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難兄難弟
弄來的女人們如數送走,府裏恢複平靜。
老太太開始排算孫女兒們的婚事,也同意秦老大婚事從簡,就要急了将孫女一一嫁人。姨太太們一聽,歡欣鼓舞的,盼了許久總算女兒們能有個歸宿了。
秦溶再去見楚耀南時,楚耀南一臉得意的炫耀,對秦溶說:“你小子,怎麽謝我?若不是我,你不定如何受罪呢?”
“幫我也是幫你自己。”秦溶說,“依你這麽高傲的性子,才不肯被人如此擺布侮辱。”
楚耀南冷笑,擁擁被子說:“知道那個雪玉嗎?她好像遇到些麻煩。”
一聽雪玉遇到麻煩,秦溶瞪大眼問:“雪玉在哪裏?”
“董家呀。我聽董家的一位副經理說起,好像雪玉在那家很受氣,蔣家欠了董家很多錢,董家不依不饒,媳婦肯定是不想娶了,可也不想這麽輕易的放過雪玉小姐。你好歹算雪玉的娘家哥哥吧,幫她出個頭吧。”
秦溶不容分說就要轉身出去,聽到雪玉有難,他不顧一切了。
“阿溶!”楚耀南喊住他說:“幫我把這錢給去清虛觀給那道士送去封口。買他來演戲不容易,好說歹說才拿錢封住他的口。你要快去,別讓人看到。道士答應我,收了錢就在定江消失,再不回來。”
秦溶接過地址和錢,也不細問,就草草的走了。
心裏惦記雪玉,就将個錢委托給阿丹去做,自己去奔董氏商行尋董家大公子出來說話。
秦溶吃了閉門羹,直到太陽西下,也沒能等到董家大少爺出來見他,灰頭土臉的回去,心裏抱怨怎麽近來這麽多不順的事。
回到府裏,一片寂靜,十二姨直對他擺手,他不明白為什麽,幾名大漢已經迎上說:“二爺,老爺吩咐,回來就請書房去一趟。”
如臨大敵的陣勢,秦溶看着夾道驚慌失措的一雙雙眼睛注視他,仿佛送他去上刑場。
秦溶看到娘,剛開口要問,就聽到書房裏楚耀南的哭聲:“爹,爹,不敢了,爹,饒了南兒吧。”
秦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娘推他一把哭道:“你這孩子,怎麽越學越頑皮了。連你爹都趕耍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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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溶進到書房,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閉上,驚得他正欲回頭,卻被一聲“哎呦呦”的慘叫吸引視線。
“爹,爹,不要打了,兒子再也不敢啦!”求饒聲慘噎,秦溶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楚耀南,那風光無限的楚大少,如今跪在大紅色地毯上,頭深深埋入地毯上,五體投地,低聲啜泣。淩亂的衣衫,白淨的肌膚上道道腫痕,反令秦溶驚得瞠目結舌。
跪在那裏也就罷了,只是這姿勢……簡直令他這旁觀者都面紅耳赤的發臊,楚耀南不是六歲的頑童。
父親秦阿朗咆哮着,揮舞家法一鞭鞭抽打,那兩條瘦削筆直的腿,小豹子般曲線優雅的腰身,偶爾擡起楚楚可憐的淚臉,和那荊條煎熬得噼啪作響的皮肉,都令秦溶可氣可憐。
想痛罵他一句:“你小子賤骨頭呀!還不躲!”
誰想楚耀南竟然不敢動一動,任他抽打,只是不停地告饒,宛如個扯謊被家長抓個正着懲罰的孩子。
秦老大看秦溶進來,鐵青個臉問:“怎麽,跑腿而錢給那道士了?陰氣重不宜圓房是嗎?爹給你們看看,是不是陰氣太重,還是歪心思太重?”
秦溶這才恍悟卻原來是東窗事發,只是父親如何發現此事,還是楚耀南這小子不打自招了?中看不中用呀,他狠狠瞪眼楚耀南,可也無法串供,心裏飛速思索什麽環節出了故障,就聽父親一聲惡狠狠地呵斥:“褲子脫了,看你哥什麽樣子了,學他,給我跪好!”
秦溶最看不起楚耀南如狗一般俯首貼耳的樣子,臉面盡失。他脖子一梗說:“事情是我做的,你要打就打。士可殺不可辱,要我學他被你欺辱,那是做夢。”
秦老大火氣上頂,挽個袖子就沖向秦溶,楚耀南撲去抱住父親的腿央求:“爹,爹,不關弟弟的事。主意是我出的,事情是南兒找人辦的。弟弟蒙在鼓裏知之甚少,不怪他。二弟的打,南兒替他受了吧。”
那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也不顧了害臊。但秦溶的目光忍不住向他身軀上多看幾眼,楚耀南肌膚如玉雕,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真是人中精品。秦溶曾經從心裏鄙視楚耀南,雖然欣賞他的才華,卻鄙視他的為人和心計。不想他如今狼狽不堪還如此仗義,挺身而出包攬所有罪責。
“你小子還逞英雄了?也好,我成全你們兄友弟恭這一遭,就少打溶兒幾下。你給老子撅好,把這剩下的鞭子領了,再領你弟弟的。”揮着鞭子再打下時,楚耀南疼得面孔扭曲,那張原本漂亮得魅力無限的面容各外猙獰,豆汗淋漓的。
鞭子打去大腿時,楚耀南側卧在地上揉着傷隐隐綽綽的哭着,爬起身艱難的說:“再來!”
秦溶那裏能讓楚耀南替他受罰?謊是他去撒的,錢是他去送的,他挺胸說:“打我吧,南哥有病在身,剩下的鞭子,我來扛!”
秦老大詫異,看看哥哥又看看弟弟,反而啞然失笑。
指指楚耀南對秦溶說:“你看到,爹只打這跪地受罰的,你要不跪好,跪他邊上,要不請出去,我只在他肉上找回就是。”
“阿溶,不關你的事,你走!”楚耀南推他一把,恰按在他淡灰色長衫上一個觸目的血掌印。
“阿溶,你跪一邊去!讓爹,出口氣吧!”
秦溶衣服扔去一旁,跪在楚耀南身邊說:“打我吧!放過南哥。”
冷冷的聲音,平靜中滿是不屈,伏下身子,秦老大繞去身後,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身子骨,還是掄起鞭子找一塊略有些肉的地方抽下。
“啊!”,秦溶撲倒在地上,艱難的爬起身,不想這鞭子打得這麽勁,裂開皮肉的疼痛。
“阿溶,不要!”楚耀南來護他,被秦溶用肩頭撞開,生挺着又吃了幾鞭。
卻聽喀嚓一聲,柔韌的荊條竟然斷了。
天助我也!
秦溶暗喜,借機說:“老天有眼,你打也打了,氣也消了,就算了吧。”
秦老大為戲弄般一把扔掉斷在手裏的荊條,四周看看,卻指了案子吩咐楚耀南:“南兒,去,把癢癢撓取來!”
楚耀南愕然,預見到自己随之而來的凄慘,噙了一眼淚抽噎的跪行去取那案子上的癢癢撓,冰涼的竹板,他雙手奉上時哀求:“爹,打南兒吧,饒了弟弟。”
秦溶悔恨得牙根癢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竟然還給老爺子買回家一根屢試不爽的家法。
荊條如刃如弦,鞭鞭陷入肉裏生痛,那癢癢撓的毛竹板就如鐵杵,拍在肉上骨酥欲碎。老爺子動了真氣,幾板子打在肉上噼啪作響,罵聲不絕,火辣辣的時東時西。他疼得扭個身子左右躲,卻躲不開。
猛然間,楚耀南縱身撲蓋在他身上來,大喊一聲:“爹,打耀南吧!”
冰涼的身軀就撲蓋在他身上。
秦溶目瞪口呆,在他身下一動不動,始料未及楚耀南如此“仗義”地撲過來以身相救。
“爹,打耀南吧。日後的活計都要靠二弟跑。再說這回忤逆爹是兒子的主意,二弟老實本份,哪裏有這些花花腸子?耀南該打,爹狠狠打吧!”
猛有種莫名的沖動,秦溶掙紮起身甩開楚耀南大喊:“打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做了,就不怕打!”
秦老大心想,正想尋個機會給你小子松松肉,捋順個毛兒,自找!
一把揪起楚耀南如拎個小雞兒扔去一旁罵:“再過來,就吊起你來打!”
回身就掄起癢癢撓猛對了秦溶身後狠狠抽去:“不服就盡管來!”
噼裏啪啦一頓打,那癢癢撓寬寬的,打過的地方就一道寬寬的肉腫硬如石頭。
秦老大打過一陣不甚解氣,喝令兄弟二人并排跪好,掄個癢癢撓左右地打,邊打邊罵着。
打得筋疲力盡,才命二人跪去牆角,揪着耳朵面壁思過,自己出了房門喝水。
砰的一聲門被撞上,屋裏肅靜。
秦溶恨得牙癢,心想若不是為了身邊的小子少受苦,免得自己走了扔下他不仗義,被江湖兄弟恥笑了去,他才不會在此丢這個臉面,如今想來就恨得牙關發癢。
“你傻呀!不打自招,皮子癢癢好這一口是吧?你別扯上我呀!”秦溶忍不住破口大罵,心想若是自己逃,怕也逃不掉,門口有那倒黴的八大金剛保镖在,他也寡不敵衆呀。
楚耀南狠狠瞪他一眼,痛楚地倒吸口涼氣罵:““你混蛋!幹點事都走水,你如何把個錢送到老頭子手裏的!”
“我,我給阿丹去送的。”秦溶納罕,分明是把個錢和地址給了阿丹,阿丹拿去告密了?
“那老爺子怎麽發現的?知道得一清二楚,打得我魂魄出竅的。”楚耀南淚眼瞪他,呻吟一聲費力去揉揉屁股罵,“還有,你下次能不能長長腦子,還嫌老爺子家法不夠多,還往回家裏買這些竹板子癢癢撓?你皮子癢癢想挨打,留了自己去用!”
秦溶被他一頓排揎啞口無言。
“笨,怎麽你娘給你生個這麽笨的腦子,惹了貨還不去挺屍去,還回來,我費盡嘴皮子快哄好他罷手了,你非是回來添油加火,害的我……我上輩子哪裏欠你了,哎呦……唉呀…… ”
幾次交鋒,秦溶才知道平日看似粗魯的光頭老爹不是只會吃雞屁股打兒子,委實的詭計多端。
阿丹揉着被抽成豬頭般的臉唔裏烏塗的抱怨着:“六爺,就省省吧,您這孫猴子翻不過如來佛老爺子手掌心。蔣堂主頂多是個唐僧,老爺子才是如來呢。你看看,我這一只腳才邁出秦府門,就被擒住了,打得豬頭似的,身子骨都要被拆成脫骨扒雞了,險些見不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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