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不驚看到皇帝已撤了易容,換了衣裳坐在內室。
“哥哥,白蘊翰在岳長明手裏的吧?”不驚對皇帝道。
“嗯。”皇帝點頭。
“羅那現在休戰在等什麽?”不驚問。
“我不會讓敵國有翻身機會。”皇帝的眼眸裏很是冷靜。
“國破了,皇族後裔沒有了,他們能煽動起多少力量?換個國家名字,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麽損失,一樣生活不是嗎?”不驚急道。
“不,”皇帝搖頭,“其瀾,你只适合做商賈。對商人百姓而言,得到個安穩的環境比擁立舊主更有意義。而對于那些将士來說,對君主有執着的愚忠。”
不驚皺眉。
“你看,燓廈皇帝太過懦弱,英武不足,而他的皇族和将士還如此擁戴,即使,冤殺了一個忠臣洛雲海。”皇帝想起洛雲海,心裏不免有些替燓廈皇帝舍不得。這麽有才華,這麽忠心的一個臣子,那燓廈皇帝就因為懦弱,就這麽把他直接斬了。
“所以,白澤芝也不能留是嗎?”不驚問。
“能為我所用,自然是好的。”皇帝停頓了一下,道。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停頓,是因為自己對那名少年将軍産生了興趣?
“那寧安王呢?”不驚看向皇帝。
“那是他的命,朕自有安排。”皇帝冷笑了一下,走出內室。
不驚看着皇帝哥哥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疲憊。最後一句已從“我”換成了“朕”,可見哥哥生氣了。從未因為被安排好的路而感覺茫然,得到的必然是用失去的換得的,而這次想要得到的,該用什麽來換?
其淵看到皇帝從內室走出來,眼神裏帶着些冰冷,便道:“二哥怎麽了?”
皇帝聽到“二哥”兩字,眉頭一挑。因為這一聲聲“二哥”,其瀾就對他心軟了?看來這寧安王有些手段,才幾日功夫就籠絡了自己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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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一兩金子扔到店家手中:“都要了。”
其淵拿着店家包好了送到手上的成衣,有些無奈。其淵一走出成衣店,候在店外的小林子便上前接過。小林子看着皇帝走出這店時冰冷的臉色,自然是有些害怕。再看看自己主子的臉色,便不免心疼。
其淵出門一會便也平靜了,皇帝一會功夫臉色變了,不會是自己身上的問題。想起前幾日皇帝的和善,便心裏想開了,就帶着小林子看看這燓廈京都的繁華。
走着走着,其淵便進了一家墨齋。
迎面進去,便見挂了幾幅字畫,其淵不由地細細賞玩起來。看到最後,其淵見櫃臺整整齊齊擺了筆墨紙硯,眼睛一掃,便瞧見一方得心的硯臺。那硯臺一側便刻了湄淵居士的詩作“品梅”,幾枝古梅凸現其上,老枝清冷,疏梅點點,當真精致。硯身光滑細膩微微透着油亮光澤,尊是一方好硯。
其淵微微一笑,伸手剛想探過去,看到一雙蔥蔥玉手拿過了那方硯臺。其淵擡頭一看,是一位蒙了面紗的女子。
白芙蕖看着旁邊那人伸了一半的手又縮了回去,料想也看中了這方硯臺,便看了過去:“公子也喜愛這方硯臺?”
“這硯臺石質細膩堅潤,另有湄淵居士的‘品梅’,是一方好硯。”其淵道。
“那便讓與公子吧。”白芙蕖看着其淵微微泛藍的眼眸,知道這肯定不是燓廈人,況且自己對好硯并不是特別樂衷,便友好地将硯臺遞過去。
“不,”其淵擋了擋,“既是姑娘先得,便該是姑娘的。”其淵眼睛一掃,伸手拿過一方沒有任何銘文的青紫色荷塘硯臺,滿意地點點頭道,“這方硯臺也是一方好硯。”沒有名人居士提筆銘刻,卻是上好的石質,其淵的指腹在硯身上撫過,微微一笑。
在他們身後,洛安常只瞥了一眼,便轉身翻看陳在一邊的書卷。
白澤芝在他們身後默默看着,沒有插話。他知道這便是莫桑國的閑散王爺寧安王,而這般骨子裏透出的與世無争的淡然着實讓白澤芝一愣,實在跟他那争寵無度的母後一點都不像。
“店家,這幾樣算一下吧。”白澤芝道。
白澤芝付了銀兩,帶着母親、妹妹和洛安常離開了墨齋。
至始至終,其淵也沒有再擡眼看旁人一眼,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字看畫看硯,自得其樂。
在客棧雅間,莫桑皇帝其冽聽着暗衛禀報,挑眉喝酒。
“他這閑散王爺倒是當的悠哉,到了燓廈地界也怡然自得。”皇帝冷笑。
暗衛低頭不語。
“倒是這脾氣,”皇帝眼眸一凝,“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
暗衛還是不語。
“下去吧。”
過了半個時辰,其淵由侍衛引着來到雅間。
“二哥。”其淵走了進去,發覺皇帝一臉冰冷沒有應,猶豫了一下行禮:“皇上萬安!”
“坐吧。”皇帝淡淡道。
随後,侍衛便讓下人上菜。
其淵這一頓吃的很是拘束,像極離開莫桑的那一日。其淵不明白這位皇帝,前幾日明明還挺溫和的,時常會有溫柔的神采,到燓廈京都怎又一下子變得這麽冷冰冰的。仿佛那溫柔的二哥全是自己的臆想。轉念一想,這是到京都了,皇上馬上要以戰敗國姿态去面對敵國皇帝,自然心情不會好了。
這時候,下人端了兩份豆花上來。
“這是什麽?”皇帝問道。他定下的膳食都呈上了,并沒有這一道。
其淵聞言一愣,看向皇帝,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這是寧安王從外面買來的燓廈小吃,屬下試過了。”瑟答道,每道菜呈上之前必然會試一下是否有毒。
“是。”其淵低頭。
皇帝其冽看着那滑溜溜的乳白色小吃,上面綴了些許金桂,便嘗了一口。金桂的香甜并沒有掩蓋掉豆花固有的青澀味道。其冽不喜素食,偏好肉食,對這種帶着植物青澀的味道很是不喜,而且也不喜甜食。其冽不由地微微皺眉,将嘗了一口的豆花放在一邊。
其淵看着皇帝的反應,心裏一沉。
用完膳食,皇帝回到房。
“屬下請主上降罪!”瑟跪下,他看着寧安王不自然的表情,便覺察有些問題,問了暗衛才知道,自己犯了錯。
“那是怎麽回事?”皇帝問。
“寧安王說特意買了回來給陛下的,屬下試過沒有毒,暗衛一路跟着也沒發現問題,只當是他的一片孺慕之情。”瑟懊悔道,“哪知剛才一問之前跟着的暗衛才知,這小吃是瀾主帶着寧安王去吃過的。”
皇帝挑眉,其瀾帶着其淵吃小吃?這弟弟還真是胡鬧!
瑟埋頭等着皇帝發落,卻聽見皇帝意外地沒有懲罰。
“我倒是要看看,他會怎麽辦?他能怎麽辦?”皇帝道。好不容易籠絡了“皇帝”,卻發現那不是真的皇帝,他會怎麽做?拿這秘密籠絡燓廈皇帝?還是轉而籠絡自己這個莫桑真皇帝?就算知道又怎樣?其冽自認到這地步,沒有能擾亂自己計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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