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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路在辦公室裏放了兩塊白板,一塊上貼着萬衆大廈被放炸彈相關資料,主要是當時在場的人以及關于嫌犯的一些線索。另一塊上面貼着許晴的資料,中間貼了張A4紙大小的許晴的照片,黑發黑眼,這樣的樣貌在這個世界上最為普遍,傳說是因為創世神也是黑發黑眼,因此他造人時大多按自己的樣貌來的。

布路曾去過公安部好些次,而且目的地都是許晴工作的那層,因為高層領導都在那層,但他确定自己從沒有遇上過許晴,他讓在公安部的朋友查過許晴的外出記錄,布路去的那幾次許晴都沒有外出,為什麽卻仍舊沒能相遇?

呂新城和辛欣站在布路辦公室的玻璃牆外面,看着裏面忙活着的布路。呂新城道:“現在我們的業務拓展到疑難案件了?”

辛欣抱着手臂靠着牆,微揚着頭,“我們兩人中,是主管的應該是你?老板好像對那個許晴很有好感,他不察出些什麽肯定不會罷手的。”

呂新城沉默片刻,“我去打聽下政府的相關部門有沒有什麽進展。”

辛欣看着呂新城離開的背影,站起身敲門,房間裏的布路沒有回頭,辛欣推門走進去。

布路手上正拿着一個大筆記本,裏面裝訂着數百人的檔案,從古代到現代,從國內到國外,有些人的資料很詳細,有些人只有寥寥幾行簡介。

辛欣道:“老板,你要把許晴也收錄進你的神秘人統計中?”

布路沒有回答,只問道:“剛你和新城又吵架了?”

辛欣道:“沒有,我懶得和他吵。”

布路低頭翻着檔案,“錯,是他不想和你吵,他總是讓着你的。”

辛欣有些不屑,“誰要他讓?老板,有些人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的。”

布路笑了:“你說新城?呵,我以後得禁止內部員工談戀愛,感情糾葛太容易影響工作。”

“老板!”辛欣惱怒地咬着唇,過了一會,還是揮揮手,“算了,他跟我沒關系。”她擡手攏起長發,用手腕上的發圈把頭發盤了起來,“老板,我也來幫忙。”她利落地收拾着被布路扔得到處都是的紙張。

布路把手上的資料本放下,拿着筆走到白板前端詳着,嫌犯那一欄有三個分支:犯罪團夥、恐怖分子、宗教因素。他把宗教因素圈了起來,然後他放下了筆,“辛欣,你查一下有哪些組織可能和這次炸彈事件有關。我要出去一趟。”

辛欣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再看看布路大步走遠的身影,又是一個加班日。

創世神大教堂燈火通明,地下室的大廳也一樣,白發白須的教皇傑弗裏坐在寬廣的沙發閉目養神。腳步聲從室外走廊深處傳來,越來越近,一個黑袍人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他的影子被走廊上間距幾米的頂燈拉長繼而又縮短,如此反反複複,黑袍人走到了大門前,停下,然後推門而入。

白袍的教皇傑弗裏回頭,頓了頓,然後站起身,“你來了。”

黑袍人點頭,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傑弗裏道:“你也請。”兩人相繼在相鄰的兩張沙發上坐下。

傑弗裏幫對方倒了杯還冒着熱氣的茶,“最近我有預感你會來找我,所以在這等你,結果你真的來了。”

黑袍人擡頭,聲音有些驚訝,“哦?”他的黑袍從頭遮到腳,臉上還覆蓋着一個黑面具,無從猜測他的表情是否也驚訝。

傑弗裏道:“我祈禱時眼前常出現這樣的情景:黑沉沉的烏雲遮天蔽日,支離破碎的大地烈焰四起,灰燼在空中飄散蔓延,人們在尖叫哭號……”

黑袍人沉默以對。

傑弗裏接着道:“創世教教徒都知道創世教有白教皇和黑教皇,但沒有多少人見過黑教皇,因為傳說黑教皇只有在災難來臨前夕才會出現,我做教皇已有30年,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

一般人說起創世教教皇,都默認為說的是白教皇。這個教堂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創世神教堂,幾千年來已經修葺過數百次,但這個大廳和外面的走廊一直都是保密的密室,沒人知道是誰建造的,但只有教皇才能進入,其他人看不見這扇密室的門,更別說推開了。

黑袍教皇道:“果然是這樣嗎。我也感覺情況不好,創世神的神性……或許已經被人性污染。”

傑弗裏思索了一會,創世錄中說創世神在人間游歷,觀察他所創造的人類的生活,并護佑他們,“人性有善惡,你是說創世神被人類的惡念侵入?”

黑袍教皇卻問起另一件事:“你說萬衆大廈原本是否會坍塌?”

傑弗裏道:“神愛世人。”他的聲音堅定,也不知是想說服對方還是自己。

黑袍教皇道:“神從不插手人類的事情,因為神沒有好惡之分,但現在他卻讓一座大廈幸存,有善舉便會有惡行,若開始愛便必定會有恨,人類必定會讓他失望,末日大清洗終會開始。”

誰也不知這個星球上的生命更疊過幾次,人類或許也只是一個過程,而到不了終點。

兩人都沉浸在沉默中,仿若真空。

良久,傑弗裏道:“我們有什麽能做的?”

“祈禱。”黑教皇站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邊時他回頭,“最近最活躍的反創世教的異端分子有哪些?”

傑弗裏道:“我收到的很多簡報上都說,有這麽個叫‘唯心計劃組’的組織近來活動頻繁,甚至有暴力傾向。”

“了解。再見,教皇閣下。”

“再見,黑教皇閣下。”傑弗裏靜坐了一會,沒聽見外面離去的腳步聲,他走到門邊開門查看,走廊明亮,空無一人。

賈鑫的電話又在響個不停,“好的,好的,有更多消息我一定通知你。”他挂斷了關楷正的電話,那小子一心想找出真兇,為他的同事報仇,打電話來就是拜托賈鑫和他信息共享。賈鑫呼出一口氣,又接起另一個電話,“喂?……新城啊。布路也在關注這案子?也是,他這次可是驚險了,差點吃上幾顆子彈。”

呂新城在電話另一頭道:“其實他更關注許晴這個人,當然他也很想查出放炸彈的那些人是誰。”

許晴?賈鑫拿筆記了下來,并在旁邊寫上詳查,然後把紙條遞給他的助理丁華,他接着對電話那邊說道:“炸彈的事或許和申钺有關。”

“好的,多謝了。”

“不客氣,信息共享嘛。”賈鑫挂斷電話,走向丁華,站在他身後看着電腦屏幕上的數據庫,“怎樣,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丁華讓出座位,賈鑫坐了下來,握住鼠标滾動滑輪查看着文檔,很快他便發現了異常點:許晴在高中之前還是一個學習和性格都不怎樣的孩子,到高中之後卻有變化,成績不錯,朋友也多了起來,但這變化也不能算是十分明顯,畢竟孩子到了一定年齡更懂事了也有可能。他耐心的翻看更多的數據,不久後發現醫療保險上有記錄,許晴曾在高一時受過傷,是在體育課上出的意外,請假一月,并沒有辦理休學,學習進度似乎也沒受影響,應該就是從這時開始他發生了某些變化,但這些變化并沒有明顯到讓他周圍的人覺得怪異。

賈鑫的手指輕輕地扣着桌面,這個小動作是他集中精神想事情時的附加産物,“小丁,你繼續注意許晴這邊,看還有什麽人在查這些資料,有新情況通知我。”

第二天,布路辦公室裏的白板內容有變化,上面醒目地寫着兩個主要需要調查的方向:唯心計劃組和申钺。

唯心計劃組布路知道一點,就是一個反宗教的極端組織,行動隐秘。有跡象表明這個組織很想給創世教一些顏色看看,炸掉創世教教堂門口的大廈确實是很挑釁的行為,結果卻只是給創世教裝點上更多令人贊嘆的鮮花,如果真是這個組織幹的,那它勢必惱羞成怒,進而啓動更多殘酷的計劃。布路心想得密切關注這個組織,這種行為就是恐怖主義,繼續惡化一定會帶來重大災難。

而申钺,他是一個犯罪活動策劃人,高智商的反社會人士,策劃過世界範圍內的多項大型犯罪活動,犯罪于他來說是種愛好,一般都是他單線聯系那些第一線的犯罪分子,他本人從未露過面,所以就算那些人被抓了,也沒辦法招供出他來,因為他們對他一無所知。

布路枕着手臂趴在桌面上,金色發稍散落着搭在桌面上,他察覺到有人在凝視他,挺直上身看過去,是辛欣,她交疊着腿,坐在他右上側的椅子上,正充滿好奇意味地打量着他,“辛欣,你那什麽眼神?有什麽事?”一般人們只會在第一眼看到他時露出那種眼神。

“沒什麽事情。只是有點無聊。老板,我有沒有說過你的頭發顏色很漂亮?”

布路覺得頭痛眼睛也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缺少睡眠,“我不記得了。”太多人這麽說過,他從來沒放在心上,也不全是,曾有一個人說過,那時他年齡還小,但聽了後很高興,到現在想起來也還是高興的。

辛欣似乎真的很無聊,她繼續道:“這個世界上怕只有你一個人是這種顏色的頭發,金黃色,一般的金發都是偏褐色,老板,你說你父母是不是也是這種金燦燦的頭發?”

“我不知道,我是孤兒。”布路不客氣地指責她,“而你很明顯是知道這一點的。”

辛欣不是很有誠意地道:“抱歉。”

布路放松肩膀靠進椅子裏,“你要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吵架還是去找新城吧。”雖然他總告誡他們別在辦公室吵架,但這種時候還是禍水東流的好。

辛欣皺眉,哼了聲,為什麽會心情不好,還不是連續加班一周了?這一周她都沒怎麽睡,臉上細紋明顯,她都不忍心去照鏡子。累點還好說,但問題是他們一直在做無用功,那個什麽唯心計劃組,空有噱頭,聲勢鬧得挺大,實際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從他們那裏得不到一點有用的東西,若真是他們去萬衆大廈放的炸彈,那沒在事發前就暴露可真是奇跡。還有那個申钺,簡直可以去評選世界上最神秘的人,要不是他在世上還留下了那麽丁點蛛絲馬跡,簡直要讓人認為根本不存在這個人。

“老板,我能力有限,只能查出這些東西了,你看着辦吧!”決定破罐子破摔後,辛欣發現這個世界突然變得明亮又美好。

“……”布路終于認真了一點,或許還有點緊張?“這樣吧,放你兩天假,好好休息下,你現在可以下班回家了。”

“呃,好的。”難得布路這麽有人性,辛欣有點小暈地走出了布路的辦公室,走進電梯時才想起一件事:明後天是周末,見鬼,兩天假不會就是這兩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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