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白澤芝醒來移開窗牖看了看外面,天才微亮,氣息裏滿是清晨獨有的清新和透徹。江面上很安靜,唯有微微的水聲和遠山裏空靈的兩三聲鳥啼。
白澤芝解開纏在身上的紗布,檢查了一下昨天裂開的傷口。恢複得不錯!白澤芝揚揚眉毛,這薄言的藥就是比軍醫做的好。白澤芝小心地上了一下藥,又細細纏好。
白澤芝走到船首,看着東方嶄露的一點紅。
“昨日傷口有沒有裂開?”身後蘭煜的聲音。
“無妨。”白澤芝并未回頭。
蘭煜扶在欄上看着遠方淡霧。
“是要打起來了吧?”白澤芝看了他一眼道。
蘭煜轉臉看了他一眼,暗暗一嘆:“什麽都瞞不過你。”
“可是發現李承屍首了?”白澤芝道。
“是啊,在泊古一處辟冷邊界,”蘭煜摩挲了兩下墨玉扳指,道,“被兩三個上山打獵的獵夫看到的,報了官才辨得是李承李将軍一家。”泊古鎮本就不太平,燓廈與羅那兩國民間因珞谷之死屢有紛争。而羅那朝廷也因珞谷向燓廈讨要說法,往泊古增派了兵力。燓廈自然也是增了兵士,以作防範。
“李承的死怕也是大有文章可作。”白澤芝淡淡地看着船下波瀾,“李承離開之時羅那細作還沒揪到珞谷身上,邊界尚未亂起來,他緣何要走辟冷邊界。這怕是早就拘住了,現在亂起來了,才将李承扔了出來。”
“是,”蘭煜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這只怕是珞谷一把火燒得不夠旺,再添上一把燓廈不義之火。”
“只怕更是為了擾亂羅那丞相的心緒。”白澤芝冷笑。說起來羅那丞相還是一良善之輩,在野二十餘載,頗有一番勢力。老羅那皇帝極重視這位丞相,在讓位新帝皇之時,特命他輔政。哪知這位新帝皇上位數載積累勢力之後便打壓這位輔政大臣的勢力。此次作為,因是羅那帝皇需要丞相協助。
“羅那丞相的小兒子便是手握一方兵權的将軍,這番作為,是想要集齊所有軍力來對抗我燓廈?”蘭煜疑惑。
白澤芝偏過來看了蘭煜一眼,道:“這連番暗殺,想必就是羅那皇帝派出的。”暗殺燓廈最有潛力的一員大将,若成功,勢必影響士氣。
蘭煜沒有說話,眉頭卻是擰緊了。白澤芝若是有事,勢必影響到白将軍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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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芝将洛雲海、珞谷、李承等人的事想了一遭,有一些思緒一閃而過,卻又沒有抓住。他總覺得這些事情之間有着些什麽聯系,卻又排斥自己的想法。看着遠方雲霞層層疊疊地蒙上即将升起的太陽,白澤芝心裏莫名有些煩躁。這種情緒他很少有,就連上陣打仗遇上難題,他也不會有這樣的情緒。
“怎麽?”蘭煜看到白澤芝臉色不耐,便問道。
“說不清楚,感覺不太好。”白澤芝負手看向水際,半晌又道,“這船還能快些嗎?”
“可以,不過你也看看木藍、安常,還是穩妥些吧。”蘭煜想起夜裏快速超越過去的齊莊商船,摸了摸下巴道,“那商船開那麽快,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船上的貨啊。”
白澤芝一聽點了點頭道:“興許那人不止經商這麽簡單。”
蘭煜想了想沒答案,因為只見過不驚一次,就那次撿笛子的一次。
“經商最怕什麽?”白澤芝看向蘭煜。
“賣不出貨?”蘭煜想了想。
白澤芝一臉置疑地看了看蘭煜:“商人最重人脈,經商也是經營個人脈之事。人脈深廣,以和為貴,對經商大有利處。而最怕的就是沾染上不該沾染的人與是非。我們打鬥之後,他竟停下來慰問幾句,不怕沾染上是非嗎?”白澤芝停頓了一下,又道,“況且,還連沾了兩次。”
“他看上你了。”蘭煜思索了一下道。
“打過兩次交道的都能算看上嗎?”白澤芝噎了,“不,這還不算打交道,只是路過遇見而已。”
“也沒看見誰拉我去跳雙嬉舞啊。”蘭煜悠悠道。
“噗……薄言很樂意陪你跳雙嬉的,”白澤芝樂了,“哎,我說蘭煜,自從你好了男風之後,心态越來越小女兒了啊!難不成……我想錯了?”
蘭煜見白澤芝置疑地看看自己,便氣極一掌拍過去:“混崽子!”
白澤芝笑着一躍跳開。
“一大早的幹嘛呢?”後面薄言緩緩走來。
“呃……”蘭煜看到薄言走來,便立刻文雅地捋了一下廣袖,“不多睡一會?”
薄言揚眉看了看蘭煜,看到蘭煜縮回目光,便淡淡一笑。
“我們……”白澤芝揚起嘴角,道,“蘭煜在為錯過和你跳雙嬉舞而可惜呢。”
薄言挑眉看了一眼蘭煜,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白澤芝:“哦?雙嬉舞?”
白澤芝眼光一閃,立馬轉向蘭煜:“呃……船太慢,有些無聊啊……”自己真是腦子閃掉了。
薄言也想起昨晚那條劃行很快的商船,便道:“那船上只皮毛皮具,自然能行得快些。不像……我們下面是酒壇子。”
“這個說法,”蘭煜看向白澤芝,“好像也能說通。”
“怎麽?”薄言看着兩人,“那商船有問題嗎?”
“不是,也就這麽随便聊聊,”白澤芝攤手,“這不是行得太慢,手腳都放不開了嘛!要我說,我可以騎馬了。騎馬回京都鐵定能快不少!”白澤芝也反思了一下,也許真是自己想多了,什麽都覺得有問題。
“原是閑得發慌了。”薄言了然地點頭,“其實,你們也不難查出,那商號是否經常行船,就知道這正不正常了。”
“嗯?”蘭煜看向薄言。
“若是做這頻繁,既是不易破損的東西,自然熟門熟路地行的快了。”薄言理所應當地說道,“若是這店鋪買賣不頻繁,那倒是沒見過這麽膽大的商家。”
“雍裏皮草在京都可是獨分子,很是興隆。”蘭煜道。
“這麽好的生意,你竟不參上一腳。”白澤芝順着他們說了一句,心裏卻是琢磨,自己這一番心思不定就是幾日養傷憋出來的,想多了的。不過,白澤芝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敏感天生就比常人敏銳些。
“不感興趣。”蘭煜道。
“好了,行船總比馬車平穩些,別嫌棄蘭煜的船了。”薄言安慰了白澤芝一句。
白澤芝無奈點頭。
蘭煜皺眉,面子受到了挑釁!
“你這傷口雖然在愈合,但是骨傷卻是要好生養着的,別這般不耐。否則,以後有你受的。”薄言掃了一眼白澤芝。
白澤芝馬上一副認命的樣子。
“蘭煜,在早膳之前,我們要不要聊聊這個雙嬉舞的事情?”薄言似笑非笑地看看蘭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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