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黃鄧
小寨子人口稀少,人們很少見到外來人,好奇之餘十分警惕,沒人主動靠近。韓貝優哉游哉地随處走走,基本摸清了情況——大概只有十戶左右的人家,不通電,也不通水,用的是井水,看樣子青壯年都往外跑了,剩下些老人和年幼的孩子。
韓貝在一口水井邊坐下休息,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既聯系不上隊長,也沒法阻止同夥去盜墓。
邱正夏從深井中打出一桶水,喝了一口,覺得清冽可口,便捧了一捧遞到韓貝嘴邊,“你嘗嘗,這水甜。”
韓貝低頭正要喝,看到他的髒爪子,眉頭一皺,嫌棄道:“拿走。”
邱正夏抖落了一手水,眼神支離破碎:“你,你嫌我?你把為師的心傷透了!”
韓貝懶得理他,洗幹淨手,從包裏翻出紗布和藥水,“腦袋拿過來,換藥。”
邱正夏無需情緒過度,搖着尾巴飛撲過來,腦袋往他腿上一貼,唱道:“腦袋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賣……”
韓貝:“安靜!我在想事情呢!”
“哦,你想什麽?”
韓貝若有所思:“這地方西漢時期屬于象郡,算是南越王朝的邊陲,是什麽原因讓王室大動幹戈把墓葬在這麽遙遠的地方?”
邱正夏簡單答道:“風水好,防盜墓。哇哇哇……疼!疼!疼!”
“你這廢物,忍着點!”藥粉與血凝結成塊黏住了紗布,一撕紗布就扯起新結的痂,韓貝嘴上罵着,手上輕了,“香九如說這藥粉隔天要換一次,否則會發黴。”
邱正夏臉埋在韓貝兩腿間,誇張地哀鳴:“好貝貝,你行行好,疼疼為師吧……”
“好好好,放松一些,別掐我腰。”
“哦。”邱正夏兩手往下滑,裹住韓貝的屁股。
“啧,你有病吧?男人屁股有什麽好摸的?”韓貝用棉簽沾點雙氧水輕輕浸濕紗布,化開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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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摸啊,結實,有肉。”邱正夏陶醉地又掐又戳。
韓貝揭下紗布,清洗傷口,撒上新藥粉,騰不出手來趕開鹹豬手,眼睛一瞟他撅起來的屁股,心說:看我不把你屁股掐得青一塊紫一塊!
邱正夏兩手插進韓貝的褲腰,就在韓貝想一腳踹開他時,忽而語氣凝重:“韓貝,我想不通一件事。”
“什麽?”韓貝警覺起來,只有遇上嚴肅的事兒邱正夏才會正經叫他韓貝。
邱正夏使勁把臉埋深,發出悶悶的聲音:“這事很嚴重,讓我措手不及,睡也睡不安穩。”
韓貝彎下腰,壓低聲音:“到底什麽事?”
“唉!我不知道怎麽解決,還是不說了。”
韓貝掏出他的臉,替他纏上新紗布,好聲好氣地勸:“說吧,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能和你一起分擔。”
“真的嗎?”邱正夏握住他的手,仰視着他,眼含熱淚!
“真的。”韓貝暗暗發誓:就算是我親手逮捕你,也不會放棄你!
邱正夏猛地面露兇光,咬牙切齒:“到底是誰奪走了你的處男之身?”
韓貝:“……”
“是誰?此仇不共戴天!”邱正夏左手掏出一疊道符,右手拔出匕首:“我認真的!我要和那人拼了!”
“你給我滾!”韓貝蹬翻他,擡腿就走。
“你剛才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這個負心漢!我幹爹說的沒錯!有錢男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那不是你媽說的嗎?”
“我幹爹也這麽說!”
韓貝往他屁股上狠狠掐一把,“再廢話?”
邱正夏一蹦一跳躲開,捂住屁股:“幹嘛掐人家?”
“結實,有肉。”手感很棒,韓大少爺很滿意:還真是肉嘟嘟的嘛!脫掉褲子掐應該更帶感……糟糕!我在想什麽?被這龌龊的貨傳染了!
“你這臭流氓!”邱正夏撅嘴裝可愛,抓抓後腦勺,說:“好癢。”
“長痂了,別摳。”韓貝握住那狗爪子,扳過他的腦袋小心輕緩地撓一撓。
邱正夏順勢将韓貝摁在牆上,親一下左邊臉:“九千。”親一下右邊臉:“一萬!”
這僻靜角落沒有別人,怎樣放肆也無所顧忌,韓貝扣住他的後頸,落下一個淺吻,開玩笑說:“你這粘人精就這麽點出息,等回去給你開一張空白的支票,買你貞操。”
邱正夏受驚小鹿狀想逃走,被韓貝扣緊了,跳不開,只好害羞捂臉,歪七扭八地唱歌兒:“貞操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賣!臭流氓!”
那羞澀裝得要多劣質有多劣質,不過沒關系,韓貝愛看,扒開手他的手,鼻尖點着他的鼻尖,柔聲斥道:“別亂唱歌!是你自己招我的,我要你了,你又罵我臭流氓,到底喜不喜歡我?”
“喜歡。”
“為什麽?”韓貝矜持微笑着心花怒放了。
“你有錢。”
韓貝變臉:“勢利!你給我滾!”
“不不不!”邱正夏忙糾正:“你帥。”
“膚淺!你給我滾!”
“不不不!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邱正夏:QAQ
韓貝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又補上一個吻,笑容裏盡是藏不住的寵溺:“小球球,我收了你,你可要乖乖的。”
對講機不合時宜地“沙沙”響起:“韓少爺,你們在哪呢?快過來,找到會說漢語的人了!”
彭鲲找到的人,是個虎頭虎腦的大男孩,二十出頭,四肢修長矯健,肌肉勻稱,皮膚黑中透紅,但眉淡眼彎,帶着一股書呆子的儒雅之氣。
韓貝與他握了握手,掏出僞造的證件,簡單道:“你好,我姓韓,是南寧礦務局的探礦隊隊長。”
“你好!我叫黃鄧,是林學院的學生,老家就在那隆,這個暑假都在山裏收集植物樣本寫論文。”黃鄧沒有多看證件,用力搖撼韓貝的手:“這一帶我很熟,韓隊長有什麽需要幫忙,盡管開口。”他穿着黑衣壯的民族服飾,笑容燦爛熱情,毫無心機。
“先謝了!”韓貝含笑點頭,大概介紹了一下路線,問:“路好走麽?”
黃鄧實話實說:“我沒有走過,那座大山沒有路,村民不去那兒。”
“巡山人也不去嗎?”邱正夏也與黃鄧握握手,板着臉正經道:“你好,在下姓邱名潇灑,是副隊長。”
劉懶:“咳咳咳咳!”
黃鄧一愣,躊躇地看了眼衛金鈎:“這位……衛先生剛才好像說,他是副隊長?”
韓貝伸手到邱正夏身後,掐了一把他的屁股,桃花眼一橫,怪他好高多嘴,平添麻煩。
邱正夏扭身一躲,大為頭疼,看樣子好貝貝是掐屁股掐上瘾了。
衛金鈎幹笑解釋:“呵,是這樣,兩個副隊長,分工負責不同。”
單位裏有兩個副手很正常,黃鄧沒有起疑心,“那全是原始森林,蟲蛇野獸較多,巡山人也不怎麽走動,不過聽長輩說,民國時期開過一條路,往雲南走,後來荒廢了,現在也找不到了。”一位壯族老人走過來,說着聽不懂的壯語,黃鄧和他交流片刻,問:“叔公說,他準備了早餐,如不嫌棄,一起吃個飯再上山?”
韓貝有意耽擱,可衛金鈎先一步婉拒:“謝謝招待,但是我們迷路耽誤了幾天,任務很緊,現在就要進山,況且我們有幹糧,一大早就吃過了。”
黃鄧也不勉強,對壯族老人擺擺手,說了幾句壯語,回頭道:“好的,請等我十分鐘,準備些東西,和你們一起去。”
沒人邀請他陪同,不知道他自作多情個什麽勁!衆人頗感意外,面面相觑,邱正夏脫口拒絕:“不用不用,黃兄弟太客氣了,我們的車停在寨子裏,已多有叨擾!”
黃鄧呵呵笑,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我幾次想去那一帶,可是長輩們不放心,既然你們要去,帶我一起吧!人多安全,我會指路,還有氣槍,能幫你們,不會添亂的。”
韓貝張了張嘴,勸阻的話沒有出口,眼角餘光瞥到衛金鈎面上轉瞬即逝的殺意,心中一凜,卻聽邱正夏“呱唧呱唧”鼓掌:“沒問題,人多好辦事!歡迎黃澄澄同學的加入!”
衆人沒有責怪邱正夏的自作主張,黃鄧是個累贅,但也拒絕不了,拒絕太不通情理了,難免惹人生疑,尤其對方還是現代社會的文化人,留下來必生後患,他只需到上一級鄉鎮打通電話,什麽都暴露了。不如先帶上,丢在半路,丢不掉就滅口。
黃鄧雷厲風行地跑去收拾東西,韓貝只能不情不願地“哼”了聲,不好再多說廢話。
劉懶想精簡裝備,操起幾架功能各異的信號接收儀,調試了半天,對衛金鈎說:“舅舅,這個山窩什麽信號都沒有。”
“那你把這些都留在車上,別帶了。”衛金鈎十分體諒外甥。
韓貝已是自顧不暇又突逢變故,節外生枝冒出一個傻乎乎的學生仔拖後腿,他當真有苦難言!黃鄧跟進山,兇多吉少,他自然不能眼看對方遇險,憂心忡忡地略一琢磨,避開邱正夏爬上車,假裝找零食,翻出一本小便簽,也不知道是誰的,撕下一小角,旁顧左右,掏出筆,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寫:“他們是盜墓團夥!快報警!”
黃鄧背個大包,端一把氣槍興沖沖跑出來:“不好意思,久等了,走吧!”
衆人換上迷彩防水服,背起分配好的裝備,香九如拿了一把大黑星,藏在肋下,只拎一個小藥箱,望着遠山發呆,其餘人都背負成了駱駝,黃鄧殷勤地請求分擔,但遭到婉拒,他也沒太在意,随手捏住伸出登山包的一小截用黑布包裹的自動步槍槍杆,疑道:“這是什麽?”
彭鲲淡定解釋:“金屬探測儀,是很精細的設備,我自己來背。你幫忙背這個,謝謝。”給了他一大袋幹糧,建議:“你這身衣服不方便,去車上找件迷彩服穿吧?”
韓貝趁人多手雜,把紙條塞進迷彩服的衣兜,漫不經心地遞給他衣褲,希望他在半路上看到紙條,聰明些,找借口開溜,下山報警。
鎖緊車門,一行人出了寨子往山上走,黃鄧外向活潑,滔滔不絕地介紹黑衣壯的風俗,大夥聽得樂陶陶,不時插嘴讨論,氣氛相當融洽,像一組自助游的驢友。
韓貝走在後面磨蹭,瞻前顧後,心亂如麻,邱正夏在他身邊聒噪個沒完,他一句都沒聽進去。黃鄧回身,見他們落下一段距離,遠遠地喊:“韓隊!邱副!需要幫忙嗎?”
“不用!謝謝!”韓貝滿心愧疚,對邱正夏嘀咕:“小夥子善良熱心,對我們沒有半點防備,我想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壞人……正夏,你答應我,別讓衛金鈎他們傷害這位無辜的朋友。”
邱正夏噗嗤樂了,掃一眼黃鄧的背影,冷冷道:“我的傻貝貝,那家夥手掌粗糙,食指關節有厚繭,不是拿筆杆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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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