歡任何人。
曾經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為了讓更多的人過得更幸福。
這個動機很微妙,看起來可以挖掘出很多更深層的動機,比如想要看到別人因自己而改變,比如看到別人不幸會痛苦,比如希望得到別人的感激,但是對曉春眠而言,這句話所代表的就是最字面的意思。
就像有些人會喜歡看到別人不幸一樣,曉春眠會因為別人的幸福而感受到最直接的愉悅。
所以曉春眠從來不是個正常的善人,甚至算不上是一個正常人。他是個極端自私的家夥,只是自私得過于奇葩。曾經的他,沒有愛好,沒有興趣,沒有喜歡的人,沒有在乎的東西,只在看到別人幸福時會産生強烈的愉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這是唯一能讓他體會到愉悅的方式。僅僅只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主動為了讓別人幸福而看似高尚地犧牲自己的一切——畢竟他不在乎。
他只致力于讓自己能夠更方便地感受到更多愉悅。
比如此時,外面的街道上一輛馬車忽然側翻,一個幼小的孩童正好站在馬車邊,看着瞬間籠罩過來的陰影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躲避。孩童的母親正在另外一個攤位上買東西,看到這一幕尖叫地撲過去,卻根本來不及。
曉春眠披着匿蹤衣,坐在牆頭,稍稍擡了擡手。馬車倒到一半忽然停下,像是撞上了一面透明的牆,然後一陣風吹來,竟然直接将馬車吹正了回去。
母親終于将自己的孩子摟在了懷中,抱成一團喜極而泣。
車夫和坐在馬車上的人也是驚魂未定,回過神來只覺得慶幸不已。
沒人知道是曉春眠挽救了這一切,但曉春眠就得覺得出奇高興,快樂得簡直就要哼起歌。曾經拼了命才能感受到的快樂,擁有了力量之後,就是這麽舉手之勞。
在最初的最初,他不就是因為這種理由才會去追求力量嗎!
曾經的曉春眠是如此純粹,如此直接,如此心無旁貸。因為這曾經是他唯一的快樂來源,唯一的追求。在成為一個需要一往無前的劍修之後,他如魚得水,修為節節攀升。
曉春眠用手背撐着自己的下颚,歪着頭露出一個最純粹不過的笑。
他找回了他的初心。
就在這個笑容剛剛露出的這一刻,卻又凝結在了他的臉上。
因為一個人影飛到了魚連縣的上空。
“春眠!”于秋用只有修士能聽到的聲音不斷大喊,“春眠!是你在這裏嗎!春眠!別躲了!我感覺到了!剛才的靈氣波動是你吧!春眠!出來啊!已經這麽久了!夠了吧!春眠……”
曉春眠咬着牙,更加用力地攏緊了身上的匿蹤衣。趙鐮所送的法器強大無比,凝元以下根本不可能發現。
于秋一直喊了很久,喊得後來嗓子都有些啞,最後終于安靜下來。
他只懸停在那裏,臉上露着那種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期望的神情,又等待了很久。
曉春眠低着頭,沒有看他,因為不敢看。
“哈……”然後于秋開始笑,“哈哈……”
當于秋低笑着離去,曉春眠才松開了緊抓在匿蹤衣上的雙手,揉搓着手心中滲出的汗漬。他松了一口氣,之前那些充斥心中的愉悅感卻已經一點不剩。
——這就是他的心障。
曉春眠又偏頭露出一個笑,卻是苦笑。
他一路都本着那個最純粹的動機而追尋着強大,于秋的出現卻那樣意外地在他的道上劈開了一個岔路。
所以曉春眠築不了基。
他一直知道自己為什麽築不了基。
于秋這個人的存在,曉春眠自身對于秋的渴望,讓他的追求不再純粹,因此成為一個龐大無比的心障。
一個劍修,不能有兩個執着,因為陷入無法抉擇之境的劍修總會停下腳步。
——如果可以用其他辦法築基,是不是就可以不必舍棄這個心障了?所以曉春眠曾經那樣努力,努力去找那些歪門邪道,只為了可以不走上和心障抗争的正途。無論是什麽,只要能夠增加一點點築基的幾率就好。只要能讓他帶着這個心障築基,什麽都好。
但是一次次的失敗告訴他……劍修必須學會舍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