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半點朱唇誰敢嘗

時間越發的緊迫, 崇樂帝的身體急速虛弱下去,盡管他強撐着身子安排了一切, 可鄭太醫頻繁進出坤啓宮到底引起了旁人的猜測。

在為其三月的恩科結束後, 崇樂帝終是倒下了, 強弓末勁之際,崇樂帝當着朝臣的面欽點清樂輔助幼帝, 協理朝政。

盡管朝中非議不斷, 卻無人敢在崇樂帝病危之際貿然出頭。

無論前朝後宮,對于崇樂帝突如其來的噩耗,都驚蒙了。

太後亦震驚了, 前段時間一直因着鎮國公的事情與崇樂帝冷戰的她, 衣冠不整的沖到了坤啓宮。

“皇帝,皇帝到底怎麽了?”太後神情凝重的拽着鄭太醫聲聲質問。

鄭太醫垂喪着頭顱, 不敢擡頭,“太後娘娘息怒,臣盡力了,陛下他...”

“混賬東西,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皇帝、皇帝前些日子還好好的...”

清樂道, “太後娘娘...”

“啪!”聽見清樂的聲音,太後反手便是一個耳光, 紅通的眼眶狠狠的盯着清樂,“災星,你這禍害人的災星,若非你的出現, 禍害了皇帝,皇帝如何會有事?”

清樂十指緊攏,深吸了口氣,冷靜的道,“若是這般想能叫太後心裏舒服些,那本宮受着,只是太後娘娘,你當真要在此時此刻在坤啓宮鬧嗎?”

“哼...”太後冷漠的揮袖轉身走入殿內。

琉璃心疼的上前扶着清樂,面露擔憂,“娘娘...”

“無事!”清樂制止了琉璃的話,接着道,“後宮諸人可都控制起來了?可有人生事?”

琉璃低聲道,“有幾個,寧汐宮的賢妃和紀貴人,還有承栖宮的玉嫔等都欲與宮外聯系。”

“先将人看守起來,待本宮騰出手了再處理!”敢趁機鬧騰生事,清樂半絲都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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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

清樂看了看四周,吩咐道,“将太子喚來,本宮要進去陪着陛下!”

琉璃退下,很快的便将人帶了過來。

太子面色有些蒼白,顯然是聽說了崇樂帝病危的事情了。

“兒臣見過母妃!”

清樂親自牽起太子,擡手拍着寧懷元的肩膀,柔聲道,“元兒莫怕,母妃會陪着你的。”

溫柔的哄話入耳,寧懷元的眼淚瞬間便灑了下來,“母妃,父皇他、他...”

清樂将人攬入懷中,輕聲道,“你父皇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勇士,元兒要向父皇學習,萬事莫懼。”

哽咽的聲音從懷中響起,寧懷元忍着心頭才悲傷,點頭應下,“兒臣謹記母妃教誨。”

“好孩子!”清樂掏出手帕擦拭着他的眼角,輕聲道,“随母妃去陪陪你父皇。”

“恩!”寧懷元重重的點着頭。

清樂帶着寧懷元入殿內,崇樂帝一眼便瞧見了這兩人,虛着聲音朝二人笑了笑,“愛妃,太子,過來!”

“陛下!”

“父皇!”

清樂挨着床榻蹲了下來,寧懷元瞧着崇寧帝這番狀況,眼眶忍不住又紅了起來。

癟着嘴的小臉忍了又忍,帶着腔聲撒嬌,“父皇,兒臣今日的功課您還沒考呢?”

崇樂帝蒼白着臉勾起抹弧度,欣然道,“太子一向勤懇,定然不會偷懶的!”贊許的話崇樂帝極少說,可每一次都足以叫寧懷元高興上好半天,可唯獨這次,他只想哭。

寧懷元噗跪在床前,“可、可兒臣還有好多的學問,好多的事情都不懂,父皇,你再陪陪兒臣,再等等兒臣長大可好?”

一側聽得太子的純言哀求,清樂眼眶中的淚珠不禁落下了,這個陪着她将近十個年頭的男人,不管如何都是有感情的。

“陛下,臣妾、臣妾也想你在陪陪,再陪陪就好...”

崇樂帝吃力擡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淚珠,清樂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掌,覆蓋在臉上依戀着,“陛下,臣妾與太子離不開您!”

“莫怕,雲不凡和張景還有朝中大臣會協助太子的,朕相信你。”

崇樂帝擡眸看向一旁的太後,歉意道,“母後,兒臣不孝,往後不能承歡膝下,惹母後傷心了;往後兒臣不在了,就讓太子代勞,孝敬母後,了卻兒臣的心事。”

“兒臣定然孝敬皇祖母的。”寧懷元哭腔着聲音應下。

盡管太後不喜清貴妃,可對于這個唯一的孫子,卻是極為上心的,且她也不想叫皇帝臨了都不安心。

盡管眼眶泛紅,太後仍舊忍住了崩潰的情緒,“皇帝放心,有哀家在,太子定然無恙!”

“兒臣多謝母後!”這一聲謝崇樂帝道得真誠。

有了太後的支持,無論前朝後宮,太子母子都會走得更為輕松些。

崇樂帝的目光落到清樂面孔上,這張依舊年輕鮮活的臉,年紀輕輕卻要承擔這般多的東西,終究是他對不住清樂。

“阿樂!”這是在崇樂帝心間喊了千百遍的名字,終于在今日喧之于口了。

聽得這稱呼,被淚水清洗過的明眸緊緊的鎖住了崇樂帝,“陛、陛下...”

崇樂帝的精神有些飄忽起來,他似乎又看見當年在紅陵布下盡情舞動的清樂,當真是...美豔極了

“此生得你相伴,朕很高興...”擱淺在清樂臉頰上的手一點點的滑落,她呆呆望着床榻上再也無動靜的男人,清晰認知到,這個男人,這個護了她們母子将近十年的男人,離開了!

“陛下...”語不成調,未言先泣,悲涼的情緒缭繞在心頭間,清樂哭得難以自我。

趙志大着膽子上前探了一息,而後怔怔的跪了下來,高喊道,“陛下...薨了。”

随着趙志的話落,坤啓殿內細細碎碎的響起了哭泣聲,太後失态的撲在崇樂帝的身上,默默的落着淚,“皇帝,哀家的...皇兒...”

“皇祖母!”寧懷元小小的身子抱住太後的手臂,低低的喊着崇樂帝,“父皇、父皇...”

太後阖眸靜靜的看着崇樂帝面容,仿佛要将人刻進心裏,刻進骨子裏。

片息後,太後收斂着情緒站起了身,連帶着将太子扶起。

寧懷元懵懂的看着太後,“皇祖母!”

“太子,往後你便是崇國的皇帝了,萬不可辜負你父皇的期望!”

寧懷元道,“孫兒定不叫父皇失望。”

太後轉頭看向清樂道,“皇帝信任你,将太子托付于你,如今可不是你悲傷的時候。”

聽得這話,清樂擡手擦拭着和眼角的濕潤,壓下心中的傷感,緩緩的站了起來,“太後說的是,臣妾明白!”

清樂退後一步行大禮道,“陛下的薨禮勞太後多費心,臣妾...拜托了。”

“皇帝是哀家的兒子,無須你多言!”

“是太後!”

清樂直起身子,牽起太子,轉頭吩咐着趙志,“傳三品以上大臣,共商朝中大事。”

“是貴妃娘娘!”

清樂帶着太子前往勤政殿,随後傳喚雲不凡和張景,吩咐一連串的事宜。

“雲統領,即日起,關閉崇京城門,調動所有的城衛戒備,宮中的一應戒備行最高警惕。”

雲不凡俯身道,“是娘娘!”

“張景,本宮先任命你為左相,輔助太子處理一應朝政,若有不配合的,本宮授你便宜行事的權利。”

“是娘娘!”

“趙志...”

一連串的命令傳下,一切條理有序在進行着。

天色漸漸大亮,宮外的大臣和命婦紛紛入宮奔禮,清樂接連忙碌七天,才将崇樂帝的葬禮理順,期間還得操心太子的登基大典。

不過短短幾天,清樂人消瘦了幾許。

崇樂帝的葬禮隆重而莊嚴,随後半月則是新皇的登基大典。

果不其然,太子年幼,各方皇室宗親紛紛起了心思,湊請入京。

令人詫異的是以靖華公主為首的一派竟是公然挑釁,質疑太子血脈不純,不配為帝。

清樂雖不知靖華如何離開的禁牢,但她既敢在此時發難,清樂就不會在手下留情。

清樂當着群臣的面下令将人抓了起來。

靖華實在沒料到清樂竟敢如此強勢,當即破口大罵,“于清樂,你這個出身煙花的女人,誰知道在皇兄之前你曾有過多少男人,明明太醫診斷……”

忍無可忍的清樂發狠的拔出雲衛的劍刺向了靖華公主。

靖華捂着傷口指向清樂,“你、你…”

清樂面無表情的拔劍而出,冷漠的看着鮮血流淌下來,高聲喝道,“太子乃先帝血脈,先帝親封的儲君,豈容你在此胡言亂語!”

鮮血順着劍身滴落,清樂站在臺階高處,淩厲的眸光巡視群臣,大紅色的朝服在日光下灼灼生輝,“還有何人有異議?”

以張景為首的新晉官員率先俯身高喊,“臣等拜見吾皇,拜見太後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大典上的血液還在臺階上流淌着,城門外的動亂也在一點點的平息下去,這場登基大禮在清樂的鐵血強硬下完成。

至此,清樂殘暴專橫的名聲漸漸在朝中流傳開了,同時也震懾住了不少宵小人物。

而後清樂大動朝綱,連連下旨調動官員,将此次恩科和一批忠心太子的人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盡管不少官員有異議,卻又找不出借口攻擊時,紛紛高呼不合祖制,部分人甚至辭官威脅。

辭官者清樂當即便準許了,隔天便派遣了新人上任,至于以下犯上的官員則貶為庶民或流放,或罷官等後,這些人的心思才歇息下來。

清樂的動靜太大了,再加上靖華公主的死,太後的心态漸漸的發生了變化,更是将靖華公主的嫡子——陳敬賀接進宮中以作警告。

見此清樂再次動手将後宮的人清理了一遍,至于陳敬賀,只要她在一天,都由不得對方蹦跶。

接連喪子喪女的,太後的心态已經在改變了,盡管她不曾仇視太子,卻也漸漸的疏遠了不少,那陳敬賀清樂就權當是給她的一份慰藉!

且太子成長還有一段時日,有着這麽一個磨煉石也是一種警惕和進步,清樂算得清楚。

春去秋來,不知不覺間過了一年,朝廷在清樂的掌控下漸漸的運轉起來,而後宮她與太後則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母後,他們都在說你的壞話!”年滿十歲的寧懷元已經懂得很多事情,也曉得去分析身邊人說的話是何用意。

若是旁人他斷是不會在意或跟母後說的,令寧懷元不開心的是,為何連皇祖母也要在他耳邊诋毀母後?

清樂并不意外有人會挑撥離間,畢竟他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元兒呢?你是怎麽想的?”

如今的寧懷元在清樂的教導下已經在漸漸的接手朝中一些事宜,心志見識自有自己的見解。他信任的看着母後,認真道,“母後是個心懷百姓的人。”

清樂輕輕的摸了下寧懷元的發冠,欣慰不已,“上位者的一舉一動備受矚目,影響身邊所有人,元兒,你要時刻記得,多看多想,萬事以百姓、以社稷為重。牢記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得用心去感受,理智分析事情的利弊,從中尋找信息。”

“就像他們不了解母後、誤解母後般嗎?”

清樂道,“母後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因為人的私心會影響判斷,母後只需做到問心無愧,令百姓安居樂業便可,旁人的判斷無濟于事。

左右這些人也只能這般發發牢騷,以此抒發自己的無能,對社稷并無半點功績的人,何須在意。”

寧懷元若有所思的點頭,“兒臣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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