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過來,讓我看看
陳瑜這一晚上睡的不算太好,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她讨厭這樣的自己,脾氣上來了,她就自己和自己生氣,一晚上輾轉反側。
到了深夜兩點,以往她早就睡着的時間,還是一肚子氣,嘴裏嘀咕着不知道罵了盛晔多少句‘狗東西’,‘大傻瓜’,‘老狗比’,‘老家夥’翻來覆去的罵,最後罵累了,終于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牆上的時鐘時針還沒走到七點,陳瑜用力掀開被子,跑到浴室裏照鏡子,果然,眼底有淺淺的青黑,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更加明顯。
陳瑜鼓了鼓臉,氣呼呼地洗漱完,然後噼裏啪啦地下樓。
樓下餐廳,盛晔已經在餐廳裏坐着吃早餐,還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就好像昨天的那場鬧劇,最後生氣的就只有她一樣。
他只有擺脫了她的解脫感。
陳瑜突然後知後覺地感知到一種好像是傷心的情緒,淡淡的,不算很濃烈的情緒。
明明一開始,她只不過是想騙他玩玩的。
陳瑜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腦袋,想把自己腦袋裏的想法甩出去。
然後腳步急促地又重新往樓上跑,她的手機忘記帶了,是她故意留下來的借口,現在看來,不必了。
昨天沒有睡好,腳步有點虛浮,爬到一半,一不小心,腳下沒站穩,崴了一下,然後東倒西歪的撞了旁邊的樓梯扶手上,手臂一疼,撞出了很大的聲音,陳瑜痛苦地驚叫一聲,驚動了在樓下的男人。
手臂上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陳瑜白嫩的小臉痛苦的皺起來,龇牙咧嘴地把手臂慢慢擡起來,不敢用力。
疼死了,疼到陳瑜想哭,她從小就怕疼。
她努力忍住了,痛苦的尖叫聲過後她收了聲音,無聲地痛苦抽氣,如果在家她肯定就往她媽那裏撒嬌了。
可是這裏是盛晔家,沒有她媽,只有一個想把她趕出去的冷漠男人。
陳瑜長這麽大,從沒有這麽有骨氣過,從來沒有一刻,想争一口氣,就是不想在他面前丢臉。
可是真的是太痛了,痛到陳瑜不知覺地留下了生理性的眼淚,她慢慢地蹲下身,等待着手臂上刺骨的疼慢慢過去。
身後傳來穩重的腳步聲,一步,接着一步,最後一雙修長的腿站在了陳瑜眼底下。
随之而來的,是他清冷的聲音:“怎麽了?”
陳瑜蹲着轉過了身,賭氣道:“和你有什麽關系。”
“過來,讓我看看。”他的聲音緩了緩,彎下腰,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眼前。
他手上的一串佛珠明晃晃的印入她眼簾,好像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陳瑜頭一扭,不看他,語氣平靜沒有起伏:“不用了,我等下就走了,不用你假好心——”
時間過了好幾秒,盛晔都沒再說話,偌大的空間無聲無息,很是安靜。
手臂上的疼痛也減緩了,不再像剛剛撞到時那樣刺骨的痛。
盛晔垂下眸看着在地上蹲着的女人,她的小腦袋軟趴趴的放在膝蓋上,白皙的兩腮略鼓,像是在生氣又像是在賭氣,明亮的大眼睛眼睑下方,似乎有眼淚流過的痕跡,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可憐。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黑長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眸中的思緒,把手收回,随後擡眼,站起身,聲音淡淡:“也好。”
說完便轉過身,又下了樓。
穩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沒過一會兒消失在某個地方,樓梯上安安靜靜的,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陳瑜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眼神盯着某個方向很久,臉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只是紅潤的嘴唇抿了抿随後又松開,最後收回眼神,從房間裏拿上手機出來後直接下樓。
到了客廳,陳瑜先去沙發上那裏看了一眼,想找她的包。
包裏其實也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只是她和盛晔兩個人關系破裂了,她務必要把自己的東西全部帶走才行,她就是把東西丢進垃圾桶,也不會放在這裏礙他的眼,讓他又找到借口羞辱她。
但是整個客廳她轉了一圈,也沒有看見她的包。陳瑜苦苦回憶了幾秒,後知後覺地想起她的包昨天丢在了大門口。
擡起腳就要走。
盛晔從餐廳出來,叫住她:“把早餐吃了。”
陳瑜懶得理他,她現在看到他就讨厭,憑什麽屈尊吃他的狗屁早餐。
她不吃!
陳瑜腳步不停地往門口走,果然在玄關的鞋櫃上看到她的包。
這個包幾經□□,被陳瑜丢過甩過,竟然還很完整,質量很是不錯。
陳瑜拿着包就要走。
手剛握上了門把手,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我安排了司機送你,就在外面。”
陳瑜小臉繃着,冷冷地哼了一聲,低聲說:“假惺惺。”
明明昨天晚上那麽冷漠地拒絕了她,今天卻仍舊若無其事地讓她吃早餐,還很是體貼的幫她安排了車送她回家。
果然年紀大了,做事就是很周到啊,滴水不漏,心思深的很。
可惜她陳瑜不吃這一套,她讨厭誰喜歡誰從來都是擺在臉上,才不會順從他和他演一出‘和平分手’的戲碼。要不是他有權有勢,是她陳家惹不起的人物,她絕不會只罵他一句就算了的。
她陳瑜一向記仇,睚眦必報。
哼了一聲以後,陳瑜随後頭也不回地打開門,用沒撞到的那只手拿起她的包,出了門。
剛走幾步,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前院,一看陳瑜出來了,連忙迎了上來。
“楚小姐,我是盛總安排的司機,您跟我來。”
果然安排了司機讓她滾蛋。
陳瑜扯了扯嘴角,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司機跟着走了幾步,走到停車的道路上,剛幫陳瑜把車打開,沒想到她看也沒看直接走了,看樣子根本就沒有打算上車。
“楚小姐,在這裏……”司機着急地在她身後叫了一聲。
陳瑜冷冷地吐了兩個字:“走開。”
然後直接走過了車子停放的地方。
司機摸了摸腦袋,搞不清楚狀況,趕緊快步走回別墅。
盛晔正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上拿着一疊文件卻一直沒有翻動,不知道在想什麽,聞言擡頭,頓了頓,聲音低沉:“跟着她。”
“是。”
陳瑜拿着包,死要面子不坐盛晔安排的車,可是那車緊緊跟在她身後,她走一步,那車就挪一步,煩死了!
陳瑜就一直往小區外面走,走了幾步就累了,想了想,給她的小狗腿打電話。
電話嘟了好幾聲沒人接,正當陳瑜氣急敗壞地想挂斷重新打時,電話接通了,從電話裏傳來秦時困倦的聲音:“喂,小姑姑奶奶,一大早您找我幹嘛呢,我才剛睡下沒多久正困着呢。”
“哦。”陳瑜無所謂地應了一聲,一點負罪感都沒有地吩咐他,“那你現在起來吧,過來接我。你姐我流落街頭了。”
她給秦時幫了多少的忙,讓他來接一下怎麽了,要是沒有她,秦時的酒吧也開不下去,他家的那些油裏油氣的人還說不定怎麽欺負他呢,所以他報答她,是應該的。
秦時在電話裏嘆了一口氣,哀嚎一聲:“姐,您真夠會挑時間的。那你把地址發給我吧,我這就來接您。”
陳瑜從善如流地把地址發給他,站的久了,嬌小姐感覺腳有點酸,想坐下又嫌髒,堅持地站在路邊,偶爾換一換腳。盛晔給她安排的車就停在她不遠處,緊緊跟着她。
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鐘,一亮白色的寶馬停在陳瑜面前,随後秦時從車裏下來,臉上帶着笑給陳瑜把包拿起來,又幫她開好後車門:“姐,上車吧。”
“你來的也太晚了,我腳都酸了。”陳瑜苦着小臉抱怨。
秦時嬉皮笑臉,趕緊上前扶住她:“是我的錯,讓姐久等了。”坐回駕駛位,秦時扭過頭來問她:“姐,去哪裏呀,是去我那裏,還是給您送回家。”
“去你的酒吧。”陳瑜沒有儀态地往後躺,“我去給你送點錢,開心嗎?”
“開心呀,我當然開心了,那咱們這就走着。”秦時把頭扭回去,開車。
被盛晔安排送人的司機看着那個姑娘坐上一輛白色的寶馬走了,連忙開車跟上,跟了一半卻被甩了,司機不得不給盛晔打了個電話,告知情況。
電話的遲遲沒有傳來老板的聲音,司機心裏有點忐忑。
電話裏傳來微弱的電流聲,過了一會兒,司機才聽到老板冷淡的聲音:“算了。”
“是。”
司機連忙應下,頭上的汗都出來了。這位盛總一貫喜怒難辨,周身帶着上位者的威壓,讓他備感壓力。
好在他沒有追究。
周特助按照慣例來別墅給盛總提交報告,一進別墅就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別墅裏異樣的安靜,好像沒有那位小姑奶奶的聲音。難道人真的被送走了?
他還以為,這個小流氓成功拿下總裁了呢。按照總裁昨天的表現,他确實有這個猜測,連小姑奶奶的稱呼他都想好了,沒想到今天卻沒看見人。
還挺可惜的,他也挺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女人,才能拿下他們總裁這朵清心寡欲的高嶺之花。
總裁一向自制到可怕,他跟着總裁工作這麽多年以來,從來就沒有看見他失控過,以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周特助按下內心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把報告遞給老板。
寬大的客廳很安靜,只有偶爾紙張翻動的聲音。
周特助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邊,一如往常地等待總裁的回複。
沒過一會兒,沙發前的桌上傳出一聲輕響,不算厚的一疊文件躺在上面。
“讓他們重做。”
“是。”
周特助敏銳地察覺到,總裁的聲音裏,是帶了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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