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打鬥 你便是問問,陛下到底願意跟誰走……

蕭扶玉本以為衛玠出了事, 見他出現在眼前,她神色一喜,欲要向衛玠邁步, 手腕當即就被身旁的人握住。

她側眸看向趙千檀,他面色冷沉, 顯然沒有了剛才的輕松自得,在場氣氛分外凝固。

趙千檀開口道:“沒想到你竟還找對了地方。”

事實上早在衛玠趕到城外別院之前, 就已經命人将孟臨川抓走, 留下的只是一群死士在別院設伏牽制, 按理說衛玠應不會得知他在淩雀山莊。

衛玠身形立于幾尺之外,透過白色眼布,視線落在趙千檀的手上, 道:“趙家的耳目名不虛傳,但衛玠也不是愚鈍之人,到此,是來接陛下回京的。”

趙千檀冷道:“這就不必衛丞相擔心,趙某會護送陛下回去。”

言語落下, 西苑四野已被幾名死士環繞, 衛玠欲要動身,只見死士直沖衛玠而來。

趙千檀則趁衛玠受人牽制, 抓着蕭扶玉離開廂房, 監察司的人已來淩雀山莊, 不可戀戰,速速離去才是。

蕭扶玉緊蹙眉間, 試圖掙脫趙千檀,“叫你的人退下!”

見蕭扶玉掙紮,趙千檀停住步伐, 眸色凝重地看向她,“陛下。”

蕭扶玉異常堅定,道:“朕不需要你護送朕回京。”

趙千檀眸中掠過一抹低落,道:“你我相識多年,你豈以為我會傷你?”

蕭扶玉道:“朕心中自有決斷。”

話語剛落,一道寒光閃過,長劍直向趙千檀的手刺過來。

趙千檀不得不松開蕭扶玉的手腕,手中折扇一轉,扇面邊緣化為鋒利的刀刃,當即接下襲來的劍刃,發出一聲刃劍擊鳴。

這長劍正是衛玠的飲月劍,劍身堅韌無比,不好應對,區區幾息之間,他已從死士之間脫身,到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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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玠手中劍柄越發握緊,冷言:“你便是問問,陛下到底願意跟誰走。”

面對衛玠冷洌的面容,趙千檀不禁暗罵,這哪裏是個瞎子,簡直更甚常人,衛玠此前還好意思說他是個書生。

二人忽然來的打鬥,使得蕭扶玉不禁驚呼一聲,連退兩步。

只見趙千檀持扇一轉,從衛玠劍下脫離出來,轉守為攻,扇刃便衛玠胸膛掃去。

衛玠迅速收劍避之,二人瞬間拉開距離,相隔兩尺,争鋒相對的氣焰未曾散去。

衛玠語氣冷沉,“既然趙世子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衛玠便有必要為皇帝陛下除去後顧之憂,滅其口舌。”

他是指趙千檀知曉蕭扶玉是女子的事,被人發現便為大忌,更何況是攝政王之子,保不齊告知攝政王。

一旦蕭扶玉的身份公之于衆,女子為國君,本就是逆天下之道,免不了官民騷.動,有請命辭君之舉。

趙千檀心間一沉,自然聽得出衛玠是動了殺心,“我乃攝政王之子,你敢動我?後果你可想而知。”

衛玠冷道:“留着你,才是後果不堪設想。”

後面的事他會處理幹淨,盡力不會讓攝政王得知趙千檀死于誰人之手。

蕭扶玉也沒料想衛玠會動殺心,他平日沒這麽狠厲的,一面是衛玠,一面是趙千檀,趙千檀雖虛僞做作,也不曾有害她之心。

蕭扶玉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于是便眼睜睜看着二人打起來,暗下心來,定不能感情用事。

衛玠說得對,趙千檀不可信,若真是捅出什麽事來,她就白當這三年的皇帝了。

西苑庭院中,二人打鬥不斷,衛玠既然有了殺心,招招致命,使得趙千檀應接不暇,再想帶蕭扶玉走,是不可能的了。

數招之後,短扇不及長劍,趙千檀手臂上硬是吃了一劍,血跡浸透衣物,他連退幾步。

正在此時,淩雀山莊的淩甫已然率衆死士趕到,顯然是為護趙千檀而來。

見此,趙千檀有了撤離之意,争鬥不下,再拖延只會讓處境更加困難,将手中扇刃擲出。

趁着衛玠避閃間,趙千檀捂着手臂的傷口,當即躍到屋檐。他畢竟是趙家之子,又豈會這麽容易折在衛玠手裏。

衛玠站穩身形,欲要追去卻被淩甫阻攔,只見趙千檀立于屋檐之上,冷瞥而來,他道:“今此一遭,趙某記得了。”

言罷,趙千檀袖中幾只梅花镖飛馳而出,直向衛玠而來,他持劍一一擋下,再擡眸時,趙千檀已順勢消失在黑夜之中。

淩甫持彎刀與衛玠相對,他的作用便是掩護趙千檀離去,若趙世子死在他們淩家,攝政王可不是好惹的。

淩甫一瞥遠處淩野的屍首,當即咬了咬牙,“鼎鼎大名的京都衛相,你還我大哥命來!”

不遠處的衛玠衣袂翩翩,正站于蕭扶玉身前,淩甫還未來得及出招,西苑之外便響起馬蹄聲聲,來勢洶洶。

一支羽箭飛馳而來,當即射穿淩甫的大腿,當場倒地不起,痛苦哀嚎。

燈火昏暗的視角裏,一衆身着灰墨勁裝的人馬入苑而來,定睛一瞧,正是監察司的人馬。

見來人,衛玠隐隐而出的戾氣不得不收斂而去,利落地将長劍收入鞘中。

他背過身去将蕭扶玉攬到身旁,未有過多的言語,用帶有薄繭的指腹抹上她的臉蛋。

蕭扶玉擡首瞧着衛玠緊抿的薄唇,也不知他是在她臉上抹了些什麽,頭上玉簪被他輕輕一扯,長發便披落下來。

監察司衆人提着火把照亮西苑時,只見幾具屍首,淩甫躺在地上哀嚎不斷。

而衛丞相身後站着一個狼狽不堪的女子,一張臉蛋灰撲撲的,也看不清長相,倒是怪可憐的。

蕭扶玉倚在衛玠身後,看向監察衛之首,只是個身量精壯的男子,容貌俊俏,墨藍色的勁裝襯得他身段比例極好,幹練利落。

正是監察司的督捕顧風眠,她自是識得,只是他為何出現在這裏,按理說這是太後的人。

顧風眠瞥了一眼地上的淩甫,再看向衛玠,開口道:“巧了,我等奉命繳查淩雀山莊,竟在此遇見丞相大人。”

在他身後的人群裏,花玉滿站在其中,她剛被趙千檀的人押下去不久,就被人救出來。

衛玠收斂心神,緩緩道:“淩雀山莊是該好好查辦,劫人都劫到本相的手裏來。”

師弟顧風眠,他二人自然熟悉,只是世人不知,當着監察司一衆的面,還需裝作互不相熟。

顧風眠亦沒有過多的表情,目光瞥了眼衛玠身後的女子,将人猜了個大概。

他曾贈于花玉滿一只信鴿,系與紅繩便是遇了危險,這才向監察使請了淩雀山莊的案子,動用人員,快馬加鞭趕來的。

顧風眠收回目光,命手下将淩甫押下去。這山莊內外,皆有監察衛巡查過,他道:“這山莊內似乎還少了個人。”

大當家淩野,三當家淩甫,自然是少了二當家,山莊之中未尋到孟臨川的身影,此話是給衛玠提醒。

衛玠神色淡漠,回道:“無妨,少的那個人,本相會給監察司送來。”

顧風眠微微挑眉,随即神色松懈幾分,道:“顧某還有要務在身,便不與丞相大人閑談了。”

言罷,顧風眠越過衛玠,命人尋查西苑廂房。

此夜分外喧鬧,淩雀山莊內火把通明,莊外早有馬車在靜候。

蕭扶玉跟随衛玠離開苑子,花玉滿本想跟随二人一同,卻被顧風眠拉回去。

走出來,莊內已是狼藉一片,不乏打鬥痕跡。

至于顧風眠詢問的二當家淩志,早在衛玠前往淩雀山莊的路上撞見,應是奉了趙千檀的命令,暗自轉移孟臨川的去處。

衛玠途中攔截淩志,所以來遲了些,想殺趙千檀的心思,臨時起意的,可惜讓他跑了,只怕藏不住蕭扶玉的女子身。

衛玠沉默不言,尚在思索,蕭扶玉則偷偷瞧他,無言片刻,于是開口道:“雲峥呢。”

之前在廂房裏時,記得雲峥是被擒拿下去的,方才沒見他的人影。

衛玠回道:“他已出山莊。”

孟臨川已被他安頓山莊外的馬車上,至于雲峥,自然無事。

衛玠緩緩停下步伐,身形挺拔,一手提着長劍,一手還攥着她的玉簪。

蕭扶玉随着他的步伐停下來,衛玠沒有側首看她,不知怎的,他忽然沉聲道:“若方才你敢選趙千檀,臣便定将他的手砍下來,供你欣賞。”

“我......”蕭扶玉怔住,緩過神來,道:“我何時說選他了。”

衛玠頓了一下,重新邁開步伐,“臣在警告陛下。”

蕭扶玉行在他身旁,癟嘴道:“警告無效,因為朕只聽你的。”

言罷,蕭扶玉伸手抱住衛玠,額頭抵着他的肩,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又道:“你若是再來遲點,那朕就真的跟你生氣,論你的罪。”

她膽戰心驚了整整一天,也不安慰安慰她。

衛玠眉頭微松,緩緩擡手攬住蕭扶玉的腰肢,聽她的言語,不得不柔下心來,回道:“下次不會來遲。”

......

夜深人靜,清風吹過草木,四野伴着清脆的蛙鳴聲。

停在淩雀山莊前的兩輛馬車緩緩離開,行在平坦的官道上,車前挂着一盞明燈,點亮前途。

車廂內,面頰灰撲撲的蕭扶玉靠在衛玠懷裏,累得困倦,小手放在他的手心裏捂着。

一旁的飲月劍靜靜的放着,劍鞘上未沾一滴血跡。

忽然,蕭扶玉輕蹭衛玠的頸窩,他不禁摟緊她,只聽她睡意朦胧地道:“衛玠玠,我餓了。”

衛玠沉默片刻,才低聲回道:“嗯。”

現在讓他去哪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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