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岑墨靠在椅背上,醉眼朦胧地望着車外的小雪。
在聚餐之前,他的心情還算平靜,對于柳溪要離開實驗室還沒太大反應,何況這事是他促成的,然而在大家歡聲笑語中,她要走的事被反反複複地提着,他的心情越來越低落。
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的原因,讓他平日冷靜的腦子變得亂哄哄的,總是時不時想起那張臉。
不僅僅是這幾天所見得,還有從前的模樣,大學的,中學的,小學的,甚至幼兒園的……
他的記憶力本就比別人好,真要去記一個人的樣子,他能記得清清楚楚,完完整整。
可現在湧上腦海裏的,都不是他刻意去記的,只是純粹見得多,有了記憶,而這些記憶原本一直封存在大腦深處,從沒被他調用過,現在失去了理智,記憶就好像海嘯從深海中翻滾起來,混亂地閃現着。
口袋又發出嗡嗡振動的聲音。
岑墨拿出來看了一眼,很不耐煩地把手機關機了。
代駕司機說:“到小區門口了。”
岑墨半坐而起,錯愕地發現小區門口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這是哪?”
代駕說道:“金橋佳苑啊,先生您給的地址。”
岑墨眉頭輕皺,閉了下眼睛。
他真是少有的心神不寧,連地址都給錯了。
算了。
他揉着眉心說道:“開進去吧,直行,23幢樓。”
“好的。”
岑母打開門,就被一股撲鼻的酒味給熏到,她驚訝地看着站在門前的岑墨,“你怎麽來了,喝酒了啊?”
岑墨沒有說話,就站在那,低垂着腦袋,淡琥珀色的眸子裏目光黯淡,明明身高挺拔,卻是渾身低氣壓。
岑母注意到他情緒的反常,伸手扶着他胳膊,“怎麽了兒子?來,來,先進來……外面冷。”
岑墨沒有動,他滾了滾喉結,薄唇輕輕顫着,想說什麽,但又說不出口,他不習慣傾訴自己的心思,任何煩惱都只會自己扛着。
岑母不明白他為什麽露出這樣痛苦的模樣,好像被什麽事情困惱,她仔細一想,他從小到大,人生過得太順了,學業上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難倒他,能叫他變成這樣的,恐怕只有感情方面的事了。
她便試探地問道:“是柳溪嗎?”
聽到這名字,岑墨原本晦暗的眼睛裏湧起了大片波光,這名字就好像一個閥門,一旦被拉開,那些被壓制的情緒再也不受控制地浮于表面,他嘴唇顫得越加明顯,終于咬牙切齒地問出口:“她為什麽要取消婚約?”
他沒有同意,當初沒同意分手,後來沒同意取消婚約,他從頭到尾都沒同意過。
要在一起的是她,提出分手的是她,婚約也是被她用了雙方父母關系逼着他取消的。
這一路都是他在被迫妥協。
分手的時候,他非常生氣,氣了幾個月,到了國外還在氣,過了很久才消除了對她的不滿與恨意,可是到了婚約被取消,他已經氣不動了,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他沒辦法騙自己,看着她與別的男人談情說愛了一個多月,他不可能無動于衷,他沒有表面看得的那樣平靜,不然他也不會三番兩次去示好,然後被柳溪冷漠地指責要當小三。
他也不想這樣做的,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這些荒唐事,道德與感情一直在較勁,讓他變得矛盾,變得別扭。
在酒精作用下,岑墨不複往日的理智,那原本被壓在內心的想法此時瘋狂地湧現出來。
他啞着聲音,痛苦地說道:“媽,我想要……她回來。”
一直都這麽想的。
可是她根本不搭理他。
“她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我送她的東西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和別人談戀愛……我想要她回來。”
岑母頭一次見他這副掉了魂的模樣,滿是心疼,卻又很難說出安慰的話,因為這一切怎麽造成的,她心裏很清楚。
她嘆了口氣,問道:“你喜歡她嗎?”
岑墨眉頭緊皺,“我想要她回來。”
岑母平靜地說道:“兒子,不是媽故意說喪氣話,但你要明白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想要她回來?是因為你被她甩了,傷了自尊,所以不甘心,才這麽做的嗎?那你就和你爸一樣自私。”
她繼續往下說,“媽心疼你,但更心疼溪溪,這麽多年,我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當年你們分手,溪溪後來經歷了什麽,你恐怕一點也不知道,她瘦了十幾斤,出現了嚴重的心理問題,在你出國的期間,她一直在吃藥治療,這些媽媽都沒告訴你,也沒有說過你半句不是,但我還是想說,你把她傷得太深了。”
岑墨擡起頭,痛苦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他真的不知道這些。
那幾年,他還在生柳溪的氣,還在等着她回頭,卻從沒想過她變成了這樣。
岑母拍了拍他的胳膊,“如果你不是因為喜歡她,也沒有打算對當初的事做出補償,你就放手吧……”
岑墨緊緊皺住了眉頭,“我做不到。”
如果他要能放手,斷聯的那三年,早就放得幹幹淨淨了,無數的事實已經證明他做不到。
然而,岑母卻說了一句更殘忍的話,“你不放手,她也不會回來的,她對你的感情,都已經被你踐踏完了。”
就像她現在與岑父一樣,她完全能明白柳溪的想法。
她也不想兒子再深陷進去,只能勸他放棄,這對誰都好。
岑墨說不出任何話了。
岑母給他倒一杯溫開水,“今晚你就睡這吧,媽媽給你鋪床去。”
岑墨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卻是怎麽也睡不着。
醉意驅散之後,意識清醒得十分可怕。
岑母的話就像一記重拳打在了他的胸膛上,讓他難受地喘不上氣。
喜歡這個詞,岑墨已經從柳溪嘴裏聽到很多遍了,現在又從岑母嘴裏聽見。
喜歡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但要問自己是不是喜歡她,他無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因為他到現在都不清楚柳溪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更別說過去十多年裏,他從來沒了解過她,怎麽可能會是喜歡?
他只是覺得,因為她是柳溪,他想要她在身邊,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什麽樣的人,反正除了她,其他女孩他都不想接觸。
其實,他很羨慕柳溪的潇灑,為什麽她分手後能斷的這麽徹底,做得比他還要無情無義。
雖然他是嘲諷她找了別的男人,但他也羨慕她能走出去找別的男人。
他卻做不到。
他曾經以為柳溪離不開他,到頭來卻發現,是他離不開她。
分手三年,他以為自己灑脫了,結果才明白他一直深陷在一個連自己都看不清的泥潭裏。
柳溪用了一周時間,交接完了實驗室的所有工作,在新的一周,正式到了視覺算法科一組報道。
一組組長林志鵬帶着她與大家認識。
“來,大家把手裏的活都停下,我們有新成員來了。”
衆人紛紛看了過來。
林志鵬指着柳溪笑道:“想必很多人都認識她了吧,柳溪,以後就是我們一組的成員了,作為我們唯一的女成員,大家要多多關照啊。”
那些坐在工位上的男生們激動地紛紛起身鼓掌。
“哇!來漂亮妹子了!”
“組長太棒了!歡迎妹子加入!”
“以後你就是我們組裏的一枝花!有什麽事,我們罩着你!保證你不被別的組欺負!”
柳溪還沒說話,隔壁工位上的男生就跳起來了,“喂喂喂,誰敢欺負你們一組啊,都是你們欺負我們好不好?”
大家在公共辦公區,桌子緊挨着,一組說什麽,二組都聽見了,他們早在看見柳溪來的時候,就都紛紛打量了過來。
二組的幾人與一組的調侃完,也看向柳溪,“歡迎妹子哈!歡迎歡迎!”
一組的人嫌棄道,“你們歡迎什麽?又不是去你們組。”
“怎麽不能歡迎了?我們在一個辦公區,妹子就是大家的啊!”
“誰和你們大家啦!柳溪是我們組的好不好?”
柳溪看着兩組人在那幼稚地争吵,嘴角抽了抽。
林志鵬習以為常,也不勸架,就讓他們鬧着,還和柳溪說道:“我們這個組夠年輕吧,平均年齡不到30歲,是不是比你待得實驗室要活躍。”
柳溪點頭說是,這可活躍太多。
林志鵬呵呵笑了起來,與柳溪玩笑道:“你知道這些臭小子,讓我非得招一個女工程師過來,這下大家都滿意了吧!”
大家立馬大笑,一堆彩虹屁吹起,就連二組的成員也在那羨慕嫉妒恨地叫着為什麽沒妹子來。
大家熱熱鬧鬧的,完全與實驗室裏的氣氛不一樣。
那邊林志鵬才給柳溪安排了座位,就有男生主動幫她組裝臺式機,還有男生給她搬櫃子,拿文件夾。
柳溪第一天到新崗位,就瞬間成了團寵。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又來三位男生,其中一位說道:“柳溪,我叫許澤霖,以後由我負責帶你,我現在和你過一下工作內容吧,我們去那邊說吧。”
柳溪忙起身,“好的。”
柳溪跟着三位男生到了小圓桌前。
許澤霖打開筆記本,給她介紹起他們三人各自負責的工作內容,并告訴她,要交接哪些內容。
柳溪一邊認真聽着,一邊點頭,“好的,許工。”
許澤霖笑道:“不用這麽見外,叫我大許就好,他是凱子,他是聰聰。”
柳溪入鄉随俗,笑着說道:“那以後叫我溪溪也可以。”
“好啊,好啊。”
岑墨剛剛從茶水間倒了一杯水出來,便看到在落地窗邊的柳溪,她正與三位男生圍着小圓桌而坐。
日光透過透明的落地窗,照在她白皙光滑的臉上,将她甜美的笑容照得更加動人。
岑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看上去,她已與新的同事相處得很不錯。
不過她這麽招人喜歡,肯定會很受歡迎吧。
他這麽想着,就聽到那些男生一口一個溪溪地叫她,叫得無比親切,叫得他快裂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2-0123:10:13 ̄2020-12-0223:05: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美美10瓶;27428371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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