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暗衛下去,蘭煜看着夜枭離開的背影,摩挲了幾下墨玉扳指。
“你是撒的迷藥麽?好像對方沒反應嘛。”白澤芝将傷口向後掩了掩,故作無事問薄言。
“呵呵……”薄言一笑。
白澤芝和蘭煜不禁背後一涼。
“我怎麽的都要回重一點的禮吧,”薄言微仰着頭,淡淡笑着,“也就,那藥會趁着他們運功傾入五髒六腑得更快些,不出半日,內裏腐爛,七竅流血,”薄言又頓了一下,微笑道,“若解毒不慎,便染至周旁。”
白澤芝眨了兩下眼,贊嘆道:“最毒婦人心。”這不是救死扶傷的神醫嗎,什麽時候染黑了?!白将軍雖覺得這法子也是大快人心的,但還是覺得大刀闊斧拼殺一番更得心。
薄言還在想着自己施出的毒,頗有些得意,邀功似的看着蘭煜,并沒有覺察“婦人”兩字,更沒留意到白澤芝随口一句就将自己位置給點明了。
蘭煜看着薄言得意的笑容,只一笑,按了按薄言的肩,視線掠過白澤芝。
“傷口怎樣?”薄言收起得意的笑容,掃了一眼白澤芝,恢複了一臉清然,好似方才那話不是從自己口中說出的。
“沒事,又沒打幾下。”白澤芝一臉無所謂,心裏卻也是打着小九九。在打鬥的時候就感覺到傷口上有點疼,估計是有些裂開了,但在薄言這樣的眼光下不免想遮一遮。等下再找阿木去讨點藥敷一敷吧!白澤芝這樣一想,不免又将背挺得潇灑又倜傥。
薄言正想着給他一拳,還是當衆扒下衣服來驗一驗,發現白澤芝已回頭看向前方。方才那艘吹簫人的船舸不知什麽時候已停下,像是在等着他們這艘船。原本船上沒有一絲火光,現下卻是遙遙可見一點小火在隐隐顯顯地飄忽。
白澤芝看着暗夜裏那艘船舸,不動聲色。那船過去之後,就随風飄來迷藥,馬上殺手來襲,任誰都不會覺得這跟那船沒關系。而上次暗殺也有不驚在場。白澤芝看着那艘越來越近的船舸,微微皺了皺眉。
蘭煜和薄言并不認識不驚,只在白澤芝身後靜觀其變。
兩船相齊時,不驚依舊還是站在雀臺上。不驚看了一會白澤芝,然後飛落到他面前,看了看他平靜的臉,随即低頭俯下身拿起地上的半截笛子。
“沒事吧?”不驚的聲音在夜風裏沁涼如水,他伸手握住白澤芝握着另外半截笛子的手。
蘭煜和薄言在白澤芝身後,眼睛瞪大了相互一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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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驚的手比白澤芝大一些,帶着溫熱的觸感。白澤芝在這一觸之間不免心裏一緊,手微微一抖,半截笛子便到了不驚手裏。
不驚低眸看着手裏斷成兩截的笛子,看着比自己矮了将近一頭的白澤芝。
白澤芝仰望着不驚,看着他的眼睛,卻是有說不出的感覺,而這樣的感覺卻是在上次遇見時并沒有。
“看看就知道我們沒事了,只是可惜了一支笛子。”白澤芝回神,懶懶答道,而後又挑眉一笑,“不過對方就不好說了……”
“嗯?”不驚看着白澤芝肆意的笑容,微微一笑。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白澤芝探究地盯着不驚的眼睛看,又緩緩說道,“不過,解毒之時會不會累及無辜,就不好說了。呵呵……真是罪過。”說完,白澤芝挑眉一笑。
不驚的神色還是那般波瀾不驚,看着白澤芝那麽壞壞一笑便也淡淡一笑。
“可惜了。”不驚道。
“什麽?”白澤芝不明。
“這麽一支上好的紫竹笛。”不驚看了一眼手裏斷成兩截的紫竹笛,緩緩道。良久,他朝三人看了一下,便躍回自己船上。
不驚的那句問話,是因笛聲斷了,并不是因為殺手來襲?這樣一來,自己方才那番試探……白澤芝微愣之下回頭問蘭煜:“他……到底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吧。”蘭煜看着對面離開的船舸道,收回視線,攬過薄言,“回吧,夜裏涼。”
夜色暗沉,水波澹澹,兩船相齊時,一道影子在其間一晃而過,好似水波一漾。
薄言在白澤芝和蘭煜面前放下兩杯崖蜜水,自己拿了一杯坐到一邊。
蘭煜在桌上敲了幾下,夜鳶落到面前。
“這一批跟霧柘鎮那一批是不是一處來的?”蘭煜拿過手邊的杯盞喝了一口。
“是!招數實屬同一處,應是西南路。”夜鳶回道。
白澤芝聞言,微皺了一下眉。
“西南路……”蘭煜沉思,随即又問道,“方才那船什麽來路,可有查到?”
“夜隼已經查到,是一艘商船,齊隆商號下的。這一船的貨是運往京都的皮毛皮具。”夜鳶道。
“齊莊的?”蘭煜想了想。
“什麽來頭?”白澤芝問。白澤芝不接觸商賈,自然沒有聽過這名號。
“這齊隆商號是齊莊最大的産業,天街上的繁絲緞錦鋪、雍裏皮草、皎月瓷品等等都是他的産業,”蘭煜頓了頓,又道,“好似,還有風月場所罷。”
薄言擡眸看了蘭煜一眼。
“這麽多……”白澤芝想了想,好似見過這些店鋪,卻也是沒多少印象。
“齊莊的店鋪在同行裏不會特別突出,但也不是泛泛之輩。”蘭煜又喝上一口,壓下杯盞。
白澤芝思索了一下,看向夜鳶:“你可看出,這不驚是否跟上次那人是同一人?”
“不驚?”蘭煜詫異,“就上次跟你跳雙嬉舞的那個?”
薄言卻沒有說話,只看着白澤芝。
白澤芝扶額不答。
“按面部輪廓、身形來看,應是同一人。”夜鳶思索之後答道。這易容都是基于面部輪廓來改容的,輪廓不同,改容手法自然也不同。不同面部輪廓的人可以改成同一容貌,卻是手法不同。當然,身形也是一樣。按夜鳶的經驗來看,這兩人的面部輪廓和身形都是一樣的。
白澤芝低眸不語。
“這齊莊再查仔細些。”蘭煜道。
“是!”夜鳶回道。
蘭煜下視沉思了一會,看向白澤芝道:“你這是又得罪誰了?”
白澤芝:“……”
“莫桑皇帝?”蘭煜看着白澤芝無語的表情,撥了一下墨玉扳指,又立馬搖頭,“不會。”莫桑國并不在西南一路。
“其冽不會。”白澤芝點頭。在白澤芝看來,其冽打仗雖蠻狠,卻是跟比武般豪爽,贏了将戰利品拿來,輸了将賠款奉上,不會使這樣的暗殺強擄手段。
“你怎麽知道其冽不會?”蘭煜挑眉,能坐上王位的怎會沒有點暗裏的手段?
白澤芝不答,這種莫明的情緒,自己也不明白。
蘭煜無奈道:“那你是得罪誰了,暗襲一次不夠,再行第二次。”
白澤芝攤手:“我得罪的人多了,誰知道哪個。”白澤芝和蘭煜從小被扔進軍營,這三四年裏多次領兵沖陣,輝煌戰績下自然是得罪人不少。本來,兩國相交,戰場上勝負難免。一般也是只來襲一次洩憤罷了,像這樣追着連番下手的着實沒怎麽見。
“這次倒是花了不少代價。”蘭煜撫了撫杯身,溫涼。
白澤芝沉默。這次的殺手比上次更厲害,能迅速地下藥來襲,着實是花了不少代價。雇上一艘船,靠近再偷襲,顯然會比較簡單些。
“夜枭那怎樣了?”蘭煜看向夜鳶。
“得薄神醫提點,夜枭已找到解毒之法。”夜鳶道。
薄言淡淡點頭,這夜枭還是有點資歷的。
“這些天仔細些。”蘭煜揮揮手。
夜鳶離開。
“早些休息吧。”蘭煜起身。
薄言放下手裏的茶杯,也起身。
白澤芝看着兩人相繼起身,便慢了一步,心裏盤算着避着這兩人去木藍那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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