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阿澄沒有看法。
陳澄目無表情的想。
但此時此刻,他肯定是要給出看法的。
他倒是想把薄胤趕出去,卻又不得不考慮萬一對方背着他跟薄羲單獨說點兒什麽怎麽辦。
可要是接受了薄胤的提議,那薄羲可能又會生氣。
陳澄一時兩難。
“哥一個人住一間,可以麽?”陳澄一臉擔憂的看向他的眼睛,薄胤似乎未曾想到他會選擇把自己趕出去,短暫的愣怔之後,他點了點頭,道:“可以。”
果然,薄胤這家夥對這種事沒那麽敏感。
陳澄直截了當的道:“那哥哥自己一間,你們兩個不許背着我說悄悄話。”
薄羲忍俊不禁:“我與皇兄能有什麽悄悄話要說?”
确定這兩個人分別住在自己裏房間的隔壁,陳澄稍微放下了心,乖乖捂在床上發汗的時候,把五感提升到極致去聽兩邊的動靜。
兩邊都很安靜。
這倆人應該沒有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因為陳澄腿腳不便,晚上的時候,這兄弟倆又來陪他用了次餐。薄胤眼有疾,手卻很快,一進門就直接朝陳澄走來,然後把他從床上搬到了椅子上。
陳澄坐穩,就看到薄羲的眉頭很輕的颦了一下。
陳澄有些頭大,他必須找個辦法把薄羲趕走,雖然薄羲不是壞人,可對于如今的他來說卻根本就是個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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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陳澄隐隐察覺得出來,薄胤之所以突然對他有過火的感覺,跟薄羲出現也有關系。
他吃了藥,不能喝酒,就抿了口薄羲專門買來的甜果湯,意外的眼睛一亮:“這個好好喝。”
“是月下果。“薄羲科普:“此果極為甘美,可葉莖卻可致命。”
陳澄一臉漲知識:“倒是稀奇。”
薄羲又給他倒了一杯,道:“不過葉莖入藥十分繁瑣,少有人會用此制毒。”
薄胤淡淡補充:“果葉若同時食用,不會致命。”
“吃的還能跟有毒的一起食用?”陳澄一臉好奇:“那會怎麽樣?”
“可做交歡之用。”
……別說,這玩意兒還真神奇,陳澄邊想,邊跳過了這個話題:“對了,三殿下接下來有何打算?”
“你們兩個如今都有不便,我自然要留下照應。”薄羲道:“何況寶珠一事也不能馬虎,等到了太極古道,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
遇到什麽?陳澄暗道,薄胤取寶珠可謂是十分順利,當所有人奔着太極古道的終點去的時候,薄胤因為失明落在後面,獨自一人不小心踩空,落入了一個洞窟,巧的很,陰陽寶珠就在那個洞窟之中。
“可如今想得到寶珠的不止是我們,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先走一步,畢竟我和哥哥各有不便,定不如你行動迅速。”
“我命人回宮送信的時候,還特別囑咐他們帶上景高歌的特制傷藥過來,不出意外,三日後就能與我們會合了,到時你用上那藥,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你,又喊了人來?”
“如你所說,寶珠之事不可馬虎,我們自然要叫上信得過的人一同過去。”
陳澄有種不祥的預感,道:“你叫了誰?”
薄羲沒有回應,薄胤淡淡告知:“二弟,四弟,還有五弟。既然暫時不好揭穿陳珠玑,把他們叫來身邊,我才放心。”
陳澄的臉微微發綠:“陳珠玑的目的又何止是他們?你怎麽不把全皇宮搬來呢?”
“父皇獨自對付陳珠玑,綽綽有餘。”
陳澄嘴角抽了抽。的确,原着裏面所有的人物線都是串聯在一起的,乾皇不是傻子,相反,他還十分精明。
薄鏡作為乾皇最小的兒子,對他又敬又怕,因為他練功出心魔的緣故,乾皇一直對他有些失望,于是薄鏡就想讨好他。
陳珠玑便借薄鏡之手,又輾轉過其他皇子,給乾皇送了幾次禮物,那些禮物上面都撒了藥粉,分開來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合并在一起,就足以讓人神志不清。
劑量不重,所以太醫院沒有發現。
直到陳珠玑殺死薄澤和薄琰,那些藥在喪子之痛的影響下,才讓乾皇心神大亂,變得神志不清。
所以,陳珠玑的所作所為,幾乎只要有一環出了差錯,比如薄鏡有一個禮物沒有送到,就很難走到登基的那一步。
換句話說,如今主要人物全部都被薄胤喊了過來,陳珠玑就算真的在,也很難達成目的。
但,還有一個疑點。
薄胤為什麽能夠如此準确的,把幾個重要人物全部喊過來呢?
這就是主角的智商和運氣麽?哪怕自己是穿書人,也還是無法打敗主角?
他到底想幹什麽?
不不,這都不是最主要的。薄胤給出的理由還是很充分的,陳澄想着,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果其他幾個人來了,他要怎麽圓謊!!
“我,我覺得,沒必要吧……”陳澄猶豫着道:“反正陳珠玑現在應該也在尋找陰陽寶珠的路上,按照你說的,他不會放過這種稀世珍寶的。”
“如果三弟沒有撒謊的話,他的确應該在尋找陰陽寶珠的路上。”
陳澄:“……”
他眼皮狂跳,扭頭去看薄羲,後者神色湧出慚愧來,張嘴想要說什麽,陳澄忽然重重推了薄胤一下:“你怎麽連自己親兄弟都懷疑?難道你覺得連他也會害你麽?”
薄胤被推的一愣,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薄胤也不是會撒謊的人,這個家夥理智的就像一個電子儀器,只會憑借已知的訊息判斷對錯,而不會受感情影響……
不,是有影響的。
陳澄陡然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做舔狗的确有了成效,否則,薄胤絕對沒有那麽好忽悠。
他縮回手,冷着臉教育道:“你要明白,毫無緣由的懷疑是很傷人的,尤其是你身邊的人!”
“不是毫無理由。”薄胤解釋,是對着薄羲說的:“因為三弟一直維護陳珠玑,極有可能為了包庇他向我撒謊。”
薄羲:“……”
老實說,他心底也是虛的,因為他的确撒謊了。
他不善辯駁,陳澄只能再次祭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他維護陳珠玑,是因為不知道陳珠玑是兇……不對,是因為你們兩個之間對于真正的惡人産生了分歧,站在他的角度,的确沒有問題啊。”
“那麽,他相信陳珠玑,一定也不是毫無理由吧?”薄胤說:“所以是什麽,讓三弟如此相信陳珠玑,而不信任我呢?”
當然是因為陳珠玑如今就在你面前啊!
陳澄悶了一會兒,薄羲咳了咳,道:“這件事……”
“所以你連你三弟都不信任麽?你覺得他是陳珠玑的幫兇?”陳澄這個問題,在正常人眼中就有些犀利了,薄胤卻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态度:“我信任他,相信他不會害我,但我認為,他會被陳珠玑蒙蔽。”
這話讓薄羲心情複雜,他看了陳澄一眼,又道:“兄長……”
“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堅持自己的想法。”陳澄再次打斷他,定定的道:“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應該随波逐流。“
薄羲:“……”
他又把話吞了下去。
談話稱不上太愉快,但果湯是好喝的,陳澄一個人解決掉了全部。
飯後,他靠在窗邊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神情有些恍惚。
五個兄弟齊聚一堂,這……這肯定是不可能瞞住的。
他閉了一下眼睛,細白的手指在桌上輕敲,再次睜開,神色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茶館內,正認真聽書的黑衣少年耳朵忽然一動,然後他起身走出茶館,來到隐蔽處,将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迅捷的旋律。
陳澄從桌前起身,來到了床邊,慢吞吞的躺下去,眼珠盯着床頂,無聲的轉了轉。
半夜,客棧忽然有人尖叫:“搶劫啊!!殺人了!!!啊啊啊——”
陳澄陡然從床上坐起,嘴角在黑暗中微微上揚。
他瘸着腿剛下床,房門便被人推開,薄家兩兄弟一同踏入。
薄羲道:“阿澄,你沒事吧?”
“着火了!”陳澄一臉焦急的撲過來抓住薄羲的手臂:“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有人放火燒客棧?”
“還不清楚,你們快走,我下去看看。”
“別。”陳澄急忙拉住他,道:“樓下聲音那麽恐怖,你萬一受傷怎麽辦?”
“客棧中都是普通百姓,我豈能坐視不理?”薄羲把他推給薄胤,道:“你給皇兄指路,快離開這裏。”
薄羲提着劍跑了下去。
陳澄重重咳嗽了起來,很快被薄胤打橫抱起,男人嗓音低沉:“指路。”
“左五尺是個窗戶,咳咳……我們應該可以跳出去,火,咳,越燒越大了……”
陳澄環住他的脖子,被抱着從空中躍下,他一直捂着喉嚨咳嗽個不停,薄胤背着溫度灼熱的方向走了數丈,然後輕輕把他放下,手掌摸上了他的臉:“阿澄?你怎麽樣?”
“我,沒事。”陳澄又撕心裂肺的咳了幾聲,道:“可能是因為風寒,然後又被火熏了一下,嗓子有點啞。”
“怎麽會有人偷襲客棧……”
他話音未落,耳朵忽然一動,與此同時,陳澄忽然推了他一下,一聲很輕的嗚咽,薄胤胸前一重,伸手便在陳澄肩膀摸到了溫熱的液體。
他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周身隐有黑氣溢出,陳澄看得真切,掙紮着又擡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這是,沖着你來的,快走……”
“暗器有毒!”狼照的聲音緊随而來,他丢給了薄胤一瓶東西:“這是我們白霧特質的解毒丸,你快帶他走,晚了就要命了!”
薄胤嘴唇緊抿,他沒有猶豫,撿起瓶子将陳澄抱起來,便飛身躍上了屋頂。
陳澄強打精神幫他指着路:“前面,有一條河,沒有障礙物了,你就在那裏,等三殿下……”
這毒藥性還真不小,陳澄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不能讓薄羲跟着他們,也不能讓他們幾個兄弟重逢,陳澄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讓薄胤被人追殺,只有這樣,他們幾個才能始終保持走散的狀态。
再次醒來的時候,陳澄發現自己躺在幹草上,這裏應該是一個山洞,但不大,他能看到昏黃的光,應該是有人點了火。
他動了動,手指沒問題,腦袋也沒問題,就是……有點熱。
燥熱。
“阿澄。”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薄胤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冰涼的手指摸到了他的手腕,男人探着他的脈搏:“你好些了麽?”
老實說,陳澄感覺不太好。
他口幹舌燥,渾身燙的要命。
下意識便反抓住薄胤的手,無法控制的拿到臉邊蹭着。
陳澄第一次發現了這個大冰塊的妙用,他着了魔一樣轉動脖子,鼻尖和嘴唇都急急朝着冰涼的掌心貼去。
薄胤:“……阿澄?”
他看不到陳澄的樣子,但感覺卻很敏銳:“你怎麽……”
肩膀上忽然按下了一只手,陳澄翻身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橙子:不要動,讓我來。
太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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