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共度一宵(已修)
寵物只有被調教之後,才知道該在哪裏大小便……
劍清用掌門師兄曾經叮囑過的話,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調教是需要時間的。
他深深吸一口氣,再看那團大貓團,卻發現杜之瀾像只大狗似的蹲坐在地上,尾巴翹得老高搖來搖去,眼睛瞪得都直了。
“身材真不錯啊……”杜之瀾暧昧的目光在劍清光裸的身上,上下掃視,濕漉漉的黑發緊貼肩膀,不斷地落下一串串水珠。
胸腹肌理分明,他毫不懷疑這具身軀裏面蘊含着,能把一頭猛虎一巴掌拍飛的力量。
就連下面的某樣物件,嗯,也很大。
“看來偶爾被揍還是值得的,嘿嘿……”自覺占了便宜的杜之瀾心裏喜滋滋的,适才那點畏懼和惱火又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他甚至還忍不住低頭撇了眼自己下面那東西,由于變成老虎的關系,陽具也變得比人類的時候大多了!
這個發現讓杜之瀾欣慰非常。
可是他轉念又想,就算那個變大了,但哪個美人願意被一頭老虎壓倒啊?只怕吓都吓死了。
杜之瀾頓時又淚流滿面。
被這樣露骨火熱的眼光視奸,饒是劍清定力在高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刷的一下重新坐回水中,閉目繼續念靜心咒,眼不見為淨。
這樣近乎示弱的舉動頓時讓杜之瀾得瑟起來,他仰着虎頭大着膽子走近了幾步,劍清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他又走近……
直到幾乎扒到木桶邊緣,吸了吸鼻子,“咦,你身上什麽味?好好聞……”
說着,他整個身子幾乎都趴在劍清背上,白絨絨的毛在頸項間蹭來蹭去,劍清差點沒癢得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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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仙靈之氣,修道者皆有。”
柔軟的皮毛蹭在皮膚上,劍清覺得十分受用,于是他也沒再把杜之瀾拍飛,反而手臂一撈,将大老虎整個撈進懷裏——
不,準确的說,應該是夾在腋下。
劍清從水桶裏站起來,輕聲念一句發訣,一套潔白的長衫自動地貼合在他身上,擡腿跨了出去。
“喂喂,這樣很難看!”被夾着走的杜之瀾覺得這個姿勢十分的不雅觀,不斷地撲騰四肢。
劍清毫不理會,徑自用衣袖揮了揮地面的塵土,在上面鋪了一層稻草。
接着,他把大老虎當墊子似的擺在稻草上鋪好,雙手在白嫩嫩的肚皮上揉幾把,确定最舒服的那一處,才懶洋洋的靠上去,順便打個哈欠。
“喂……喂喂!”杜之瀾被他的手壓制得動彈不得,肚子上墊着個腦袋實在感覺怪怪的。
大老虎趁着劍清閉目休息,沖他龇牙咧嘴一陣,還把鋒利的爪子亮出來,在劍清臉頰邊比劃來比劃去。
“哼,讓你揍老子讓你揍老子!”
冷不丁,劍清睜開雙眸掃他一眼,老虎僵硬一瞬,立馬變老貓,喵的一聲安靜下來,老老實實趴在地上當靠枕,屁都不敢放一個。
劍清微微一笑,伸手在他頭頂摸了摸:“乖。”
杜大少在心裏默默垂淚。
夜幕深深,連風也靜止了,天空濃黑得仿佛一團墨汁,月光都被烏雲遮住。
風寒露重,山廟裏的篝火早已熄滅,一人一虎靜靜地依偎在一起,睡得溫暖又香甜。
深夜裏,感覺到動靜的劍清從沉睡中轉醒過來,驚訝地發現那只白絨絨的大貓團緊緊地縮在自己懷裏,捂着耳朵瑟瑟發抖。
“你怎麽了?”劍清詫異地揚了揚眉毛,伸手輕撫在對方背上安撫。
杜之瀾頓了頓,才悶悶地說道:“有貓……”
似乎這個解釋令他自己都覺丢臉至極,他把腦袋埋得更低了些,四肢緊緊扒住劍清的腰身,仿佛這樣才能感到些許安全。
山廟之外的野地裏果然傳來幾聲微弱的貓叫,音帶纏綿之意,大概是春天快到了,發情期也随之而來。
劍清哭笑不得地問:“你怎麽這麽怕貓?莫不是被貓咬過?”
杜之瀾郁悶地擡起頭,扭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倒不是被咬,只是小時候跑出去玩耍,被貓抓傷了臉,結果被玩伴們恥笑,罵我……罵我醜八怪。”
劍清淡淡哦了一聲:“難怪你對容貌如此偏執,原來你也曾經醜過……”
杜之瀾突然激動起來:“你才醜過呢!都是那些家夥嫉妒本少爺玉樹臨風、俊朗帥氣、受女孩們歡迎,才故意中傷我的!”
劍清打量他片刻,道:“你想象力真豐富。”
杜之瀾氣鼓鼓地趴回去,從鼻子裏哼一聲:“總之,我最讨厭的就是貓!”
緊接着又補充道:“還有醜八怪!”
劍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人生的際遇最是奇怪,你今日如此讨厭這兩者,說不定日後會同一個醜八怪共度餘生,還養一大群小貓圍着轉呢。”
“呸呸!”杜之瀾全然沒當一回事,反而沖劍清嘿嘿笑道,“那是絕不可能的,本少爺也不奢求什麽國色天香,論姿容,起碼也得是你這個牛鼻子的等級,少爺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吧!”
劍清笑了笑,平靜地說:“你該慶幸現在是老虎,若是白天,我定會把你揍得不成人形的。”
他縮了縮脖子,緊閉上嘴巴,乖乖躺下去,兩只前爪像大狗似的耷拉在胸前,露出圓滾滾的白肚皮。
劍清滿意地揉了一把,靠上去,舒舒服服一睡到天明。
清晨将至,淡薄的陽光自天變遙遙揮灑下來。
劍清的毛絨大枕頭已經不見了,此時只剩一個渾身赤裸,頭頂耳朵,後拖尾巴的年輕男子,縮成一團卧在道士懷中。
若換做從前,在寒冷的清晨,不着寸縷地睡在地上,恐怕杜大少早就凍得鼻涕眼淚齊流了。
可如今他非但不覺得冷,反而睡得香得不得了。
慣于早起的劍清皺着眉頭注視着他,這家夥體內分明是有了修為道行,才會變得身體強健不畏嚴寒。
不消說,定是從自己身上吸過去的。
劍清盤膝而坐,杜大少安穩地把腦袋擱在他大腿上,睡得毫無自覺。
數日相處之下,劍清被他聒噪的個性鬧得夠嗆,現下仔細端詳他安靜的睡臉,還是頭一遭。
杜之瀾那雙四處放電的桃花眼閉上了,樣貌氣質頓時發生了奇妙的變化——由一個色迷迷的流氓,變成了一個含蓄的流氓。
五官俊秀,眉目張揚,正是頗得女孩們喜愛的白臉小生模樣;嘴唇單薄,是多情又薄情的面相。
劍清低垂雙眸,細細看了一會兒。
倘若此刻坐在這裏的是好男風的色狼,恐怕早就獸血大發撲上去吃幹抹淨,只可惜再誘人的容貌在劍清這個道士眼裏,皆不過是皮下白骨,百年之後的一抔黃土。
于他而言,這個世上的人只分成有毛的和沒毛的,能吃的和不能吃的,還有一類,便是神虛宗那些個整日閑得蛋疼的師兄弟。
至于杜之瀾嘛,當然是屬于不能吃但有毛的,雖然吃不了,看看摸摸還是可以的。
最後,還是這家夥頭頂上一對毛絨絨的耳朵,引起了他的興趣。
劍清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其中一只,杜之瀾在睡夢裏不滿地揮了揮手。
過了片刻,耳朵不見了,尾巴也消失掉,他又重新變為正常人。
這樣也就罷了,可偏偏杜大少習慣于每日清晨,精神昂揚地鍛煉他的“小弟弟”,此刻渾身赤裸,只有下面的某樣物件直挺挺地翹得老高,想不被注意到都難。
萌點瞬間變成猥瑣,中間還不帶過渡的。
劍清立即沉下臉,嫌惡地踹開對方,杜之瀾睡得死沉,竟被踹得打了個滾,又窩到牆角裏繼續睡。
“啧,莫非我看走眼了?這其實是頭長得像老虎的豬麽……”劍清神情變得十分古怪,從袖子裏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塊用來擦地板的抹布,丢過去蓋在某人的小弟弟上。
“抹布麽,弄髒了也不心疼。”劍清心道。
天色尚早,劍清在山廟門口的蒲團上正襟危坐,一面沐浴蓬勃的日光,一面靜靜打坐。
一襲青墨長衫被陽光鍍上一圈金邊,背影長長地拖在地面上,隐隐有玄妙的金色符文,在他周身不斷地閃爍旋轉。
約莫打坐半個時辰,劍清長舒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明亮而深邃。
凡塵中靈氣太過稀薄,這片刻的打坐并不能增進多少法力,不過聊勝于無,修身養性,去去浮躁也是好的。
他剛欲起身,脖頸後一陣暖暖的氣流撩得他脖子發癢。
一回頭,便看見杜之瀾雙眼亮晶晶地望着他,那眼中的萬丈光芒幾乎刺得劍清睜不開眼。
“你幹什麽……”劍清往後仰退一段,努力讓自己的臉離對方遠點。
杜之瀾鼻尖動了動,又湊近一點,像是還沒徹底清醒過來似的,一臉滿足,色迷迷地靠上來:“美人兒,你身上真好聞,過來給哥哥親一親……”
劍清臉色一黑,順手從袖子裏摸出一口鍋鏟,“梆”的一下就敲到他臉上!
“嗷嗚——”杜之瀾被敲得晃了三晃,終于清醒了些,瞅瞅劍清黑沉的臉色,再瞅瞅光溜溜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舔着臉道:“那個……都是春天惹的禍。你也別下這種重手啊!三清道尊祖師爺不會原諒你的!”
劍清冷淡地掃他一眼,出了口惡氣心情不錯,慢悠悠地回道:“無妨,掌門師兄說過,喜怒憋得太久不發洩出來,會便秘,想來三清道祖會理解我的。”
“……”
杜之瀾忍不住嘴賤了一句:“那是因為你吃太多油膩的東西吧!”
“你敢不敢閉嘴?”
修道多年,劍清手下斬殺的妖魔不知凡幾,膽敢這麽輕薄于他的,要麽還沒出生,要麽就給他一劍劈成兩半了!
這個杜之瀾不知是個什麽極品貨色,短短數日,劍清忽然有種殺掉他就能直接飛升的感覺。
劍清把靜心咒念了一百八十遍,臉色才好看一些。
“劍清,你教我法術好不好?”
善于察言觀色的杜之瀾趕緊穿好衣服,轉換話題。
“教你法術?”劍清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當法術是吃肉麽?哪有這麽容易。”
杜之瀾俯身在水缸裏洗把臉,順便欣賞欣賞自個兒英俊潇灑的模樣,這才轉過身笑眯眯地靠過去,一本正緊道:“非也非也,修道之艱難,我自然知道,不過我也不想做道士,只是想……”
他收斂起無賴的笑容,神色一整,在劍清對面正襟危坐,自嘲地道:“我現在這副妖不妖人不人的模樣,昨日你離開一會,我就連生存的能力都沒有。”
劍清默默地看着他。
“……過去我是風光無限的少城主,每天無數奴仆前呼後擁,要什麽有什麽,可是如今落難,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哼,我家那個二弟只怕巴不得我死在老虎嘴裏,好取代我的位置!”
“便是父親,也整日忙于吞并城池,根本不曾關心過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我一不會武功二不會法術,連做老虎都做不好,一只黑貓都能差點殺死我……”
劍清聽着聽着,嘆口氣,順手從袖子裏摸出一包瓜子開始嗑。
“……喂,你有沒有聽我講話!”杜之瀾正努力醞釀悲傷的氣氛呢,猛然聽見對面咯嘣咯嘣吃零嘴的聲音,頓時噴出了一口老血。
“有。”劍清剝了一掌心的瓜子,命令道,“張嘴。”
杜之瀾“啊”了一聲,轉眼就被瓜子仁塞了滿嘴,“嗚嗚”地嚼了吞下去。
“可好吃?”
“……還不錯。”杜之瀾正想伸手再要,忽然反應過來他還有一肚子悲情牌沒打呢!
“何止不錯,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從師兄房裏偷出來的。”劍清抿嘴一笑,似乎從師兄那裏偷吃是一件極其偉大的事情。
“總之,”杜之瀾把話題扭回來,“我是真心向你學法術,就算吃苦頭我也不怕!”
劍清收了瓜子,沉思片刻,肅然道:“修行不僅僅只是吃苦而已,還要有非凡的毅力,堅定的信念,當然,天賦也很重要。”
杜之瀾見他語氣松動,大喜之下,立刻規矩地跪在地上,磕頭道:“師父在上,受徒兒——”
“慢。”劍清一道發訣打過去托起對方膝蓋,自己一側身躲開這一禮,“別急,我什麽時候答應做你師父了?”
“劍清……”杜之瀾把尾音拖得老長。
劍清被這聲叫喚弄得渾身直抖雞皮疙瘩,只好道:“教你幾手防身法術那倒也無妨。不過師父之事休要再提,至于高深的法門,若你經受的了考驗再說。”
“什麽考驗?盡管說!”杜之瀾眼前一亮。
“毅力,意志,至于天賦……你有白虎精魄護身,倒也勉強通過了。”
說得這麽抽象……
杜之瀾皺皺眉問:“如何考驗?”
劍清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往廟外走,說道:“毅力,便是要你持之以恒地堅持一件極其困難的事,無論是什麽。意志嘛,日後再說。”
杜之瀾心念一動,追在他後面問道:“什麽事……都可以?”
“嗯,不傷天害理便是。”劍清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完全沒注意杜大少一臉壞笑。
此時天色尚早,溫暖的日頭在樹影下灑下一片光斑。
草地上雪色未化,微風吹落了幾片梅花,輕輕飄過杜之瀾眼前,叫他一手撚住。
杜之瀾單手負背,眯着眼望着青衫道士的背影,烏發如瀑,前路碧色遠山,風光如畫。
他将梅花瓣貼在唇邊輕輕一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持之以恒堅持一件極其困難的事?還有什麽,比叫你這個無情道士動心更加困難?本少爺別的不會,只有這個,一百個你也不及我啊。”
他随手一揮,梅花飄悠悠地落回雪地,化作白雪中央一點微紅,靜靜等待與雪同化。
後面是兩個漸行漸遠的模糊身影,相互鬥嘴笑鬧而去,終于悄然不見。
日過晌午,兩人一前一後邁入了東海之旅途徑的第一座小城,繁花城。
城內花團錦簇,綠樹成蔭,故得此名,繁花除了花盛之外,還有另一樣意思,這裏的青樓名妓、絕色佳人,比花更豔。
大街上行人如織,熱鬧非凡。
一名手持描金扇的貴公子,不疾不徐地走在街道上,旁邊時不時偶遇清秀少女,不免對這位英俊秀雅的富家少爺側目頻頻。
杜之瀾慢吞吞地揮着手中折扇,對女子一一回以風度翩翩的笑容,然而一向酷愛美人的他,這會兒缺硬是瞧了一眼便決不再看第二眼,當真叫人驚訝。
他前方一位青衫男子疾步而行,身形修長筆挺,背負長劍,神色淡然,那緊抿的唇角無端的叫人生出些肅殺的感覺來。
“劍清,別走那麽快嘛。我都快跟不上了。”杜之瀾抱怨一句,小跑着跟上來。
“把你懷裏那堆梅花枝扔了……”
“那怎麽行,我還留着每天早晨送你一枝,直到你看清我的心意為止。除了梅花,本公子實在想不出與你相配的花兒來,呵呵。”
“……都已經枯了。”
“哦沒事,你不是會法術嗎?有沒有那種讓植物重新生長的?”
“……有種東西可以。”
“太好了,給我一點。”
劍清停下腳步,扭過頭去默默道:“糞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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